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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回 草原之獵

第五十七回 草原之獵

雲翼眼見自己一生中最最痛恨的三個強仇大敵,已將在此喪命,不覺豪氣更生,越戰越勇。只見他長髯拂動,雙拳如雨,強勁、猛烈的拳風,已如山嶽一般,將黑星天壓得難以呼吸。雲翼忍不住縱聲狂笑道:「好痛快呀!好痛快呀……」這三人若是死了,五福聯盟便無異瓦解,這老人積壓數十年的冤氣,到今日總算完全吐出,他自是痛快已極。
鐵青樹痴痴地望著她,要想呼喚,卻又不敢。
易明臉一紅,道:「那……那又有什麼關係?」
鐵青樹雖在與別人動手,但這番話卻聽得清清楚楚。他一怒正待發話,哪知易明卻道:「你猜得不錯,我正是已嫁給大旗弟子了,所以我也變為大旗門下,你還有什麼話說?拿命來吧!」
雲翼大喝一聲,道:「果然來了!」
司徒笑笑道:「自是真的,你們在哪裡?」
孫小嬌故作吃驚道:「你……你們要怎樣?」
這番話說將出來,司徒笑一怔,雲翼又驚又喜。鐵青樹心中那驚喜之情,更是誰也描述不出。易挺先是一怔,后也一喜,笑道:「恭喜。」
他還未出手,已寒敵膽,此番出手,又當真有石破天驚之威。五招過後,黑星天已是滿頭大汗。那邊司徒笑雖仍與孫小嬌、易明兩人勉強戰個平手,白星武卻也早已被逼得險象環生,汗出如雨。劍光、拳風、掌力,震得四下長草,東倒西歪,紛紛斷落,飄飛的草梗,有的已黏在司徒笑等人汗濕的面額上,使他們看來更是狼狽不堪。
孫小嬌道:「但……但你難道不顧我和你那一段……」
鐵青樹大喜過望,身子也似乎變得輕了,輕飄飄跟在她身後,方才的災難,眼前的危險,早已全都忘去。雲翼當先而行,身後這一雙小兒女的對答之言,他似乎全都沒有聽見,也決不回頭去望一眼。在見著溫黛黛與易明之後——在聽得鐵中棠與雲錚的噩耗之後,這老人的性情,真的已像是有些變了。長草之間,行動本難避人耳目,幸好此刻風九幽仍在奔逃喝罵,倒替他們三人的行動作了掩飾。突然間,寒光一閃,一柄長劍,自草叢中刺了出來,直取雲翼胸膛,來得無聲無息,又狠又快。
鐵青樹只覺自己一顆心跳得「咚咚」直響,彷彿要震破胸膛,跳將出來,過了半晌,忍不住輕輕喚道:「姑娘……」
雲翼怔了一怔,撤掌退身。易挺亦自停住劍勢,怔在當地。兄妹兩人目光相對,俱是驚喜交集。
雲翼一字字道:「閃電卓三娘。」
孫小嬌耳語般低聲道:「不錯,正是司徒笑。我和你哥哥一能走動,剛竄入草原,就遇著他們三個惡賊,他……他居然不顧舊情……」
易明突然翻身而起,垂首笑道:「你不顧一切,保護了我,我怎會怪你!」
易明忍不住瞧他一眼,瞧見他滿臉誠懇之色,心頭一軟,便將本不願說的話也說了出來。只聽她柔聲道:「其實我……我也有關係的……」腰肢一擰,飛也似的向前竄去。
雲翼怒道:「畜生,你難道不知為師是何等身份?怎可隨意伏倒?大旗弟子寧死……」
易明介面笑道:「縱是陳年老酒,也比不上仇人鮮血。」
雲翼大笑道:「好孩子,不想你倒甚投老夫的脾胃。」
易明眨了眨眼睛,道:「行動?」
易明輕聲道:「不錯,此時他們正自互相糾纏不清,咱們正可乘機脫身,若是……」
笑聲未了,突聽身後一人厲聲道:「你們還是回頭的好。」
司徒笑突然冷笑道:「你痛快什麼?別人不說,我司徒笑今日縱算戰死,也不是死在你大旗弟子九_九_藏_書的手裡,你也算不得報了仇。」
也不知過了多久,夜帝終於長嘆一聲,道:「去吧!」
雲翼厲聲道:「他四人之間,此刻正自糾纏不清,必定無法再留意他人之事,這正是我等行動的大好良機。」
孫小嬌道:「是該閉起了,只還有一句話要說。」
鐵青樹變色道:「這是什……什麼人?」
孫小嬌咯咯笑道:「我明白了,你就是要叫我永遠住嘴,所以才要殺我。你這沒心沒肝的惡賊,你說是么?」
這幾人俱都不是愚魯之輩,聽了這句話,易明、鐵青樹立刻隨著雲翼吠身藏起,易挺持劍卓立,孫小嬌眼波一轉,嬌笑道:「你真的不會害我么?」
兩人精神一震,三招之後,更是將白星武逼得喘不過氣來,那邊司徒笑也被易明搶得了先機。
易明道:「我話說完了,也該走了,你仔細想想吧。」頭也不回,舉步而去。
只聽風九幽呼喝了半晌,終於忍不住破口大罵起來。他嘶聲罵道:「你這賊婆娘,你到底藏在哪裡?老子已被追得上氣不接下氣,你還不出來救救老子,你這賊婆莫非想將老子害死,好將老子借你的傢伙霸佔不還?你明知此刻只有那傢伙可以擋得住這毒神!」
雲翼沉聲接道:「碧落賦中,風、雨、雷、電四人,今日竟都來到了這裏,這當真是說來別人也難以相信之事。」
只聽他大喝道:「我知道你已來了,為什麼還不露面?你借我的東西想必也帶來了,快拿回還給我……快……」這語聲忽左忽右,倏忽來去,顯見他身形還未停頓,但無論他如何呼喝,四下卻寂無回應之聲。
少女們歡呼著奔去,鐵中棠卻陪著夜帝走在最後。兩人心意相通,俱都走得極慢——走到那裡時,赫然發現那些少女,竟無一人還是站著的,她們有的已昏迷,有的已痛哭著伏在地上。
他早有戒備,這一劍來得雖突然,雖辛辣,但這鐵血大旗門的掌門人,卻並未將之瞧在眼裡。只見他虎腰一轉,長劍便自他身旁刺空,他一雙鐵掌,十指箕張,已向拿著那柄長劍的手腕抓了過去。
司徒笑冷笑道:「莫非你是大旗門弟子么?」
司徒笑冷冷道:「誰有這份閒情逸緻來和你們開玩笑……黑兄飛白兄,此時還不趕緊動手,更待何時?」
司徒笑獰笑道:「是又怎樣?你這賤人這張多話的嘴,早已該閉起來了。」
司徒笑大笑道:「小賤人,你何時也算大旗弟子了?除非就在這短短片刻間,你已嫁給大旗門那呆小子做媳婦了。」
易明道:「嗯,這人看來果然像是個女子。」
黑星天道:「難……難道堂堂大旗門,也會在人背後出手……」語聲未了,突見眼前一花,雲翼已在他面前。
雲翼道:「咄!罵人又算得什麼?能罵人的,才是真正性情中人,總比那些隨聲附和之輩要強得多了、走吧!」當下邁開大步,向前行去。
雲翼怒道:「他人之事,難道比本門血仇還要重要?」
雲翼厲聲道:「眼見仇人的頭顱已懸在刀口,老夫的病毒早已自解,只不過有些口渴難忍,正好去痛飲他們的鮮血。」
雲翼突然喝道:「誰敢再說走字!」
鐵青樹囁嚅道:「姑娘莫怪,在下只是……只是……」
要知他嘴裏說得雖硬,其實心膽早寒,明知自己一回頭,便是一番死戰,卻教他怎敢回過頭去。
易明變色道:「司……」
雲翼大喝道:「你既知道,還不快走?」
雲翼「哼」了一聲,轉目道:「易姑娘。」
少女們愕然住足,有的脫口問道:「還等https://read.99csw.com什麼?」
嘯聲已遠,鐵青樹才聽到自己身子底下輕輕「嚶嚀」一聲,才覺出自己滿懷俱是溫香軟玉。他心頭一熱,臉上飛紅,趕緊翻身坐了起來,雖然低垂著頭,但一雙目光,卻忍不住悄悄向身旁的人兒瞟了過去。易明仍然伏地躺著,肩頭搖動,胸膛顯然劇烈地起伏著。他不知她是羞,是惱,是不願,還是不敢坐起。
雲翼道:「你還不回身?」
雲翼道:「不錯,行動。五福聯盟中人,此刻想必也躲在這草原之中,方才他們驚逃而出,此刻必定未能聚在一起。」
突聽雲翼厲喝一聲,道:「青樹,抬起頭來。」
孫小嬌笑道:「就在這裏,你們還聽不見么?」
孫小嬌喝道:「慢著!」
她本是個爽朗明快的女子,但方才驟然被一個少年男子堅實的身軀壓在自己身上,心裏不知怎的,竟泛起一種從來未有的感覺,也不知是害羞,還是什麼。此刻她雖然竭力想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但面上卻不禁仍是紅馥馥的,一雙明如秋水的眼波,也始終不敢抬起。兩人雖然都未曾抬頭,但呼吸相聞,心裏都有股甜甜的滋味。鐵青樹更是意亂情迷,魂銷神盪,幾乎痴了。
易挺長劍一揮,直刺白星武,鐵青樹微一遲疑,也撲了過去,出手便是三招,口中喝道:「這位兄台,我來助你。」
易明也不理,她自管介面道:「更何況,我從心裏就從未看得起大旗弟子,我見的為你們大旗弟子傷心的女子,已經太多了。」她冷笑一聲,接道:「你們非但不知保護你們的妻女,任憑你們的妻女被人欺負,而且自己還要令她們傷心,這又算得是什麼英雄?什麼好漢?我看你這血海深仇,不報也罷,還是先將你們門下弟子的妻女,先救出來吧!」
雲翼笑道:「老夫正要瞧瞧彩虹七劍的身手。」
易明道:「我……我知道。」
這時她被點穴道已漸失效,身上血液漸通,身手雖有些不便,但終是已能站起來了。
鐵青樹道:「只怕你方才是罵對了,否則……」
雲翼皺眉道:「但世上又有什麼人能擋得住毒神?這人若真有如此本事,又怎會被他兩人這樣借來借去?」
鐵青樹惶然道:「你……你老人家怎不伏倒?」
雲翼不去瞧她,道:「如此最好,快快走吧!」
雲翼目光閃動,滿面殺機,道:「誘他們過來。」
司徒笑乾笑道:「你只管放心,縱然你不來尋我們,我們也要去尋你的,既然見了你,難道咱們還會走么?」
少女們雖然有些奇怪,但也只有聽話地等著。然而,她們的心情,卻是說不出的興奮,說不出的激動,到後來,甚至連她們的身子都已顫抖了起來。她們的痛苦眼見已將終結,她們期待已久的光明已然在望,但——她們卻必須在這裏等著……等著……這等待又是多麼令人焦急。煙霧漸漸落下,夜帝卻仍端坐不動。
但他話未說出,易明已搶口道:「誰說你不是死在大旗門人手裡?」
易明道:「聽他口氣,只怕不是,但……但他罵的卻必定是個女子,而且,這女子還借了他一樣重要的東西。」
黑星天道:「這次看你們還往哪裡逃?」
易明垂首弄著衣角,輕聲應道:「是……」
雲翼輕叱道:「住口,快伏下身子。」話猶未了,嘯聲已到了頭頂。鐵青樹不及多想,一把拉住易明,撲地伏倒,將自己的身子,緊緊壓在易明的嬌軀之上。在這一剎那間,他只覺得保護他身邊的女子,乃是他應盡的責任,什麼男女之防,他是早已忘了。
read•99csw.com口中雖在這樣說,但鐵中棠已猜出了他的心情。他此刻心情,正如每一個面臨重大考驗的人一樣,不敢驟然去面對著它,能多拖一刻,便是一刻。顯然,他對此次是否成功,並無把握,而他委實已害怕失敗,他委實再也禁不住任何打擊。又有誰能禁得起再一次打擊?
忽聽草叢中傳過來一個人的語聲,輕輕笑道:「孫小嬌,易兄弟,你們逃什麼?難道我還真的會害你們么?快過來……快過來,咱們聚在一起,人多也好做事。」語聲低緩,顯見來人走得極是謹慎。
她方自說出一個字,嘴已被易挺掩住。
雲翼喝道:「快說!」
雲翼厲聲道:「此時何時?此地何地?你莫非已忘了?」
雲翼道:「莫要多說,快快走吧!」
易明道:「否則怎樣?」
孫小嬌道:「我早想宰了他了。」兩人一前一後,向司徒笑夾攻而上。
雲翼道:「你只當你若不回頭,老夫便不敢出手么?」
雲翼雖然令人伏倒,自己身子卻挺立不動。這兩條人影的雙足,幾乎已將踢著他的頭顱,但這老人卻連頭也未偏上一偏,只是傲然挺立,凝目而視。但見這兩人前面逃的赫然正是風九幽,後面追的,便是那已化為「毒神之體」的冷一楓。
少女忍不住道:「還要等么?為什麼?」
易明道:「你要我走,莫非怕我勾引你家弟子?」
鐵青樹垂首道:「你沒關係,我卻是有關係的。」這兩句話他衝口而出,說的正是他肺腑之言。要知人們在患難中,最是流露真情,鐵青樹如此,易明又何嘗不然。
※※※
雲翼倒也未想到這少女竟是這麼爽直的性子,竟敢鑼對鑼,鼓對鼓,當面問出這種話來。他不禁也為之一怔,道:「這……」
只聽「嗖」的一聲,一條人影,長嘯著自他頭頂掠過,接著,又是「嗖」的一聲,又是一條人影掠過。兩人一追一逃,身法俱是快如閃電,是以衣袂破風之聲,亦是分外尖銳刺耳。鐵青樹雖未瞧見這兩人身形,但聽得這衣袂破風之聲,也已猜出這兩人委實無一不是輕功絕倫的武林高手。
眾人不覺又驚又奇,都不禁在心中暗問自己:「是誰來了?風九幽到底在和誰說話?」
就在這時,那異嘯之聲突然轉回。這一次嘯聲來勢更快,更是令人心驚。易明腳下突然一個踉蹌,竟又跌倒。鐵青樹再也不顧一切,又撲了上去。這次兩人一心都要瞧瞧他們是誰,雖然伏倒在地,仍扭頭而望。只見一先一后兩條人影,有如流星趕月一般,自雲翼頭頂掠過,只要再有分寸之差,雲翼便要被踢倒。
易明頷首道:「這些人最是欺軟怕惡,貪生畏死,在這種情況下,必定不敢隨意走動,那麼,想必也不會聚在一處。」
司徒笑大笑道:「這種騙孩子的玩意兒,也想來騙我?」這三人果然俱是老奸巨猾之輩,竟是誰也不肯回頭。
鐵青樹道:「但方才她已險些被……」
雲翼怔了怔,怒道:「你要……」
司徒笑緩緩道:「沒有什麼,只不過要你們的命而已。」
雲翼沉吟道:「風老四所罵的莫非就是此人?」
司徒笑喝道:「住嘴!」
要知雷、雨、電、風四人,無論是誰,只要出現一個,已是震動江湖之事,何況四人竟都湊在一起?易明喃喃道:「這麼一來,這山谷想必更要熱鬧了。唉!這四人無論是誰,都足以把這裏鬧得天翻地覆。」
雲翼忍不住喃喃道:「他罵的莫非是花二娘?」
司徒笑冷笑道:「彩虹七劍俱是吃裡扒外之輩,我早已有意將你們除去了,此時此刻,正是天假我https://read.99csw.com之良機。」
鐵青樹道:「弟……弟子不敢。」
說到這裏突然頓住,臉也有些紅了。
易明道:「告訴你,兒女之情,雖能消磨志氣,又何嘗不能激發人的雄心?你難道定要大旗弟子人人都做和尚,才能報得了仇么?這……只怕未必。何況這件事,世上根本就沒有一個人能管得住的。」
三人一齊大笑道:「咱們不會回頭的,你也逃不了……」
突然,嘯聲完全停止,四下一片死寂。這突然而來的靜寂,委實比方才嘯聲發作時還要震動人心,就連雲翼,都不由自主頓住了嘴。但,緊接著,風九幽嘶啞而尖銳的語聲便又傳來。
孫小嬌道:「彩虹七劍本是來幫你們的,你們為何……」
易明突然一掠而起,大聲道:「你莫要說了,我走就是。我雖是個女子,但闖蕩江湖已有多年,難道還怕被人吃掉不成?」
雲翼怒喝道:「住口!」
雲翼聽她大罵自己的仇家,暗中不由得對她又生出幾分好感,側目瞧了她一眼,捋須微笑道:「正是如此,他們分散之時,我等正好逐個擊破。他們有一人撞見老夫,便要他死一個。有兩人遇著老夫,便要他死一雙。」
易明道:「誰說不是。」
草叢中怒喝道:「好惡賊,有你的。」一人舞動長劍,瘋狂般沖了出米,赫然竟是易挺。
這話聲一入耳,他們不用回頭,也已猜出身後的人是誰了。三人背脊之上,立泛起一股寒氣,直透足底。司徒笑乾咳一聲,強笑道:「巧極巧極,又遇著你。」
鐵青樹失色道:「但……此地危機四伏,你……你老人家卻教她一個女子,孤單單的走到哪裡去才好?」
司徒笑道:「什麼話?」
等到震聲消失,夜帝方自沉聲道:「此刻縱然前去,也瞧不清什麼,不如還是等一等再去的好。」他語聲聽來甚是鎮定,平和……煙霧迷漫,也瞧不出他臉上是何神情。
易明道:「但我方才還罵了你老人家……」
眾人猜來猜去,也猜不出個所以然來。這時喝罵之聲又轉到左近。但聞「嗖」的一聲,風九幽自他們身旁草叢上掠過,那毒神冷一楓,自然還是緊迫在後。但奇怪的是,毒神身後,竟多了條人影。這人影身形甚是纖小,輕功之妙,更是駭人聞聽,無聲無息地緊貼在「毒神」身後,「毒神」卻毫未覺察。三條人影一晃即沒。
白星武冷冷道:「你們還是上當了。」
易明道:「我說要走,自是會走的。」她心頭顯見有些激奮,語聲也有些哽咽、嘶啞,舉步向前走了一步,突又回首冷笑一聲,道:「但我走之前,卻有句話要問你。」
易明道:「嗯,不錯……」
鐵青樹紅著臉道:「多謝。」
鐵青樹動容道:「你老人家說的是誰?」
鐵青樹、易明面面相覷,都不禁倒抽一口涼氣。
黑星天、白星武乾笑道:「當真是巧遇……巧遇……」
易明拍掌道:「好!司徒笑那惡賊卻得留給我。」
易明只好裝著聽不懂,低聲道:「他們來得正好。」
三人口中說話,腳下已悄悄移動,彼此湊了過去。
巨石已粉碎,出口也已炸開。但夜帝千算萬算,卻終是算錯了一著,他竟未算準這火藥的威力,他也不知道這火藥威力竟是如此之大。第一次爆炸,已將地面的山岩震裂,第二次爆炸,竟將那整個巨大的山岩都炸得崩毀。山岩崩毀,千萬噸石塊落下,便將那方自炸開的出口,又堵得死死的,再也沒有多餘的火藥能將之炸開了。這一點計算的錯誤,對他們都無疑是致命的打擊。他們所有的歡樂與希望,在這一瞬間都已隨風消逝https://read.99csw•com
只聽雲翼厲聲笑道:「你不敢回頭,難道老夫就不會到你面前來么?呔!還不出手?」當胸一拳,怒擊而出。
孫小嬌笑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句話你們莫非忘了么?你們不妨回頭瞧瞧,看你們身後站的是誰?」
鐵青樹心神一顫,這才想起嚴師還在面前,那顆低垂著的頭,更是不敢抬起,只是顫聲道:「弟子在此。」
司徒笑目光轉動,道:「你們五人,咱們三人,以五敵三,這豈非有些欺人?大旗門人,想來不致如此吧?」
雲翼道:「既然如此,且轉過身來,與我決一死戰。」
但致命的打擊,卻還是要落在這一群不幸的人的身上。
易明怔了一怔,抬頭道:「但……但……」
易明不由自主,悄悄移動身子,向鐵青樹走了過去。
鐵青樹嘆了口氣,道:「否則只怕我便再也無法與你相見。」
雲翼又驚又怒,竟被她罵得怔住了。這威重如山的老人,實未想到竟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說話。
鐵青樹道:「但不走又能……」
鐵青樹訥訥道:「咱……咱們不如走吧,有這四人在這裏……」瞧了雲翼一眼,囁嚅著將下面的話咽了回去。他下面的話雖然不敢說出,但別人也可以猜出他要說的是:「有這四人在這裏,憑咱們的武功,還能有何作為?」他們的武功若與卓三娘等人相比,實如秋蟲之與明月。
跟在易挺身後的孫小嬌,嬌喘著道:「好妹子,原來是你,咱們險些大水沖了龍王廟……」
雲翼厲叱道:「站住!」
雲翼沉聲道:「大旗門弟子,每人肩上都擔負著血海深仇,萬萬容不得兒女私情,來消磨他們的英雄壯志。」
鐵青樹見他二人這番光景,心下自是十分歡喜,但瞧了雲翼一眼,雙眉又自皺起,訥訥道:「但你老人家的體力……」
此刻這老少兩人心頭充滿好奇,居然一問一答,似乎全忘了方才之事。雲翼沉吟了半晌,又道:「世上有什麼東西能擋得住毒神?」
異嘯一聲初起,便已響徹草原。只聽得嘯聲來勢,急逾奔馬,晃眼間便到了近前。眾人驚魂初定,又聽得這凄厲尖銳的嘯聲,更是忍不住心驚膽顫。
鐵青樹突然介面道:「他說的那『傢伙』,只怕並非什麼東西,而是個人。」
夜帝緩緩道:「你等得越久,所得的歡樂也就越大。」
孫小嬌道:「你……這難道又是在開玩笑么?」
白星武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黑星天道:「反正遲早都要動手,你急個什麼?」
雲翼變色道:「普天之下的女子,只有一人輕功如此了得,只怕就連『煙雨』花雙霜也是比不上她的。」
易明大喝道:「與你這樣的無恥惡賊,還講什麼江湖道義……孫姐姐,你和我將這惡賊收拾下來吧!」
司徒笑道:「好,這次你們可千萬莫要胡亂逃了,方才我說的話,只不過是向你們開開玩笑而已……」笑語之聲未了,司徒笑、黑星天、白星武,三條人影已箭一般竄了過來,將孫小嬌與易挺圍在中央。這三人面上,誰也沒有半分笑意,司徒笑更是面寒如水,方才那番話,彷彿根本就不是他說出來的。
易明又驚又喜,大呼道:「雲老前輩手下留情。」
易明衝著他背影吐了吐舌頭,轉首和鐵青樹悄聲笑道:「這位老人家,可真是個怪人。他若瞧你不順眼,怎麼樣都不行;他若瞧你順眼了,罵他都沒關係。」
易明道:「這……這委實令人猜不透。」
易明輕聲道:「嗯……」
黑星天仰天笑道:「好!好!這大旗掌門,就留著給我吧!」雖在仰天而笑,但笑聲卻不由自主顫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