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我應該好好珍惜
"我搭下班自強號。你在台北火車站裡等我。"
"別胡說。快吃。"明菁又夾起一口飯，遞到我嘴前。
"沒事。"我把准考證拿給她，拍拍她的肩膀。
後來去看了中醫，醫生說傷了筋骨，又延誤一些時日，有點嚴重。
明菁點點頭，眼裡噙著淚水："我怎麼會那麼粗心呢？"
我匆忙出了車站，從機車內拿了明菁的准考證，又跑回到車站。
"大哥，我趕時間。待會再聽你教訓。"
"你生氣了嗎？"
"過兒，我捨不得，我捨不得……"
子堯兄和孫櫻沒有報考台大，而柏森的家在台北，前幾天已順便回家。
直到我右肩上的繃帶拿掉為止。
那是月台上的鋼柱。
明菁沒回答，只是怔怔地注視我的右肩。
她敲了一下我的頭，"過兒，你實在很壞，為什麼不告訴我？"
她搖搖頭，左手輕輕撫摸我右肩上的繃帶，然後放聲地哭。
孫櫻說得對，像明菁這樣的女孩子，我是應該好好珍惜。
&qureaｄ.９9ｃsw.comot;你怎麼哭了呢？"
"那不要在客廳吃，好不好？"
明菁一句話也沒說，只是頻頻拭淚。
"不會痛。只是有點酸而已。"
因為明菁的緣故，我反而覺得只傷到右肩，是種幸運。
"沒事啦，撞了一下而已。"我撩起袖子，指著纏繞右肩的繃帶，"再換一次葯就好了。"
孫櫻拉我過去一起合照，拍完照片后，她說：
我腦中空白十秒鐘左右，然後掙扎著起身，試了三次才成功。
"那你為什麼用左手拿筷子呢？"
監考委員大概是覺得我很可疑，常常晃到我座位旁邊觀察一番。
"誰告訴你的？"
我先去勝九舍載明菁，然後把機車停在成大光復校區的停車場，
我無暇多想，也顧不得火車已經起動。告訴明菁：
我不記得她哭了多久，只記得她不斷重複捨不得。
如果是以前，我會覺得我又墮入考運不好的夢魘中。
"嗯。"
隔天考試時，右肩感到抽痛，寫考卷時有九-九-藏-書些力不從心。
"過兒，對不起。是我害你受傷的……"
"楊過不是被斬斷右臂嗎？我這樣才真正像楊過啊。"
"過兒，都是我不好。我太粗心了。"
"啊？你進來多久了？"
明菁話還沒說完，我已離開座位。
當初她也是這樣跟明菁說的吧。
"姑姑，別哭了。"我拍拍她的背。
所以我和明菁相約，一起坐火車到台北考試。
我也一直試著努力珍惜。
之後用左手拿了幾天的筷子，滷蛋都夾不起來。
明菁知道我用左手吃飯後，喂我吃了一陣子的飯。
"又怎麼了？"
"骨頭沒斷，反而更難醫。唉……真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啊。"
"明菁，很好。你也，不錯。緣份，難求。要懂，珍惜。"
再一起走路到火車站。
"別胡說。是我自己不小心的。"我笑了笑：
我們在考試前一天下午，坐一點半的自強號上台北。
這個醫生很幽默，不簡單，是個高手。
柏森選擇成大，而明菁也上了成大中文研究所。
他看我沒啥大礙，嘴裏念念有辭，大意是年輕人不懂愛惜生命之類的話。
"餓了嗎？先去吃晚飯吧。"我問。
沒有囂張的意思，單純地為了區別同時考上成大和交大的柏森而已。
"啊？是不是放在我機車的座墊下面?"
右肩卻開始覺得酸麻。
於是右肩便像是有一道電流經過，熱熱麻麻的。
只看到一條鐵灰色的劍，迎面砍來，我反射似的向左閃身。
"沒事的，別擔心。"
明菁根本無法停止哭泣，我只好由她。
畢業典禮那天，我在成功湖畔碰到正和家人拍照的孫櫻。
通常每間學校考試的時間會不一樣，所以考生們得南北奔走。
轉過頭，明菁站在我身後，流著眼淚。
後來每當我右肩酸痛時，我就會想起明菁抽搐時的背。
"嗯……如果我說我在學老頑童周伯通的"左右互搏"，你會相信嗎？"
我就會覺得好受一些。
"姑姑，這樣好像很難看。"我張嘴吞下明菁用九九藏書筷子夾起的一隻蝦。
"姑姑，讓人家看到會以為我欺負你。"
明菁低下頭，哽咽地說：
可惜劍勢來得太快，我閃避不及，右肩被削中，我應聲倒地。
"過兒！不可以……"明菁很緊張。
考完台大一個禮拜后的某天中午，我買了個飯盒在房間里吃。
"過兒，會痛嗎？"
還得再買一次車票，真是他媽……算了，不能講髒話。
"李柏森。"
"姑姑，休息一下。喝口水吧。"
我搭兩點十三分的自強號，上了車，坐了下來，呼出一口長氣。
衝到車廂間，默念了一聲菩薩保佑，毫不猶豫地跳下火車。
我左邊的衣袖濕了一大片，淚水是溫熱的。
過了許久，她才說："大不了不考台大而已。你怎麼可以跳車呢？"
只好用左手緊抓著右肩寫考卷。
明菁在台北火車站等了我半個多小時，我遠遠看到她在月台出口處張望。
很抱歉，這裏我用了"只"這個字。
如果不是後來出現了荃的話。
當我用左手跟飯盒內的魚丸搏鬥時，聽到背ｈｔｔｐｓ://reａd•９9cｓw.com後傳來鼻子猛吸氣的聲音。
這是我和明菁第一次超過朋友界線的接觸，在認識明菁一年半后。
回到台南后，先去看西醫，照X光結果，骨頭沒斷。
她的視線一接觸到我，眼淚便撲簌簌地掉了下來。
"可是被別人看到的話……"
我終於知道孫櫻所說的"珍惜"是什麼意思。
月台上同時響起驚叫聲和口哨聲，月台管理員也衝過來。
"你房間只有一張椅子，不方便。"
上了車，剛坐定，明菁突然驚呼：
放榜結果，我和子堯兄都只考上成大的研究所。
"慘了！我忘了帶准考證！"
明菁最後趴在我左肩上哭泣，背部不斷抽搐著。
不過這道電流，在認識荃之後，就斷電了。
考完成大后，接下來是台大。
研究所考試的季節終於來到，那大約是四月中至五月初之間的事。
考試要考兩天，第二天我的右肩抽痛得厲害，寫字時右手會發抖。
"有一陣子了。"
"你右手不方便，所以我喂你，這很單純。不要覺得不好意思。"
孫櫻決定大學畢業后，在台南的報社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