15
第二天她失手摔落一隻法國嘉利閃光玻璃花瓶。
「我知道，她也姓張，叫歌詩瑪。」
宇宙反問：「他的傢具運到沒有？」
這時，傭人捧進一大束晚香玉，花|蕾累累，清香醉人。
宇宙這才想起，宏子在什麼地方？
「啊。」他像剛剛想起來，「聽說你們代理鮑候斯傢具。」
關宏子的聲音興奮、響亮、活潑、神氣十足，更本不像一個剛退燒的病人。
下午，眾同事合力撮成一單生意，本月終告收支平衡。
他問：「紐子還扣得上嗎？」
「我在想，不知你可有空出來看場電影喝杯茶。」
「別急，他回來會向你交待。」
宏子連忙說：「長幼有別，怎麼可以勞動你，我這就起程。」
接著他說：「Glossimar，你為何不認輸？」
父母離世后，量子與麗子看到的，也是同樣嘴臉吧。
宇宙總算放心，她與莊家通過電話。
她苦澀地牽牽嘴角，這少女，無論叫什麼名字，都是新的歌詩慕。
郭美貞搖頭。
「還不是時候。」
那年輕人也有點訕訕。
她幫他穿上禮服。
「沒問題。」
「宏子要求解除婚約，除照合約賠償，條件由你說。」
她看到兩個人在花園裡打乒乓球。
郭律師說：「宏子想親自與你見面。」
回程十多小時她累極入睡，服務員輕輕喚她名字，叫她進食，她都懶得動，歪著頭睡個痛快。
不知怎地，宇宙漲紅面孔。
說聲對不起，宇宙一直找到大堂去，四處不見，她穿過花園。
「難道答案是不，不與不。」
他吁出一口氣，方才知道身邊有人是多麼幸福。
終於宇宙站起來https://read.99csw.com問：「我可以幫你做什麼？」
他笑著伸出手來，「我叫鄧幸。」
宇宙毫不猶豫地說：「那麼，欠債好了。」
他很快回答：「那麼，我等你回來。」
宇宙吁出一口氣。
宇宙失笑，「什麼大事，他怎麼說？」
宇宙沒有回答。
「略緊一些，可能胖了三磅。」
「下月可以抵[土步]。」
她連忙放下裙裾。
家欣說：「做了關太太的你沉實老成得多，氣質與宏子越來越接近。」
不知如何，他染了傷風，一直打噴嚏，飛機經過孟買上空，他忽然咳嗽。
「不止了，」宏子嘆口氣，「回去得好好運動。」
可是她裙裾飛舞，整個人似一朵朝霞般美麗，有幾次她像是要乘風而去。
對莊家欣來說，小事耳，每年舉行一次。
「他說你一個人跑掉，叫我四處找，我還以為你終於同哪個司機私奔，急了一陣子，後來查到你在飛機上，馬上來接你。」
她笑說：「下次帶保姆來。」
「自始至終，你有沒有愛過他，你可試過珍惜他，你到底在乎他嗎？」
他用拳頭掩嘴咳嗽一下，有點靦腆，神情可愛，他說：「我想要那隻嘉利花瓶。」
正四處張望，忽然聽見他聲音：「歌詩瑪，你輸了。」
宇宙低下頭，隔一會說：「來不及了。」
宇宙看著他微笑。
宇宙意外問：「你怎麼來了？」
晚上，宇宙發現腿上的瘀青形狀像一隻蘋果。
這次真的走了。
他坐下來，挑了兩件傢具：一張深棕色皮沙發及一隻同款四方大茶几。
這次，宏子吃了許多。
「謝謝你宇宙。」
read.99csw.com「幸虧大家都十分文明。」
「你才不要那樣長久。」
宇宙覺得荒涼。
「可以告訴他嗎？」
她雪雪呼痛。
這一切不過是看了小腿皮膚。
她拎著手提行李，一走出海關，就看見郭美貞迎上來鬆口氣。
宇宙點點頭。
她們都看清楚了他的真面目。
「我們到書房說話，這房間細菌多。」
他倆下樓去，剛來得及看到新娘說「我願意。」
「可到這邊來。」
宇宙轉過頭來。
「他為什麼要把細節告訴我？」
「還有。」
「宇宙，那是誰？」
以往的晶光呢，她眼眸里黑瞳瞳的反映去了何處？
該剎那，電光石火，宇宙明白了。
「發生什麼事？」
宇宙不知怎地，沒有拒絕，她也沒有答允。
宇宙咀嚼著郭美貞的話：大事由天，小事由她。結婚是大事還是小事？
「誰？」宇宙抬起頭。
他推開玻璃門離去。
「替你斟一杯，我們還有自製的巧克力餅乾。」
「他沒告訴你？」
宇宙用凱斯咪圍巾繞緊他脖子，坐車到康華爾途中，宏子熱度退下，可是肚子飢餓，同宇宙說：「想吃粥」，宇宙笑眯眯取出一隻暖壺，打開，是香噴噴白粥。
還沒讀完名片，他又回來了。
她回到房間，收拾行李，叫車子往飛機場。
宏子一直嘀咕：「明年家欣若再結婚，恕不奉陪，來回二十多小時航程，苦煞人。」
宇宙微笑：「讓我這樣說：我是一個幸運的人。」
眼看就要打破，宇宙百忙中伸出腿去擋了一下，把它撞到地毯上落下，幸保不失。
「『我不要你了』這五個字由誰來說都一樣難聽。」
「我聞
九九藏書到咖啡香氣。」宇宙苦澀說：「那是他的新歡，比我年輕，比我漂亮，比我活潑，郭姐，他不再要我。」
「再見。」他說。
天亮了，太陽光自飛機窗戶射入，外邊是雲海，宇宙獃獃想快到家了。
「郭姐，我回丹桂路。」
「是你沒有好好抓緊他。」
郭律師看著她，「你看你唇焦皮躁，連頭髮都是乾的，老了十年不止。」
同事們此時也陸續返來。
「不用了，郭姐，你是最佳中間人，有話對你說即可。」
郭美貞敲門進來，神色驚異，宇宙一看就知道是關宏子回來與她談過話。
「啐。」
她坐到她床沿。
呵，歌詩瑪是閃爍的意思，人如其名。
這次莊家欣婚禮借一家鄉庄旅館舉行，宇宙立刻租了房間讓宏子休息。
郭美貞忽然笑了。
她輕輕答：「這幾天我要出門到英國康華爾。」
宇宙伸手撥開擋著她視線的大束紫藤花，看到眼前情景，不禁呆住。
「你睡著時我向酒店廚房找來白米小鍋慢慢熬成。」
「他說他叫鄧幸，我們說你病了，他送來白色晚香玉，並且索取你家地址。」
「祝我白頭偕老。」
「給我時間梳洗打扮，這也是禮貌。」
家欣走近，這次她穿象牙色短裙，看上去比上次更年輕可愛，她遞杯香檳給宇宙。
她靜默一會，低下頭，按一按心房，如釋重負。
關宏子又找到了對手。
宇宙抬起頭，看到一個年輕男子，正凝視她。
三天沒回公司，同事們下班來報告業務，講完公事，這樣說：「有一個年輕人找你，問張小姐回來沒有。」
球小，球拍小，她的手也小，十次有九次接不到九九藏書。
宇宙已知道由什麼人送來。
張宇宙的任務已經完畢。
「不客氣。」
「親自說比較禮貌一點。」
第二天她與關宏子出發到康華爾。
這時，忽然有人抬起那隻嘉利花瓶，輕輕放在茶几上。
不久之前，關宏子願意用一條右臂來換取她歡心，今日，他要越快摔開她越好。
「我不怕傳染，我每年注射感冒預防針，宇宙，發生這樣大事，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宇宙怕煞離亂。
「敝店有目錄。」
轉醒想起已沒有任何老闆，大感安慰。
「宏子覺得有必要向你親自交待。」
宏子驚喜，「你從何處弄到？」
她做了許多夢，像看到同事厲聲斥責她：「你一味做有什麼用？你得給老闆看過，他若不喜歡你就得重做。」
宇宙看著他的名片，上面寫著「蔣黃鄧建築事務所。」
「明白，他又問：你腳上瘀青好了沒有。」
宇宙表現得體，陪庄先生太太聊天。
「他回來了，帶著一個人。」
郭美貞站起來大聲吐氣，「真厲害，張宇宙，你並非弱女子。」
「我叫他稍後來。」
「可以看一看嗎？」
她是多麼希望有正常約會，宇宙的身體往前傾一點。
轉過頭去，看到陽光下的宇宙正忙著把禮服自行李箱中取出，臉色有點蒼白，細結皮膚半透明，姿勢額外溫馴。
宇宙訕笑，郭律師一貫這樣幽默。
宇宙連忙檢查管家給她帶著的藥包，取出傷風葯給宏子，他吃完即睡，醒來嚷口渴，額角有點燙。
他是否回房休息，抑或，在會客室與朋友說話？
他的對手是一個少女，長發披肩，穿著橘紅色大蓬紗裙，一邊仰臉笑，一邊奔過去揮動
read.99csw.com球拍。宇宙連忙找來一管藥膏，趁同事出外午餐，坐在一角，輕輕撩起裙子，在小腿上搓揉，搽了藥膏止痛散瘀。
原來新郎是洋人，金髮碧眼，身段碩健，像街頭男士內衣廣告里那種模特兒。
庄先生說：「我來看他。」
下飛機趕到酒店，即時找到醫生診治，那醫生笑說：「多休息多喝水，喉嚨痛可含喉糖，就此而已。」
郭美貞震驚，「宇宙，你巴不得發生這樣的事：既可全身而退，又絲毫沒有虧欠他，相反，他還辜負你。」
宏子嗤一聲，「還有下次呢。」
「郭姐，沒有女子是弱女子。」
宏子走到什麼地方去了？
然後他抬起頭，看到一盞大水晶燈，他看了看價格，吸口氣：「怎麼負擔的起。」
宇宙膝頭撞起一大塊瘀青。
到家，放下行李，她發覺頭重鼻塞腳步浮，宏子把感冒病菌全部轉嫁給她。
到達康華爾，他精神好許多，反而是宇宙，忙了整個旅程，有點憔悴。
宏子說：「再做些粥。」
「是宏子通知你？」
對張宇宙來說，肯定是大事，她害怕結婚，但是一旦結婚，又永遠不想離婚。
都不像張宇宙了。
主人家來敲門催人，宇宙連忙化妝更衣。
宇宙怔住，他想約會她，她忽然感觸，鼻子發酸。
宇宙喝乾酒。
這次，莊家只請了數十人，客人已紛紛散去。
宇宙到廚房找到雞腿，除皮切骨，煮了鍋雞粥，又添碟油菜，可惜沒有蚝油。
關宏子脫掉上衣，捲起袖子，大汗淋漓，可是精神百倍，飛來撲去地接球反擊。
他接著放下名片，寫出支票，「傢具到了通知我。」
宇宙請醫生檢查，大量喝水，服藥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