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八篇 唐之傳奇文(上)

第八篇 唐之傳奇文(上)

收其傳奇文一篇曰《李娃傳》,言滎陽巨族之子溺於長安倡女李娃,貧病困頓,至流落為挽郎,復為李娃所拯,勉之學,遂擢第,官成都府參軍。行簡本善文筆,李娃事又近情而聳聽,故纏綿可觀;元人已本其事為《曲江池》〔24〕,明薛近兗則以作《綉襦記》〔25〕。行簡又有《三夢記》一篇(見原本《說郛》四),舉「彼夢有所往而此遇之者,或此有所為而彼夢之者,或兩相通夢者」三事,皆敘述簡質,而事特瑰奇,其第一事尤勝。
幻設為文,晉世固已盛,如阮籍之《大人先生傳》,劉伶之《酒德頌》,陶潛之《桃花源記》《五柳先生傳》皆是矣〔3〕,然咸以寓言為本,文詞為末,故其流可衍為王績《醉鄉記》韓愈《圬者王承福傳》柳宗元《種樹郭橐駝傳》〔4〕等,而無涉于傳奇。傳奇者流,源蓋出於志怪,然施之藻繪,擴其波瀾,故所成就乃特異,其間雖亦或托諷喻以紓牢愁,談禍福以寓懲勸,而大歸則究在文采與意想,與昔之傳鬼神明因果而外無他意者,甚異其趣矣。
隋唐間,有王度者,作《古鏡記》〔5〕見《廣記》二百三十,題曰《王度》),自述獲神鏡于侯生,能降精魅,后其弟勣(當作績)遠遊,藉以自隨,亦殺諸鬼怪,顧終乃化去。其文甚長,然僅綴古鏡諸靈異事,猶有六朝志怪流風。王度,太原祁人,文中子〔6〕通之弟,東皋子績兄也,蓋生於開皇初(宋晁公武《郡齋讀書志》十雲通生於開皇四年),大業中為御史,罷歸河東,復入長安為著作郎,奉詔修國史,又出兼芮城令,武德中卒(約五八五——六二五),史亦不成(見《古鏡記》,《唐文粹》及《新唐書》《王績傳》,惟傳雲兄名凝,未詳孰是),遺文僅存此篇而已。績棄官歸龍門后,史不言其游涉,蓋度所假設也。
一說為明徐霖所撰。
〔12〕楊炎(727—781)字公南,唐鳳翔天興(今陝西鳳翔)人,官至門下侍郎同平章事。
〔2〕《太平廣記》類書,北宋李昉等人奉旨編輯,太平興國三年(978)書成,五百卷。參看本書第十一篇。下文所說的「他書」,據魯迅《唐宋傳奇集·序例》,指《說海》、《古今逸史》、《五朝小說》、《龍威秘書》、《唐人說薈》、《藝苑捃華》等。
弄玉既仙矣,惡又死乎?
嘉謨密命,一日三接,獻替啟沃,號為賢相,同列害之,復誣與邊將交結,所圖不軌,下制獄,府吏引從至其門而急收之。生惶駭不測,謂妻子曰,「吾家山東有良田五頃,足以禦寒餒,何苦求祿?而今及此,思衣短褐乘青駒行邯鄲道中,不可得也!」引刃自刎,其妻救之獲免。其罹者皆死,獨生為中官保之,減罪死投驩州。數年,帝知冤,復追為中書令,封燕國公,恩旨殊異。生五子,……其姻媾皆天下望族,有孫十餘人。……後年漸衰邁,屢乞骸骨,不許。病,中人候問,相踵于九-九-藏-書道,名醫上藥,無不至焉,……薨;生欠伸而悟,見其身方偃于邸舍,呂翁坐其傍,主人蒸黍未熟:觸類如故。生蹶然而興曰,「豈其夢寐也?」翁謂主人曰,「人生之適,亦如是矣。」生憮然良久,謝曰,「夫寵辱之道,窮達之運,得喪之理,死生之情,盡知之矣:此先生所以窒吾欲也。
明日,亞之與友人崔九萬具道;九萬,博陵人,諳古,謂余曰,「《皇覽》雲,『秦穆公葬雍橐泉祈年宮下』,非其神靈憑乎?」亞之更求得秦時地誌,說如九萬雲。嗚呼!
〔5〕《古鏡記》王度《古鏡記》及後文所述無名氏《補江總白猿傳》,沈既濟《枕中記》、《任氏傳》,沈亞之《湘中怨》、《異夢錄》、《秦夢記》,陳鴻《長恨歌傳》、《開元昇平源》、《東城老父傳》,白行簡《李娃傳》、《三夢記》等,魯迅《唐宋傳奇集》均收入。
〔14〕《建中實錄》《新唐書·藝文志》著錄十卷,《宋史·藝文志》著錄十五卷,系唐德宗建中時編年大事記。
天後時,劉幽求為朝邑丞,嘗奉使夜歸,未及家十余里,適有佛寺,路出其側,聞寺中歌笑歡洽。寺垣短缺,盡得睹其中。劉俯身窺之,見十數人兒女雜坐,羅列盤饌,環繞之而共食。見其妻在坐中語笑。劉初愕然,不測其故,久之,且思其不當至此,復不能舍之。又熟視容止言笑無異,將就察之,寺門閉不得入,劉擲瓦擊之,中其罍洗,破迸散走,因忽不見。劉逾垣直入,與從者同視殿廡,皆無人,寺扃如故。劉訝益甚,遂馳歸。
〔1〕韓柳指韓愈和柳宗元。韓愈(768—824),字退之,唐河南河陽(今河南孟縣)人,曾任吏部侍郎等職。撰有《韓昌黎集》。柳宗元(773—819),字子厚,唐河東解(今山西運城)人,曾任柳州刺史等職。撰有《柳河東集》。二人都是唐代散文代表作家。
白行簡字知退,其先蓋太原人,后家韓城,又徙下邽,居易之弟也,貞元末進士第,累遷司門員外郎主客郎中,寶曆二年(八二六)冬病卒,年蓋五十余,兩《唐書》皆附見《居易傳》。有集二十卷,今不存,而《廣記》(四百八十四)
〔24〕《曲江池》元石君寶撰。雜劇,四折。
然作者蔚起,則在開元天寶以後。大曆中有沈既濟,蘇州吳人,經學該博,以楊炎〔12〕薦,召拜左拾遺史館修撰。貞元〔13〕時炎得罪,既濟辦貶處州司戶參軍,既入朝,位禮部員外郎,卒(約七五○——八○○)。撰《建中實錄》〔14〕,人稱其能,《新唐書》有傳。《文苑英華》〔15〕(八百三十三)錄其《枕中記》(亦見《廠記》八十二,題曰《呂翁》)一篇,為小說家言,略謂開元七年,道士呂翁行邯鄲道中,息邸舍,見旅中少年盧生侘傺嘆息,乃探囊中枕授之。生夢娶清河崔氏,舉進士,官至陝牧,入為京兆尹,九-九-藏-書出破戎虜,轉史部侍郎,遷戶部尚書兼御史大夫,為時宰所忌,以飛語中之,貶端州刺史,越三年征為常侍,未幾同中書門下平章事。
敢不受教!」稽首再拜而去。
〔7〕歐陽紇(538—570)字奉聖,南朝陳臨湘(今湖南長沙)人,曾官安遠將軍、廣州刺史。其子詢(557—641),字信本,曾官太子率更令、弘文館學士。
〔23〕《麗情集》二十卷。作者張君房,北宋安陸(今屬湖北)人,官尚書度支員外郎、集賢校理。該書已散佚,今存一卷。《京本大麴》,未詳。
如是意想,在歆慕功名之唐代,雖詭幻動人,而亦非出於獨創,干寶《搜神記》有焦湖廟祝以玉枕使楊林入夢事(見第五篇),大旨悉同,當即此篇所本,明人湯顯祖〔16〕之《邯鄲記》,則又本之此篇。既濟文筆簡煉,又多規誨之意,故事雖不經,尚為當時推重,比之韓愈《毛穎傳》〔17〕;間亦有病其俳諧者,則以作者嘗為史官,因而繩以史法,失小說之意矣。既濟又有《任氏傳》(見《廣記》四百五十二)一篇,言妖狐幻化,終於守志殉人,「雖今之婦人有不如者」,亦諷世之作也。
※ ※ ※
〔25〕薛近兗約明嘉靖時人。所撰《綉襦記》,四卷,四十一出。
小說亦如詩,至唐代而一變,雖尚不離於搜奇記逸,然敘述宛轉,文辭華艷,與六朝之粗陳梗概者較,演進之跡甚明,而尤顯者乃在是時則始有意為小說。胡應麟(《筆叢》三十六)雲,「變異之談,盛於六朝,然多是傳錄舛訛,未必盡幻設語,至唐人乃作意好奇,假個說以寄筆端。」其雲「作意」,雲「幻設」者,則即意識之創造矣。此類文字,當時或為叢集,或為單篇,大率篇幅曼長,記敘委曲,時亦近於俳諧,故論者每訾其卑下,貶之曰「傳奇」,以別於韓柳〔1〕輩之高文。顧世間則甚風行,文人往往有作,投謁時或用之為行卷,今頗有留存於《太平廣記》〔2〕中者(他書所收,時代及撰人多錯誤不足據),實唐代特絕之作也。然而後來流派,乃亦不昌,但有演述,或者摹擬而已,惟元明人多本其事作雜劇或傳奇,而影響遂及於曲。
〔13〕這裏「貞元」應作「建中」。據兩《唐書》楊炎本傳,貞元時楊炎已死,他獲罪貶官在建中二年(781)。
〔22〕洪昇(1645—1704)字昉思,號稗畦,清錢塘(今浙江杭州)人,國子監生。所撰《長生殿傳奇》,五十齣,演唐玄宗、楊貴妃的愛情故事。
〔10〕莫休符唐昭宗光化時,官融州刺史。所撰《桂林風土記》,《新唐書·藝文志》著錄三卷,今存一卷。
「吳興才人」(李賀語)沈亞之〔18〕字下賢,元和十年進士第,太和初為德州行營使者柏耆判官,耆以罪貶,亞之亦謫南康尉,終郢州掾(約八世紀末至九世紀中),集十二卷,今存。亞之有文名,自https://read.99csw•com謂「能創窈窕之思」,今集中有傳奇文三篇(《沈下賢集》卷二卷四,亦見《廣記》二百八十二及二百九十八),皆以華艷之筆,敘恍忽之情,而好言仙鬼復死,尤與同時文人異趣。《湘中怨》記鄭生偶遇孤女,相依數年,一旦別去,自雲「蛟宮之娣」,謫限已滿矣,十余年後,又遙見之畫艫中,含嚬悲歌,而「風濤崩怒」,竟失所在。《異夢錄》記邢鳳夢見美人,示以「弓彎」之舞;及王炎夢侍吳王久,忽聞笳鼓,乃葬西施,因奉教作輓歌,王嘉賞之。《秦夢記》則自述道經長安,客橐泉邸舍,夢為秦官有功,時弄玉婿簫史先死,因尚公主,自題所居曰翠微宮。穆公遇亞之亦甚厚,一日,公主忽無疾卒,穆公乃不復欲見亞之,遣之歸。
〔20〕《開元昇平源》撰者一說為吳兢,記姚崇向唐明皇進諫十事的故事。
〔3〕阮籍(210—263)字嗣宗,三國魏陳留尉氏(今屬河南)
將去,公置酒高會,聲秦聲,舞秦舞,舞者擊膊拊髀嗚嗚而音有不快,聲甚怨。……既,再拜辭去,公復命至翠微宮與公主侍人別,重入殿內時,見珠翠遺碎青階下,窗紗檀點依然,宮人泣對亞之。亞之感咽良久,因題宮門詩曰,「君王多感放東歸,從此秦宮不復期,春景自傷秦喪主,落花如雨淚胭脂。」竟別去,……覺卧邸舍。
第八篇唐之傳奇文(上)
〔18〕「吳興才人」語見唐李賀《送沈亞之歌》:「吳興才人怨東風,桃花滿陌千里紅」。其序雲:「文人沈亞之,元和七年以書不中第,返歸於吳江」。沈亞之(781—832),字下賢,唐吳興(今屬浙江)人。工於文辭,擅長傳奇。下文所說「自謂『能創窈窕之思』」,見於《沈下賢集》卷二《為人撰乞巧文》。
七四○,詳見兩《唐書》《張薦傳》)。日本有《遊仙窟》一卷,題寧州襄樂縣尉張文成作,莫休符〔10〕謂「鷟弱冠應舉,下筆成章,中書侍郎薛元超特授襄樂尉」(《桂林風土記》),則尚其年少時所為。自敘奉使河源,道中夜投大宅,逢二女曰十娘五嫂,宴飲歡笑,以詩相調,止宿而去,文近駢儷而時雜鄙語,氣度與所作《朝野僉載》《龍筋鳳髓判》〔11〕正同,《唐書》謂「鷟下筆輒成,浮艷少理致,其論著率詆誚蕪穢,然大行一時,晚進莫不傳記。……新羅日本使至,必出金寶購其文」,殆實錄矣。《遊仙窟》中國久失傳,後人亦不復效其體制,今略錄數十言以見大概,乃升堂燕飲時情狀也。
天寶末,兄國忠盜丞相位,愚弄國柄,及安祿山引兵向闕,以討楊氏為詞。潼關不守,翠華南幸,出咸陽,道次馬嵬亭,六軍徘徊,持戟不進,從官郎吏伏上馬前,請誅晁錯以謝天下,國忠奉氂纓盤水,死於道周。左右之意未快,上問之,當時敢言者請以貴妃塞天下怨,上知不免,而不忍見其死,反袂掩面,使牽之而去;倉皇展轉,九*九*藏*書竟就死於尺組之下。(《文苑英華》所載)
……十娘喚香兒為少府設樂,金石並奏,簫管間響:
今存輯本六卷,主要記述隋唐二代朝野遺聞。《龍筋鳳髓判》,四卷,判詞集,文皆駢儷,從中可知當時律令程式。
〔16〕湯顯祖(1550—1616)字義仍,號若士,明臨川(今屬江西)人,曾官浙江遂昌知縣。《邯鄲記》,共三十六齣,與沈既濟《枕中記》相較,情節上多有增飾。另撰有《紫釵記》、《還魂記》(一名《牡丹亭》)、《南柯記》,與《邯鄲記》合稱《臨川四夢》。
〔9〕關於張鷟的籍貫,兩《唐書·張薦傳》均作「陸澤」。陸澤系唐時深州治所,在今河北深縣。
〔8〕江總(519—594)字總持,南朝陳濟陽考城(今河南蘭考)人,陳時曾任尚書令,世稱江令。
武后時,有深州陸渾人張鷟〔9〕字文成,以調露初登進士第,為岐王府參軍,屢試皆甲科,大有文譽,調長安尉,然性躁卞,儻盪無檢,姚崇尤惡之;開元初,御史李全交劾鷟訕短時政,貶嶺南,旋得內徙,終司門員外郎(約六六○——
〔21〕《東城老父傳》又名《賈昌傳》,撰者一說為陳鴻祖。
陳鴻為文,則辭意慷慨,長於弔古,追懷往事,如不勝情。鴻少學為史,貞元二十一年登太常第,始閑居遂志,乃修《大統紀》三十卷,七年始成(《唐文粹》九十五),在長安時,嘗與白居易〔19〕為友,為《長恨歌》作傳(見《廣記》四百八十六)。《新唐志》小說家類有陳鴻《開元昇平源》〔20〕一卷,注云,「字大亮,貞元主客郎中」,或亦其人也(約八世紀後半至九世紀中葉)。所作又有《東城老父傳》〔21〕(見《廣記》四百八十五),記賈昌于兵火之後,憶念太平盛事,榮華苓落,兩相比照,其語甚悲。《長恨歌傳》則作于元和初,亦追述開元中楊妃入宮以至死蜀本末,法與《賈昌傳》相類。楊妃故事,唐人本所樂道,然鮮有條貫秩然如此傳者,又得白居易作歌,故特為世間所知,清洪昇撰《長生殿傳奇》〔22〕,即本此傳及歌意也。傳今有數本,《廣記》及《文苑英華》(七百九十四)所錄,字句已多異同,而明人附載《文苑英華》后之出於《麗情集》及《京本大麴》〔23〕者尤異,蓋後人(《麗情集》之撰者張君房?)又增損之。
十娘詠曰,「得意似鴛鴦,情乖若胡越,不向君邊盡,更知何處歇?」十娘曰,「兒等並無可收采,少府公雲『冬天出柳,旱地生蓮』,總是相弄也。」……
〔17〕《毛穎傳》韓愈在文中將毛筆擬人化為毛穎,敘寫他的身世,藉以抒發胸中鬱積。
〔11〕《朝野僉載》《新唐書·藝文志》著錄二十卷,已散佚。
〔19〕白居易(772—846)字樂天,號香山居士。唐太原(今屬山西)人,官至刑部尚書。撰有《白氏長慶集》。
人,曾任步兵校尉。他蔑九-九-藏-書視世俗禮法,所撰《大人先生傳》,敘寫大人先生虛無的超世俗的人生態度。劉伶,字伯倫,西晉沛國(今安徽宿縣)人,仕魏為建威參軍。所撰《酒德頌》,敘寫大人先生「惟酒是務」的生活。陶潛所撰《桃花源記》,敘寫漁人在桃花源中所見村人安寧純樸的生活情景;《五柳先生傳》,敘寫五柳先生的安於寒素,不慕榮利。這些文章的人物和故事,均出於作者的幻設,近乎寓言。
唐初又有《補江總白猿傳》一卷,不知何人作,宋時尚單行,今見《廣記》(四百四十四,題曰《歐陽紇》)中。傳言梁將歐陽紇〔1〕略地至長樂,深入溪洞,其妻遂為白猿所掠,逮救歸,已孕,周歲生一子,「厥狀肖焉」。紇後為陳武帝所殺,子詢以江總〔8〕收養成人,入唐有盛名,而貌類獼猴,忌者因此作傳,雲以補江總,是知假小說以施誣衊之風,其由來亦頗古矣。
天寶末,兄國忠盜丞相位,竊弄國柄,羯胡亂燕,二京連陷,翠華南幸,駕出都西門百余里,六師徘徊,擁戟不行,從官郎吏伏上馬前,請誅錯以謝之;國忠奉氂纓盤水,死於道周。左右之意未快,當時敢言者請以貴妃塞天下之怒,上慘容,但心不忍見其死,反袂掩面,使牽之而去。拜于上前,回眸血下,墜金鈿翠羽于地,上自收之。嗚呼,蕙心絝質,天王之愛,不得已而死於尺組之下,叔向母雲「甚美必甚惡」,李延年歌曰「傾國復傾城」,此之謂也。(《麗情集》及《大麴》所載)
〔6〕文中子即王通(584—617),字仲淹,王績之兄。曾官蜀郡司馬書佐。撰有《中說》等。死後其門人私謚為「文中子」。
〔4〕王績(585—644)字無功,號東皋子,隋末唐初絳州龍門(今山西河津)人,曾官秘書省正字。所撰《醉鄉記》,敘寫超塵世的「醉鄉」生活。韓愈《圬者王承福傳》,敘寫泥瓦匠王承福怡然自得、獨善其身的處世態度。柳宗元《種樹郭橐駝傳》,敘寫郭橐駝種樹的故事,說明「任其自然,順其本性」的道理。
比至其家,妻方寢,聞劉至,乃敘寒暄訖,妻笑曰,「向夢中與數十人同游一寺,皆不相識,會食于殿庭,有人自外以瓦礫投之,杯盤狼藉,因而遂覺。」劉亦具陳其見,蓋所謂彼夢有所往而此遇之也。
蘇合彈琵琶,綠竹吹篳篥,仙人鼓瑟,玉女吹笙,玄鶴俯而聽琴,白魚躍而應節。清音咷叨,片時則樑上塵飛,雅韻鏗鏘,卒爾則天邊雪落,一時忘味,孔丘留滯不虛,三日繞樑,韓娥餘音是實。……兩人俱起舞,共勸下官,……遂舞著詞曰,「從來巡繞四邊,忽逢兩個神仙,眉上冬天出柳,頰中旱地生蓮,千看千處嫵媚,萬看萬種嫹妍,今宵若其不得,刺命過與黃泉。」又一時大笑。舞畢,因謝曰,「仆實庸才,得陪清賞,賜垂音樂,慚荷不勝。」
〔15〕《文苑英華》北宋李昉等人奉旨編撰。共一千卷,上續《文選》,收南朝梁末至唐代詩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