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未允許自己對未來提出過質疑，因為這樣就可能會允許懷疑。但是當她說出「是的」這兩個位元組的時候，她知道，她期待著這個，而且如果她太高興的話，她會把它弄碎的。

「噢，我想他是不贊成婚姻的。不是說他宣揚不道德的東西，而是他老跟我說，婚姻是過了時的，是一種用來使私有財產延續下去的經濟手段，或者類似的什麼東西，或者不論什麼原因，反正他不喜歡婚姻。」

「凱蒂，」他說，沒有了猶豫，沒有了重音，因為他話語的肯定不容他激動，「我們訂婚了，不是嗎？」

開誠布公地講，他倒是很樂意這樣。這倒不是說消除了他心裏所存在的一直https://read.99csw.com對她的情感的疑慮，他知道他自己是真心的，它消除了所有別人心中可能發生的疑慮，以及任何必須考慮到的事實所具有的暗示。比如說，弗蘭肯的女兒。他覺得有點奇怪，這一點竟然顯得如此重要。他竟然如此無可救藥地希望：他對她的情感能免受束縛，他有自由再去結交別人。

「我愛你，彼得……」

「我願意等，彼得，」她低聲說，「我們不必要操之過急。」

「噢，好啊！那我們就出去散步。」

他為自己洗脫了罪名

「再過一兩年，」他緊緊握住她的手說，「我們就結婚。等我一站穩腳跟，一https://read.99csw.com切就一勞永逸了。我有老母親要照顧，不過，再有一年就好了。」他儘可能冷靜地、實際地說出來，以免破壞了他體驗到的奇妙感覺。

他們在華盛頓廣場的一條長凳上坐下來。雪籠罩著整個廣場，把他們與房屋、與外面的城市隔離開來。透過一座弓形門的陰影，他們看到斑斑點點的亮光從眼前旋轉而過，亮白的金屬色，綠色，還有深紅色。

他讓自己的頭縮回去了。他感覺到雪花落在他的嘴唇上，有一種刺痛的感覺。然後他轉身親吻她。她柔軟的雙唇在雪花里有點冰涼。

他看到她的下巴微微地上下動了一下，只說出一個詞。

她與他緊挨著坐在一起ｈｔtps://ｒｅad.99csw.ｃom。他看著這座城市。他一直對這座城市心存畏懼，現在他就怕。但是他有兩把脆弱的保護傘：落雪，還有他身邊這個女孩。

「那好，那太好了！我們就做給他看。」

她笑出聲來，聲音很輕，滿不在乎，而他內心清楚，他為自己洗脫了罪名。

「他不喜歡那樣，為什麼？」

第三部分

「凱蒂，」他輕聲呼喚著她的名字，「凱蒂……」

「我們不要告訴任何人，凱蒂……這是我們的秘密，就我倆，等到……」可是突然之間，閃出一個念頭使他驚呆了，他意識到，他無法證明這樣的事以前從未發生過。然而，完全坦白地說，即使這件事真的使他驚訝，他清楚他以前可從ｒｅａd•99csｗ•cｏm未這樣想過。他將她推向一邊。他氣沖沖地說：「凱蒂！你想不到這都是因為你那個令人討厭的舅舅嗎？」

「是的。」她平靜地說，說得如此平靜，這個詞聽起來像是漠不關心。

「好了，」吉丁說著站起身來，「這些我已經知道得夠多的了。凱蒂，我們出去吧。我們出去散散步吧。今晚外面天氣很好。在這兒，你似乎都不屬於自己了。」

「主啊，不，彼得！他不喜歡這樣的。當然，可是我們還在乎什麼呢？」

她的寬沿帽滑落到一邊，雙唇半張著，眼睛睜得大大的，顯得很無助，長長的睫毛閃著晶瑩的光。他握住她的手，掌心向上，看著它：她戴著一隻黑色的羊毛手套，她的手指笨拙地叉九-九-藏-書開著，像小孩子的手。他看見雪花融化在手套細細的茸毛里，變成了一顆顆小水珠，在一閃而過的車燈的映照下閃著燦爛的光芒。

「是一封很重要的信。」她說，人還跪在地上，將那封信緊緊地攥在小手裡，「是一封很重要的信，它在這兒啊，終於讓我找到了。實際上等於進了廢紙簍里，險些讓我不小心掃出去。信是一位有五個孩子的窮寡婦寫來的，她的長子想要成為一名建築設計師，所以埃斯沃斯舅舅就打算為他安排一份獎學金。」

屋外，朦朦朧朧地下著雪，乾燥的、純潔的、輕飄飄的雪花靜靜地懸浮在空中，籠罩了大街小巷。他們一起走著，凱瑟琳的胳膊靠著他的。潔白的人行道上留下他們長長的棕色的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