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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理斯多德

亞理斯多德

亞理斯多德在歐洲文化的地位並不僅是因為他創造了許多現代科學家使用的辭彙,同時也是因為他是一位偉大的組織家,他發明了各種科學並且加以分類。
就像我先前所說的,亞理斯多德對於自然界的變化很感興趣。
……一位希望澄清我們觀念的嚴謹的邏輯學家,
「乖狗狗!」漢密士正像海象一般在咻咻喘氣。蘇菲一手抱著它,一手拿起裝有一塊糖的粉紅色信封,放在它的嘴裏。然後漢密士便鑽過樹籬,奔回樹林中。
如果你可以接受這種安排,那就讓我們捲起袖子開始吧!
在他那個時代,哲學主要仍是一種口頭的活動。
亞理斯多德說明人類如何區別世間事物時,強調了「形式」與「質料」的差別。
我們也許可以反過來說,植物之所以生長是因為它們有了濕氣,你應該可以看出這兩種說法之間的不同,是不是?亞理斯多德相信自然界的每一件事物都有其目的。天空下雨是因為要讓植物生長,柳橙和葡萄之所以生長是為了供人們食用。
你明白了嗎?蘇菲。亞里斯多德想把大自然「房間」內的東西都徹底地分門別類。他試圖顯示自然界里的每一件事物都各自有其所屬的類目或次類目。(例如,我們可以說漢密士是一個生物,但更嚴格地說,它是一隻動物,再嚴格一點說,它是一隻脊椎動物,更進一步說,它是一隻哺乳類動物,再進一步說,它是一隻狗,更精確地說,它是一隻獵狗,更完整地說,它是一隻雄獵狗。)
說得誇張一些,我們可以說柏拉圖無視於感官世界的存在,也無視於我們在周遭所見的一切事物。(他只想逃離洞穴,觀察永恆的概念世界。)
我們只單一個例子就夠了。如果我先肯定「所有的生物都會死」(第一前提),然後再肯定「漢密士是生物」(第二前提),則我可以從容地得出一個結論:「漢密士會死」。
之處就是它的「質料」。
柏拉圖和他的前輩一樣,想在所有變化無常的事物中找出永恆與不變之物。因此他發現了比感官世界層次更高的完美理型。他更進一步認為理型比所有的自然現象真實。他指出,世間是先有「馬」的理型,然後才有感官世界里所有的馬匹,它們就像洞壁上的影子一般達達前進。因此「雞」的理型要先於雞,也先於蛋。
亞理斯多德指出,我們對於自己感官未曾經驗過的事物就不可能有意識。柏拉圖則會說:不先存在於理型世界中的事物就不可能出現在自然界中。亞理斯多德認為柏拉圖如此的主張會使「事物的數目倍增」。他用「馬的理型」來解釋馬,但那是怎樣的一種解釋呢?蘇菲,我的問題在於:這個「馬的理型」從何而來?世間會不會有另外一匹馬,而馬的理型只不過是模仿這匹馬罷了?
我們可以說柏拉圖太過沉迷於他那些永九_九_藏_書恆的形式(或「理型」),以至於他很少注意到自然界的變化。相反的,亞理斯多德則只對這些變化(或我們今天所稱的大自然的循環)感到興趣。
親愛的蘇菲:
蘇菲,假設現在你眼前有一隻鼓翅亂飛的雞。這隻雞的「形式」正是它會鼓翅、會咕咕叫、會下蛋等。因此我們所謂的一隻雞的「形式」就是指雞這種動物的特徵,也可以說是雞的各種行為。當這隻雞死時(當它不再咕咕叫時),它的「形式」也不再存在。唯一剩下的就是雞的「物質」(說起來很悲哀),但這時它已經不再是雞了。
亞理斯多德則正好相反:他傾全力研究青蛙與魚、白頭翁與罌粟等事物。
蘇菲焦急地打開大信封,心想信里不知是否會提到有關木屋與小船的事。
邏輯
蘇菲鬆一口氣,放下心中的一塊大石頭。原來他一點也不生氣,但他為何非搬家不可呢?
在窗予被砸破后,問問彼德為何要丟石頭是一件很合理的事。
根據古籍記載,亞理斯多德寫了一百七十本書,其中只有四十七本保存至今。這些作品都不完整,大部分都是一些演講的筆記。
亞理斯多德的作品涉及各種科學,但我只想討論其中較為重要的領域。由於我們已經談了許多柏拉圖的哲學,因此一開始我們要聽聽亞理斯多德如何駁斥柏拉圖的理型論。然後,我們再來看他
所以,亞理斯多德並不贊成柏拉圖主張「雞」的理型比雞先有的說法。亞理斯多德所稱的雞的「形式」存在於每一隻雞的身上,成為雞之所以為雞的特色,例如:雞會生蛋。因此真正的雞和雞的「形式」就像身體與靈魂一般是不可分割的。
讓我們回到雞與蛋的問題。雞蛋有成為一隻雞的潛能,這並不表示每一個雞蛋都會變成雞,因為許多雞蛋到頭來會變成人們早餐桌上的煎蛋、蛋卷或炒蛋等佳肴,因而未能實現它們的潛能。同理,雞蛋顯然不能變成一隻鵝,因為雞蛋沒有這樣的潛能。因此,一件事物的「形式」不但說明了這件事物的潛能,也說明了它的極限。
今天當我們談到一件事物的「原因」時,我們指的是這件事物為何會發生。窗子之所以被砸破是因為彼德丟了一塊石頭穿過它;
當亞理斯多德談到事物的「質料」與「形式」時,他所指的不僅是生物而已。正如雞的「形式」就是會咕咕叫、會鼓翅、會下蛋,石頭的形式就是會掉在地上。正如雞無法不咕咕叫一般,石頭也無法不掉在地上。當然你可以撿起一塊石頭,把它丟向空中,但由於石頭的天性就是要掉在地上,因此你無法把它丟向月亮。(你做這個實驗的時候可要小心,因為石頭可能會報復,並且由最短的一條路徑回到地球上。希望上帝保佑那些站在它的路徑上的人!)
在批評柏拉圖的理型https://read•99csw.com論后,亞理斯多德認為實在界乃是由各種本身的形式與質料和諧一致的事物所組成的。「質料」是事物組成的材料,「形式」則是每一件事物的個別特徵。
目的因
我們所問的就是他的目的。在這裏,目的無疑扮演了一個重要的角色。在製鞋的例子中也是如此。同樣的,亞理斯多德認為自然界種種循環變遷中也可能有類似的「目的」存在。我們用一個簡單的例子來說明好了:
密洞中並沒有任何新的信,但幾分鐘后她聽到狗兒走近的聲音。
這就是亞理斯多德批評柏拉圖的理型論的大要。這是思想上的一大轉變。在柏拉圖的理論中,現實世界中最高層次的事物乃是那些我們用理性來思索的事物。但對亞理斯多德而言,真實世界中最高層次的事物乃是那些我們用感官察覺的事物。柏拉圖認為,我們在現實世界中看到的一切事物純粹只是更高層次的概念世界(以及靈魂)中那些事物的影子。亞理斯多德的主張正好相反。他認為,人類靈魂中存在的事物純粹只是自然事物的影子。因此自然就是真實的世界。根據亞理斯多德的說法,柏拉圖是陷入了一個神話世界的圖像中不可自拔,在這個世界中人類的想像與真實世界混淆不清。
「質料」總是可能實現成某一特定的「形式」。我們可以說「質料」總是致力於實現一種內在的可能性。亞理斯多德認為自然界的每一種變化,都是物質從「潛能」轉變為「實現」的結果。
亞理斯多德曾經在柏拉圖的學園中進修了二十年。他並不是雅典當地的人士,他出生於馬其頓,在柏拉圖六十一歲時來到他的學園進修。他的父親是一位很受人敬重的醫生(所以也算是一位科學家),這個背景對於亞理斯多德的哲學事業影響頗大,他因此對研究大自然極感興趣。他不僅是希臘最後一位大哲學家,也是歐洲第一位大生物學家。
蘇菲,假設你進入房間,從地上撿起某樣東西。無論你撿的是什麼,你會發現它屬於一個更高的類目。如果有一天你看到了一樣你很難分類的東西,你一定會大吃一驚。舉例來說,如果你發現了一個小小的、不知道是啥玩意的東西,你不確定它是動物、植物還是礦物,我想你大概不敢碰它吧!
媽媽睡午覺時,蘇菲跑到密洞去。之前她已經把一塊糖放在那個粉紅色的信封里,信上並寫著「艾伯特收」。
她拿了這一沓信紙,跑到樓上的房間去。她想,媽媽醒來時,她還是待在屋裡比較好。不久她便舒適地躺在她的床上,開始讀有關亞理斯多德的種種。
鞋子之所以被製造出來,是因為鞋匠把幾塊皮革縫在一起。不過亞理斯多德認為自然界有各種不同的原因。他一共舉出了四種原因。
這點顯然我必須加以解釋,我將試著用一個https://read.99csw.com小故事來說明。有一位雕刻家正在雕鑿一塊大花崗石。他每天一斧一斧的雕鑿著這塊沒有形狀的岩石。有一天,一個小男孩走過來問他:「你在找尋什麼?」雕刻家答道:「你等著瞧吧!」幾天後小男孩又回來了,看到雕刻家已經將花崗岩雕成了一匹駿馬。小男孩驚異的注視著這隻馬,
亞理斯多德是一位嚴謹的邏輯學家。他致力於澄清我們的概念。因此,是他創立了邏輯學這門學科。他以實例顯示我們在得出合乎邏輯的結論或證明時,必須遵循若干法則。
他們有很大的不同,這些差異也顯現於他們的寫作上。柏拉圖是一位詩人與神話學家,亞理斯多德的文章則樸實精確,一如百科全書。此外,他有許多作品都是他進行實地研究的結果。
有關閣下擅闖小屋的事,我已經報警處理了。
但是,他也會補充說你只提到其中的三種肇囚。「質料因」是在空氣冷卻時濕氣(雲層)正好在那兒。「主動因」是濕氣冷卻,「形式因」則是水的「形式」(或天性)就是會降落地面。不過假如你只提到這三者,亞理斯多德會補充說,天空下雨的原因是因為植物和動物需要雨水才能生長,這就是他所謂的「目的因」。因此,你可以看出來,亞理斯多德賦予雨滴一個任務或「目的」。
說到動物、植物與礦物,讓我想到一個大夥聚會時常玩的遊戲:當「鬼」的人必須要離開房間,當他再回來時,必須猜出大家心裏面在想什麼東西。在此之前,大家已經商量好要想的東西是那隻正在隔壁花園裡玩耍的貓咪「毛毛」。當「鬼」的人回到房間后就開始猜。其他人必須答「是」或「不是」。如果這個「鬼」受過良好的亞理斯多德式訓練的話,這個遊戲的情形很可能會像下面描述的一樣:
信封里還是像往常那樣裝了幾張用紙夾夾住的打字信紙過這次裏面還有另一張信紙,上面寫著:
在我們結束「所有生物、無生物的『形式』都說明他們可能採取的『行動』」這個話題前,我必須聲明亞理斯多德對自然界的因果律的看法實在很高明。
更精確地說,亞理斯多德所謂馬的「形式」乃是指所有馬匹都共有的特徵。在這裏薑餅人模子的比喻並不適用,因為模於是獨立於薑餅人之外而存在的。亞理斯多德並不相信自然界之外有這樣一些模子或形式放在他們所屬的架子上。相反的,亞理斯多德認為「形式」存在於事物中,因為所謂形式就是這些事物的特徵。
我舉一個例子就好了:一丁點大的小老鼠真的可能像小羊或不豬一樣吸奶嗎?對於小老鼠來說,吸奶當然是一件很吃力的工作。但我們要記得:老鼠一定不會下蛋。(我們什麼時候見過老鼠蛋?)因此,它們所生的是小老鼠,就像豬生小豬,羊生小羊一般。同時,我們將那些九_九_藏_書會生小動物的動物稱為哺乳動物,而哺乳動物也就是那些吃母奶的動物。因此,答案很明顯了。我們心中原來就有答案,但必須要想清楚,答案才會出來。我們會一下子忘記了老鼠真是吃奶長大的。這也許是因為我們從未見過老鼠餵奶的緣故。理由很簡單:老鼠餵奶時很怕見人。
就這樣,我們把每一件事物都加以分類。我們把牛放在牛棚里,把馬放在馬廄里,把豬趕進豬圈裡,把雞關在雞舍里。你在清理房間時,一定也是這樣做的。你會把書放在書架上,把書本放在書包里,把雜誌放在抽屜里。然後再把衣服折得整整齊齊的,放在衣櫥里:內衣放一格、毛衣放一格、襪子則單獨放在抽屜里。注意,我們心裏也是做著類似的工作,我們把事物分成石頭做的、羊毛做的或橡膠做的;我們也把事物分成活的、死的、植物、動物或人類。
我們也會談到他如何將我們的概念加以分類,並創建理則學(或稱邏輯學)這門學科。最後,我將略微討論亞理斯多德對人與社會的看法。
是具體的東西嗎?(是門是礦物嗎?(不是!)是活的嗎?(是!)是植物嗎?(不是!)是動物嗎?(是!)是鳥嗎?(不是!)是哺乳類動物嗎?(是!)是一整隻動物嗎?(是!)是貓嗎?(是!)是「毛毛」嗎?(猜對了!大夥笑……)
如何總結前人的理論,創立他自己的自然哲學。
本身是不存在的。對於亞理斯多德而言,馬的「理型」或「形式」就是馬的特徵,後者定義了我們今天所稱的馬這個「種類」。
我們必須了解他所謂的「目的因」是什麼意思。
如此看來,發明這個遊戲的人應該是亞理斯多德,而捉迷藏的遊戲則應該是柏拉圖發明的。至於堆積木的遊戲,我們早已經知道是德謨克里特斯發明的。
亞理斯多德認為,我們所擁有的每一種想法與意念都是透過我們看到、聽到的事物而進入我們的意識。不過我們也具有與生俱來的理性,因此天生就能夠組織所有的感官印象,並且將它們加以整理與分類,所以才會產生諸如「石頭」、「植物」、「動物」與「人類」等概念。而「馬」、「龍蝦」、「金絲雀」這些概念也是以同樣的方式形成的。
因此,就因果律的問題而言,我們往往會認為亞理斯多德的想法是錯誤的。但我們且勿遽下定論。許多人相信上帝創造這個世界,是為了讓它所有的子民都可以生活于其間。從這種說法來看,我們自然可以宣稱河流裏面之所以有水是因為動物與人類需要水才能生存。不過,話說回來,這是上帝的目的。雨滴和河水本身對我們人類的福祉可是一點也不感興趣。
亞理斯多德則認為柏拉圖將整個觀念弄反了。他同意他的老 師的說法,認為一匹特定的馬是「流動」的,沒有一匹馬可以長生不死,他也認https://read.99csw.com為馬的形式是永恆不變的。但他認為馬的「理型」是我們人類在看到若干匹馬後形成的概念。因此馬的「理型」或「形式」
一件事物的形式乃是它的特徵
說著玩的。其實,我並不很生氣。如果你在追求哲學問題的答案時,也有同樣的好奇心,那你的前途真是不可限量。只是我現在非搬家不可了,這是頗惱人的一點。不過我想我只能怪自己,我應該早就知道你是那種喜歡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
祝好。
亞理斯多德並不否認人天生就有理性。相反的,根據他的說法,具有理性正是人最大的特徵。不過在我們的感官經驗到各種事物之前,我們的理性是完全真空的。因此人並沒有天生的「觀念」。
我們區別事物的方法是將事物分門別類。例如,我先看到一匹馬,然後又看到另外兩匹。這些馬並非完全相同,但也有一些相似之處。這些相似之處就是馬的「形式」。至於每匹馬與其他馬不同
柏拉圖的理型論也許使你很震驚。其實有這種感覺的不只你 一個人而已。我不知道你對這個理論是否照單全收,還是有所批 評。不過,即使你不能完全同意,你也大可放心,因為同樣的批評亞理斯多德(公元前三八四~公元前三二二年)都曾經提出過。
親愛的偵探小姐(或小偷小姐):
沒有的概念
這個例子顯示亞理斯多德的推理是建立在名詞之間的相互關係上。在這個例子中,這兩個名詞分別是「生物」與「會死」。雖然我們不得不承認這兩個結論都是百分之百正確,但我們可能會說:這些都是我們已經知道的事情呀。我們已經知道漢密士「會死」。(他是一隻「狗」,而所有的狗都是「生物」,而所有的生物都「會死」,不像聖母峰的岩石一樣。)不用說,這些我們都知道,但是,蘇菲,各種事物之間的關係並非都是如此明顯。因此我們可能需要不時澄清我們的概念。
這並不是現代科學思維的本質。我們說食物、雨水是人類與動物維生的必要條件。如果沒有這些條件,我們就無法生存。不過,水或柳橙存在的目的並不是為了供人類食用。
艾伯特筆
蘇菲,你認為天為什麼會下雨?不用說,你曾在學校里念過天之所以下雨,是因為雲層中的濕氣冷卻凝結后變成雨滴,然後受重力的吸引,降落在地上。對這個說法,亞理斯多德應該會點頭同意。
我們可以說,柏拉圖運用他的理性,而亞理斯多德則同時也運用他的感官。
然後轉向雕刻家問道:「你怎麼知道馬在裏面呢?」
「漢密士!」她喊。一轉眼,它已經鑽進密洞,嘴裏銜著一個棕色的大信封。
的確,就某一方面來說,雕刻家確實在那塊花崗岩里看到了馬的形式,因為這塊花崗岩具有變成一匹馬的潛能。同樣的,亞理斯多德相信自然界的每一件事物都可能實現或達成某一個特定的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