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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5)

第一節(5)

「很抱歉,回答仍然是不行,不過,你既然已經到這兒來了。我倒想問問,為了把工會醞釀的麻煩清除掉,我得花多少錢?現錢,馬上付。」
這,也許就是他沒有得到飛機坐的原因,黑根這樣推測。這個小姑娘和她媽媽同電影製片廠的老闆是同機飛來的。這樣,烏爾茨在飯前就有充分時間休息一下;同時也順便玩弄一下這個小小的少女。而約翰昵卻偏偏要生活在這樣的世界里,不知其故安在?但願他走運,但願烏爾茨走運。
鮑里·嘎吐跳進汽車,準備開車了。那兩個大個子把蒙南打成了肉漿。他們打得那麼不慌不忙、從容不迫,簡直令人吃驚,好像世界上所有的時間都歸他們自由支配似的。他們的拳頭並不像疾風暴雨那樣亂甩亂打,而是有節奏的慢動作。彷彿每打一拳,拳頭上都帶著他們巨大身軀的全部重量;每一拳打下去,拳落處皮開肉綻。嘎吐從汽車裡瞥視了一下蒙南的臉,已經不像人臉了。那兩個人把蒙南扔下,讓他躺在人行道上,接著又把注意力轉到魏奈身上,魏奈拚命想站起來,並尖聲怪叫地呼救。有幾個人從酒吧間出來了。於是,那兩人不得不加快速度。他們把他打得跪在地上,其中一個人揪住他一隻胳膊猛地一扭,然後朝脊梁骨就是一腳。只聽得「喀嚓」一聲,魏奈痛得大叫,這時沿街的窗子都打開了。那兩個人幹得乾淨利落,其中一個用雙手像老虎鉗一樣卡住魏奈的腦殼把他提了起來,另一個用巨大的拳頭對準一個固定的目標「咚咚」地猛擊。從酒吧間出來的人越來越多,但沒有一個人插嘴。鮑里·嘎吐在汽車裡又喊了一聲:
她那種得意洋洋的神態,實在令人噁心。但這對嘎吐決定下一步該怎麼辦,不啻為充分的情報。他把啤酒一飲而盡,走了出去,躲在街道的黑暗處。時間是子夜過後,另外也只有一家酒吧間的燈還亮著,其他所有的商店全關門了。警察管區的巡邏車早就由克萊門扎料理好了。巡邏警察是不會到這一帶來的,他們要收到無線電信號之後才會柵柵而來。
他一提到宗教,烏爾茨就低下頭表示虔誠。黑根說:
「你請我吃了這頓美餐,又過了一個愉快的夜晚,謝謝!」黑根說。「你能送我到飛機場去嗎?我覺得我不必在這裏過夜。」他對烏爾茨冷笑了一下,「考利昂先生一貫的作風是,遇到壞消息就必須立即聽到彙報。」
真是愚蠢的狗雜種。黑根真不明白像這樣的蠢貨怎麼會青雲直上而成為一個大亨、總統的顧問,世界上最大的電影製片廠的頭頭。老頭子應該打進電影事業,這是肯定的了。眼前這個傢伙對老頭子的話,只從感情上去理解字麵價值,他還沒有領會其中的真正信息。
他們回到大樓共進晚餐,桌布是金銀線混織成的,餐具也全是鑲金銀的,但飯菜並不怎麼樣。很明顯,烏爾茨住在這裡是單身;同樣很明顯,他是個不大講究吃的https://read.99csw•com人。黑根一直不談正題。等他們兩個都點起哈瓦那大雪茄煙抽起來的時候,他才問烏爾茨:
「你說得絕對正確,烏爾茨先生,」黑根說,「但是,難道你因這些小事就如此傷心?我覺得你還沒有理解這個小小的要求對我的委託人來說是何等重要。當約翰昵還是嬰兒在受洗禮的時候,考利昂先生就把他抱在懷裡。在約翰昵的父親死後,考利昂先生就承擔起了做父親的義務。說實在的,有很多很多人對他所提供的幫助表示敬意和感激,都虔誠地稱他為「教父」。考利昂先生對他的朋友絕對不會見死不救。」
「我早就完全明白,」他說,「地下勢力的作風就是這樣,對嗎?當你們在進行真正威脅的時候,擺出來的卻全是橄欖油,滑溜溜的,說起話來,甜蜜蜜的。所以讓我還是把問題挑明白吧。約翰昵·方檀絕對不會得到扮演那個角色的機會,儘管他演那個角色是挺適合的。扮演那個角色,會使他成為偉大的明星。但是,他絕對不會有那樣的機會,原因就是我恨他這個粉紅色的小阿飛,我要把他趕齣電影界。我也可以把內情告訴你。他把我門下最有價值的一個女演員,我的一個得意門生給毀了。五年來,我設法讓這個姑娘聽課,受訓練,學唱歌,學跳舞,學表演;我已經花了幾十萬美元。我打算把她培養成一個明星。我不妨進一步坦白告訴你,以表明我並不是一個硬心腸的人,關鍵不在錢上。那個姑娘長得挺漂亮,是個大屁股,一個我從來沒有見過的大屁股,而我在世界各地都摸過大屁股。她像水泵一樣能把你汲干。但是,約翰昵插|進來了,憑他那橄欖油似的滑溜溜的腔調和淺薄迷人的魅力,把她給拐走了。她兩手一甩就走了,害得我讓人嘲笑。處在我這種地位的人,黑根先生啊,讓人嘲笑是受不了的。我必須讓他滾!」
烏爾茨不動聲色地說:「我相信我會遇到工會方面鬧事的麻煩。果夫打電話給我談到這個問題了。果夫這個狗娘養的,從他給我說話的口氣看,你根本想不到我要付給他十萬美元。同時我也相信,你們能夠使我那個亂搞同性關係、具有男性魅力的明星得不到海洛因。但是,這個我不在乎:我能為自己要攝製的影片提供足夠的資金。主要原因是我恨那個小雜種方檀。轉告你的上司:這是一件我不能答應的事,你不妨另外提出別的什麼問題來考驗我,隨便什麼別的問題都行。」
真想不到,烏爾茨原來是個真正會為客人著想的主人。他希望他的馬廄成為美國最成功的馬廄。為此他採用了一些新方法,新措施,並把這些也都一一解釋了一遍。這些馬廄是防火的,保持了最高程度的清潔,而且還有一支專職保安隊負責警衛。最後,烏爾茨領他去看隔離馬廄,牆上有個大銅匾,上面寫的就是「卡吐穆」這個名字。
「烏https://read.99csw.com爾茨先生還建議你帶上短途旅行包,他打算一清早就把你送到飛機場去。」
他仍然覺得一切都安排得太倉促了些,克萊門扎已經把警方給的這兩個小流氓照的面部照片,以及這兩個小流氓經常喝酒和糾纏酒吧女郎的地點都交給了他。鮑里挑選了兩名打手並給他們下達了具體指示,不能打頭頂,不能打後腦勺,也不可造成偶然死亡,除此而外,他們高興怎麼辦就怎麼辦。他還向他們提出了一個警告:
現在,他們把注意力轉到克汶·蒙南身上,他掙扎著想呼喊,但從後面抓著他的那個人用一隻粗大有力的胳膊輕而易舉地就把他提了起來,用另一隻手止住他的咽喉,卡得他連哼一聲也不能了。
他用手搔卡吐穆的肚皮,讓它發癢,然後以心悅誠服的口氣說:
「嗨,冒失鬼,連那些下流女人也把你們推開啦。」
他聽到其中一個女孩子一邊哈哈大笑,一邊說:
「瞧它下面那個傢伙,翹得多神氣!」
「我無法,」烏爾茨說,「我無法安插約翰昵參加那部影片了,即使我想要安插也無濟於事。全體演員合同都已經簽訂好了:下周就要開拍,我實在沒有迴旋的餘地。」
他一面捋著馬鬃,一面柔情地叫道:
這一說,黑根心中的一個迷解開了,烏爾茨既然早已決定了不把那個角色分配給約翰昵,為什麼還要花這麼多時間。那個決定看來是無法改變的。烏爾茨有恃無恐:他根本不怕考利昂老頭子的權力。當然羅,烏爾茨憑著他在全國上層中間的政治神能,憑著他同聯邦調查局頭頭的交情,憑著他擁有的巨大財富,憑著他在電影工業界的絕對權威,根本就不怕考利昂老頭子的威脅。在任何有頭腦的人看來,甚至在黑根看來,烏爾茨對他自己的估計似乎是正確的。如果他甘願承受工人鬥爭可能造成的損失,老頭子也就無可奈何。但是考利昂老頭子已經答應他的教子,他能得到扮演那個角色的機會。而考利昂老頭子,據黑根所知,在這類問題上從來都沒有失過信。
他緊靠著一一輛有四個門的「追獵」牌轎車站著。車內坐著兩個人,雖說是兩個塊頭很大的男子,但從外面幾乎看不見。鮑里對裏面說:
「如果那兩個小流氓住醫院不滿一個月就痊癒出院,那你們兩個小子就給我開卡車去。」
傑里·魏奈和克汶·蒙南在跨出酒吧大門之後就成了瓮中之鱉。鮑里·嘎吐正靠著汽車輪子上面的擋泥板,一看到他倆走過來,就發齣戲弄的笑聲,並衝著他倆喊:
「約翰昵到底能不能參加那部影片的拍攝?」
「我認為,你並不了解情況,考利昂先生是約翰昵·方檀的教父,這是一種非常親密、非常神聖的宗教關係。」
烏爾茨的話使黑根大吃一驚。他覺得不可思議的是,一個有產業的上了年紀的人竟會讓這類區區小事左右他對一樁正經事的判斷,而且還是一樁這麼重大的正經事。在黑https://read.99csw.com根的世界里,在考利昂一家的世界里,肉體美、女人的性魅力,在處理世俗事務的過程中是一點兒兒分量也沒有的。男女之間的問題是無足輕重的私人小事,當然羅,除非涉及到婚姻和家庭榮辱。黑根決定再試一次。
「我還是個天生的好騎手,你知道吧?我是上了五十歲才開始」騎馬的。」說著他放聲大笑了,「說不定我祖母或外祖母年輕時在俄國讓哥薩克人強|奸了,所以我也就有了哥薩克人的血統。」
「我總算把你的老底摸清了。湯姆啊,你早該給我明說你的上司就是考利昂。上午我還只當你是約翰昵請來嚇唬我的一個第三流的地頭蛇。而我是不習慣於嚇唬的。不是因為我要樹敵,而是因為我根本就不贊成嚇唬。但是眼下咱們還是輕鬆輕鬆吧!正經事,飯後再談。」
黑根心裏想:「你個卑鄙的老雜種,既然如此,你幹嗎把我請到鄉下來?這電影製片廠老闆心中是有鬼的。黑根冷冰冰地說:
「離開飯還有一會,咱們不妨看看我的馬去。」
烏爾茨似乎早就等著這樣的評論,隨即就發火了。
他咂了咂雪茄煙又說:
鮑里·嘎吐對速戰速決的任務很反感,尤其當任務牽涉到使用暴力的時候。他喜歡事前作好計劃。比方今天晚上這個任務吧,雖然說起來委普通,但如果其中一個人失誤,就可能使全局鑄成大錯。這時,他正在喝啤酒,不時打量著櫃檯邊那個正在同小妓|女拉拉扯扯的年輕小伙伏子。
烏爾茨把肩膀一聳,說:
當天下午很晚的時候,黑根就接到了那位電影製片廠老闆的女秘書的電話,說一小時以內會有一輛汽車來接他到烏爾茨先生的鄉問別墅去進晚餐。她說汽車要行駛三個小時才能到,還說汽車裡有酒,還有小吃。黑根知道烏爾茨是坐他的私人飛機去的,因而感到很納悶,為什麼不請他也坐飛機?女秘書還非常有禮貌地補充了一句:
「快上車,行了。」
那兩個年輕人嬉皮笑臉地向他轉過身來。鮑里·嘎吐裝得像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的樣子。嘎吐這個小夥子,鼠頭鼠腦的,又矮小又瘦弱,幹這種事很有一套。他們向他猛撲過來。說時遲,那時炔,他們被後面來的兩個人緊緊地抓住了,鮑里·嘎吐趁機在右手戴上一套特製的指節銅套,上面還安滿了十六分之一英寸長的鐵釘。他的動作準確、麻利,對準那個叫魏奈的小流氓的鼻子噼里啪啦地打去,魏奈被抓起來,提得高高的,離開了地面;鮑里掄起胳膊,對準腹股溝用拳頭向上直擊。魏奈給打得軟稀稀的了;那個提著他的大個子「啪」地一下把他丟在地上。這一切用了還不到六秒鐘。
那兩個大個子跳上車,鮑里加大油門,汽車飛也似地逃之夭夭了。也許有人會描述車型,記住執照牌號,但是起不了什麼作用:一來執照是從加利福尼亞洲偷來的,二來紐約市起碼有十萬輛「追獵」牌黑轎車。
鮑里·嘎read.99csw.com吐對這兩個小夥子的情況該知道的早就知道了。他們的名字,一個叫傑里·魏奈,一個叫克墳·蒙南。他們都二十歲左右,眉清目秀,褐色頭髮,高高的個兒,魁偉的體魄。他們在兩星期之後就要回到大學去。他們的父親都是很有政治勢力的人。一來由於他們的父親的政治勢力,二來由於他們都是大學生,所以徵兵一直沒有徵到他們的頭上。他們因為毆打了亞美利哥·勃納瑟拉的女兒,被判了緩期執行的徒刑。鮑里·嘎吐心裏想,這兩個卑鄙下流的小雜種,逃避兵役,違反緩刑規定,竟在後半夜到酒吧間喝酒,追逐盪|婦。這兩個小夥子真夠嗆。鮑里·嘎吐本人也曾經得到緩役,那是因為醫生向徵兵委員會提供了診斷證書,證明他是個病人,男,白種人,年齡26歲,未婚,因精神錯亂症而受到了電震擾理療。當然,所謂診斷證書也全是假的,不過鮑里·嘎吐覺得他得到免役是合理合法的。這全是克萊門扎在證明嘎吐對考利昂家族「忠誠」之後炮製的。
黑根平心靜氣地說:「你故意歪曲我的意思。你試圖把我說成品敲詐勒索的幫凶。考利昂先生答應在工會糾紛問題上為你說好話,作為友誼的表示,也希望禮尚往來。這是一種友好往來而已,再沒有別的了。但是,我看得出來,你並不嚴肅對待。在我個人看來,你這是搞錯了。」
烏爾茨突如其來地站了起來。
當他倆向馬廄走去的時候,他說:
「傑里,你瘋啦!我才不想同你坐什麼轎車。我怕像那個可憐的姑娘一樣,到頭來住進醫院。」
「這是全世界最好的賽馬。去年我花了六十萬美元把它從英國買來。我敢打賭,即使俄國沙皇,為了買一匹馬也從來沒有出過這麼高的價。但我不打算讓它再參加賽跑了,留下來配種,我打算建立全國最大的賽馬馬廄。」
烏爾茨在鑲著玻璃的、有空氣調節設備的游廊接待了黑根。這位老闆穿的是便服,上穿天藍色絲襯衫,領口敞開著,下穿芥末色寬大便褲,腳穿軟皮涼鞋。在這一身鮮艷而豪華的服裝襯托之下,他那粗暴的臉,一看真能把人嚇一跳。他遞給黑根一個特大號的玻璃制的馬丁尼酒杯自己也隨手從托盤裡拿起了一個。他的態度比上半天友好多了,把手搭在黑根的肩膀上說:
那兩個人從汽車裡出來了。他們原來都是拳擊健將,只是在小小的俱樂部里出出風頭而已,後來給桑兒·考利昂看中了。桑兒向他們作了一點點仗義疏財的表示,幫助他們過上了體體面面的生活。他們自然樂意表示他們的感激之情。
「好,一言為定,」黑根說。
「這一套我聽煩了。惡棍沒有資格給我下命令;我卻有資格給他們下命令。如果我抓起這個電話,你今天晚上就得在監獄里過夜。要是那個地下黑幫的幫首膽敢對我來硬的,那麼他就會發現我並不是一個只帶領著少數幾個人的小領班。哼,那種說法我早聽說過了。你聽著,到時候你的那九*九*藏*書位考利昂先生受到打擊,他還不知道是從哪來的呢。即使鬧到我不得不動用我在白宮的力量的地步,我也在所不惜。」
今天,正是克萊門扎告訴他這個任務必須果斷完成,必須在這兩個男娃娃回到大學之前完成。嘎吐不大明白為什麼這個任務必須在紐約市內完成。克萊門扎一向的作風是,除了交代任務之外,總還要給些補充指示。眼下這兩個小娼婦如果同兩個小流氓一塊出去,那他就又得白白放過一個晚上。
「義大利有個小笑話,說什麼世界太險惡了,人得有兩個父親照顧才行,因此他們都有教父。因為約翰昵的父親已經死了,所以考利昂先生更深感自己的責任重大。說到考驗你,考利昂先生不會那麼死皮賴臉的。隨便在哪兒,一旦第一個要求遭拒絕,他絕對不會提出第二個要求。」
馬廄裏面的那匹馬,即使在黑根那樣沒有相馬經驗的眼睛看來,也是一匹漂亮的好馬。卡吐穆渾身烏黑髮亮,大額頭上有一片菱形白毛。褐色大眼睛閃呀閃的,活像一對金色蘋果;渾圓的身上全是黑毛,活像黑綢。烏爾茨以孩子般的驕傲神態說:
「敢情你不相信我的委託人能夠守信?」
又是一個迷惑不解的問題,烏爾茨怎麼知道他打算搭早班飛機回紐約?可能烏爾茨派了私家偵探跟蹤他,儘可能地搜集有用的情報。這樣看來,烏爾茨肯定知道他代表的是老頭子,這就表示他對老頭子是有幾分了解的,同時也表示他現在願意重新認真考慮問題了。黑根想:也許到頭來會有點成效。也許,烏爾茨比今天上午要識時務多了。烏爾茨的別墅看上去像是一幅莫名其妙的電影布景:種植園式的大廈,廣袤的庭園,周圍是很考究的只准馬走不準車過的煤渣路,還給一大群馬修了馬廄,開闢了草場。籬笆、花圃、草坪,像電影明星的指甲一樣,精心修剪得一絲不苟。
「等那兩個小流氓出來,就抓住他們。」
「卡吐穆,卡吐穆!」
黑根在門口等著,柱廊被泛光燈照得通明,外面停車道上早就停著一輛長長的高級大轎車。他看到兩個女人正要上車。這兩個女人就是他今天上午在烏爾茨辦公室看到的那兩個:那個美麗的小姑娘和她的母親。但現在,小姑娘那精雕細刻的柔美的嘴唇,由於亂塗亂抹而成了厚厚的粉紅色的一團。她那雙海藍色的眼睛,也像蒙上了一層薄膜似的;當她一步步走下台階,走向汽車時,她那長長的腿蹣蹣跚跚,活像傷了腿的小馬駒。當媽媽的扶著孩子,攙著她上了汽車,同時一個勁兒給她小聲發布命令。她偶一回頭,急速地朝黑根瞟了一眼;他發覺她的眼睛里有一種鷹一般火辣辣的得意神色。然後,她也上了汽車。
畜牲也心領神會地點點頭,擺擺尾。烏爾茨對黑根說:
黑根忍不住了,說:「烏爾茨先生,和處於最高地位的人物打交道有一個很大的好處,就是能夠使這類借口站不住腳。實際上你隨便想要幹什麼都是能夠辦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