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爺全身抹一抹，可是沒有農裳好換了。再說，你的被子也弄髒了。就用你的被子把
死了也好。」胖子說：「你們別為這事難過。我來照料這條死狗，把它埋在玉米地
爺爺只潤了潤嘴唇，搖搖頭，不想喝了。
他們會大驚小怪當作謀殺案，調查他是誰，怎麼死的。我主張寫張紙條放在瓶里，
生的兒子埋葬他，做兒子的也有權埋他的父親。」「法律如今不同了。」約翰叔叔
人，滿懷憐恤地從自己的圍裙上撕下一條布，把爺爺的下巴捆起來，把他的兩隻手
冒著煙。
在這兒！」然後又心灰意懶，不說話了。
凱綏莊嚴他說：「這位老人度過一生，死了。如今，他的一切都安排好了，只有這
十塊錢配了一個，後來又得配條車胎，後來火花塞又炸裂了，綏莉又病倒了，不得
盛滿水遞給羅撒香說：「這水不涼，還好喝。」羅撒香望著康尼，笑了笑。她自從
媽從車欄的橫擋中間伸出手來，用洋鐵杯接了水給奶奶喝，然後把杯子遞給爺爺。
氣得發瘋，簡直沒了主意，卻又不肯跟威爾遜走。威爾遜只有八十五塊錢盤纏，不
塊兒嗎？」「這不是我們的地方。」「你們已經停支這兒了。你有權說是不是願意
思他說。「不過也不怎麼擔心。我在這兒等著，萬一出了什麼事，要我做點兒什麼，
前面不遠有個林子，一到那兒就讓她下去。奶奶哭叫著：「管林子不林子，我得下
句老話，『愁里生下來的孩子日後有福氣』。是嗎，威爾遜太太？」「我還聽說過
長了。他向威爾遜夫婦表示了謝意。然後說：「咱們想想該怎麼辦，接法律得去報
有福了。」媽洗乾淨一隻水果瓶，把紙條裝進瓶里，把瓶子塞進裹著爺爺的那個被
康尼在她的周圍轉著圈子。
全家這麼昂著頭。帳篷里寂靜無聲，凱綏終於撩開帳門，踱了出來。
奶奶好象睡著了，其餘的人都站在墓穴邊。爸對凱緩說：「你肯不肯講幾句？
莉說：「要是半路上我又病倒了，你們就趕你們的路，我們可不能拖累你們。」媽
「別讓她進來，她會著急的。」凱綏說。
爸和那瘦子攀談說：「你們不是俄克拉何馬人吧？」「我們是迦侖那人。
這傢伙！」凱綏抬頭朝她望了一會。「我們在天上的父，你的聖名——」「好，好！」
「咱們走吧，還得趕許多路呢。」後來這段路，奧爾上了車頂，由湯姆開車。車子
男人們輪流在刨坑。刨到齊肩深的時候，爸讓湯姆去寫那紙條，其餘的人繼續
子包里。
裝載過重的舊哈得遜車吱咯吱咯上了公路，向西開會。奧爾專心致志地把握著
呢，只有在一旁看著，只能顧到什麼時候該讓大家再吃點肉骨頭。我只能想這些，
懷了孕，一舉一動都有點幾神秘的意味。對羅撒香的懷孕，康尼充滿了驚奇的感覺，
車窗里探身出去問：「有沒有禁止在這兒停車過夜的規定？」那中年男人回答說：
爺爺？」老人的那雙通紅的眼睛尋著聲音傳reａｄ•９９csw•cｏｍ過來，並沒看見他，顫抖的嘴唇彷彿要
很好，爺爺知道跟自己的名字埋在一起，也不會過於覺得凄涼。
給媽聽：「這人叫威廉?詹姆士?約德，他的家人沒錢交喪葬費，把他葬在這兒，
本來也買了輛汽車打算走的，可是他和威爾遜一樣不會開車，臨時我了個小夥子教
爺和老家是一回事。他不是剛才死的。你們帶他離開老家那時候，他就死了。他想
要我們做鄰居。」那張顯得有些為難的瘦臉露出了笑容：「當然願意。下公路來吧。
樣。無非我要是給抓起來，罪名比別人重一些罷了。你先別愁，可愁的事已經夠多
不肯來。這會兒又發脾氣。過去他不理人家的時候就這個樣。」凱綏輕聲對奶奶說
方向盤。奶奶在他旁邊的座位上迷迷糊糊打瞌睡。媽坐在奶奶身邊，望著前方。奧
他說：「爺爺躺在那下面了。」溫菲爾德驚恐地看看露西，然後到篝火邊，坐在地
墊來。
綏莉探進頭來問：「要我幫忙嗎？」媽說：「請進來，我正想我你。我想給爺
「我吃了一驚，你看會不會出毛病？」「不會。要是你老難受，拚命往壞處想，那
你寫在那上頭，撕下來就是了。」湯姆在書後的扉頁上寫了些老大的字，寫好了念
媽連忙過去，用寬闊的背背起爺爺送進帳篷。
羅撒香睜大雙眼，哀求地問：「你看會不會嚇出毛病來？會不會嚇出毛病來？」
燒開水，見媽出來，上前問道：「媽，我問你——」媽說：「又受驚了？唉，你想
時候，肚子里好象動了一下。」湯姆和約翰叔叔走到血肉模糊的死狗身旁，湯姆拉
他開。一天下午，他去試車，到了大路轉彎的地方，他「哎喲」一聲喊，猛一退，
奧爾問了問車子的情形，自告奮勇，願意幫威爾遜修車。威爾遜感激不盡，說
不過最後無非是那麼回事，要是事先都想過來，實在太多了。你年輕，有奔頭，我
他只是要歇會兒。」奶奶沉著臉說：「我要看看他。他是個老滑頭，從不說真
爺爺裹起來吧。我們另賠給你一條。」綏莉說：「哪兒的話，我們很樂意幫忙。我
消失了。「那就好，老鄉。你們儘管用水。」他解釋說，過路的人多極了。他們啥
們也就不會管我了。」「我哪能不擔心。有時候一個人說是犯了法，他自己還不知
禱告？」你不是牧師嗎？」凱綏說：「我跟你說過，我已經不是牧師了。」爺爺手
走到爺爺身邊。「上帳篷里去吧，你可以躺在我們床墊上歇歇。」爺爺被那溫和的
康尼用一條胳膊摟住她，說：「快坐下，不要緊。」「可是我覺得嚇壞了。我喊的
爸低聲問：「什麼病？」「中風，」凱綏說。「急性中風。」現在爸是一家之
非常歡迎。」湯姆把軍子開進田野，和那輛淀行車並排停下。車上的人立刻下
「接著禱告呀，」奶奶說。
子用的木箱，此外啥也沒有了。凱綏捏住老人皮包骨頭的手腕，問：「九九藏書覺得累嗎，
「亞門。」凱綏說。
看看好嗎？」凱綏急忙走進帳篷。爺爺仰面躺在一條雙人床墊上，兩頰通紅，喘著
媽說：「這會兒她明白是怎麼回事了。羅撒香，乖，躺在奶奶身邊去陪陪她吧。」
：「到站頭就能弄到水。咱們還得買點汽油。」一家子重新上車，奧爾開動了馬達。
正大的。」爸不好意思他說：「我們沒法照爺爺那麼做了。我們得趁錢沒花光前趕
羅撒香去了。諾亞說：「真怪。爺爺死了，我並不比先前更難受。」凱綏說：「爺
來嗎，爺爺？」「不，我不走，」那雙老眼裡又露出了兇相，「我要象慕萊那樣耽
「也許是，這種病我見過三回。」媽撩開帳門向里張望：「奶奶要進來，行嗎？」
不知道該走哪條路的人做禱告。爺爺走上了平坦的大道。給他蓋上土，讓他去干他
綏問。
把她牽到外面。奶奶莊嚴地移動腳步，把頭抬得高高的。她代表全家這麼走，代表
不停下來十天。這樣走走停停，已經走了三星期了。
望著眼前那片逐漸暗下去的地面。
公路旁有所小屋，屋前有兩個汽油泵，籬笆邊上還有個裝著皮管的水龍頭。奧
車子撞進了籬笆：又「哎喲」一聲喊，打開油門，車子翻進溝里再也開不動了，他
輕便的行李分些到卡車上來，我們的車就能爬山了。
另一句話：『生出的時候太快活，長大了愛發愁』。」綏莉說。
奶奶喊。爺爺張開的嘴裏發出一聲長長的喘息，然後又叫了一聲，就斷氣了。
說：「我們會照顧你的。你不是說過，不能眼看著別人有困難不幫忙嗎？」商量定
在那裡，停止了呼吸。他的臉漸漸變成紫黑色。綏莉推推凱綏的肩膀，悄悄說：
「你看爺爺不要緊吧？」凱綏緩慢地掇搖頭。
說話，可是沒說出聲來。
狗腿都僵了，搖搖晃晃地走到水龍頭底下，去喝那泥漿水。公路上，一輛輛汽車颼
困了，你知道，前一陣收拾動身就忙得夠嗆。」她們倆走出帳篷。羅撒香在篝火旁
爾限湯姆同時想到個主意。奧爾對湯姆說：「你跟大家說吧。」湯姆說：「我們的
的事吧。」凱綏抬起頭來。爸說了聲：「亞門。」其餘的人都輕輕說了聲：「亞門。」
交叉放在胸前，又給他摸平眼皮，每隻眼睛放上一枚銀幣。
跟爺爺埋在一起。講明他是誰，怎麼死的，為什麼葬在這兒。」爸認為湯姆的辦法
句：「綏莉不大舒服。」帳篷的門帘撩開，走出一個惟悻的婦人來，輕柔他說：
喪，他們要收四十元，安葬費，不然就把他當叫花子處理。咱們只有一百五十塊錢，
不能想別的了。要是我想得太多，大伙兒就得著急了，他們就指望我只顧到這一點
到加利福尼亞。」湯姆插嘴說：「政府對死人比活人關心，要是有人挖出了屍體，
直在這條公路上走了。」媽說：「最好在天黑以前找個地方停車。我得把豬肉煮一
心裏好久沒有覺得這樣踏實了。誰都該幫助別人。」媽仔細包
九_九_藏_書裹好爺爺，扯起一個接著又問：「媽，你擔心嗎？去那個新地方，你擔心嗎？」「有點兒，」媽沉
：「不會修車，真覺得自己就象小孩那樣不中用。等到了加利福尼亞，我一定要買
綏莉，有幾個人要來眼咱們搭伴。你出來打個招呼吧。」他向帳篷里喊道，又補了
我就儘力去做。」「你有沒有想咱們到了那兒會怎麼樣？擔不擔心事情不象咱們料
十三
並沒有錯，在加利福尼亞卻是犯法的。」「就算我不是具結釋放的，事情不也是一
我們鄉里安葬死人，從來不興不做禱告。」凱綏不願意冒充牧師騙人，可是很想給
去，我得下去。」奧爾加快速度，在樹林邊上煞住車。媽半扶半拉地把奶奶攙進樹
：「不是發脾氣，他病了，病得很童。」奶奶遲疑了一會，忙說：「那你千嗎不做
了。」「我只伯你越過州界就算犯罪。」「那總比留在鄉下俄死的好。咱們還是找
道幹了什麼壞事。只伯加利福尼亞有些罪名，咱們壓根兒沒聽說過。說不定你做的
「歡迎他們來吧。
也不買。來這幾用了水，把茅房搞得稀臟，臨了討一加侖汽油就趕路。
手去掏舌頭。他把舌頭一拽，喉嚨里就發出呼嚕呼嚕的呼吸聲。凱緩在地上找到根
「有時候只好不管法律，」爸說。「我是說，我有權埋葬我的父親。誰有話說
沒找著那隻盛水的瓶子。溫菲爾德也嚷起渴來，引起大家一陣小小的恐慌。奧爾說
給他們拿走四十塊去葬爺爺，咱們就到不了加利福尼亞了——」男人們焦躁不安地
這一家子幫個忙，答應說：「我來說幾句吧。」他低下頭，大伙兒跟著都低下頭來。
對汽車，我和奧爾都內行，保管能叫那輛舊旅行車走好。咱們一路在一起開，
被角，蒙住爺爺的頭。綏莉遞給她六七很大別針，說：「老太太倒還想得開。」媽
媽扶著奶奶回來了。她讓湯姆分些肉骨頭給大家吃，爸想喝水，可是找來找去
煮，再做點麵包。」湯姆同意說：「行。反正不是一下子就到得了的，不妨早點兒
音轉過來，嘴唇抽|動著。奶奶說：「他生氣呢。我早說他很滑頭。今兒早上他想溜，
嗎？」凱綏說：「不得不做的事，你有權去做。」爸問約翰叔叔：「你也有權呀。
們這些人忍耐慣了。爺爺這樣落葬也不壞了，有牧師看著他進墳墓，親人也都在身
象成了逃犯，說不定要抓你。」「別擔心。我想過了。要是我在西部出了什麼事給
個地方停車吧。」一輛舊旅行車停在田野上，車旁支著個帳篷，帳篷頂上的煙筒里
輛車馬上會起火。咱們只好扔掉幾件東西了，」奧爾說。
他不是給殺害的，是中風死的。」媽覺得寫得不壞，讓添上幾句《聖經》里的話，
那條狗喝夠水，垂著耳朵低頭走開。它一路嗅著走到公路邊，抬頭住對面看了
著一條狗腿，把它拖到路邊。約翰叔叔內疚他說：「我該把它拴起來的。」爸低下
你反對嗎？」「不，不反對。只是
九_九_藏_書這好象把他偷偷藏了起來。爺爺做事向來是光明奧爾旋開卡車的水箱蓋，一股蒸汽直住上沖。車頂上那條受罪的獵狗怯生生地
大家都好。」威爾遜夫婦高興極了，卻叉擔心自己只剩三十塊錢，會不會拖累了約
「舌頭，他的舌頭。」凱綏點點頭。「你擋住奶奶。」他扳開爺爺緊閉的牙床，仲
奶奶不做聲了。帳篷外所有嘈雜的聲音也都停了下來。綏莉扶著奶奶的臂膀，
約翰叔叔說：「這病不輕，我一輩子沒見他哭過。」他跳上卡車，搬下一條床
邊。」她站起來，忽然身子一晃，綏莉連忙把她扶住。媽不好意思他說：「沒啥，
來。媽解下水桶，讓露西和溫菲爾德去服務站抬水。
緊緊地圍繞著他們，他們倆成了世界的中心，或者不如說，羅撒香成了世界的中心，
於是一個接一個在墓穴里撒上。露西和溫菲爾德在一旁聚精會神地看著。露西嚴肅
聲音吸引了，抬起頭來看看；忽然下巴顫抖，癟嘴閉得緊緊的，嗚嗚地哭起來了。
休息。」太陽漸漸沉落。媽猛地抬頭說：「湯姆，你爸跟我說起過你越過州界的問
想的那樣順利？」「不，」她很訣回答。「頭緒太多，沒法想。往後有種種可能，
媽從帳篷里出來，走到凱綏眼前，說：「你過去常接近病人。爺爺病了，你去
小棍，用小棍按住那舌頭，不勻的呼吸聲呼嚕呼嚕地延續著。
「不知道。車子開不動了，我們只好停在這兒的。」「這兒有水嗎？」那人指著前
氣。綏莉?威爾遜跪在一旁。帳篷里還有隻鐵皮爐，一桶水，一箱糧食和一隻當桌
也許會出毛病，把肚子里的寶貝暫且忘掉一會兒，它會照顧自己的。」湯姆說：
颼地飛馳而過。
德一家。媽說：「不會拖累我們的。咱們互相幫忙，就都能到達加利福尼亞。」綏
往下刨。綏莉借給湯姆半截鉛筆，還拿來本《聖經》，說：「這書前頭有張白紙，
了，綏莉進來點上支蠟燭，又出去跟羅撒香一起做晚飯。媽低頭看了一會死去的老
穿過俄克拉何馬市區，不多一會就上了六六公路。湯姆對媽說：「往前去咱們就一
爸柔聲他說：「爺爺親手埋了他的爸，搞得很體面。那時候，一個人有權讓親
約翰叔叔和牧師扶爺爺下車，讓他坐在地上。爺爺有氣無力地坐下，直愣愣地瞪著
康尼和羅撒香站在皮管旁邊。康尼洗乾淨洋鐵杯，先用手指試了試水的溫度，
爬到行李邊上，望著水汪汪地叫。約翰叔叔爬上去，揪住頸毛把它提下車子。那條
腳亂動，彷彿在掙扎。忽然，他象受到了沉重的打擊，刺耳地一聲叫，就安靜地躺
一眼，朝對面竄去。羅撒香驚叫一聲，一輛大汽車飛快開來，輪胎嘰地一響，那條
兒。」奶奶打了個呵欠，睜開眼睛，四下望望，慌張他說：「我要下去。」奧爾說，
每逢羅撤香俏皮地微笑，他也就俏皮地微笑起來。他們倆咬著耳朵說知心恬，世界
溫菲爾德銜住皮管喝了水，接著又沖頭沖臉。湯姆
九-九-藏-書和凱綏也先後沖洗了一會。車子裝得過重了，威爾遜夫婦的還不太重。我們分幾個人坐在他們的車上，把他們
我叫威爾遜，艾威?威爾遜。」「我們姓約德。從薩利凜附近來的。」諾亞、
「有錢嗎？」「當然有。你當我們是來向你討嗚？」胖子臉上那副兇狠的神氣
頭朝死狗望了一會，就轉過臉說：「咱們離開這兒吧。反正不知道怎麼養活它，壓
題——」湯姆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答活：「有啥問題呢，媽？」「我擔心這一來你好
兩家人圍著篝火一起坐下來吃晚飯。奶奶躺在離火遠一點的床墊上哇哇地哭了。
一條路可走。我們卻有上千條路，還不知道該走哪條。做禱告的話，我應當給那些
一點不愁，太太平平渡過九個月，那是辦不到的。」「這會不會影響孩子？」「有
里。」羅撒香坐在卡車的踏板上：還在哆嗦。媽走到她眼前問，「你覺得不好過嗎？」
上，暗自哭起來。
輛好車，也許就不會拋錯了。」爸說：「難就難在怎麼到得了那裡。」這時候，奧
話。」她鑽進帳篷，站在床墊邊上彎腰問：「你怎麼啦？」爺爺的眼睛又朝她的聲
著家鄉的土地；離不開那兒。」威爾遜說，他們也不得不把哥哥甩在老家。他哥哥
面不遠一個服務沾的小屋。「那兒有水，肯給你用一桶。」「咱們能把車子停在上
狗躲也來不及了，一聲尖叫，車輪攔腰輾了過去。
說。
綏莉輕輕對凱綏說：「你知道這是什麼病？」「你是說一他可能是中風？」凱
抓起來，那麼他們就會把我的照片和手印調來，把我押解回去。要是我不犯法，也
媽看青老人那張痛苦的充血的臉，退出去對奶奶說：「他好了，奶奶。
爾嘆氣說：「載這麼重，天曉得怎麼開上山去。媽，這幾去加利福尼亞，路上有山
一個中年男人揭開了旅行車的車蓋，在那裡檢查馬達。湯姆把卡車開過去，從
相。「你們打算買東西嗎？買汽油還是什麼？」「加點汽油，老闆，」奧爾下車說。
奶奶踉小雞似的跳來跳去。大聲嚷道：「禱告吧，求求你。我求你做禱告，你
增加點宗教意味。找來找去，選了這麼一句：「過失被饒忽的人，罪惡被遍掇的人，
能耽在那兒等，只好顧自動身。動身沒走一百哩，車後面的一個齒輪就壞了，花三
爾把車開過去。一個胖子從汽油泵後面的椅子上站起身，向他們走來，露出一副凶
眼睛。「你病了嗎，爺爺？」諾亞問。「不錯，病了。都快死了。」綏莉?威爾遜
當，兩家人各自去睡覺。媽說：「爺爺——他好象死了有一年了。」
媽問爸要了兩枚半元的銀幣，端了盆水進帳篷去給爺爺裝殮。帳篷里幾乎全黑
用別針把被子別牢，說：「她年紀太大了，只怕還不太清楚出了什麼事。再說，我
嗎？」「聽說要過幾座山，」媽說，「甚至有大山。很大的山。」「爬山的話，這
林，又扶著她蹲下身去。其餘的人都下車活動活動。爺爺醒來。湯姆問：「你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