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輛八匹馬拉著的華麗馬車，居然還停留在鎮上，有四五個人正在洗刷車上的泥濘，拌著大豆草料準備喂馬。

馬空群道：「有。」

他嘴角帶著譏誚的笑意，又道：「走得快的沒有到，不會走的死人反而先到了，這世上有很多事的確都有趣得很。」

葉開道：「我相信。」

馬空群道：「只不過怎樣？」

馬空群道：「不必。」

葉開當然不能將這種感覺露出來，所以忽然問道：「你們每次到鎮上，坐的都是那輛馬車？」

飛天蜘蛛的屍體己僵硬、冷透，一雙手卻還是緊緊地握著，就像是緊緊握著某種看不見的珠寶一樣，死也不肯鬆手。

馬空群沉聲道：「是我花了五千兩銀子請來的。」

刀已磨利，箭已上弦。

馬車雖然還留在鎮上，但她們的人卻已好像找不著了。

葉開道：「走在前面的人，為何還沒有到？」

公孫斷瞪起了眼，道：「所以我們只要找出是誰殺他的，就可以知道誰是來找我們麻煩的人了。」

葉開苦笑道：「真的見過。」

公孫斷道：「有什麼不同？」

馬芳鈴歪起頭，用眼角瞟著他，道：「你好像是前天晚上來的。」

葉開道：「陪著你？幹什麼？」

無論他在做什麼，這柄刀總是在他心裏不停地攪動，這條鞭子也總是在不停地抽打著他的靈魂。

一個人想去殺人時，為了仇恨和憤怒的反而少，為了恐懼而殺人的反而多！

公孫斷道：「你看得出？」

馬芳鈴咬著嘴唇，笑道：「獃子，我剛才不是已告訴了你嗎？」

他沖了出去。

再過去就是傅雪紅住的那條小巷，巷子里住的人家雖不少，但進出的人卻不多，只有那白髮蒼蒼的老太婆，正佝僂著身子，蹣跚地走出來，將手裡一張已抹上糨糊的紅紙，小心翼翼地貼在巷子的牆角，又佝僂著身子走了回去。

葉開道：「不會的。」

馬芳鈴本來已快衝出了門，突又轉回來，瞪著葉開道：「喂，你來幹什麼的？」

馬空群站在棺材旁，目光灼灼，盯著這雙手。

窄門上既沒有招牌，也沒有標布，只懸著一盞粉紅色的燈。

馬空群道：「他自己。」

馬空群道：「你有沒有看見他動過這屍體？」

葉開道：「你只聽，不說？」

葉開道：「當然，只不過……你以後可不許假裝生氣了。」

馬空群忽然道：「你們看出了什麼？」

馬空群道：「那時他的手呢？是不是握得很緊？」

她的笑卻如濃春，濃得令人化不開，濃得令人不飲自醉。

馬芳鈴道：「就因為別人都覺得我很兇，所以我自己也越來越覺得自己凶了，其實……」

葉開道：「他們都走在你前面？」

馬芳鈴嫣然一笑，溫柔得就彷彿是可以令冰河解凍的春風。

就在這時，忽然聽到有人輕輕咳嗽。

葉開道：「我不敢說。」

葉開點了點頭。

葉開卻又嘆了口氣，道：「因為他們十三個人來，現在已死了一個，不見了十一個。」

馬空群道：「有。」

馬空群沉下了臉，道：「去找他們，帶四十個人去找。」

不是仇恨，也不是憤怒，而是恐懼！

馬芳鈴的臉更紅，一雙手立刻藏到背後。

馬芳鈴眼睛瞪得更大，道：「是好像見過，還是真的見過？」

馬空群道：「死人的骨頭和血已冷硬，想扳開死人的手並不容易，所以他的手指才會這樣子扭曲，而且上面還有傷痕。」

四十個人，四十匹馬。

公孫斷道：「為什麼要找他？」

雲在天道：「我……我正急著去盤問別的人。」

傅紅雪道：「他問，我聽。」

馬空群看著他巨大的背影，眼睛忽然露出憂鬱恐懼reaｄ.９9cｓw•ｃｏm之色，彷彿已從這個人的身上，看出了一些十分悲慘不幸之事。

葉開笑了，道：「你怎麼會在這裏？」

葉開只有嘆息，除了嘆氣之外，他還能怎麼辦呢？

無論誰看到她走出去，都會覺得有些特別的滋味，就彷彿被她偷走了什麼東西。

葉開什麼話也不說，從靴筒里拿出了那捲紅紙。

馬空群道：「他這雙手裡，必定緊握一樣東西，這樣東西必定是個很重要的線索，說不定就是他從兇手身上抓下來的，當時你若找出了這樣東西，現在我們說不定就已知道兇手是誰了。」

燈亮起的時候，就表示這地方已開始營業，開始準備收你囊里的錢了。

公孫斷嘆了口氣，道：「只可惜他什麼也沒有查出來，就已死了。」

葉開道：「後來呢？」

葉開笑道：「我也正在奇怪。」

馬芳鈴眼波流動，突又噗哧一笑道：「獃子，不該說的時候嘴巴不停，該說的時候反而不說了。」

這扇門裡，正是翠濃的香閨。

馬芳鈴道：「不敢？」

葉開道：「他要我走，要我離開這地方。」

這裏竟像是鎮上最安靜的地方。

馬芳鈴立刻問道：「哪裡？」

馬芳鈴紅著臉垂下頭，道：「嗯。」

葉開點了點頭，忽又笑了笑，道：「你知道最先回來的是誰？」

馬芳鈴眨著眼，道：「若有人欺負我，你去跟他拚命？」

馬芳鈴道：「是什麼人告訴你的？」

公孫斷垂下頭去看手裡的刀柄，道：「誰規定帶刀的一定要用刀殺人？」

馬空群道：「因為他和這件事全沒有關係，別人對他的警戒自然就比較疏忽，他查出真相的機會，自然也比較多。」

紅紙上寫著：「吉屋招租，雅房一間，床鋪新，供早膳。月租紋銀十二兩整，先付。限單身無孩。」

他閃開身，傅紅雪立刻走了過去，連看都沒有往棺材里的屍體看一眼，他的目光彷彿十分珍貴，無論你是死是活，他都絕不肯隨便看你一眼的。

現在終於已有人來複仇了，但他卻只能像是個見不得人的小媳婦般坐在屋子裡，用袖子偷偷擦眼角的淚水——無論是為了什麼原因流下來的，眼淚總是眼淚。

葉開道：「你問，我也說。」

她出去的時候，似有意，似無意，又回眸向葉開一笑。

馬空群道：「他死的時候，葉開在鎮上，所以殺他的兇手絕不是葉開。」

門雖最窄，屋子占的地方卻最大。

馬芳鈴道：「你怎麼知道他們還在附近？也許他們從別的路回去了呢？」

她的臉又紅了，紅得發燙。

對面的綢緞莊里，正有兩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媳婦，在買針線，一面還嘀嘀咕咕的，又說又笑，只可惜比那三姨和馬芳鈴丑多了。

你看到大小姐生氣的時候，最好的法子，就是等她氣消了再說。

葉開苦笑道：「我什麼都沒有以為，也不知道你已經來了，所以滿街在找你。」

馬空群道：「他若真是來複仇的，那麼他手裡的刀就是他復讎的象徵，他要殺人，就一定要用刀！」

她本來一直坐在那裡發怔，看見葉開進來本已忍不住露出喜色，但也不知為了什麼，忽又板起了臉，扭頭就走。

葉開瞪大了眼睛，訝道：「她在裏面？在裏面幹什麼？」

他忍不住捧起了她的手，輕輕地親了親。

葉開又點點頭，嘴角帶著種神秘的笑意，道：「只有死人告訴你的事，才永遠不會是假的……因為他已根本不必騙你。」

葉開道：「問你的話？」

但街道上的泥濘卻仍未乾，尤其是因為剛才又有一連串載重的板車經過。

男人在女人面前說九-九-藏-書話，真應該小心些，尤其是喜歡你的女人。

葉開道：「飛天蜘蛛。」

葉開穿過長街，迎上了他，微笑著，道：「你回來了？」

葉開知道這位大小姐想必已等得生氣了。

公孫斷的手又按上刀柄，冷笑著，滿臉不服氣的樣子。

雲在天道：「傅紅雪已回到鎮上，樂樂山和慕容明珠卻已失蹤了。」

聰明的男人總是會選個很適當的時候來裝裝傻的。

傅紅雪道：「你怎知他們定要回來這裏？」

葉開道：「不知道。」

馬芳鈴道：「不見了的呢？」

馬芳鈴她們的人呢？

馬芳鈴道：「因為……因為我總覺得若不時常發發脾氣，別人就會來欺負我。」

馬芳鈴慢慢地垂下頭，道：「我爹爹早上是不是找你談過話？」

馬芳鈴駭然道：「死人？」

傅紅雪道：「嗯。」

葉開打了個呵欠，目中已有些疲倦之意，遲疑了半晌，終於又推門走了進去。

她忽又瞪起了眼，瞪著葉開道：「你怎麼知道她叫翠濃？你也認得她？」

在她面前，馬芳鈴看來就更像個孩子。

這死人緊握著的雙拳已鬆開了，手指彎曲僵硬。死人縱然還能說出一些秘密，但他的手卻是絕不會自己鬆開的。飛天蜘蛛緊緊地握著的雙拳已鬆開，手指彎曲而僵硬。

雲在天道：「是。」

馬空群冷笑著，道：「這少年看出的事，只怕遠比想的多得多。」

一個人想去殺人時，往往也不是為了別人傷害了他，而是因為他傷害了別人。

屋裡雖顯得有些凌亂，但卻寬大而舒適，牆上排滿了光澤鮮艷的獸皮，桌上擺滿了各種香醇的美酒，在寂寞的晚上只要他願意，就有人會從鎮上為他將女人送來。

雲在天點點頭，道：「至少已死了一個時辰，因為那時他的人已冷透。」

馬芳鈴嫣然一笑，道：「其實有時我跟你生氣，根本就是假的。」

葉開道：「不知道。」

這位大小姐的脾氣，真有點像是五月里的天氣，變得真快。

他手裡當然還是緊緊地握住那柄刀，一步步走過來，好像無論遇著什麼事，他這種步伐都絕不會改變更不會加快。

公孫斷道：「有關係？」

傅紅雪道：「我走得慢。」

這老太婆早上剛收了五十兩銀子的房租，好像已嘗出了甜頭，所以就想把自己住的一間屋子，也租給別人了，而且每個月的租金還漲了二兩。

在這種時候你若還想攔住她，勸勸她，你一定是個笨蛋。

葉開站在棺材旁，對著他凝視了很久，喃喃道：「密若遊絲，快如閃電……你是不是還有什麼話想要告訴我？……」

死人有時也會告訴你一些秘密的。只不過他說話的方式不同而已。

馬空群道：「就因為他已發現了那兇手的秘密，所以才會被人殺了滅口！」

公孫斷道：「哦？」

馬空群道：「你問出了什麼？」

長街盡頭處，慢慢地走過一個人來，腳步艱辛而沉重，竟是傅紅雪。

葉開道：「我不走！」

葉開看著她，從心裏覺得她真是個很可愛的少女，又直爽，又天真，有時簡直就像是個孩子一樣。

雲在天目中露出了敬畏之色，道：「下次我一定留意。」

傅紅雪道：「那隻因我也有話要問你。」

馬芳鈴道：「只有一輛。這裏的人，都比較喜歡騎馬。」

葉開道：「這裏。」

可是他從來未對這種生活覺得滿意，因為在他內心深處，還埋藏著一柄刀，一條鞭子。

馬空群沒有立刻回答這句話，雲在天已知趣地退了出來，帶上門。

女孩子的行動，豈非是令人難以捉摸的？

原來她是從後門進來的，女孩子到這種地方來，當然要避旁人九*九*藏*書耳目。

葉開道：「樂大先生、慕容明珠，和他那九個跟班的。」

這也正是自古以來，人類最大的悲劇。

傅紅雪道：「我想問的時候。」

燈熄著的時候，這門裡幾乎從未看到有人出來，當然也沒人進去。

馬芳鈴抿嘴一笑，道：「也許這隻不過是你的疑心病，他們說不定很快就會回來的。」

馬芳鈴道：「她們本來是朋友，三姨每次到鎮上來，都要找她聊聊的。」

雜貨鋪的老闆又在打瞌睡。

馬芳鈴咬著嘴唇，突又一扭頭，頭也不回地沖了出去。

馬芳鈴吃驚地看著他，訥訥道：「死人說的話你也相信？」

馬芳鈴的笑是明朗的、可愛的，就好像是初春的陽光。

公孫斷道：「為什麼？」

馬芳鈴瞪了他一眼，忽然站起來，扭頭就走。

是他自己用自己沾滿血腥的手埋下去的！

無論馬空群說什麼，他臉色永遠都很恭順，在馬空群面前，這昔年也曾叱吒一方的武林高手，竟像是變成了個奴才。

所以每個人都在盯著這雙手。

公孫斷道：「請他來幹什麼？」

公孫斷失聲道：「這人是你特地找來的？」

葉開道：「跟翠濃聊天？」

葉開笑了，只不過笑得也有點不是味道。

他忽然轉向雲在天，道：「你看見這屍體時，他是不是已死了很久？」

葉開道：「他既然問不出你的話，所以就趕上前去了？」

公孫斷道：「這隻不過是雙死人的手，和別的死人並沒有什麼地方不同。」

也許他並不想去殺人的，可是他心裏實在太恐懼。

葉開道：「我知道。」

馬芳鈴道：「別的地方沒人等你。」

馬芳鈴眼波更溫柔，道：「你難道不怕他們真的殺了你？」

馬空群沉聲道：「他若什麼都沒有查出來，就不會死！」

葉開道：「我怕又說錯了話，讓你生氣。」

馬芳鈴道：「怎麼知道的？」

馬芳鈴道：「他說了些什麼？」

暗沉沉的屋子，居然有個人，居然不是蕭別離，是馬芳鈴。

他冷冷接著道：「何況，葉開若真從他手上拿走了什麼，也沒有人能問得出來。」

馬芳鈴顯然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問這句話，但還是點了點頭。

馬芳鈴道：「不是我要走，是三姨。」

傅紅雪道：「死人是誰？」

葉開柔聲道：「以後絕沒有人敢再欺負你。」

葉開嘆了口氣，道：「就因為你們要坐這輛馬車，所以他們就只能自己回來了。」

葉開道：「不是等我，是在等誰？」

馬芳鈴道：「當然可以。只不過……你到前面去幹什麼呢？」

葉開道：「嗯。」

葉開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再問？」

馬空群臉色這才和緩了些，又問道：「當時除了你之外，還有誰在這口棺材附近？」

葉開嘆了口氣，苦笑道：「我實在沒有想到你也會走後門。」

傅紅雪道：「問。」

馬芳鈴道：「前天晚上你住在哪裡？」

他本來想到那小飯館吃點東西的，但忽然又改變了主意，卻走過去將巷口貼著的那張紅紙揭了下來，捲成一條，塞在靴子里。

雲在天又垂下頭，搖頭道：「我也沒有留意，只不過……」

馬芳鈴笑道：「他們又不是孩子了，自己回來又有什麼關係？你又何必嘆氣？」

葉開垂頭看著自己的手，一字字地說道：「是個死人……」

三姨微笑道：「我們該回去了！」

葉開緩緩道：「這地方本來就隨時都會有怪事發生的。」

葉開道：「去找那些不見了的人。」

馬芳鈴道：「你以為這地方只有男人才能來？」

花滿天和雲在天對望了一眼，沉默著。

公孫斷道：「我去問問葉開，那東西是不是他拿走的https://read.99csw.com？」

傅紅雪目中也露出一絲譏誚的笑意，淡淡道：「所以他先到。」

葉開道：「有人告訴我。」

雲在天沉吟著，垂下頭，道：「那時我沒有留意他的手。」

雲在天眼睛里忽然閃出了光，道：「還有葉開！」

馬空群道：「現在他們的人呢？」

葉開柔聲道：「只有一個地方有人等我。」

公孫斷沒有再說話，他轉身走了出去，腳步聲沉重得像是條憤怒的公牛。

馬芳鈴道：「他們是誰？」

若不問個詳詳細細，水落石出，雲在天是絕不會放他們走的。

公孫斷道：「他自己？」

馬芳鈴柔聲道：「我知道，你是怕連累了我，怕別人說我的閑話，是不是？」

馬空群冷冷道：「所以他手裡握著的線索，關係才如此重要！」

馬空群嘆了口氣，道：「你難道看不出這人是怎麼死的？」

葉開在街上來來回回走了兩遍，都沒有看見她們的人影。

馬芳鈴打開來一看，臉上立刻又露出春風般溫柔的微笑。

馬空群沉吟著，又道：「他臨死之前，是誰跟他在一起的？」

傅紅雪微微皺了皺眉，沉默了半晌，忽然道：「他本來留在後面陪著我的。」

桌上的大金杯里酒還滿著，他一口氣喝了下去，眼睛里已被嗆出淚水。

他也懶得去聽了——你若想從這些車夫嘴裏問出話來，還不如去問死人也許反倒容易。

馬芳鈴又笑了，笑得更甜，眼波朦朧，就像是在做夢似的，輕輕道：「我這一輩子，從來也沒有人跟我這樣子說過話，從來也沒有人拉過我的手……你知不知道？相不相信？」

馬芳鈴咬著嘴唇，道：「你說什麼？」

他又倒了滿滿一杯酒，喝了下去。

葉開道：「怕得厲害。」

馬空群道：「這雙手本來握得很緊，後來才被人扳開來的。」

葉開訥訥道：「好像見過一次。」

馬芳鈴忽然「噗哧」一笑，道：「獃子，你以為這裏只有一個門可以進來？」

葉開苦笑著，嘆了口氣，轉過頭，就看到雲在天已準備盤問那些車夫。

公孫斷的頭抬起，又問了一句：「誰規定他一定要用刀殺人？」

這是他應得的享受。他流的血和汗都已夠多。

雲在天道：「是。」

馬空群沉聲道：「下次你最好記得，死人能告訴你的事，也許比活人還多，而且也遠比活人可靠。」

公孫斷突又大聲道：「我去找傅紅雪！」

他既不看這死人扭曲變形的臉，也不看那嘴角凝結了的血漬，只是盯著這雙手。

葉開忍不住笑道：「其實你本來就很兇。」

馬空群道：「不必。」

葉開盯著她，似又有些痴了。

葉開道：「好像……好像是……」

馬芳鈴道：「這麼大的人了，怎麼會不見呢？」

他靴筒里好像還有條硬邦邦的東西，也不知是金條，還是短刀？

葉開道：「不怕，我只怕你生氣。」

葉開眨了眨眼，道：「來找你。」

公孫斷怒道：「為什麼又不必？難道這小子就找不得？」

馬空群道：「因為若是生前受的傷，傷口一定有血漬，只有死了很久的人才不會流血。」

也不知過了多久，門忽然又被輕推開了，馬芳鈴又慢慢地走了回來，走到葉開面前，在對面找了張椅子坐下。

他淡淡地笑了笑，接下去道：「他若不是來複仇的，你又何必去找他？」

公孫斷已回到自己的屋子。

傅紅雪道：「不知道。」

馬芳鈴向左面的第三扇門努了努嘴，道：「在裏面。」

傅紅雪正坐在裏面吃面。

馬芳鈴道：「當然不是。」

傅紅雪道：「你問，我說了，你可知道為什麼？」

那人正帶著微笑，看著他們。

葉開道：「不找你https://read.99csw.com找誰？」

葉開微笑道：「好，隨便你什麼時候想問，隨便你問什麼，我都會說的。」

葉開點了點頭，緩緩道：「你知不知道，死人有時也會說話的，只不過他們說話的方法和活人不同而已。」

「忍耐！為什麼要忍耐？你既然有可能要來殺我，我為什麼不能先去殺你？」

傅紅雪道：「我走得很慢。」

馬芳鈴睜大眼睛，道：「死的是誰？」

葉開笑道：「你現在不是在等我？」

雲在天道：「樂大先生、慕容明珠、傅紅雪。」

馬芳鈴抬起頭，忽然站起來，握住了他的手，道：「你……你真的不走？」

只有他一個人，樂樂山和慕容明珠還是不見蹤影。

馬芳鈴道：「聊天。」

馬芳鈴道：「等三姨。」

正午後，陰暗的蒼穹里，居然又有陽光露出。

三姨道：「我先到外面去等你。」

馬芳鈴冷笑道：「來找我？現在才來？你以為我一定會等你？」

他緩緩接道：「所以，我才特地叫人找他到這裏來……」

馬芳鈴道：「你怕我生氣？」

馬空群道：「請他來替我在暗中偵查，誰是來尋仇的人。」

令人銷魂的一笑。

雲在天垂首道：「沒有。」

傅紅雪道：「現在還未到問的時候。」

傅紅雪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你還沒有死。」

她臉色已好看多了，似笑非笑地看著葉開，忽然道：「你怎麼不說話？」

公孫斷道：「也許是他臨死前受的傷。」

葉開搖搖頭，忽又道：「我能不能順便搭你們的馬車到前面去？」

馬芳鈴道：「為什麼不會？」

葉開不是笨蛋。所以他什麼也沒說，只嘆了口氣，坐下來。

葉開道：「為什麼要假裝生氣？」

馬空群道：「十個人一組，分成四組，多帶食水口糧，找不到線索就不許回來！」

雲在天道：「是。」

雲在天道：「只不過他對這屍體，好像也很有興趣，站在棺材旁看了很久。」

雲在天仔細地檢查了兩次，終於滿意地點了點頭，但聲音卻更嚴厲：「十個人一組，分頭去找，找不到你們自己也不必回來！」

葉開道：「是個死人。」

四十個大羊皮袋中，裝滿了清水和乾糧。

雜貨鋪隔壁，是個屠戶，門口掛著個油膩的招牌，寫著：「專賣牛羊豬三獸。」

葉開道：「像那樣的馬車，你們一共有幾輛？」

再過去就是個小飯館，招牌更油膩，裏面的光線更陰暗。

馬芳鈴瞪著他，又瞪了半天，道：「你一直都在找我？」

傅紅雪冷冷道：「聽已很費力。」

街上最窄的一扇門，就是這裏的銷金窟。

馬空群點點頭，道：「這人雖是個飛賊，卻是個最精明的飛賊，只要一出手，必定萬無一失，可見他對別人的觀察必是十分準確仔細。」

公孫斷道：「為什麼？」

葉開道：「別的人呢？」

葉開到處找不著的人，原來早已在這裏等著他。

他右手像是特別靈巧，別人要用兩隻手做的事，他用一隻手就已做得很好。

葉開道：「嗯。」

葉開怔了怔，道：「三姨？她也要來？」

葉開道：「昨天晚上跟我一起去的客人。」

公孫斷忍不住道：「這人只不過是個飛賊，他是死是活，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葉開道：「飛天蜘蛛。」

她目光漸漸溫柔，凝視著葉開，道：「今天早上，別人問你昨天晚上在哪裡，你為什麼不說？」

葉開道：「她的人呢？」

葉開又怔了怔，道：「她也來了？」

馬空群道：「絕不是。」

馬芳鈴又咬起嘴唇，道：「但以後你若敢再住在這裏，我可真的生氣了。」

現在這一列板車已入了萬馬堂。

馬空群沉下臉，冷冷道：「那時你留意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