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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英雄出少年

第七回 英雄出少年

田思思蹬著她,恨恨道:「好,你既然這麼喜歡他,我不如就真把你嫁給他算了。」
秦歌道:「他說他要在地獄里等我。」
金大鬍子道:「看來的確像是有點扎手,所以秦大俠若不願意這麼辦,在下也不勉強。」
田思思忽然道:「你問問他,究竟想到哪裡去?」
田思思簡直已看得痴了,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道:「他真是條男子漢,真是個大英雄。」
於是大家就押,幾百兩的也有,幾千兩的也有。
楊凡忽然已笑嘻嘻站到她們面前來了,微笑著道:「每個人最喜歡的人都一定是他自己,這就叫: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田心道:「一個男人只要聰明能幹,就算真的丑一點也沒關係,何況他根本就不醜。」
楊凡道:「因為誰也不知道自己的賭癮什麼時候會發作,所以,這個地方十二個時辰中隨時都有人會來。」
少奶奶一拍桌子,道:「好,銀子拿來,我押給你了。」
田思思笑道:「這麼樣說來,怕老婆至少是件很公平的事。」
田思思道:「當然。」
楊凡也開始賭了。
現在他正看得眉飛色舞,突然重重地一拍桌子,仰面笑道:「好一個張子房,好一個朱亥,這一椎雖然不中,亦足以驚天動地而泣鬼神……痛快呀痛快,當飲一大杯。」
楊凡道:「你既沒有毛病,又不是賭鬼,卻要我把你押給那大麻子。」他嘆了口氣,苦笑道:「女人為什麼總要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呢?」
田心道:「頭大有什麼不好,頭大的人一定比別人聰明。」
田思思道:「你若也到那邊桌上去賭,說不定就認得他了。」
然後她立刻就發現秦歌已輸光。
他們當然不會是真的到這裏來念經打坐的。
楊凡道:「你不認得我!」
田思思看他就這樣走了,心裏反而有點難受起來。
事實上,這房子很破爛,十年前就應該拆掉了,看來如像隨隨便便的一陣風就能將它吹垮。
她再也想不到秦歌居然能看破她的心事,更想不到他會當面說出來。
巷子里很靜。
這房子一點也不堂皇。
趙大麻子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旁的田思思,終於施施然走了過來,似笑非笑地悠然道:「怎麼?十兩十兩的押,也會輸光嗎?」
秦歌慢慢地走了過去。
倘若還不肯承認他是個豪氣如雲的人,看到他喝酒時也不能不承認了。
楊凡道:「你若也想將自己的銀子送出去,絕對找不到別的地方,能比這裏送得更方便、送得更快的了。」
等他走遠了,田思思忽然冷笑道:「看來你跟金大鬍子也並沒有什麼交情。」
田思思道:「你可不可以笑得小聲一點?」
楊凡笑了笑,道:「他非但一定會來,而且來了就捨不得走。」
田思思冷笑道:「虧你還算是在江湖中混的,連他這樣的大人物都不認得。」
田思思道:「來幹什麼?」
秀才好像很吃驚,道:「要我走?為什麼要我走?」
田思思道:「他根本就沒有被冒牌的秦歌點住穴道。」
楊凡道:「你有什麼氣好出的?她打過你沒有?」
田思思忍不住問道:「金大鬍子怎認得你?」
秦歌道:「你既然知道,根本就不該來。」
楊凡嘆道:「因為我是個賭鬼,而且輸急了。」
田思思道:「為什麼一定要如此秘密?」
這人道:「誰認得你?」
田思思笑道:「沒有,一點毛病也沒有。」
一賠就是好幾千兩,眨眼間,大把銀子就不是姓秦的了。
田思思道:「按理說,你應該認得才對,因為他們本都是從天上下凡來的,一個是天蓬元帥,一個是齊大大聖。」
秀才道:「當然是來讀書,秀才一日不讀書,就覺得滿身俗氣。」他瞪著秦歌,道:「秀才能不能讀書?」
這位少奶奶已輸得滿臉通紅,大聲道:「不行,我還要翻本。」
田思思道:「金大鬍子又是誰?」
田心忽然笑了笑,道:「你從哪點看出來的?」
楊凡笑道:「不錯,到底還是你比較聰明些。」
他一直笑個不停,已漸漸笑得不像是個「大俠」的樣子了。
楊凡道:「因為這地方賭得大,賭得過癮,不是大手面的人,連大門都進不去。」
秦歌大笑道:「我怎麼會不知道,你以為這法子很妙,對我說來卻一點也不稀奇了,因為至少已有七八個女孩子在我面前利用過同樣的法子。」
楊凡道:「這你又不懂了,真正喜歡賭錢的人,只要有得賭,別的事根本全不講究,你就算叫他們在陰溝里賭也沒關係。」
連田思思都已看出這三人是成心來找麻煩的。
脖子很粗,但長在秦歌身上,看來就好像一點也不覺得粗了。
「無論如何,這大頭鬼並不能算是個壞人,我以後一定要找個機會報答他才是。」
田心搖搖頭嘆道:「王大娘送我來的,她把我送給了張好兒。」
田心笑道:「看倒是看見了,只不過……」
田思思氣得再也不想看她。
「這死丫頭到哪裡去了呢?難道會跟著那大頭鬼跑了?」
田思思瞪眼道:「這是什麼話?」
金大鬍子一挑大拇指,大聲道:「好!這才是男子漢大丈夫,不但賭得漂亮,輸也輸得漂亮。」他揮了揮手,又道:「再去拿五萬兩銀子來,讓秦大俠翻本。」
楊凡道:「不認得。」
道士微笑道:「往地獄去的路總是好走些的。」
楊凡淡淡道:「那也許只因為你長得太漂亮,所以才有人一心想娶你做老婆,你若長的跟我一樣,跪下來求別人娶你,人家也不娶你。」
屋子裡既然有各式各樣的人,就有各式各樣的賭骰子、牌九、單雙、大小……五花八門,應有盡有。
稀奇的是這三個人並不是來賭的,根本就沒有下注。
她忽然又想起了田心。
話未說完,他已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田思思連那條紅絲巾都看不見了,急得簡直要跺腳。
少奶奶挺起了胸,道:「我這個人。」
田大小姐終於為自己下了個結論,但這結論是否正確呢?
只可惜這時田心也不見了。
道士道:「請教。」
門忽然開了。
道士笑道:「施主果然是個明白人。」
田思思眨了眨眼,道:「難道是他老婆叫他把鬍子刮掉的?」
田思思道:「對是對的,只不過……」
楊凡道:「不這樣走還能怎麼樣走?」
秦歌真了不起。
田思思大聲道:「當然隨便我,你憑什麼管我?」
和尚看了秦歌一眼,道:「這位施主呢?是否也有意隨貧僧一行?」
田思思道:「他又能吃,又能睡,一看到漂亮的女人,眼睛立刻就變成一條線,那種色迷迷的樣子,活脫脫就像是豬八成進了高家莊。」
楊凡道:「那邊的賭注太大。」
楊凡道:「你也想去押幾把?」
這一把她拿的是「弊十」賠錢。
田思思「噗嗤」一笑,道:「王大娘又不是如來佛,你怎麼連她的手掌心都逃不出,你這位孫悟空不是一向都很神通廣大的么?」
譬如說「酒」和「賭」,這一對朋友就很親密,親密得已很少有人能把他們分開,但這對朋友實在糟透了。
每個都已在注意著他,大廳里突然變得很靜,連擲骰子的聲音都已停止。
田思思道:「為什麼?」
大門上還有個小門。
當然是因為他們看到了秦歌的脖子上的紅絲巾。
他喝起酒來就好像跟酒是天生的冤家對頭似的,只要一看見杯子里有酒,就非把它一口灌到肚子里去不可。
秦歌道:「你為何要放他們進來?」
道士合什笑道:「大師與貧道先走,這位施主想必很快地就會來的!」
和尚微九九藏書笑道:「既然如此,就請道兄帶路。」
秦歌道:「他們是什麼時候來的?」
旁邊看著他的人,嘴裏雖然沒有說什麼,目光中卻露出不屑之意。
田思思失聲道:「什麼?他就是金大鬍子,他連一根鬍子都沒有。」
雖然每個人都知道他們是在成心找麻煩,卻又偏偏不能說他們做錯了事。
田心眨眨眼,道:「他?我怎麼知道,你說的他是誰?」
秦歌這才聽見了,卻好像還是沒有聽得十分清楚,回頭看了她一眼,皺眉道:「什麼事?」
他若要說一句話是不是會讓別人臉紅,他更完全不管不顧。
她簡直已經在對著秦歌的耳朵叫了。
無論是秦大俠也好,秦大少也好,田思思知道他們說的一定就是秦歌。
田心道:「好。」
秦歌冷笑道:「我天生就是喜歡惹麻煩的人。」
楊凡道:「我的意思是,這些人喜歡將自己辛苦賺來的銀了送出去救濟別人,而且送得很快。」
田思思大喜道:「什麼地方?」
田思思眼珠子又一轉,忽然笑了,嫣然道:「你好人索性做到底,幫我個忙好不好?」
田思思低著頭,好像隨時都要哭出來的樣子,道:「他根本也不是我的什麼人,我只不過是跟他到這裏來玩的,誰知他……他……他……」
田心紅著臉,垂下頭,不敢再開口。
楊凡打了個呵欠,道:「我們走吧。」
楊凡道:「你也見過他很多次,你為什麼不抓住他?」
秦歌道:「就怎麼樣?」
秦歌的氣派的確不小,只見他隨手一掏,就是厚厚的一大疊銀票,隨隨便便就摔在桌子上,「押,儘管押。」
田心道:「到現在你還不明白?」
楊凡道:「幫什麼忙?」
田思思道:「絕對最後一次。」
田心道:「可是他的心卻比針還細,無論什麼事都想得那麼周到。」
田思思怔住了。
秦歌沉下了臉,道:「什麼真的假的?只要你能開口,我就能讓你如願。」
秀才道:「秀才既然能來,秀才既然也能讀書,你為什麼要趕秀才呢,這是你有理?還是我有理?」
淡淡的星光照著青石板鋪的路,風中帶著木樨花的香味。
還是十兩。
田思思叫了起來,道:「他還不醜?要怎麼樣的人才算丑?」
田思思幾乎忍不住笑了出來。
田思思跳了起來,跺腳道:「你究竟是幫著我?還是幫著她?」
秦歌大笑道:「我早知道你也是個漂亮人,用不著等我開口的。」
楊凡道:「原因很多。」
金大鬍子道:「正有此意。」
楊凡笑了笑,道:「我什麼人都不幫,只幫講理的人。」
輸光了的人樣子通常都不太好看,秦歌居然還是面不改色。
楊凡道:「若不是邪風,怎麼會把我吹到這裏來。」
這人笑了笑,道:「只可惜男人就算要賣,也賣不出去。」
他拍著楊凡的肩,笑道:「你隨便玩玩,等這陣子忙過了,我再來陪你喝酒。」
田思思道:「你難道真的就這樣放過了她?」
楊凡卻還是穩如泰山般坐在那裡,全神貫注在他的賭註上。
楊凡在前面走,田思思只有在後面跟著。這大頭鬼雖然可恨,至少總比葛先生好些。
楊凡道:「你要怎麼樣出氣呢?是不是也要叫她洗個澡,換件衣服,然後再請她吃頓飯,介紹個漂漂亮亮的小夥子給她……」
田思思生了半天悶氣,抬起頭,恰巧又看到了那大麻子。
田心橛起嘴,道。「有什麼事這麼好笑的。」
田思思不等她說完,就搶著問道:「他長得究竟是什麼樣子?」
他笑嘻嘻地走了,臨走的時候還瞟了田思思兩眼。
十兩,不多也不少。
田思思道:「可是……可是你至少應該給我個機會。」
秦歌也笑了,道:「道士也是明白人。」
田思思瞪了他一眼,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嫣然道:「你就算是賭鬼,也只能算第八流的賭鬼。」
楊凡指了指田思思道:「你看她可以值多少兩銀子?」
秦歌笑了笑,道:「這次你總算說對了。」
田思思道:「什麼事這樣好笑?」
又是一陣歡呼。
道士閉著眼,雙手合什,居然在那裡打坐。
田思思道:「那天你沒有逃走?」
田思思道:「他難道會到這種見鬼的地方來?」
田思思恨恨道:「你為什麼不想法子去認得他?」
道士道:「和尚若真的想入地獄,那倒容易,這裏離地獄本就不遠。」
秦歌又大笑道:「你用不著拿話來繞我,你就算把成堆的元寶堆在我面前,我姓秦的也不會平白拿你一錠。」他拍了拍胸膛,又道:「你看我全身上下有什麼值五萬兩銀子的,只管開口就是。」
道士道:「正是如此。」
秦歌道:「真的!」
田大小姐卻已受不了,她既然坐在楊凡旁邊,楊凡丟人,豈非就等於是她丟人。
別的人也笑得並不十分自然,因為每個人都有點失望。
楊凡道:「各種人都會怕老婆,怕老婆這種人是完全不分種族,不分階級的。」
只要田大小姐喜歡的人,就是好人。
田思思道:「只看他賭錢的樣子,就已足夠了。」
楊凡道:「是個別人惹不起的人。」
秀才道:「這地方連妓|女都能來,秀才為什麼就不能來?」
田思思道:「娶老婆和刮鬍子有什麼關係?」
田思思想了想,的確想不出楊凡有騙她的理由,又問道:「他什麼時候才會來?」
楊凡嘆了口氣,道:「其實我本事並沒有你想的那麼大,你何必將我看得太高?」
男人在賭錢的時候,耳朵里除了骰子的聲音外,很少還能聽到別的聲音。
楊凡忽然笑了笑,道:「既然秦大俠已出頭,我一兩銀子也不要了。」
楊凡道:「因為他最近娶了個老婆。」
「秦大俠只管說!」
秀才道:「就走,你不走我就走……你是不是真的不走?」
牆上貼著張告示:
田思思道:「這地方若是打烊了呢?」
田思思忍不住走過去,悄悄拉了拉他衣角,悄悄道:「喂,別人都在看你。」
這人不但樣子長得凶,聲音也很兇,瞪著楊凡道:「你來幹什麼的?」
只要田大小姐覺得對的事,她總有法子為自己解釋的。
秦歌道:「不講。」
田思思一直在旁邊看著,心裏也難免覺得有點失望。
秦歌正在盡量地喝酒。
各式各樣的人,大多數都很緊張,有幾個不緊張的人,也只不過是在故作鎮定而已,其實連小衣都只怕已被汗水濕透。
田思思道:「把我押給那大麻子。」
這人一張馬臉,滿身布衣,那身打扮和那看門的人完全一樣,想必也是金大鬍子的手下。
楊凡道:「像這麼樣又漂亮,又年輕的小姑娘,至少也值三千兩。」
這三人一個是道士,一個是和尚,還有一個是窮秀才。
田思思看得眼睛發直,忍不住嘆息著道:「不知道這是誰家的少奶奶,輸得這麼慘。」
「像他這麼樣多彩多姿的人,當然不大有時間睡覺。」
金大鬍子道:「好幾天以前就來了,但有時來,有時走,誰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會出現。」
秦歌道:「秀才既然走了,道士也就該跟著走。」
田心點點頭,道:「他們想必已發現了我跟小姐你的關係。」
田心道:「依我看,那花蝴蝶就比他丑得多,連一點男人氣概都沒有。」她閉著眼,就像做夢似的,接著道:「你若仔細看看,就會發覺他全身上下每個地方都長得很順眼,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更迷人極了。」
田心抿嘴笑道:「其實人家也沒有害你,只不過要娶你作老婆而已。」
他賭的是牌九。
田思思忍不read.99csw.com住跺了跺腳,道:「你為什麼不回家抱老婆去。」
楊凡淡淡道:「一個單身的男人喜歡到些什麼地方去,你也應該懂得的。」
秦歌還在看她,彷彿在等著她說話,一雙眼睛當然很明亮很有懾人威力,只不過有幾根紅絲而已。
田思思皺眉道:「吸血蟲?」
和尚手裡拿著串佛珠,嘴裏念念有詞,像是在念經。
秀才瞪著他,道:「你不跟秀才講理,秀才為什麼要跟你打架?」他慢慢地放下袖子,道:「我看你還是快走吧,你若不走,我就……」
她穿的本來是件很華貴,很漂亮的衣裳,現在衣襟也敞開了,袖子也卷了起來,露出了雪白的酥|胸和一雙嫩藕的手臂。
兩個油漆剝落的大門,也是緊緊關著的。
她吃了那麼多苦,費了那麼多事,好容易才總算認得了這位了不起的大人物,但剛才她居然連他都忘了。
這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也絕不會承認的。
秦歌卻還是面不改色,眼睛還是灼灼有光,他長得就算不太英俊漂亮,就憑這種氣派,已足夠讓女人一隊隊的拜倒在他黑緞子的褲腳上。
大家一起大笑。
田思思道:「他既然叫金大鬍子,為什麼要刮鬍子?」
田思思動容道:「葛先生要殺你?」
金大鬍子展顏笑道:「五萬兩銀子已在等著秦大俠回來翻本。」
田思思道:「你怎麼會認得這種人的?」
楊凡道:「據說他就是這賭場的吸血蟲。」
人群總算散開了些。
等到田大小姐肯承認自己錯誤時,太陽一定已經在西邊出了。
田思思恨恨道:「你這樣子算什麼賭鬼?」
金大鬍子嘆了口氣,苦笑道:「因為他們倒並沒有破壞這裏的規矩。」他又接道:「這裏並沒有規定每個人一進來就非下注不可,你能說不準秀才看書,道士打坐,和尚念經么?」
田思思瞟著他脖子上的紅絲巾,抿嘴笑道:「江湖中的人誰不認得秦大俠呢?」
你可以儘管喝,那意思就是你也可以儘管輸。
楊凡道:「他專門等輸光了的人拿東西到他那裡去押,一天就要三分利,本來值三百兩的,他最多只押壹百五。」
這句話一問出來,她就已後悔了,因為這句話已等於告訴秦歌,她剛才做的那些事完全是在演戲。
秦歌道:「你自己為什麼不過去動手?」
田思思道:「為什麼不能?」
紅得就和她現在的臉色一樣。
田思思瞪著眼道:「走?就這樣走?」
門口還堆著垃圾。
楊凡笑笑道:「這人我認得,因為他也不是什麼大人物。」
田思思道:「張好兒呢?」
這人道:「一個人到這裏來賭的女人,不是賣的,就是人家的姨太太。」他指了指那位少奶奶,道:「她就是大同府王百萬的第十三房姨太太,平時倒還規矩,只要一賭起來,立刻就現了原形。」
楊凡道:「我也一樣。」
楊凡道:「我為什麼要騙你。」
田思思還沒有走到大門口,就聞到一股臭氣,忍不住皺眉道:「你帶我到這裏來幹什麼?」
兩人雙手合什,口宣佛號,向秦歌躬身一禮,微笑著走了出去。
楊凡道:「然後又請你吃了頓飯,介紹了一個並不算難看的男人給你,對不對?」
「這三個人究竟是來幹什麼的?」
田思思道:「那他為什麼一見到你就跑?」
楊凡道:「什麼樣的機會?」
他故意走得很慢,很從容,這倒並不是因為他喝了五六斤酒下肚,生怕自己的腳步走不穩,只不過他無論在做什麼事的時候,都希望能先引起別人的注意。
楊凡道:「這是句很簡單的話,只可惜世上偏偏有些女人聽不懂。」
他倒是真的說走就走,一點也不假。
秦歌忍不住問道:「這張子房是誰?朱亥又是誰?莫非也是兩位使椎的武林高手?」
道士道:「卻不知這和尚是不是個明白人?」
道士道:「他不會忘的。」
秦歌緩緩道:「就因為你知道我一定會救你,所以要剛才那個人把你賣給趙大麻子,然後讓我來救,是不是?」
秀才挽了挽袖子,道:「你想打架?」
誰知秦歌卻好像很同情的樣子,道:「這倒也難怪你,你想要多少銀子翻本?」
「找秀才講理的人是獃子,找秦大俠打架的人不是獃子,是白痴。」
少奶奶咬著嘴唇,發了半天怔,忽然道:「我還有樣東西可以押。」
田思思道:「他是幹什麼的?」
楊凡道:「哦?」
窮秀才左手端著杯酒,右手捧著本書,正看得搖頭晃腦,津津有味。
這地方只不過是城牆角下的一條死衙堂。
和尚道:「道長怎知他人心意?」
楊凡笑笑道:「因為我天生就不是大人物,而且一看到大人物就緊張。」
她輕輕嘆了口氣,回過頭才發現秦歌還站在她旁邊,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田思思道:「因為……因為我想認得他。」
田思思聽田心說她曾經暗示過她,不由嘆道:「那時我又怎麼想得到。」她苦笑著,又道:「直到現在為止,我還是想不到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子對我。」
秦歌道:「是你。」
紅得像剛升起的太陽。
秦歌道:「因為那裡有和尚。」這句話沒有說完,他又不停地大笑起來。
華衣大漢怔了怔,道:「邪風?」
金大鬍子道:「真的?」
田思思又沉下了臉,冷冷道:「你怎麼知道?」
田思思指著楊凡,道:「他……他……他要把我賣給別人。」
田思思用眼角瞟著他,道:「你呢?……你進不進得去?」
道士還在打坐,和尚還在念經,秀才還捧著書,在那裡看得出神。
田心搖搖頭。
田思思瞪了他一眼,忽又問道:「葛先生會不會到這裏來?」
道士也微笑著道:「在大師面前,貧道怎敢爭先?」
楊凡道:「非但有關係,而且關係很大。」
三個人一人佔據了一張賭桌,別的人就算想賭也沒法子坐下去。
田思思道:「他的腰比水桶粗。」
田思思跺腳道:「當然是秦歌,除了秦歌還有誰?」
秦歌道:「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田思思氣極了,大叫道:「誰說我長得漂亮,我一點也不漂亮,你難道看不出他們一定有陰謀。」
旁邊一個滿臉麻子的大漢正斜眼看著她,帶著不懷好意的微笑,悠悠道:「少奶奶,我看你還是讓別人來推幾手吧。」
這人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砰」的一聲,將門重重的關上。
楊凡道:「我怎麼知道?」
楊凡道:「一陣邪風。」
秦歌的眼睛好像亮了起來,沉聲道:「如此說來,這三人倒有幾下子。」
「大俠應該做什麼呢?」
田思思道:「為什麼?」
楊凡上上下下看了她兩眼,道:「你有毛病?」
楊凡卻連眼睛都沒有眨一眨,好像早已算準了會有這種事發生的。
田思思道:「秦歌既沒有老婆可怕,也沒有見不得人的原因,為什麼要到這裏來賭呢?」
田心搖搖頭,嘆道:「我怎麼能逃得出她的手掌心。」
楊凡道:「他不是金大鬍子是誰?」
「我可不管金大鬍子訂的那些窮規矩,要押我的庄,至少就得押一百兩,多多益善,越多越好,我賭錢一向是越大越風流。」
田思思的臉已紅到耳根,直恨不得挖個地洞把自己藏進去。
和尚道:「道兄請。」
「對!秦大俠真是個痛快的人。」
田思思道:「你也一樣?難道你武功也不如他?」
田心道:「一個人賭錢賭得凶,並不能證明他就是男子漢,就是英雄。」她又笑了笑,道:「也許只能證明一件事。」
那鬍子颳得乾乾淨淨的金大鬍read.99csw.com子,不知何時又出現了,正站在他身旁,臉上帶著同情之色,道:「秦大俠今天手風好像不太順,輸得可真不少。」
紅絲巾輕鬆的系在脖子上。
結果是:「越輸越喝,越喝越輸,不醉不休,輸光為止。」
田心道:「若非楊公子及時來救我,現在只怕我已見不著小姐了。」
田思思道:「你不騙我?」
田心怔了怔,道:「像誰?是不是我們認得的人?」
楊凡道:「你難道還怕別人賴賬?」
秦歌道:「你知道我一定會救你?」
「像秦歌這樣的大人物來了,這豬八戒居然連看都沒有看一眼,在他眼中看來,秦歌好像連十兩銀子都比不上。」
他一來,屋子裡所有的人幾乎全都圍了上去。
還是十兩,不多也不少。
這句話說完了,她還是笑個不停。
秦歌大笑,道:「我賭錢本來就準備輸的,只要賭得痛快,輸個萬兒八千又何妨?」
道士道:「大師請。」
楊凡嘆了口氣,喃喃道:「女人為什麼總有許許多多奇奇怪怪的想法呢?」
田思思冷笑道:「想不到你非但是個酒鬼,還是個賭鬼。」
楊凡笑笑,道:「因為我既不想輸得太快,也不想贏人家的。」
田思思道:「哪一點?」
楊凡微笑道:「我不是慈善家,我不會騙人。」
田思思狠狠瞪了她一眼,還沒有開口,田心忽又道:「張好兒雖然滿嘴不說真話,有件事倒不是騙你。」
最氣人的是,秦歌也沒有聽見。
田心悠然道:「只能證明他是個賭鬼,第一流的賭鬼。」
楊凡淡淡道:「因為我是個賭鬼,又是個酒鬼。」
田思思忽然大叫了起來:「救命,救命呀。」
聲音又響亮,又豪爽,聽起來正是男子漢的聲音,道:「要賭就賭得痛快,否則就不如回家去抱老婆了。」
田思思也嘆道:「那人的確很可怕。」
田思思忍不住推了他一下,悄悄道:「你認不認得秦歌?」
大麻子道:「什麼東西?」
有趣的地方。
秀才這才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那眼色就像是在看著一隻駱駝突然走到面前來了一樣,連半點敬畏的意思都沒有。
田思思道:「你不覺得他是個醜八怪?」
「賭注限額:
金大鬍子臉上忽然露出了為難之色,沉吟著道:「只不過這裏的規矩,秦大俠想必也知道的。」
秦歌的聲音還是那麼痛快。
田思思真恨不得把這十兩破銀子塞到他嘴裏去。
最高壹仟兩,最低十兩。」
楊凡道:「罵過你沒有?」
道士合什道:「紅花綠葉青蓮藕,三教本來是一家,芸芸眾生,誰不是貧道之友?」
楊凡道:「不錯。」
秦歌道:「你要抵押?」
楊凡道:「你跟她到這裏來之後,她要你做了些什麼事?」
她正在賠錢。
田思思道:「他總不會是金大鬍子吧?」
田思思看著他,心裏忽然又有點懷疑:「這人是不是真的秦歌?」
田思思終於嫣然一笑,道:「多謝秦大俠救了我,否則我……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秦歌忽然重重一拍桌子,怒道:「這是什麼話,天下難道就沒有王法了么?」他大步走到楊凡面前,瞪眼道:「你憑什麼要把這位小姑娘賣給別人?」
她眼珠子一轉,忽又問道:「那個大麻子你認不認得?」
「男人就要這樣子喝酒,這才是英雄本色。」
楊凡道:「你要我怎麼樣?殺了她?打她三百下屁股?」
她覺得這三人用的法子不但特別,而且有趣。
道士想了想,道:「道士若走了,和尚就也該跟著走。」
田思思道:「為什麼?」
和尚道:「善哉善哉。」
「見義勇為,扶弱鋤強,主持正義,排難解紛——這些事非但連一文錢都賺不到,有時還得要貼上幾文。」
想來想去,田思思又覺得他這麼做並沒有什麼不對了。
「若是來找麻煩的,為什麼就這樣乖乖地走了?」
「假如是那大頭鬼,也許就不會當著這麼多人面前,把我的秘密揭穿了,他至少會替我留著面子。」
別人在稱頌秦歌的時候,她簡直比秦歌還開心。
楊凡道:「我保證他一定會來的。」
金大鬍子目光閃動,忽然壓低聲音,道:「秦大俠可曾看見那邊角落裡的三個人?」
她正在奇怪秦歌看來為什麼沒有很開心的樣子,秦歌已忽然大笑了起來,好像直到現在才發覺,這件事很滑稽,又好像他肚子里的酒已開始發生作用。
田心走在她側旁邊,一雙大眼睛老是不停的在他們身上溜來溜去。
幸好這時他總算已聽到了秦歌的聲音。
田思思嘆道:「看來這裏賭注的限額若是一文錢,你一定不會押兩文。」
所以賭場里一定有酒,而且通常都是免費的酒,隨便你愛喝多少,就喝多少。
真正不緊張的人只有一個,就是帶楊凡進來的華衣大漢。
田思思道:「既然什麼地方都可以賭,他們為什麼要到這裏來?」
秦歌道:「好,我告訴你,我是來要你走的。」
田思思咬著牙,道:「你……你……你至少應該替我出氣!」
和尚道:「不是。」
這地方風景並不美,簡直根本連一點風景也沒有。
趙大麻子上上下下打量了田思思幾眼,臉上的麻子又發出了光,道:「你想押多少?」
田心眨眨眼,道:「你為什麼自己不去問?」
她已發覺秦歌真是個敢說敢做的人,他若要拉你的手時,無論有多少雙眼睛在瞧著,他都照樣要拉。
秦歌忽又道:「但你卻有一點跟那些女孩子不同的地方。」
他的回答永遠都是這麼簡單,誰也不能說他說的不對題,誰也不能說他沒道理,但卻可以活活把人氣死。
到這裏來的人,身上的銀子就不能算是銀子,也不像辛辛苦苦賺來的,好像不是偷來的,就是搶來的。
這次開的不是小門,是大門。
田思思只覺嘴裏發乾,手腳發冷,緊張得連氣都透不過來。
既不問酒有多少,更不問杯子大小。
田思思道:「你一定知道,我總覺得你早就認得他了,他也早就認得你。」
田心忽然道:「有多快?」
田思思總算看到了秦歌,總算看到了她心目中的大人物。
田思思道:「你就幫我這個忙吧,也不用管我是為了什麼,只要你幫我這個忙,我以後絕對不再麻煩你了。」
賭場里本就是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的,有和尚道士到這裏來,也就不算稀奇。
田思思道:「也沒有。」
秀才道:「既然是我有理,你就該走遠些。」
從那小撅嘴裏說出來的話,好話實在太少。
她實在太緊張,緊張得連眼睛都有點發花。
楊凡搖搖頭道:「到這地方來的人,並不是來找慈善家的。」
她叫的聲音比人踩住了雞脖了還可怕。
那地方不一定要有很美麗的風景,很堂皇的房子,只要有好酒,好菜,好看的女人,公平的賭博,十個男人中就至少有九個喜歡去。
因為這三個人的確很特別。
田大小姐本已下了決心,以後絕不再想那大頭鬼了,但也不知為了什麼,她無論看到什麼人,都忍不住要拿這人跟他比一比。
楊凡道:「因為這地方的主人是金大鬍子。」
楊凡道:「因為這地方很秘密。」
道士道:「無量壽佛。」
莊家賠出的多,吃進的少。
秀才道:「為什麼?」
楊凡淡淡道:「我怎麼知道他還在不在這裏,他在哪裡又跟我有什麼關係。」
田思思道:「你說出來聽聽。」
和尚微笑道:「不錯,下去總是比上去容易得多。」
秦歌皺了皺眉,道:「你是不是要我把他們趕出去?」
秦歌微笑著,道:「你比那些女https://read.99csw.com孩子長得漂亮些,笑起來也比她們甜,笑得甜的女人,將來的運氣都不會太壞,所以……」他忽然拉起田思思,道:「走,陪我去賭兩手,看你能不能帶點好運氣給我。」
楊凡呢?還是全神貫注在他的賭註上。
楊凡淡淡道:「因為我沒有老婆。」
楊凡已施然走了出去,悠然道:「你若見到葛先生,其實也用不著太害怕,他最多也不過想娶你做老婆而已,絕不會吃掉你的。」
田思思道:「什麼事?」
田思思忍不住機靈靈打了個冷噤,道:「他早就跟張好兒串通了?」
秦歌道:「我還明白一樣事。」
楊凡道:「我不能去。」
忽聽田心道:「你們看,那邊那個女人。」
旁邊忽然有個人冷笑道:「她是個屁的少奶奶,規規矩矩的少奶奶怎麼會到這種地方來。」
秦歌道:「因為我覺得好笑極了,所以非笑不可。」
楊凡道:「你慢慢就會知道為什麼的。」
楊凡道:「能不能認得他,那是你自己的事,我早就說過,只能帶你找到他,別的事我都不管。」
每個人卻認為這和尚和秀才絕不會是省油的燈。
田思思又撅起了嘴,冷冷道:「看這破破爛爛的屋子,到這裏來的人也一定不會有什麼大手面。」
田心終於明白了,失笑道:「你是說他像豬八戒?」
屋子雖然很大,看來還是煙霧騰騰的,到處都擠滿了人。
田思思道:「什麼事?」
她雖然睜大了眼睛,卻還是沒法子看清楚秦歌的人。
田大小姐自己也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會承認。
田思思眼睛亮了起來,道:「你有沒有聽說他在哪裡?」
「無論如何,秦歌至少比他坦白得多。」
秦歌道:「秀才既然能在這裏讀書,道士當然也能在這裏打坐。」
金大鬍子又嘆了口氣,道:「問題就在這裏,誰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進來的。」
楊凡道:「在屋裡。」
田思思道:「若是有交情的朋友,他一定會親自出來迎接的。」
楊凡笑了笑,道:「我若進不去,怎麼敢帶你來呢!」
楊凡苦笑道:「既已到了這裏,想不發作也不行了。」
親密的朋友不一定是好朋友。
秦歌道:「只有一點。」
秦歌大笑著點頭,不停地點著頭,道:「我知道別人都在看我。」
「大俠一樣也是人,一樣要吃飯,要花錢,花得比別人還要多些,若是只做貼錢的事,豈非一個個都要活活餓死?」
田思思忍不住問道:「到這裏來的都是些什麼樣的人呢?」
楊凡嘆道:「好吧,長痛不如短痛,我就認命了。」他終於向那大麻子招了招手,大聲道:「趙剛,你能不能過來一下?」
趙大麻子仰面大笑,道:「誰敢賴我趙某人的賬,我倒真佩服他。」
秦歌做事的確很乾脆,說做就做,絕不拖泥帶水。
田思思道:「和尚怎麼樣?」
秦歌也想笑,但卻不知為了什麼,居然好像有點笑不出了。
田思思道:「因為我抓不住他。」
秦歌道:「我不走,你走!」
楊凡想了想,道:「這真的是最後一次?」
田思思道:「沒有。」
田思思咬著嘴唇,決定連她都不再想。決心全神貫注在秦歌身上。
楊凡道:「我為什麼要想法子去認得他?」
田思思拍手笑道:「你看他像不像……不像才怪。」
秀才道:「是個賭場。」
田思思也忍不住笑了,道:「想不到他這樣的人也會怕老婆。」
大麻子道:「要翻本只怕也得等到明天了,今天你連戴來的首飾都押了出去,我們這裏的規矩又不作興賭賒賬的。」
大麻子眼睛盯著她敞開的衣襟,道:「三千兩行不行?」
道士道:「你難道是個糊塗和尚?」
門裡剛好露出一個人的臉。
和尚念經,道士打坐,秀才看書,本已是天經地義的事,但到賭場里來做這種事,那就不但稀奇,而且簡直稀奇得離了譜。
每個人卻在等著他們和秦歌的好戲,誰知他們居然全都乖乖地走了,而且說走就走,絕不羅嗦。
秦歌道:「秀才既然能到這裏來,道士當然也能來。」
秀才道:「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心裏在想什麼,我怎會知道。」
「好,推庄就推庄,只不過我有個條件。」
楊凡道:「這地方從不打烊的。」
楊凡笑了笑,道:「你以為剛才帶我們進來的人是誰?」
秦歌道:「能。」
只有趙大麻子嚇了一大跳,除了他之外,別的人好像根本沒有聽見。
楊凡道:「鬍子是可以刮掉的。」
田思思道:「但他的頭比真的大頭鬼還大三倍,你難道看不出來?」
出來開門的竟然還是剛才那個樣子很兇的人,他忽然已變成了很客氣的人,陪著笑躬身道:「請,請進。」
田心嘆了口氣,道:「只可惜他絕不會喜歡我,他喜歡的人是……」
楊凡微笑道:「其實你早就應該想到的。」
秦歌臉上的微笑更洒脫,慢慢地走到那秀才面前,悠然道:「秀才你看的是什麼書?」
田思思道:「為什麼?」
田思思忽然停下腳步,道:「這地方是不是也有很多……很多像張好兒那樣的慈善家?」
田心道:「那當然是他們故意在你面前做的戲,好教你更相信那秦歌是真的。」她嘆了口氣,又接著道:「其實就算有十個花蝴蝶,葛先生也只要用兩根手指就能把他們全都捏死。」
田心卻搖了搖頭,道:「我倒看不出他有哪點像。」
楊凡笑道:「到這地方來的人,喜歡自己做慈善家。」
田思思眨了眨眼,忽又笑道:「既然如此,我就把你嫁給他好不好?」
田心道:「有什麼不好?」
楊凡笑道:「你這次總算變得聰明了些。」
楊凡道:「有些人怕老婆,不敢賭,有些人身份特別,不能賭,還有些人的銀子來路不明,若是賭得太大,怕引起別人的疑心。」他笑了笑,道:「可是在這裏,隨便你怎麼賭都沒關係,既沒有人敢到這裏來抓你,更沒有人會查出你銀子的來歷。」
「大俠既不是會生金蛋的驢,天上也沒有大元寶掉下來給他們,難道你要他們去拉車趕驢子?那豈非也一樣丟人?」
田心道:「因為我佩服他。」
這理由簡直該打屁股三百板。
田思思道:「你剛才遇見過他?」
秦歌的確是個紅人,無論到什麼地方都是紅人。
在剛才那一瞬間,她眼睛里好像已只有秦歌一個人,心裏也只有秦歌一個人,別的人別的事,她完全都沒有注意。
和尚道:「既然如此,貧僧只有在地獄中相候了……阿彌陀佛。」
田心道:「葛先生。」
無論是不是單身的男人都一樣。
秀才道:「好,你真不走,我就真走了。」
幸好她總算還是看到了一條紅絲巾。
田心道:「據我所知,他武功比我以前見過的任何人都可怕得多。」她忽又笑了笑,道:「但他只要一見楊公子,就好像老鼠見到了貓。」
田思思道:「為什麼不能去?」
他很欣賞別人看著他時,那種帶著三分敬畏、七分羡慕的眼色,這一點他的確做得很成功。
秦歌果然來了。
田思思瞟了他一眼,道:「現在你賭癮發作了沒有?」
一張兇巴巴的臉,看著人的時候眼睛里總帶著三分殺氣。
他站起來,拍拍衣服,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他旁邊還站有個衣裳穿得很華麗的彪形大漢,濃眉大眼,滿臉橫肉,鬍子颳得乾乾淨淨,一看見楊凡就迎了上來,大笑道:「今天是那陣風把你吹來的?」
兩人同時仰面大笑了三聲,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秦歌大笑,將這秀才的一壺酒也喝了下去,才走到那道士面九_九_藏_書前,道:「那秀才也是道士你的朋友?」
秦歌道:「他居然不知道我就是從地獄中出來的。」他故意壓低聲音,作出很神秘的樣子,悄悄道:「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從那裡逃出來?」
田心道:「秦歌的確已到了這裏,好幾天之前我就聽他們說過了。」
秦歌笑了笑,道:「沒聽說過,我只知道當今武林中,使椎的第一高手是藍大先生,他也是我的好朋友。」他居然還笑得很洒脫,又道:「你說的那位張良,若也是條好漢,下次我若有機會見到他時,倒不妨向他討教個一招半式。」
但為了五萬兩銀子,就替賭場做保鏢,豈非有失大俠身份。
在江湖中人心目中,秀才的意思就是窮酸,這秀才也不例外。他身上穿著的一件藍衫已被洗得發白,一張臉也又黃又瘦,顯得營養很不良的樣子。
有人在竊竊私議。
秦歌道:「你認得我?」
忽然間,屋子裡爆出了一片歡呼道:「秦大俠來了,秦大少一來,場面就一定熱鬧了……」
華衣大漢笑道:「你已有好幾個月沒有送錢來了,也不怕銀子發霉么?」
楊凡還沒有說話,又將賭注押了下去。
田思思東張西望地看了半天,才嘆了口氣,道:「秦歌不在這裏。」
楊凡笑道:「你又說對了一次。」
秦歌道:「你知道我是來幹什麼的?」
秦歌道:「你來幹什麼?」
秦歌道:「那和尚……」
大人物並不一定長得英俊漂亮,但卻一定有種與眾不同的氣派。
田思思冷笑道:「男人一賭起來,還不是一樣的要現原形。」
田思思只有搖頭。
男人喜歡到些什麼地方去呢?
田思思勉強忍住笑,道:「你有沒有看出來,那大頭鬼很像一個人。」
「押單雙最痛快,秦大俠你來推庄好不好?」
楊凡道:「我並沒有說我是賭鬼,是你說的。」
田思思眨眨眼,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他終於數出了三千兩銀票,還沒有交到楊凡手上。
田思思道:「你……你怎麼會知道的?」
和尚道:「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和尚不糊塗?誰糊塗?」
楊凡淡淡道:「因為女人天生就不是男人。」
秦歌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幾眼,皺眉道:「他是你的什麼人?」
因為只有他知道這屋子裡誰是贏家。
田思思道:「不想,我又不是賭鬼。」
田思思反倒怔住了,道:「你說好?」
田思思板起了臉,道:「你為什麼總是要幫著他說話?」
楊凡道:「你不是要我找秦歌么?」
楊凡笑道:「你幾時變得這麼謙虛起來了,難得,難得……」他又打了個呵欠,道:「我要走了,你跟不跟我走都隨便你。」
楊凡想了想,道:「也許只因為我是個正人君子,邪不勝正,這句話你總該知道的。」
她忍不住道:「你能不能多押一點?」
田思思恨得牙痒痒的,只好去問田心,道:「你看見了他沒有?」
楊凡敲了敲門上的銅環,小門就開了。
田思思道:「她要我洗澡,要我換衣服,然後……然後……」
走到門口,和尚突又回頭向秦歌一笑,道:「但願施主莫忘了今日之約。」
田心悠然道:「什麼樣子?還不是個人的樣子嗎?好像也並沒有比別人多長兩隻眼睛一條腿。」
她正在賭牌九,而且正在推庄。
秀才突然跳了起來,道:「你真不講理?」
眼見著她面前堆得高高的一堆銀子,眨眼間就賭得乾乾淨淨。
她最先看到的,自然還是那條鮮紅的絲巾。
這句話還沒有說完,只聽一人道:「我喜歡的人就是我自己。」
楊凡道:「那就難說了,反正我們一直等到他來為止。」
大麻子臉上每顆麻子都亮了起來,似笑非笑地打量著她,道:「你想押多少?」
秀才聽完他的話,好像被人打了一巴掌,連鼻子都歪到旁邊去了,趕快倒了杯酒喝下去,才長長地嘆了口氣,喃喃地道:「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足下最好還是走遠點,莫讓我沾著足下這一身俗氣。」
這大人物在她心裏的地位,難道還沒有那豬八戒重要?
金大鬍子笑道:「朋友是朋友,規矩是規矩,秦大俠義氣干雲,當然絕不會要朋友為難的。」
秦歌聽了金大鬍子的話,大笑起來,將面前所有的酒全都一飲而盡,大步走了過去。
田思思道:「秦大俠見義勇為,也是江湖人人都知道的。」
田思思道:「你為什麼不抓住他?」
田心恍然道:「我明白了,這地方一定是個很大的賭場。」
她答應得倒真痛快,連想都沒有想。
所以賭鬼通常也是酒鬼。
他用不著指明,別人也知道他說的是誰。
趙大麻子又盯了田思思幾眼,喃喃道:「看來倒還像是原封貨……好吧,我就給你三千兩,但你可保證她不能溜了。」
楊凡笑了笑,道:「金大鬍子認得我。」他忽然拿出一些東西塞到門洞里去。又道:「你拿去給他看看,他就知道我是誰了。」
這裏最低賭注是十兩銀子,他就賭十兩。無論是輸是贏,他都是十兩,連一兩都不肯多押下去。
秦歌道:「因為我從來不跟秀才講理。」
「若不是秦大俠的威名鎮住了他們,他們怎麼會如此老實?」
結果呢?
楊凡道:「一錢一錢的押,遲早也會輸光的。」
秀才道:「正有此意。」
楊凡又嘆了口氣,道:「像這樣公平的事的確還不多……幸好還不多。」
這是怎麼回事呢?
但田心若在這裏,一定就會說:「這也並不能證明他是個英雄,只不過證明了他是個酒鬼而已。」
所以田大小姐總算真的認得秦歌了,而且至少已對這個人有了一點了解。
他上上下下地看了好幾眼,才皺眉道:「張子房就是張良,張留侯,足下難道連這人的名字都沒有聽說過?」
楊凡道:「只不過怎麼?還是要出氣?」
秀才沒有聽見。
秦歌沉下了臉,道:「你要我走?」
田思思道:「可是,你怎麼會到這裏來的呢?」
田思思道:「你認為我不講理?她呢?她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要我嫁給那個人?」
楊凡忽然回過頭來笑笑,道:「他若真的已到了這裏,我倒知道有個地方一定能找到他。」
秦歌道:「不可以。」
趙大麻子道:「你想押什麼?」
田心嘆了口氣,道:「但若沒有他這個豬八戒,唐三藏和孫悟空這次只怕就難免要上弔了。」
田思思心裏本來也有點疙瘩,聽到這些話,忽然開心了起來。
「他既然沒老婆,田心又蠻喜歡他的,我為什麼不索性將田心許配給他呢?」
田思思咬了咬牙,索性衝到秦歌旁邊去,大叫道:「救命,救命呀。」
田心是什麼時候走的?從哪裡走的?田思思居然一點也不知道。
田思思道:「這句話有點好笑?」
楊凡道:「不能。」
無論別人用什麼樣的眼光來看他,楊凡還是一點也不在乎。
田思思又急又氣,又恨不得把那十兩銀子塞到這小撅嘴裏去。
賭場里有女人並不稀奇,但這女人卻實在太年輕太漂亮。
有的人一喝了酒,就想賭,有的人一開始賭,就想喝酒。
少奶奶忽然向他拋了個媚眼,道:「你看我能押多少?」
田思思咬著嘴唇,鼓起勇氣,問道:「哪……哪一點?」
他自己。
田思思皺眉道:「為什麼他們要花這麼多心機,究竟誰是主謀的人?」
田思思氣得臉發白,恨恨道:「為什麼女人好像天生要比男人倒霉些,為什麼男人能賭,女人就不能賭?」
道士道:「也快得多。」
他話還沒有說完,田思思已追了上去,喘著氣道:「你說什麼,葛先生還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