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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二

楔子二

一條高大無比的巨漢,用著慘澹的眼神看著滿營的死屍。他背上插著兩隻刀刃,手上還舉著一柄十二尺長的大馬刀,神色直是武勇剛毅。凜冽的秋風吹進營里,伴著西疆獨有的黃沙,灑在那大漢飽經風霜的國字臉上。
看著滿是死屍的軍營,那大漢用力一揮,憤怒地把馬刀往地下插落,轟地一聲大響,泥沙四濺。他壓抑怒氣,看著腳下跪著的軍官,大聲道:"你…你說!那羊皮是誰拿走了!"
那將領幽幽醒轉,想起妻兒家小盡數慘死,忍不住淚水滑落,大悲之下,伸手推開那大漢,連滾帶爬地奔出營寨。
那將領望著遠處的天山,搖頭不語。
景泰元年一月初三傍晚,西域天山
那大漢見了這悲戚之狀,淚水也已盈眶,他衝上前來,一把扶起那將領,大聲道:"大都督,主母既死,你二子也亡,何必再受朝廷管束?咱們這就造反,殺read.99csw.com進關內復讎!"他虎目圓睜,滿是仇恨之意。
便在此時,一名兵卒急急奔入營內,跪稟道:"啟稟大都督,京城來的飛鴿傳書。"那將領點了點頭,伸手接過紙條,張開一看,霎時面色慘白,身子往後就倒。
那大漢微微一愣,不知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他低下頭去,看著那四句話,見是:"戊辰歲終,龍皇動世,天機猶真,神鬼自在"四行字。
那將領輕聲道:"你不必自責,那江充狼子野心,我早已看出來了。"
遠處人嘶馬鳴,營帳紛紛拔起,三萬將士含悲忍痛,默默收拾行囊,都知這是他們生平最後一戰,只要進了玉門關,他們這群勇士就不再是國家的榮耀,而是那惹人鄙夷輕蔑的二字污名:
那將領遠望天山,口唇喃喃,似在低念什麼。風砂吹來九*九*藏*書,將他身上的衣衫吹得隨風盪起。
那大漢大聲道:"大都督不必出言安慰,我石剛不能保護要物,自當領受軍法責罰!"
那軍官惶恐地道:"是……是江充……"那大漢滿臉殺氣,喝道:"我安排這二十人守護羊皮,你們居然還會失手!你們是豬嗎?"
那大漢大聲叫道,"大都督,咱們這就放手大殺吧!"
那大漢一怔,道:"戊辰歲終,龍皇動世?這是什麼意思,屬下不懂?"
那大漢抱住上司,咬牙道:"大都督,滿朝文武都說你害死皇上,咱們為了國家這般拚命,卻落得這個下稍,這……這公平么?"
那將領淚水落下,搖頭道:"你現下不必問這麼多。記住了,日後我若戰死前線,抑或給人謀害九*九*藏*書,你都要替我奪回羊皮,解開這四句話的秘辛,否則我死不瞑目。"他舉腳一踢,已將地下字跡踢散。
那大漢聽了"神機洞"三字,只是茫然不解,低聲問道:"大都督,究竟羊皮上是什麼東西?為何如此要緊?"那將領嘆道:"此物關係天下氣運,日久便知。"那大漢一愣,道:"天下氣運?什麼意思?"
那將領伸手拉起那大漢,溫言道:"石兄弟,凡事自有天命,你不必太過在意。我早已作好萬全準備,不怕江充出爾反爾,擅自進去神機洞。"
過了良久,那將領忍住淚水,緩緩將長劍送回鞘里,大聲道:"來人!立即拔營,大軍開往玉門關!"
一隻手緩緩地伸來,架住了大漢的手,那大漢回過頭去,只見眼前九_九_藏_書站著一名清貴雋雅的將領。
"反賊!"
他拜倒在地,張口大哭,好似求懇上蒼恩澤一般,只是磕頭不止。
那小卒見他二人神態如此,也不知該說什麼,只是獃獃跪在地下。
那大漢驚道,"大都督,你定定神啊!"他怕上司做出什麼傻事,連忙追了出去。
那軍官低聲道:"江充昨晚送上酒肉,說要慰勞我們這些將士,我底下的軍士不疑有他,就都吃了下去,誰知……誰知……"那大漢冷笑道:"誰知裡頭有毒,是不是?"那軍官嘆息一聲,點了點頭。那大漢舉起大馬刀,喝道:"你又為何不去吃!為什麼不去死!"
那大漢吃了一驚,急忙抱住上司,從他手中接過字條,低頭讀去,赫然也是大驚失色,顫聲道:"他媽的,滿門抄斬……這……這也太狠了!九_九_藏_書這……這還有天理嗎?"
那大漢微一躬身,面帶惶恐地道:"大都督。"那將領見了滿營的死屍,輕輕地嘆了口氣。那大漢單膝跪下,拱手道:"屬下不能保住羊皮,實在罪該萬死!請大都督重重責罰!"
那將領獃獃地望著遠處天山,猛地一聲大叫,霎時聲震山岡,滿營皆驚。他翻身跳起,拔出腰中佩劍,抬頭望天,神色極是悲涼。
出得營帳,只見那將領跪在地下,面向遠處巍峨的天山,大聲哭叫道:"皇上啊皇上……我忠於朝廷,他們為何如此待我?為什麼要殺我妻子兒女啊!"
那將領搖了搖頭,長劍刷地一揮,只見沙地下現出四行話,一十六個字,悲聲道:"石兄弟,請你記好這幾句話,倘若我明日不幸身死,你無論如何都要幫我把話傳下去,不然我這生都不能平反,妻小也都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