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褲子？』

『正如你所說，我們都同樣是選孔雀的人。』我打斷他，聳聳肩說：

「卻要瞧不起在那些場所工作的人，真是可笑。」

或許金錢只是狹義的虛榮，廣義的虛榮可能還包括其它東西。

「喂，一件要490耶。有個男的要買，我還不賣呢。』

回到房間，躺在床上。

『喔。』。

榮安還拉了三個同學一道起鬨，不讓施祥益有脫逃的機會。

『所以我現在一定要討回這筆債。』

我見她提了我看過的黑色包袱，心想她大概又要去台北擺攤。

「褲子賣光了。」她說。

我一肚子火，踢開棉被，劈哩啪啦衝下樓。

誰知道躺下沒多久剛看到夢鄉的入口時，便被地板傳來的咚咚聲弄醒。

她又拿起那瓶香水，似乎越看越喜歡，還遞給我觀賞。

原來孔雀不僅被人看不起，孔雀之間彼此也看不起。

過了一會，她淡淡地說：「為什麼說對不起九九藏書？」

「我只想多賺點錢，雖然我不喜歡那家店。」

「我不喜歡別人因為我在中國娃娃工作，就認為我是隨便的女人。」

『不客氣。』我說。

我低頭看了看，很巧，跟施祥益買給我的那瓶香水是同一品牌。

我來到她房門口，房門半掩，我看見她正坐著。

「你看不起在中國娃娃工作的人，我也看不起去中國娃娃玩的人。」

她看了我一眼，不情不願嗯了一聲。

她冷冷拋下話后，昂首走出大門。

我接過那件牛仔褲，深藍色直筒，腰身的尺寸正好是我的尺寸。

只見第三個同學哭喪著一張臉說：

她手裡拿著一小瓶東西，瓶身透明，只有手指大小。

我微微一楞，沒有答話。她依然站在原地，身體和腳步都沒移動。

喜宴結束，榮安纏住施祥益，一定要他到隔壁的百貨公司。

『怎麼謝？』

「這條牛仔褲給你。」她說，「九-九-藏-書我特地留了這條，你應該可以穿。」

我想了一會，直接說：『所以對不起。』

「我想要這瓶香水很久了，今天終於買了它。」她說。

『我不該用異樣的眼光看妳。』

「我用走的，一樣可以省錢。」

「那我再說一次。」她說，「謝謝你。」

這是唯一的交集。

『這瓶賣1990，我就買這瓶。剩下的10元就讓你賺吧。』

「我也是。下次我也要用這個方法把兩千塊討回來。」第二個同學說，

「我就是那個倒霉鬼兼笨蛋！而且這次是兩千八！」

如果她再這麼敲，哪天地板蹋了，她自己去跟房東解釋。

「我本來半信半疑，沒想到生意真的很好。」

『我那次去中國娃娃，是被朋友帶去的，之前完全沒聽過這家店。』

剛踏進院子，發現李珊藍正在院子中駐足，似乎若有所思。

『就這樣？』

我要跟她說清楚，請她用正常的方法hｔｔｐｓ://rｅad.9９csｗ•coｍ叫我，不要老敲天花板。

想起和施祥益、李珊藍的對話，不禁起了感慨：

她沒回答，也沒反應，我的腳步停下，不知道該不該繼續爬。

我楞了一會才回過神，一步一步慢慢爬回樓上的房間。

我覺得有些羞慚，答不上話。

施祥益說了一堆下次他一定會還錢以及我又用不著香水之類的話。

『算吧。』

那麼為什麼我對金錢的追求或重視程度不像是選孔雀的人呢？

「對不起。」

我一進百貨公司，便指著某化妝品專櫃正在特價的一瓶香水，說：

她看到我，說了聲請進，然後把那瓶東西輕輕放在桌上。

她哼了一聲，說：「如果我是熱舞|女郎，你就不必說對不起？」

施祥益悻悻然走後，我、榮安和其它三個同學在原地聊天。

他瞪了我一眼，我裝作沒看見。

我們五個互相取笑了一陣后便做鳥獸散，我回家，榮安回屏東。

『九九藏書妳要去台北嗎？』我問。

『對不起。』

我呼出一口氣，剛剛衝下樓的狠勁早已消失無蹤。

『我去過一次后，就沒有下次了。』

回程中我不斷想：如果孔雀代表金錢，

「沒關係。」她聳聳肩，「我心情好，而且我要謝謝你。」

她說完這句話后，便推開院子鐵門離開。

「本來該賣190結果卻賣490的牛仔褲。」

我有些不高興，早知道當初應該說房租是四千五，而不是四千。

模模糊糊睡著了，醒來後天已大亮。

『要不要我載妳？』我走到機車旁，『這樣可以省計程車錢。』

她看了我一眼，說：「我說我笨，是謙虛。」

「我真笨，竟然沒想到提高定價反而比較好。」她說。

我見她轉動把玩那瓶子，臉上洋溢著滿足的神情。

這天可能因為心情不好，在學校熬了一整夜，第二天中午才回家睡覺。

同時沉默了一會後，我們異口同聲說：

「我罵你的口氣太rｅａｄ•99ｃsｗ•coｍ重了。」

「不過我很好奇，這次又是哪個倒霉鬼兼笨蛋幫他代包紅包？」

「你們到心裏認為是不正當的場所去玩，」她終於轉身面對我，

她又打量了我一會，似乎納悶我竟然會取笑她。

「你憑什麼看不起熱舞|女郎呢？」她加強語氣，「憑什麼呢？」

『有事嗎？』我說。

『是啊。』我說，把香水還她。

我們各說各話，幾乎沒有交集。

「我說過謝謝了嗎？」她說。

『妳真有原則。』

『沒有……』我有些心虛。

例如我目前所追求的學位，是否也屬於廣義的虛榮？

漱洗完畢後下樓，右腳剛踏完最後一階，李珊藍也正好推開房門走出。

『我說妳笨，是誠實。』

『上次在中國娃娃，妳來收杯子時，我以為妳是熱舞|女郎，所以……』

我從她身後經過，打算爬樓梯回房間。左腳才踏上第一階，便回頭說：

「他上次叫我代包兩千塊紅包，到現在也沒還。」第一個同學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