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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雀森林(47)

孔雀森林(47)

『喂,別提這件事。』
右手一直有意無意遮住眼睛,不想讓人看清我的輪廓。
我鬆了一口氣,便瞪她一眼。
我們剛進家門,她說:「你也該買幾朵花送我吧。」
「剩下這幾朵花,你拿去送給喜歡的人吧。」
我們賣花是在做功德耶。」
坐在床緣發獃了幾分鐘,決定找個吵鬧的地方。
「開玩笑的。」她突然笑得很開心,「我才沒那麼誇張。」
『妳……』
「不過你能想到用這種方法來省下買花的錢,不愧是選孔雀的人。」
我看著兩個空簍子和一個只剩不到四分之一的簍子,說:
除了在中國娃娃當服務生、在台北擺攤、在超市工作外,
『幸好快賣光了。』
「我要去成大附近賣紅玫瑰,幫我吧。」
生意很好,她忙著數花、包裝、結帳,我除了幫她數花外,
「學長?」
別人都認定我是孔雀,只是不像而已。葦庭就是如此。
他的中文不太流利,我把「奇迹」聽成「雞雞」,不禁嚇了一跳。
read•99csw•com外隱約傳來耶誕歌聲,更顯得屋內的安靜。
再回去睡覺,醒來后已經快12點了。
『功德?』
『妳以為羚羊戴上這頂帽子就不會被獅子抓到嗎?』我將帽子戴上。
『這……』
『嗯?』
「人家要的是俏麗型的耶誕老人。」她說。
我看了她一眼,說:『我想睡覺,懶得再去買花了。』
她把花包成一束拿給我,我算了算,共17朵。
這種日子的這個時刻,我所知道的可能有聲音的地方就只有Yum了。
她偶爾會有額外的工作,比方說當百貨公司化妝品專櫃的彩繪模特兒。
我答不上話,只覺得很不習慣像這樣拋頭露面。
聽她這麼說,我倒嚇了一跳。
12月24號那天,在研究室明顯感覺到所有學生心情的浮動。
那竹簍有半個人高,她抱得有些吃力,我便說:『好吧,我幫妳。』
「耶誕夜沒花的女孩很可憐耶。」
『開運帽子?』
「當然啰。」她說,「你九-九-藏-書以為其它男生都像你一樣,在卡片寫上玫瑰花
但睡到一半還是被門鈴聲吵醒,迷迷糊糊下樓打開門看到十幾個學生。
受不了周遭的人不斷討論晚上做什麼、去哪過的話題,索性回家。
「看在我常常從超市拿東西給你的份上,幫我賣花吧。」
『妳……』
「電視上那些命理大師不是常說穿戴某些東西可以招來好運嗎?」
「耶誕夜會有奇迹喔!」唱完后,一個黃頭髮的外國男生說。
「生意實在太好了,我緊急再叫了三簍,沒想到還有貨。很幸運吧。」
「我們來報佳音!」他們說。
來混過去嗎?女孩需要的是鮮花,會凋謝的花。」
「平常一朵紅玫瑰賣十塊,現在起碼漲三倍以上,但我只賣20。你想
再一個月後,台南的天氣終於需要夾克。
我聞聲轉頭,是碩士班的學弟,他的表情像是在北極看到了猴子。
「還有三簍。」她說。
『妳扮耶誕老人?』我說,『太瘦了吧。』
『有事嗎?https://read.99csw.com』我說,『還有,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紅玫瑰?』
「不要就算了。」她一把摘下我頭上的帽子。
「過期的肉不是肉嗎?難道過期的豬肉會變成蘋果嗎?」
『……』我嘴巴大開,像是上岸的魚。
左手袖口上勾了張紙標籤,上面印著Vanpano和Made in Italy。
『不好吧。成大附近認識的人很多,如果遇到,我會不好意思。』
六簍花賣得差不多時,天色已經灰暗,看了看表,快六點了。
我暗自嘆了一口氣。
吞了一下口水,吶吶地說:『買花的男生真多。』
學弟拿了花就走。
於是它幾乎成了我這個冬天的制服。
『什麼?』我失聲大叫。
剛踏進院子,便看到地上擺了三大簍紅玫瑰。
雖然平安夜以寧靜和平安為幸福,但此刻的靜謐卻讓我透不過氣。
「有什麼不好意思?」她說,「晚上就是耶誕夜了,很多男生需要花,
「不幫就算了。」說完她彎下腰抱起一簍紅玫瑰https://read.99csw.com
這個冬天李珊藍除了賣夾克外,也賣褲子、毛衣、皮包等衣物及配件。
我還是猶豫不決,她又說:
正感到好奇時,聽見李珊藍說:「你回來正好。」
『妳比我還會騙人。』我指著標籤上印著$4680的小貼紙。
想看,那些想買花的男生,一定感激到痛哭流涕。」
她給了我一頂帽子,「這就是可以帶來好運的帽子。」
「不用出去買。」她說,「這裏還剩下幾朵,一朵賣你十塊就好。」
在外面站了好幾個鐘頭,身心俱疲,我睡得很沉。
兩個禮拜后,李珊藍給了我一件藍色夾克。
她選了校門口做擺攤地點,我暗叫不妙,那確實是最多人出入的地方。
我總是載她到車站坐車上台北,她回台南時也會打電話要我去載她。
我楞了好幾秒,才朝他背影喊:『千萬不要啊!』
「送佛就要送到西呀。」她眨眨眼睛,透出一絲狡黠。
絕對是痛恨這種每逢佳節倍思親的日子。
「太好了,我去叫其它同學來買!」
「好。https://read•99csw•com」她回答。
聖誕節前一個星期,她還在一家百貨公司扮耶誕老人。
「總之別太早睡,還有節目。」她發動機車,「我先走了。」
「晚上不要太早睡。」她說。
這個工作就是出一張臉,讓別人在臉上塗塗抹抹示範化妝品效果。
「我要買五朵。」警衛說。
我穿起這件藍夾克,發覺還滿好穿的,也滿好看,便總是穿著它。
從選孔雀的那一刻開始,沒有人說我像選孔雀的人,她是第一個說的。
我回到樓上房間,把那17朵紅玫瑰往書桌一擺,倒頭就睡。
看守校門的警衛走過來,雖然猜想是來趕我們走的,但心下反而慶幸。
『那些東西都是過期的。』我說。
「既然是認識的人,那就打八折!」她說。
『為什麼?』我說。
「放輕鬆吧。」她說,「賣花有什麼好丟臉的?」
說完他們唱起歌,我越聽眼皮越重,幾乎分不清哈利路亞和阿彌陀佛。
因為晚上便是耶誕夜了。對我這種曾經有伴再回復單身的人而言,
甚至是開運帽子之類的奇怪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