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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狼君子

第十一回 狼君子

若是不撒手,劍鋒勢必削斷他的手。
溫良玉道:「現在各位既然不再是我的客人,我為什麼還要請?」
溫良玉道:「哦?」
藍蘭的眼睛里卻在發著光,道:「這次他一走,以後只怕就絕不會再來。」
他一句話就揭破了她的秘密,藍蘭的臉色居然沒有變,道:「閣下果然好眼力。」
喝聲中,他的人已擋住了門。
誰都看得出小馬有事來找他,可是別人不先開口,他也絕不開口。
他不能不撒手。
藍蘭笑了笑,笑得很迷人,道:「你又錯了。」
溫良玉道:「我睡足了,你們卻亟需休息;我很有空,你們卻急著要過山。這麼樣耗下去,對你們並沒有好處。」
藍蘭道:「嗯。」
藍蘭道:「你真的不想?」
常無意道:「也許你真的見了鬼。」
溫良玉道:「先去做些點心小菜來,再去溫幾廳酒,賬算我的。」
溫良玉道:「郝老闆!」
太平客棧飯廳里,看起來好象真的很太平。
卜戰凌空翻身,衣袖起飛,一根五十一斤重的旱煙袋,卻已不在他手裡。
小馬道:「非但他不會再來,他的徒了徒孫也不會來。」
藍蘭道:「他沒有醉。」
常無意道:「你想去看看那頂轎子里究竟是什麼人?」
張聾予並沒有陪他聊的意思,一點兒這種意思都沒有。
小馬忽然冷笑,道:「郝生意的生意雖然做成了,你的好生意卻還沒有做成,何必先請客?」
他並沒有生氣,還是帶著微笑道:「酒還沒有喝,難道閣下就已醉了?」
珍珠姐妹本來是應該來照顧她的,可是她們自己也睡著了。
小馬遲疑著,在他床邊的凳子上坐下,終於誼:「這次是我拖你下水的。」
溫良玉立刻就輕搖摺扇,施施然走回去,慢慢地坐下,悠然道:「我只希望你能明白幾件事。」
據藍蘭說:「我弟九-九-藏-書弟不能下轎子,只因他見不得風。」
藍蘭道:「那一點?」
溫良玉微笑。
快得要命。
尤其是狼君子更客氣。
常無意道:「我說過,你可以留下你的皮,人若死了,哪裡還有皮可以留下來?」
雖然他想死,也許他真的寧願死在常無意的劍下,怎奈常無意的劍已入鞘。
他們都看得出這匹老狼不但有骨頭,而且骨頭還很便。
現在他已老了,老年人若是對年輕的女孩子有了情感,通常都是件很危險的事。
她還沒有醒。
小馬道:「我也沒看清楚。」
小馬道:「剛才卜戰跟你交手時,我好象看見那頂轎子後面有人影一閃!」
小馬在聽著。
小馬道:「你還有件事沒有做。」
常無意劍已入腰,劍已入鞘。
張聾子苦笑,道:「我只不過急著要讓那小子趕快走。」
溫良玉道:「那麼令弟的一條命,難道還比不上他的一雙拳頭?」
小馬苦笑道:「我知道你不會怪我,可是我自己現在也有點後悔了!」
郝生意道:「你永遠也見不到他的,狼山上最多也只不過有五六個人知道他住在哪裡。」
常無意道:「你真的想去?」
溫良玉道:「什麼事?」
常無意道:「我只想剝他的皮!」
死,畢竟不是件容易事。
常無意道:「是個什麼樣的人?」
常無意躺在床上,瞪著小馬。
常無意盯著他,冷冷道:「你幾時變得如此多疑的?」
轎子里的病人還在轎子里,他們直接將轎子抬入了最大的一間客房。
藍蘭嫣然道:「辛苦雖然辛苦了一點,現在大家總算還都狠太平。」
溫良玉道:「令弟真的是姑娘嫡親的弟弟?」
酒菜已來了。
這是真話。
小馬道:「不喝白不喝,喝死算了!」
他笑得很愉快。
卜戰的手雖然握得很緊,卻在不停的發抖https://read.99csw.com,他忽然變得蒼老而衰弱。
小馬道:「我沒看清楚。」
常無意道:「剛才?」
藍蘭忍不住嘆了口氣,道:「好功夫。」
大家都太太平平地坐著,看起來都好象很客氣的樣子。
常無意道:「我不想。」
郝生意笑道:「這法子的確不錯,只有一點可惜。」
郝生意遲疑著,反問道:「姑娘想見他?」
小馬道:「不去是小狗!」
香香已被抬進了屋子,一間並不比鴿子籠大多少的破屋子。
小馬道:「好,我給你!」
小馬道:「好,拿大碗來!」
藍蘭道:「要怎麼樣才能見到他?」
可是小馬並不想管這件事。
轎夫睡在後面的草棚里,所以他們每個人都能分配到一間客房。
溫良玉還是不生氣,還是帶著笑道:「聽說令弟的病很重?」
因為他急著要照顧香香。
溫良玉大笑,摺扇一揮,急風撲面,刺得人眼睛都張不開。
常無意忽然間就已從床上跳了起來,道:「不去的是王八蛋。」
小馬道:「生意歸生意,請客歸請客,這話是你自己說的。」
卜戰道:「劍是殺人的,不戰也可以殺人。」
他微笑著,又道:「這裏本是太平客棧,誰也不許在這裏出手傷人,你們自己若是破壞了這規矩,狼山上就沒有你們存身之地了。」
藍蘭柔聲道:「你一夜沒有睡,肚子又是空的,最好少喝點。」
小馬苦笑道:「我的眼力並不比你差,可是那條人影的動作實在太快,簡直比鬼還快。」
小馬的臉都氣紅了。
小馬道:「你真的想要我這雙拳頭?」
卜戰身子落地時,臉上已無人色,連那種不可一世的氣概都沒有了。
常無意冷冷道:「你幾時變成了瞎子?」
溫良玉道:「姑娘身旁的幾位小妹妹,也全都是身懷絕技的高手,若想要什麼九九藏書人的一個拳頭,只不過象是探囊取物而已。」
因為他知道一竹杠敲下去,不管敲得多重,別人也只有挨著。
溫良玉並不否認。
郝生意陪笑道:「我是個生意人,我只知道做生意。」
他抱拳站起,展開摺扇,施施然走出去。
小馬道:「就算生意做不成,客你也要請?」
常無意道:「他是要竄入那頂轎子,還是要竄出來?」
藍蘭道:「為什麼?」
他一向尊重別人的情感——無論什麼樣的情感,只要是真的,就值得尊敬。
小馬總算沒有再開口。
常無意冷冷道:「拖人下水,本來就是你最大的本事。」
卜戰忽然厲聲道:「再拔出你的劍來!」
溫良玉道:「很好,在下告辭。」
這屋裡好象並沒有風。
小馬了解張聾子,他並不是個很容易就會動感情的人。
藍蘭道:「聽說他是一個很了不起的人,而且一諾千金,所以我在想……」
常無意道:「你也會後悔?」
等到大家眼睛再張開時,他的人已不見了。
溫良玉好象根本沒看見,微笑著道:「這一夜各位辛苦了。」
郝生意笑道:「這一頓我特別優待,只算各位一千五百兩銀子。」
小馬:「哼!」
他又嘆了口氣,道:「現在我甚至連他是不是真的有病都覺得可疑了!」
郝生意笑道:「姑娘好眼力,除了朱五太爺之外,狼山上就數他的功夫最好!」
溫良玉神色不變,道:「閣下還有何見教?」
他只有走。
郝生意道:「當然見過。」
他只得去找常無意。
張聾子道:「這次客你真的不請了?」
藍蘭也笑了笑,道:「我們現在若是想要你的一個拳頭,是不是也象探囊取物呢?」
溫五良:「姑娘的暗器功夫精絕,在下平生未見!」
霧已淡了,卜戰的身影已消失在霧裡,旱煙袋雖然還留在地上,煙斗里九-九-藏-書的火光卻已熄滅。
九月十三,晨。
溫良玉道:「哦?」
藍蘭道:「不但他喜歡揍你,這裏的人只怕個個都很想揍你!」
破舊的木板房,破舊的木板床,床上鋪著條破的草席。
雖然他已是個老人,生命已無多,也就因為他已是個老人,才做得生命值得珍借。
小馬故意問:「為什麼?」
生意人立刻趕過來,陪著笑道:「小的在。」
張聾子道:「好,你不請,我請!」
他們轉回身,才發現屋裡又多了一個人,一個儒服高冠、手搖摺扇的君子。
他生氣只因為他知道溫良玉並不是在唬他們。
藍蘭道:「他並不喜歡揍人,他只不過真的喜歡揍你!」
可是高手交鋒,連兵器都撒了手,這也是種要忍受一世的奇恥大局。
溫良玉道,「這位馬公子也是?」
小馬看看張聾子,道:「你幾時發了財的,為什麼搶著要請這頓客?」
藍蘭道:「你也不知道?」
小馬剛躺下去,又跳起來,他忽然發覺心裏有很多事,應該找個人聊聊。
小馬道:「所以我還想再去見見!」
張聾子沒有睡著,一直都坐在她床頭,靜靜地看著她。
她眼睛閃著光:「假如我們能見到他,假如他答應放我們走,就絕不會有人阻攔我們了。我們要想平安過山,也許這才是最好的法子!」
小馬道:「我們甚至可以霸王強上弓,先揭開那頂轎子來看看再說!」
藍蘭道:「只可惜他的拳頭是長在他自己的手上的。」
一句話沒說完,他的拳頭已打了過去。
常無意道:「就算她在那裡,你也有法子把她支開?」
溫良玉笑了笑,道:「姑娘這麼說,就未免太謙虛了。」
最不客氣的是小馬,眼睛一直瞪著他,拳頭隨時都準備打出去。
溫良玉道:「各位遠來,在下多少總得盡一點地主之誼。」
溫良玉又笑了。
藍蘭九_九_藏_書道:「你見過朱五太爺?」
藍蘭道:「嗯。」
站在他們旁邊的生意人忽然笑道:「現在人雖然沒有少,各位還可以多喝兩杯。」
小馬道:「不管你說出來的話算不算數,你不付賬,就休想走出這扇門。」
常無意道:「我們是在保護一個病人過山去求醫。」
小馬道:「剛才變的?」
他的拳頭不但准,而且快。
藍蘭搖搖頭。
溫良玉撫掌笑道:「正該如此,現在若不多喝些,待到沒有了拳頭時,喝酒就不太方便了。」
小馬點點頭,居然嘆了口氣,道:「因為我現在雖然跌在水裡,卻連自己究竟是在幹什麼都不知道!」
溫良玉笑得已有點不太自然,道:「看來在下這趟生意是真的做不成了。」
溫良玉並不反對,也不爭辯,道:「也許他只不過天生喜歡揍人而已。」
狼君子畢竟還是來了。
溫玉良笑道:「生意歸生意,請客歸請客,怎麼能混為一談?」
藍蘭道:「我們反正不會在這裏住一輩子,遲早總是要走的。」
生意人賠著笑道:「因為這位大爺的劍法,我實在很佩服。」
小馬忽然大聲喝道:「等一等!」
小馬道:「討賬!」
常無意冷冷道:「你還要再戰?」
小馬道:「現在大家好象都已睡著了,只有藍蘭可能還留在那屋裡。」
郝生意道:「是!」
誰知溫良玉好象早就算準了這一著,身子一滾,連人帶凳子都到了八九尺外。
藍蘭淡淡道:「好象是的。」
晴有霧。
劍鋒彈出,貼著煙管彈出去。
突聽身後一個人道:「我也很佩服。」
一碟炒合萊,幾個炒蛋,幾張家常餅,一小盤鹵牛肉,一鍋綠豆稀飯,再加半缸子酒。
小馬道:「那病人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為什麼不肯露面?真的是因為見不得風,還是因為他見不得人?」
溫良玉道:「卻不知姑娘何時離開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