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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西出梁山第一人(1)

第二章 西出梁山第一人(1)

廟中那人聽了此言,深深地嘆了口氣,似想勸諫什麼,卻又欲言又止。
小兔兒氣憤至極,怒道:"你可以小看我哈不二,可決不能輕辱咱們怒蒼山!"
秦仲海臉色凝重,知道對方的暗器實在了得,自己站在遠處,那是挨打不還手的局面,他尋思道:"眼下是個必敗之局,我需得逼近她身前三尺,方有取勝可能。"當下大吼一聲,猛往言二娘身前奔去,這下轉守為攻,行的是九死一生的險招。
秦仲海尋思道:"想不到真是這幾人下手暗殺公主,卻不知他們與朝廷有何深仇,居然會怨恨到這個地步?"他望著言二娘等人,心下雖然不忍,但已是不能不出手擒拿他們了。
那女子大聲道:"你身不由己?天下又有幾人能夠由得自己了?你只要一日縮頭不出,我就每日都來煩你!"
須臾間,言二娘身周已全是飛舞不定的飛鏢,密密麻麻的不知有幾百枚,有如一大群蜜蜂圍繞在她身邊飛舞。她兩手飄動,快得叫人看也看不清了。
薛奴兒冷笑連連,霎時殺機已動。他原不打算與這些人動手,但既然這幾名男女曾下手暗殺公主,那是決計不能留活口,以免後患無窮。他冷笑道:"殺啊殺啊!死婆娘,你自己已然命在旦夕,怎麼還有心思在那裡說嘴?咱家看你們幾個一起上吧,省得還要一個個追殺,那多累人哪!"
言二娘輕輕點頭,從懷中拿出一枚飛鏢,那鏢窄扁細薄,僅有小指長短,比尋常的匕首還輕薄許多,開鋒處雪亮銳利,上頭藍森森地喂滿毒藥,顯然是極厲害的暗器。
薛奴兒嗤了一聲,冷笑道:"咱家面前,沒有什麼不敢的事。"
秦仲海心道:"廟中之人的武功甚是高明,只怕勝過這兩人百倍。看這人的武藝,倘若真要殺人,一出手便要了他們的性命。"
秦仲海揮刀擋去,又擊落了兩枚,但最後一枚飛鏢卻已到眼前,實在擋無可擋,秦仲海急忙往地下一滾,這才躲開緊追而至的最後一鏢,那鏢插在他臉頰之旁,端的是兇險至極。
言二娘贊道:"好一個游擊將軍,居然擋得下我的四巧燕子!"說著縴手一揮,叫道:"且看你怎麼破我的七星聚會!"七枚飛鏢如閃電般的朝秦仲海射來,迅疾無比。
那廟中男子嘆了口氣,道:"薛副總管,我們怒蒼山只剩下這幾個不成氣候的弟兄,看在我二十年來信守諾言的份上,你便饒過他們吧。"
那女子怒道:"大胆!你可知此處是何地方!"她見薛奴兒說話蠻橫狂妄,也動了真怒。
原來這招已然算定秦仲海身邊地形,藉著暗器撞在地下的反彈力道,以之攻敵,頗有出其不意的威力。秦仲海見避無可避,擋無可擋,心道:"說不得了,我再不使出絕招救命,如何得了?"
一十八枚飛鏢射來,秦仲海凝目望去,見飛鏢來勢快絕,正要舉刀擋格,那十來枚飛鏢卻歪歪斜斜,竟朝地下落去,準頭甚差,只落到秦仲海身周左右。
秦仲海的武功甚是奇特,全然不同於中土武林的招式,他師父是江湖上使劍的大名家,曾經威震中原十余載,誰知某次與人交手,竟然被人打得毫無招架之力,他狂怒之餘,棄劍從刀,遂自創一套奇異刀法,號為"火貪一刀",將之傳給秦仲海。
他藉著盧雲傳來的內力,瞬間便已調勻氣息,胸口煩惡之氣大減,便道:"盧兄弟,你先退開一步。"
秦仲海如何知道她心中痛苦,見她兀自發獃,便催促道:"請閣下出招吧!"
廟中那人慌道:"二娘你快快走吧,薛奴兒手段毒辣,你們決不是他的對手!"
薛奴兒嘿嘿一笑,道:"你口口聲聲地說咱們怒蒼山,敢情這幾隻都是怒蒼山的人馬了?"
秦仲海卻不敢失了敬意,只拱手道:"前輩垂詢,不敢有瞞,但家師諄諄告誡,命我不得與外人提起他的姓名,還請見諒。"
秦仲海心道:"我得趕緊把這人擒下,免得夜長夢多。否則等薛奴兒那廝插手,這些人只怕性命不保。"他不願多加拖延,當下運氣在胸,喝地一聲吐氣,接下歐陽勇剛猛無疇的鐵肘,只聽得"碰"地大響,秦仲海身體一晃,臉色忽地潮|紅,似要滴出血來,但他天生神武,此刻雖然吃虧,但手指卻不稍緩,反而加勁點下,霎時點中歐陽勇背上穴道,將他制服在地。
秦仲海暗想道:"若有人伏在廟裡,卻怎地無人回答?莫非這些人故弄玄虛?"
薛奴兒見了這招,忍不住心下一奇,尋思道:"這秦仲海到底是什麼來歷?怎麼武功這般駁雜?"他雖與秦仲海相識,此時卻是第一次見他與人放對,想不到武功竟如此淵博,心下不禁好奇。
那人道:"將軍刀法出類拔萃,不似凡間之物,這等武功,少林武當都是沒有的,不知閣下師承何處?"
秦仲海道:"我下去瞧瞧,一會兒便上來,盧兄弟你在這接應著。"
薛奴兒見盧雲怒氣沖沖,雙手一攤,笑道:"公公我可沒說錯啊,模樣難看總比叫人殺死得好,好死不如賴活嘛。你說是不是?"
秦仲海尋思道:"原來那人叫做項天壽,怎地還與薛奴兒相識?不知兩人以前有什麼過節?"
眾人說話間,忽見遠處舉起狼煙,盧雲忙道:"前頭出事了,我們這就去瞧瞧!"秦仲海頷首道:"我也過去看看。"便請何大人坐鎮中軍,守衛公主,兩人快馬加鞭,一同前去察看。
薛奴兒冷冷地道:"你要咱家饒過他們?日後這些人又去騷擾公主,上頭怪罪下來,那時卻有誰來饒過咱家啊?"
秦仲海哈哈笑道:"薛副總管若是知道,便就爽快說了,我向來不知便是不知,從不裝模作樣。"
薛奴兒見那項天壽不敢回話,登時哈哈大笑,往那幾名男女一指,尖聲道:"你們這幾個又是什麼來歷?為何在這裏哭鬧不休?"
秦仲海人在半空,無法閃躲,只得拔刀在手,噹噹兩聲過去,已連著擋開了兩枚飛鏢,但後頭那枚來得實在太快,直往他喉頭射去,他大吃一驚,急忙低下頭去,陡地張嘴咬去九*九*藏*書,竟將那枚飛鏢咬住,猛力傳來,只震得他滿口牙齒隱隱生疼。
盧雲答應了,秦仲海便飛身下去,他低著身子,往前奔了百來尺,跟著隱在一處山石後頭。盧雲見他身法奇快,心道:"秦將軍的武功深不可測,號稱火貪一刀,卻從沒聽過他的師承來歷,不知他是什麼門派出身?"
秦仲海尋思道:"這些人外貌詭異,個個怪裡怪氣的,卻不知是什麼來歷?此處是當年怒蒼山的本寨,莫非有江湖人物在此約會聚集,那可大事不妙。"
秦仲海見她眼神滿是怨恨,心下苦笑,尋思道:"我這是何苦來哉?老子挨了這肘,無非是想救這些人一命,結果非但沒人感激,還要受人怨恨,真是犯賤得可以了。"
秦仲海眉頭緊皺,心道:"這隻兔子不知好歹,非給他點苦頭吃不可。"他將鋼刀插回腰間,輕輕一掌打去,內力所及,已然攏住了小兔兒全身要害,小兔兒兀自拚命,叫道:"我和你同歸於盡!"秦仲海掌力一吐,小兔兒只覺胸口一悶,腳下踉蹌,穴道立刻被點中,摔倒在地。
言二娘搖頭道:"沒用的。"跟著白光一閃,十枚飛鏢同時射來,暗器路徑已然罩住秦仲海周身四處,眼看是個無處可躲的局面。
秦仲海胸口煩惡,氣血翻騰,一時說不出話來。歐陽勇這肘確實剛猛,打得他煩悶欲嘔,良久不能寧定,他尚未調勻氣息,只見言二娘已然踏步走出,狠狠地盯著自己,便要上前挑戰。
秦仲海當時年幼,不明"火貪一刀"四字之意,遂問其師,得回幾字教誨:"侵掠如火,舐血成貪,殺人何用第二刀?"足見此套刀法的霸氣。
薛奴兒咦地一聲,說道:"你要殺光朝廷的卑鄙小人?聽你這麼說來,這些年你們這些殘兵敗將依舊死性不改,還是在跟朝廷作對造反嘛!"
一旁薛奴兒冷笑道:"連這個也不知道,虧你還是朝廷的游擊將軍。"
薛奴兒正要動手,卻聽一人說道:"公公且慢出手,卻讓我來會會他們如何?"
原來秦仲海的師父脾氣怪異,早教誨秦仲海不可泄漏師承來歷,此時他身在是非之地,更是加倍提防,一個字兒也不露。
言二娘轉頭看去,只見秦仲海手挺鋼刀,斜身彎腰,全身運滿功勁,一動不動。
薛奴兒心下暗贊:"這紅粉麒麟果然有些門道。若非如此,當年看守五關的小彪將個個武藝高強,言二娘一個女流之輩,如何與他們平起平坐?"
薛奴兒哈哈大笑,道:"敢情一個個都戰死了吧?只留下你們這幾隻不成氣候的孤魂野鬼,在這兒丟人現眼、露醜賣乖!"
秦仲海藏好行蹤,探出頭去,只見一名女子俏生生地站著,約莫三十來歲年紀,此女容貌甚是嬌艷,但滿臉愁容,不知有什麼天大的傷心事,居然神情哀痛如斯。
只聽薛奴兒嘿嘿冷笑,對著廟門說道:"項天壽,沒想到你真的一諾千金,二十年來一直待在這小廟裡,無愧是當年大勇堂的堂主啊。"聽他這般說話,真是認得廟中之人。
秦仲海拱手道:"不敢。在下勉強佔了一招半式的上風,純粹運氣。"
秦仲海細看那七枚飛鏢的路徑,只見七鏢分為兩前五后,分打自己上中下三路,他心下大驚,倘若擋開前兩枚飛鏢,后五枚便會趁隙而入,實在不知要如何抵擋,慌亂間急忙解下頭盔,使勁往那幾枚飛鏢扔去,只聽噹噹幾聲響過,已然擋下其中四枚,但仍有三枚朝自己飛來。
只見薛奴兒搖頭連連,道:"你們這些賊子非但大逆不道,尚且無知可笑。你們要殺朝廷的要緊人物,何不去殺奸臣江充?那人是個萬死莫贖的無恥敗類,早該死了,卻為何找一個無關緊要的公主開刀?真是毫無見識!"
秦仲海聽了"怒蒼山"三個字,不免心下一驚,說道:"此處便是昔年聚兵三萬餘人,與朝廷大戰一場的怒蒼山嗎?"
言二娘見了他們的模樣,陡地心中震蕩,想起了生平往事。她心下暗暗悲苦,想道:"二十年前也是這樣,那時大家都叫我走,他們卻一個個都死了……只留我一人在世上受苦受難……我……我好難受……"她神思恍惚,忽又想到下落不明的丈夫,心中更是大慟,此際三大高手雖已合圍,淚水仍已盈眶。
薛奴兒聽他奉承自己,心中暖暖的很是受用,他尖聲笑道:"好吧!就讓你的火貪一刀試試威力吧!也讓公公開開眼界。"
言二娘怒道:"你好狂妄!"跟著手上白光一晃,一柄飛鏢對著薛奴兒射去。
他這番話理直氣壯,連秦仲海聽了也暗自點頭。只是薛奴兒卻忘了自己也是出身歪邪,東廠的名聲不見得比江充來得高明,乃是朝廷里兩大罪惡淵藪。只是誰喜歡自認十惡不赦?世人每每以為自己站在道理正義的一方,卻總看不到自己身上的滔滔罪孽,薛奴兒這個大魔頭自也不例外了。
正想間,忽聽那女子叫道:"項老啊!你再不出這個廟門,卻要我們幾個如何是好?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山寨荒蕪下去么?你快出來主持大局啊!"
盧雲大怒,喝道:"你這人怎麼如此無聊,大家都是為公主辦事,也算共事一場,你卻如此譏諷於人!"
秦仲海抬頭望去,只見山頂彷佛還有些房舍,忍不住驚道:"難不成這山上還有匪徒聚集?要是他們在此設下伏擊,我們豈不糟糕?"
薛奴兒聽了這話,猛地尖聲大笑,其狀直如夜梟,他笑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不就是什麼怒蒼山的總舵么?不過是破銅爛鐵一樣的廢墟,你卻嚷嚷什麼?便是白沙幫、五毒門的總壇,也比這鬼地方稱頭多了。"
那人低聲道:"你別再擾我,於人於己都沒有好處的。"言語中似有無限傷心,無盡的難言之隱。
小兔兒大聲道:"沒錯!"神態甚是驕傲,似乎頗以自己的出身為榮。
薛奴兒哈哈一笑,說道:"上回丟了只頭盔出來,這次只怕連鞋襪褲子也要用上了。"
只聽言二娘哼了一聲,說道:"先殺后殺都是殺,江充也好,公主也好,反正我一個也不會放過!"這幾https://read.99csw.com句話聽來怨毒至深,眾人都是毛骨悚然。
廟中那聲音嘆了口氣,低聲道:"我是身不由己,你莫要怪我。"
秦仲海走下場中,環伺眾人,拱手說道:"在下遼東遊擊秦仲海,這廂有禮了。"
秦仲海一驚,原來前兩枚鏢乃是誘敵之用,趁著敵人擊打之時,后兩枚鏢卻后發先至,只要敵人看不破這個計謀,必然為之所傷,看來"紅粉麒麟"的暗器功夫玄妙神奇,工於心計,實在是一等一的好手名家。秦仲海不敢大意,將鋼刀舞得密不透風,潑水不入,只聽幾聲連續不斷的輕響,這才擋下四枚前後來襲的飛鏢。
那廟中之人聽了問話,卻只嘿地一聲,便即沉默。
忽聽一個聲音笑道:"既然是忌諱,那就不得不叫人怕,否則也不叫忌諱了!"那聲音尖銳,頗有不男不女的味道。
那烏龜也似的男子喝道:"小兔兒,咱們一起上!"那小兔兒大叫一聲,兩人一齊沖向前去,忽地廟中又飛出兩枚石子,打中了他們的腳踝,兩人啊地一聲,撲地倒了,口中哼哼哎哎,半天爬不起來。
一旁盧雲見他這招大是行險,忍不住啊地一聲驚呼。薛奴兒笑道:"好一招狗咬呂洞賓啊!秦將軍果然高明!"
那人身處破廟,卻對秦仲海的武功如此好奇,薛奴兒看在眼裡,不禁冷笑連連,道:"項天壽,你自顧不暇了,還有空管人家的閑事?"
卻聽那女子冷冷地道:"不管你是什麼來頭,既然來到怒蒼山腳下,就不容你這般污辱人!否則休怪我們下手不容情!"
那"白沙幫"與"五毒門"都是江湖上第三流的小門派,薛奴兒言下之意,卻是輕視貶抑"怒蒼山"已極。
言二娘聽得此言,眼眶兒忽地紅了。
廟中那人一聲長嘆,不知如何勸解。
猛聽言二娘嗤地一聲,喝道:"看鏢!"一枚飛鏢從中疾射而出,猛朝秦仲海飛去,秦仲海見那枚飛鏢喂滿劇毒,不敢怠慢,連忙舉起手上鋼刀,猛地擋去,只聽噹地一聲,那飛鏢已然被他斬成兩截。
盧雲走到秦仲海身旁,低聲道:"將軍還好么?可曾受了內傷?"說著伸手過去,握住了他的手掌,將一股溫和的內力送了過去。這內力如冬日朝陽,又如暖和春風,溫暖精湛,泊然純正,瞬間便解開秦仲海胸口鬱悶。
小兔兒見了他陰森的面目,一時不敢介面,只回頭看著言二娘,卻聽"紅粉麒麟"大聲道:"沒錯,下手的就是我們!這賊皇帝一家子都是假仁假義的無恥之徒,人人皆可殺之!只恨我學藝未精,沒能將這欺世盜名的公主殺死!"她坦承其事,那是把性命豁出去了。
言二娘吃了一驚,叫道:"這是什麼邪門武功?"
歐陽勇力氣使空,身子往前撲倒,秦仲海見機不可失,連忙伸手出去,往他背上穴道點下。歐陽勇"嗚哇"一聲牛吼,不甘就此被俘,雖然身體向下跌去,卻不顧一切地往後揮出一肘,猛朝秦仲海胸口打去。
那女子怒道:"不出來便不出來,你這樣打陶老四是什麼意思?連兄弟義氣也不顧了嗎?"
秦仲海心中一奇,想道:"原來這幾人與怒蒼山有關。聽薛奴兒說起,這山寨不是荒廢了二十年么,怎地還有殘黨?真是怪的可以。"當下專心觀看,要把事情查個明白。
小兔兒怒道:"我們怒蒼山只有戰死的弟兄,沒有投降的無恥敗類!"他兵刃已折,便掄起拳頭,猛往秦仲海揮去。
自出事以來,秦仲海加倍小心,他聽從盧雲建議,調出五百兵士,分為百支小隊,每五人一隊,半里一支,散布中軍前後左右,一遇有事,便舉狼煙為號,果然此法一用,大小情事都不脫中軍掌握,路上甚是平靜。
忽然那鐵牛往旁跌開,秦仲海定睛看去,卻是那女子出手相救。只見她用力往鐵牛身上撞去,已將他推開了數尺,那飛石撲了個空,直衝出去,猛地撞在秦仲海身旁的大石上,只聽啪地一聲輕響,霎時石屑紛飛,濺到了秦仲海臉上,火辣辣地煞是疼痛。
薛奴兒搖頭道:"不自量力的一群妄人,項天壽,不是咱家不給你面子,你這幾個弟兄一眛求死,怪我不得了!"
忽然青光閃耀,霸氣絕倫的"天外金輪"隨即飛出,兩件暗器半空相遇,言二娘的飛鏢立時給切成兩折,落在地下,那金輪勢道不緩,仍朝她臉上飛去,眼看鋒銳已極的邊緣便要割傷她的臉蛋,那廟中登地飛出一枚小石子,撞在那金輪上,將之震了回去。薛奴兒伸手接住,一股大力傳來,只覺胸口一熱,往後退開一步。
霎時大吼一聲,舉刀狂揮,一條火龍疾馳而過,眾人眼前一亮,只見秦仲海刀上燃起一團熊熊的火光,火焰燃燒半空,那十來枚飛鏢已然落在地下。
陡地那女子大叫一聲,手上已然多出一柄匕首,她慘然道:"本想靠著昔年的老友,也許報仇雪恨還有一線希望,誰知道他竟然無情無義,連自己的兄弟也要殺……嗚……嗚……我生不如死,不如今日就一了百了吧!"說著便往自己心口插落,手法快絕。鐵牛雖在一旁,也是阻攔不及。
盧雲低聲道:"將軍千萬小心。"
只見小兔兒從地下爬起,對秦仲海叫道:"死狗官!你別得意洋洋的!告訴你吧,勝負還沒分呢!"
眼看那兩枚飛鏢已然飛近,秦仲海正要舉刀砍落,卻見白光一閃,後頭竟又射來兩枚飛鏢。這兩鏢后發先至,居然快過前兩枚飛鏢,赫然飛到了秦仲海胸前。
言二娘見他狼狽,卻不追擊,說道:"這位將軍小心了,我這七星聚會一過,跟著便是十三太保、十八羅漢兩招,你可準備好了。"
卻見她手腳越來越快,第三枚、第四枚不住擲出,懷中好似藏著無數飛鏢,直是無止無盡。她一枚枚飛鏢擲出,轉瞬間上百枚飛鏢在她手中上下跳躍,竟都飛舞在天,每當其中一枚飛鏢力盡,她便又在底下一托,那飛鏢便又重行飛上。
秦仲海遠遠看去,見這女子傷心欲絕的模樣,想起她自承丈夫下落不明,兄長又戰死沙場,看來這俏生生的弱女子二十年來必是辛苦倍嘗。秦仲海心中一動,心下忽起憐憫之感。
那女子大聲道:read.99csw.com"你又是什麼人?憑你也敢在這兒發號施令?"
薛奴兒自知理虧,不願答腔,逕自笑吟吟地看著秦仲海。
薛奴兒雙眉斜起,咦了一聲,道:"你們怒蒼山?"他側著頭打量那小兔子幾眼,道:"聽你這般說,你與怒蒼山有些淵源啰?"小兔兒朗聲道:"沒錯!昔日怒蒼山排設宴席的就是我!人稱小兔兒哈不二便是!"
一旁兔子般長相的男子叫道:"是啊!你就忍心看我們自生自滅嗎?你快快出來啦!"
言二娘又驚又怒,正要動手救人,那"鐵牛兒"歐陽勇卻已搶先一步,只聽他大吼一聲,舉掌揮去,勢道雄渾,絕非小兔兒之流可比。
原來秦仲海不忍這幾人命喪薛奴兒手下,那廟中之人又不願出來相救,只好親自下場,他決意將這幾人擒下,一來見他們個個義氣凜然,實在不忍殺卻,只想留下他們性命,日後勸降;二來他對怒蒼山也甚好奇,便想從這些人口中探知一二。
秦仲海不願失禮,立刀擺了個門戶,拱手道:"秦某謹接女俠高招。"
秦仲海道:"在下見各位一身好本領,卻如何做那反逆叛國之事?秦某隻想請各位回營一敘,絕無加害之意。日後諸位若能答應歸順朝廷,公主仁厚,我敢擔保各位一身富貴功名,如此可好?"
秦仲海心下正自疑惑,不知言二娘有何計謀,忽見那十來枚飛鏢往地下散落的石堆一碰,竟都反彈飛起,猛朝秦仲海身上射來,一時之間,卻見前後左右、四面八方都是暗器。
又過數日,朔風大起,氣候轉為嚴寒,一眾宮女太監都穿起皮裘,眾軍士雖也添加了衣物,但身上的鐵甲卻結了一層薄薄的寒霜,倍覺辛苦。
廟中之人聽他口風甚緊,便只"哦"地一聲,似想說些什麼,但既然秦仲海不願明說,料知多問無益,便也不再言語了。
薛奴兒嘿嘿一笑,說道:"那還有假嗎?當年誅滅匪寇,我也立過汗馬功勞,這座山便是化成了灰,咱家也認得。"
言二娘見他英雄氣概,虎背熊腰,倒不似奸佞小人的模樣,又聽他說話有禮,心中多了幾分好感,便道:"這裏沒你的事,我們只要會會那死太監,請將軍退開。"
小兔兒漲紅了臉,大聲道:"你……你……不許你污辱我們怒蒼山!"
薛奴兒頷首道:"原來你是鎮關小彪將之一,你其他的幾個兄弟呢?怎麼沒瞧見半個人影?"
秦仲海搖頭道:"那倒不是,公主交代過,這幾人萬萬不能殺卻,她要親自加以審問。我怕公公武功太過厲害,一出手便把他們殺個屍橫就地,到時咱們如何對上面交代?"
聽得"嘎"地一聲,那門已給推開一縫,秦仲海心下好奇,想看看是什麼人躲在廟裡,便在此時,又見一塊飛石擲來,這次擲來的小石力道雄強,激起的風聲勁急無比,顯然其中所蘊的內力遠非方才幾枚飛石可比,秦仲海心道:"這下可要糟糕了,倘若這鐵牛硬要抵擋,只怕當場便會畢命。"
薛奴兒呵呵一笑,說道:"就這點東西么?怒蒼山真沒人才了。"
秦仲海正自驚嘆,忽聽那女子放聲大哭,捶胸頓足,哀傷不能自己。那女子哭道:"我的命怎麼這般苦啊!我丈夫二十年來下落不明,自己的親兄弟又戰死在沙場之上,二十年來我已年華老去,大仇卻始終不能報,老友卻還涼薄至此,這要我如何是好?"她越哭越是傷心,一旁那鐵牛甚是焦急,口中不住發出嗚嗚的聲音,似乎想要勸解什麼,但卻說不出話來。秦仲海心下領悟,才知那鐵牛是個啞巴。
這幾句話雖然難聽,但言二娘聽了卻沒動氣,她悄悄地低下頭去,臉上淚珠滾滾而下,顯然此言觸動了她的心事。其餘幾人也是紅了眼,盡皆淚下。
秦仲海虎吼一聲,飛身躍起,十枚飛鏢便從腳下飛過。誰知言二娘已然算定他閃避的路線,雙手一送,又是三枚飛鏢射來,這三枚鏢后發先至,猛朝秦仲海上中下三路射去,正是所謂"十三太保"。
小兔兒見狀況危急,深怕言二娘也被擒住,急忙叫道:"言姊姊快走!別管我們!"歐陽勇也是哇嗚嗚地喊叫,口中雖不能言語,臉上神情卻焦急無比,自也希望言二娘走脫。
其餘幾人熱血上涌,紛紛掏出兵刃,大聲道:"大夥兒決一死戰!死後流芳萬古!"
那女子叫道:"什麼忌諱?憑你的武功,還怕什麼忌諱?"
忽聽廟中之人一聲嘆息,一枚飛石射了出來,猛地擊中那女子的手腕,那女子手一麻,匕首掉落在地,她鳳眼圓睜,怒道:"你既不出來相助,也不許我死,到底想幹什麼?"
盧雲見他幸災樂禍,心中有氣,怒目便往薛奴兒看去。
言二娘尖叫一聲,怒道:"告訴你吧!我言二娘便算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也要為兄弟們報仇雪恥!今生今世,如不殺光朝廷里的卑鄙小人,便是死也不瞑目!"
秦仲海見他腳步沉穩,下盤紮實,心道:"此人外門工夫練得極是道地,絕非方才那兩人可比,不知廟裡那人要如何應付?"
眼見其餘幾個弟兄放聲大哭,其狀甚哀,言二娘率先抹去淚水,恢復女中豪傑的神態,厲聲說道:"你休得猖狂,倘若本山五虎上將任一在此,定會將你斬成兩截,讓你知道厲害!"
秦仲海向盧雲一笑,以示謝意,心道:"盧兄弟不過三十不到的歲數,內力卻練到這個田地,倒真箇是武林異數,想來這人的來歷也是個謎。"
一旁那兔子也似的男子大叫一聲,只見他高高跳起,直直往屋頂躍去,輕功竟是不弱。忽然間,廟中又是一枚石子飛出,那兔子也似的男子連忙伸手擋格,但手掌一觸飛石,全身如中電擊,赫然從半空中摔了下來,跌了個狗吃屎。
秦仲海有意收服這幾人,不願傷了他們的自尊,當下連連拱手,說道:"承讓,承讓!在下絕無惡意,還請諸位不要見怪。"
言二娘卻不氣餒,猛地又是兩枚射來,秦仲海眉頭一皺,尋思道:"這般打下去,卻不知要拖到什麼時候,我且想個法子把她一舉擒下。"
那烏龜般的人大哭道:&q九_九_藏_書uot;大姊不要啊!"卻為時已晚。
言二娘驚道:"這就是火貪一刀么?"薛奴兒心下駭然,暗道:"這人好霸道的武功,以前只聽說此人打仗了得,沒想到手上功夫也這般精到。"
秦仲海見過此人與盧雲對掌,知道他力氣奇大,不能與之硬拼,當下雙掌輕飄飄拂出,有如武當山的"綿掌"功夫。
薛奴兒哦地一聲,笑道:"看來喝酒划拳之類的勾當,你這人的本領定是大得緊了。那鐵牛般的漢子,卻又是什麼人?"
盧雲深怕秦仲海身上帶傷,便在一旁掠陣,只要情勢一壞,他便要上前出手。
眾人細看過去,只見一人從大石後轉身出來,正是秦仲海。
廟中那人大急,忙道:"二娘,你一個女人家是鬥不過朝廷的,你發個誓,就說以後安分守己,不再做反逆之事了。"
她渾然忘記廟中之人武功遠勝自己,若有人能將自己的老友囚禁在此,武功必然出神入化,憑她幾人有限的武藝,又豈能是人家的對手?
兩人飛馬向前,過不多時,便見手下幾名兵卒躲在一處山坳,不住探頭往外看去,盧雲與秦仲海二人翻身下馬,急急向前走去,一名小兵慌忙來見,低聲道:"前頭有一群模樣奇怪的江湖人士,正自聚集在一處破廟前面,不知所欲為何,我們怕這些人別有意圖,便請人回報將軍。"
眾人回過頭來,喝道:"什麼人?"
來人果是東廠的副總管,人稱"花妖"的薛奴兒。
廟中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說道:"二十年了,唉…………你們這些人年年都來煩我,到底想要做什麼?"
言二娘正待要說,卻見那小兔兒大叫一聲,喝道:"朝廷鷹爪,無恥下流,休得再那裡哄騙!"說著舉起一柄鏈子槍,便往秦仲海上三路攻去,一旁"金毛龜"也不遑多讓,扛起雙斧,猛往地下一滾,朝他下三路砍去。這兩人招式配合的緊密無比,一攻上路,一襲下盤,彷佛一套習練有素的陣法。
薛奴兒說話一向尖酸,便朗聲笑道:"好厲害的武功,好膿包的賊子,哈哈!哈哈!真是鬧劇一出啊!"說著放聲大笑,神態輕蔑之至。
小兔兒哼了一聲,說道:"沒錯!我們只要見到貪官污吏,一定下手把他除去!倘若遇到朝廷重要的人物出巡,那更是絕不放過!"
那飛石快速而去,鐵牛卻渾然不擋不避,只是高高地挺起胸膛,簡直把命橫了出去,只聽飛石聲響甚急,只要撞上鐵牛的胸口,定是開膛破腹的大禍。
言二娘怒道:"你們兩人不必在那裡唱雙簧!我言二娘豈是受人相饒的人物!我一日不殺奸臣,一日不能痛快。"說著朝薛奴兒一指,叫陣道:"你要有種的,便上來決一死戰,死也好,活也罷,大家痛痛快快的殺上一場!"
言二娘哼了一聲,道:"你想要生擒我們,只怕沒那麼容易吧!"
只見那鐵牛般的漢子伸手推門,便要闖入,忽然又是一塊小石子飛來,往那人身上撞去,那人嗚哇一聲大叫,胸膛往前鼓起,硬生生地接下那枚飛石,只聽碰地一聲,如擊大鼓,那鐵牛卻只喘息片刻,便又伸手推門,看來他定是練有"金鐘罩"、"鐵布衫"之類的外門硬功,不然要如何擋下飛石上所附的雄渾內勁?
那女子卻殊無笑意,厲聲道:"你說我這二十年來在此攪和,那麼你呢?你二十年來伏在這破廟裡,像那縮頭烏龜一般,又是想幹什麼!"
薛奴兒道:"原本咱家看在你一諾千金的份上,不想再為難這些小朋友,只是他們不知悔改,仍是滿口大逆不道的言語,那可是自找死路,卻怪不得咱家!"
薛奴兒嘿嘿冷笑,說道:"當年這麼蠢,想不到二十年後還是一般蠢,真不知你們這些人腦袋裡裝的是什麼?"他臉上帶著一抹興奮神色,輕輕轉動手上的金輪,隨時都能暴起傷人,言二娘等人已有必死決心,毫不退讓。
秦仲海微一頷首,也探頭去看,卻見遠處有一座破廟,看來年久失修,已然破敗至極,那廟旁卻圍著四名男女,在廟門附近來回走動,不知在做些什麼。
薛奴兒恥笑道:"口說無憑,快弄幾個來和咱家過過招吧。還是要朝陰間招魂做法,把他們的屍首弄上陣啊?哈哈!哈哈!咱家可殺不了死人哪!"
那人嘆道:"別說了,快快去吧!我此番開口說話,已然犯了忌諱,你們快走吧!"
薛奴兒嘴上佔了便宜,心下甚是爽利,笑道:"既然你自承愚蠢,我這便告訴你吧!這山不是別處,正是昔年大名鼎鼎的怒蒼山!"
那小兔兒與烏龜般的男子大聲歡呼,都笑道:"他開口了!項老總算開口了!"
薛奴兒忍俊不禁,噗嗤一聲,登時笑了出來,他笑道:"一個廚師,一個酒保,一個鐵匠,怒蒼山就剩下你們這幾個廢物嗎?"
這道理與武當山"以柔克剛"的功夫全然相同,都是借力打力的法子。
金毛龜昂然道:"說出來可別嚇壞你啦!我大哥便是怒蒼山裡打造軍器鐵甲的第一好手,咱們鐵牛兒歐陽勇歐陽大哥!"那鐵牛嗚哇一聲大吼,頗振聲勢。
言二娘轉頭看去,此時小兔兒、金毛龜、歐陽勇等人都已被擒,兀自在地下扭動,薛奴兒、秦仲海、盧雲分佔三方,已將自己包圍,她細看這三人的腳步架式,都是武功高強之士,非比尋常人物。想來此刻情勢兇險,只怕自己也是難以逃脫。
言二娘舉起飛鏢,忽地往半空一丟,秦仲海心下一奇,不知她所欲為何,只見言二娘又拿出第二枚飛鏢,也自丟上半空,另一隻手卻接住原先丟出的那隻飛鏢,如耍魔術般的在鏢柄一托,將之擲回半空。
薛奴兒呸了一聲,罵道:"你想撿現成的嗎?"
秦仲海轉頭看去,只見另三人長相奇異,一人長得白白凈凈,原本該是個美男子,誰知兩顆門牙卻突了出來,看來活像只兔子;另一人身材肥矮,頭頸甚短,身軀卻甚龐大,有如一隻烏龜一般;最後一人身材異常高大,一張長臉灰黝黝的甚是怕人,兩隻小眼向上斜起,鼻孔卻又朝天仰起,直如蠻牛般的長相。
那廟中之人武功高出餘https://read•99csw•com人甚多,早看出秦仲海所出的那刀意不在傷人,否則他那兩個兄弟早已身首異處,性命不在了。他心下感激,便道:"這位將軍,多承你刀下留情,饒過我兩位兄弟的性命。"
薛奴兒見他滿臉血紅,似已受了內傷,當下幸災樂禍地笑道:"這肘可不輕哪,卻不知秦將軍還成么?可要我下場相助?"
陡地狂風掃來,一道火龍也似的紅光閃過,小兔兒與金毛龜大叫一聲,只覺臉上身上火燙燙的,跟著一股大力撞向手上兵刃,兩人身不由主,咕溜溜地滾了出來。霎時之間,他二人的兵刃已然折斷,身上衣衫焦黑,都是一臉的狼狽。
薛奴兒笑得直打跌,說道:"聽你說得認真,咱家還以為你是何方神聖,原來不過是只燒飯廚子。有啥好誇口的?"
言二娘聽了他低沉的聲音,心下一驚,抬頭起來,見到秦仲海正自舉刀對著自己,好似奇怪于自己的失態。她連忙定了定神,深深吸了口氣,說道:"將軍久等了。"
秦仲海搖頭道:"這位朋友,千萬別為難自己,跟我回去吧!"
言二娘一身的武藝全在暗器上,她苦練飛鏢有成,當年更是以一招"十三太保"打遍武林好手,端的是厲害至極,眼看七枚飛鏢已然難擋,若要十三枚、十八枚同來,卻不知要如何抵擋,秦仲海聽了說話,只是嘿嘿乾笑,神色頗為難看。
他還待要說,忽聽廟裡那人道:"哈兄弟,不要和他啰唆,你們快快走吧。"薛奴兒哼地一聲,冷笑道:"項天壽啊項天壽,當年有膽子造反,現下卻怎地膽小怕事起來了?我看怒蒼山裡全都是些不中用的廢物!"
秦仲海搖了搖頭,拔刀出鞘,說道:"娘子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在下乃是朝廷命官,職責所在,不得不請諸位一同回去,這就請賜招吧!"
言二娘厲聲道:"我們便是戰死此處,也不要你來收屍,你好好龜縮在那鬼廟裡,度你的下半生吧!"說著向薛奴兒道:"閣下不必留情,這就動手吧!"
那女子叫道:"我懂了,你是不是給人囚禁在這裏?我幫你打破廟門,一起討回公道,怎麼樣!"
金毛龜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大聲叫道:"放開我兄弟!"說話間沖向前來,秦仲海伸手一招,卻是擒拿手的架式,金毛龜不識厲害,一腳踢去,卻給秦仲海抓住腳踝,跟著把他身子重重往下一摔,腳尖一踢,已然點中他腰間的穴道。
這日行到一處地方,忽見遠遠一座高山,甚是雄偉壯闊,雲霧繚繞中頗有孤高之感,秦仲海坐在馬上,提鞭指去,問道:"這卻是什麼山峰,居然生得這般險峻?"
薛奴兒長眉一挑,輕輕地咦了一聲,這怒蒼山昔年有"內三堂"、"外五關",鎮守外五關的將領通稱"鎮關小彪將",看來這"紅粉麒麟"頗有來歷,絕非其他人可比。
正看之間,那烏龜也似的男子大聲道:"你再不出來,我便要進去了!"說著便往廟門衝去。
秦仲海恍然大悟:"好啊!暗殺公主的刺客便是他們!"那時動手的人有三男一女,看來便是眼前這幾人了。
秦仲海心下一凜,尋思道:"好厲害!這人的手勁很有些門道,足與少林寺的硬功相較。"
那人腳步奔出,身子甫觸大門,忽地莫名其妙的往後一摔,連翻了幾個筋斗。秦仲海大吃一驚,方才雖只一瞬間,但他已見到廟中飛出一枚小小石子,猛往那烏龜也似的男子身上打去,登時便把他震飛出去,這份內勁實在非同小可,只看得秦仲海暗暗心驚。
薛奴兒臉上青氣一閃,獰笑道:"你這女子好大的口氣,卻又是什麼來頭了?卻是山寨里陪酒的,還是賣唱的啊?"跟著恥笑連連,神態輕蔑之極。
薛奴兒笑道:"怒蒼山早已給朝廷剿滅了,餘下的人死的死,散的散,二十年前便成了一處廢墟,還有什麼好怕的?"
只見一人足不沾地,如鬼魅般飄來,臉上擦著重重的白粉,唇上卻又塗得紅亮,看來妖異無比。秦仲海陡地心驚,暗道:"怎地這花妖也跑到這裏來了?他與這些人相識不成?"
秦仲海點了點頭,當即走下場中,朗聲對言二娘道:"這位女俠,你手下三名弟兄已然被我制住,這就請你賜招吧!"
過了良久,那廟中卻無人說話回答,良久良久,仍是寂靜無聲。
忽然山坳中躍下一人,往眾人奔來,正是盧雲,先前他未得秦仲海指示,遂只不動聲色,冷觀眾人相鬥,待見秦仲海胸口中招,恐怕情勢不妙,便趕來助拳。
薛奴兒聽了這話,登也察覺有異,他兩條細細的眉毛緩緩挑起,森然道:"那日有人暗殺公主,卻原來是你們這幾隻孤魂野鬼乾的好事?是也不是!"
眼看同伴良久站不起身,那鐵牛般的漢子發出嗚嗚的吼聲,似乎甚是憤怒,只見他大踏步的向前走去,神態武勇,竟是絲毫不怕。
歐陽勇蒲扇般的大手拍下,猛與秦仲海的手掌相觸,卻覺他手中空蕩蕩地,全然沒有氣力,此時歐陽勇正以一身剛猛力量硬拼秦仲海,卻找不到受力之處,一時用力過猛,便即向前倒下。這便如同一名大力士使盡吃奶氣力,卻去舉一隻輕飄飄的羽毛,如何不摔得人仰馬翻?
言二娘叫道:"好俊的刀法!再試試我這招!"話聲未畢,兩枚飛鏢狂射而來,勢頭更快上許多,秦仲海不待暗器近身,他凝目看清暗器來路,手中鋼刀便即劈出,只見刀光一閃,又將來襲的兩枚飛鏢斬落。
秦仲海吐出鋼鏢,面色慘澹,不知是否要上前搶攻,言二娘卻不容他喘息,雙手連揮,說道:"小心了,十八羅漢來了!"
秦仲海怕他一出手便殺了言二娘,搖頭道:"多謝副總管好意,在下還使得。"
那烏龜也似的男子跳了起來,怒喝道:"你這人說話好生狂妄!我今日便告訴你這不男不女的老妖怪,你老子便是怒蒼山監造酒醋的金毛龜陶清!你可給記好了!"
小兔兒衝上前來,大聲道:"你休得胡言亂語!我告訴你吧,咱們大姊不是別人,正是當年鎮守五關的紅粉麒麟言二娘!你嘴裏最好放尊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