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劉迅繼續說：「……不過編舞已經定了，是銀海藝校專門教古典舞的老師。可他只有晚上有空，所以這次你們要想參賽的話，還得辭了這兒的活。咱們訓練只能安排在晚上，白天老師沒空。」
湯豆豆只說了這麼一句，稍頓，她抬起眼睛，看見黃萬鈞的目光仍在詢問，她接下去說道：「那一天她去了太陽谷，那兒有一個旅店，叫陽光旅社，她在那家陽光旅社租下了一個房間……她就死在那兒了。她死的時候，身邊有一個錄音機，錄音機里還在放著她以前寫的一首曲子。那個曲子的名字，叫做《真實》。那是她最喜歡的一支曲子。她死的時候，我還
「他們說，到咱們的酒吧里看過咱們的演出。」
第二天，湯豆豆穿著一身新洗的衣服，跑下樓梯，穿過小院。一輛漆黑的豪華轎車停在院外，一名西裝男子站在車邊，伸手替她拉開了轎車的車門。湯豆豆上了車子，拉門的男子則坐進了司機的副坐。汽車緩緩地開出了小巷。
湯豆豆舉杯：「首先，祝賀咱們的朋友潘玉龍，終於找到了特棒的工作。第二、祝咱們「真實」舞蹈組合比賽成功！」
公安人員將掩面遮顏的賭徒們成群結隊地押出飯店大門，押上了幾輛破舊的大客車。總經理、餐飲經理和潘玉龍也從樓上被押了下來。
總經理急了：「服務我們可以盯著，可這工程還沒有驗收，這消防設備也還沒有連通，這衛生檢疫也沒有驗收，還有……」
潘玉龍和領班站在工作間的門口，驚得目瞪口呆。
「我叫潘玉龍，我跟您通過電話。」
黑臉漢子和總經理等人一路聊著，參觀了這家飯店。飯店的設施和裝修看上去過於簡陋，他們一個接一個地看著客房，看得潘玉龍心生疑惑，忍不住向黑臉漢子開口問道：「王老闆，怎麼每間客房都有一個麻將桌啊？」
劉迅大聲批評著：「怎麼鞋都還沒換啊？快點，快點！」
對照著路牌，潘玉龍在一個居民小區昏暗的樓道里，找到了這個廣告上號稱是著名的萬乘大酒店分支機構的公司，這是一個三一廳的居民住房，裝修簡陋。辦公桌椅簇新，卻是特別低檔的那種。左邊一間房門緊閉，另一間房門敞著，能看到屋裡還架著一張床鋪，右邊的
「你們到底想拖到什麼時候？」
「潘玉龍？噢，你就是銀海旅遊學院飯店管理專業的學生吧，你畢業了嗎？」
潘玉龍和餐飲部經理大眼瞪小眼，都覺不可思議。
客房終於布置好了，總經理和潘玉龍跟在黑臉老闆一路巡視每間客房。
潘玉龍不知所答。
「萬成飯店管理公司。」
潘玉龍：「開房間得找總經理批啊，我沒有權利批。」
旁邊的電話突然響了，一個服務員接了，然後打斷潘玉龍，把話筒遞了過來：「潘經理，找你的。」
領班都停下手中的筆，大眼瞪小眼地看著潘玉龍。潘玉龍說累了似的，停了一下，又說：「第三，我們服務中的語言規範，我講過很多遍了，現在再講一遍，要用「請」、「謝謝」之類的禮貌用語，在走廊上講話不要聲音過大……」
只有潘玉龍沒有說話，他也說不動話。他的臉上流著虛脫的冷汗，任由公安人員推搡著，和總經理、餐飲部經理一起，出門上了汽車。
又一位服務員進來，請示道：「潘經理，318的客人非要喝什麼喜力啤酒，咱們這兒沒有，怎麼辦？」
「真實」舞蹈組合尚未開始練舞，湯豆豆向其它四個男孩說了受邀擔任形象代表的喜訊。
總經理看上去早無耐心：「反映沒用！你這兒情況還算好，樓下跑水了，咳，都亂套了，施工質量太差！」總經理抱怨了一通，甩下潘玉龍匆匆離去。
總經理趕緊補充：「補也需要錢啊，現在飯店帳上一點錢都沒有了，要開業資金總要到位呀，正常的開業費和流動資金總要保證呀。」
湯豆豆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明白了。」
總經理連忙解釋：「我是這兒的總經理，我真的不是老闆！」
王奮鬥：「那你去了你收拾……」
「走，咱們慶祝慶祝去！」
「人家就這麼找了，我也不知道怎麼找上我的。」湯豆豆說。
農民們：「在哪兒呢？」
王奮鬥：「那……咱們要是把這兒的工作丟了，萬一賽不成，咱們再回來人家還要嗎？
東東問劉迅：「老劉，報名的事沒什麼問題了吧？」
警察封鎖了酒店的各個出口，餐飲部經理正在宿舍洗臉，塗了一臉白花花的肥皂被警察按住，雙手抱頭蹲在了牆邊。幾個正在吃飯的客人被衝進門的警察嚇得面如土色。客房層里，每個房間都有人陸續雙手抱頭被警察押出，成排成隊地在走廊上低頭蹲下。
領班看了看表：「十點多了，要不你早點回宿舍休息吧，捂著被子發發汗，也許就會好了……」
吳先生：「你很喜歡跳踢踏舞？」
東東說：「是讓咱們做平面廣告還是影像廣告，跟你談條件了嗎，他們出多少錢啊？」
總經理一邊擠著醬包，一邊對潘玉龍說道：「他要回去，你先讓他回去，押金現在都退不了。押金不在我們手裡，得找老闆要去，押金又不是咱們收的。你跟他們說，老闆現在不在。」
：「你幫他看看。」然後快步朝總經理追了上去。「高總，我這兒實在不行了，咱們要不要再跟老闆反映一下，這個業不能這麼開啊！」
總經理沉默了片刻，吩咐兩人：「……大家抓緊時間準備吧，明天開業！」
黑臉漢子答：「噢，我這個……準備是報三星級。」他轉臉問潘玉龍：「你看怎麼樣？一般三星級的客房，都不配麻將桌吧，我都配的！」
大家有些釋然：「哦。」
潘玉龍主持著一個客房部的班前會，狹小的辦公室里擠了四五個手捧小本的領班。潘玉龍頭生冷汗，一臉病容。
一切都未就緒，銀海來的五個人全都得擠在簡陋的餐廳包房裡泡方便麵吃。
青山環抱的陽光旅社；
湯豆豆把蘭花的花心剪空，套在護腕的正中，針腳細密地縫在護腕上。護腕上殘留著一塊暗紅的血跡，與貼布組合出一幅彩色的圖案——一隻青葉粉瓣的美麗蘭https://read.99csw.com花躍然而出。枕邊的隨身聽里，依然放著《真實》的樂曲，舒緩的旋律把湯豆豆帶入虛幻的夢境——
總經理被他這話弄得愣住：「這……要是這樣就開業，那一定是砸牌子呀，更不要說現在的員工都剛招來沒幾天，都還沒來得及系統培訓呢。」
湯豆豆疑惑地回答：「對。」
玉海大酒店生意興隆，每間客房裡都充斥了客人的吵鬧和麻將的響聲。
農民們涌下樓去，屋子一下空了下來，總經理和潘玉龍這才如釋重負。總經理瞅了瞅自己被扯皺的西服，只有一顆鈕扣還可憐巴巴的吊在上面。潘玉龍帶來的服務員們都傻楞在屋裡，潘玉龍猛省般地趕緊把他們支走：「你們先回去吧，先回去幹活兒吧。」
吳先生：「你們有一個舞蹈組合？五個人？」
……
東東卻很爽快：「我們一旦決定參賽，當然得辭了這兒了。」
湯豆豆：「對。」
總經理：「啊，你自己悠著點，千萬別在這兒生病。在這兒生了病，可就麻煩了。」
潘玉龍有些心虛「呃……還沒有。」
胖子說：「我聽說管理合同早簽好了，咱們來啊，跟這兒的老闆是利潤分成，咱們拿利潤的百分之十，這百分之十既有上繳給公司的管理費，也包咱們5個人的工資……」
總經理全身疲軟地坐了下來。潘玉龍看上去更加精疲力盡，可他還是用沙啞的聲音發出疑問：「高總，咱們不是萬乘大酒店的分公司嗎，萬乘大酒店怎麼會接這種項目？」
「誰是應聘的？」
胖老闆馬上振振有詞：「玉龍？好，我們這裏叫玉海，你是玉龍入玉海，那是如魚得水了，前途無量啊！哈哈哈！」
潘玉龍拿著葯，彎下腰去夠水壺。領班見他吃力的樣子，連忙把水壺拎起來，替他倒了杯熱水，看他吞下藥片。
「砸了！給他們砸了！」
在酒店的一間客房裡，潘玉龍身邊圍著一圈新招的員工，這些員工相貌樸實，一看就知道是從當地農村招來的青年，他們穿著統一的廉價服裝，看潘玉龍示範做床、清潔衛生間、擦塵、疊抹布……
東東繼續鼓動：「這可是咱們的一個機會，無論如何得搏一搏，能不能成功就看咱們自己的了！」
一向沉默的阿鵬也開口問：「萬成？是不是萬乘大酒店？」
「因為什麼，是生病嗎？」
燈壞的客人還在旁邊不斷拉扯潘玉龍的胳膊，客人的幾個同伴也上來幫腔：「哎哎哎，怎麼回事，你到底管不管呀，你們這是什麼服務啊！你叫你們老闆來！」
潘玉龍還沒回答，胖子就先接了過去：「來什麼呀，這兒既不是旅遊景點，又不是商業中心，也不是交通樞紐，我還真想不出來，誰能跑這兒住店來。」
總經理看看也是滿臉疑惑的潘玉龍，兩人面面相覷。
潘玉龍也同樣疑竇叢生：「這是誰投資的？你們看管理合同沒有？」
李星：「實在不行……我把我的房租出去，我就住糞兜那兒了。」
四個人也都愣愣地趕緊站起來握手，黑臉漢子說：「你們都是專家，大城市來的，來我們這個小地方，非常辛苦啊。我們這兒條件可比不上你們銀海啊，不過你們來我就放心了！」
吳先生和他的同伴對視一眼，說：「我們來，是想邀請你，和你的舞蹈組合，擔任盛元服裝品牌的形象代表，你同意接受嗎？」
夏天的太陽炙熱撩人，潘玉龍在商業街上轉悠了半天，仍然一無所獲，他決定買一張報紙翻翻，終於在招工信息版找到了一家飯店管理公司正在招人。
王奮鬥很是興奮：「哎，豆豆，那這麼大的公司，是怎麼找上你的？」
總經理：「……我向公司提過要求，要求公司提供管理上起碼的系統支援，可公司兩手一攤，說就靠你了，就靠咱們這幾個人了。銷售、運營、財務、培訓，什麼規程都沒有，什麼文字的東西都沒有！我估計，咱們萬成公司和人家萬乘大酒店，根本就是兩碼事！」
黑臉老闆上前握手：「你好你好！」
劉迅又說：「練舞的地方，我都給你們找好了，就在我們家樓下那個小學，我跟他們挺熟的。晚上咱們就借他們的教室，你們當心別把人家的課桌挪來挪去的弄壞了就行。我們明天晚上就開始排練了！」
「盛元集團？我怎麼沒聽說過。做什麼的，是做服裝的嗎？」
「這個是潘玉龍，是咱們客房部經理，銀海旅遊學院的高材生啊，在金苑大酒店當過客房主管……」
玉海大酒店的門前警車密集，仍有不少警察源源不斷地擁入飯店,幾個民警衝進飯店總經理室，把正要出門的總經理堵在了門口。
黑色轎車在一橦華麗氣派的小樓前停住。隨即有人拉開車門。湯豆豆鑽出汽車，她的視線投向門邊鑲嵌的一塊金晃晃的招牌，招牌上用中英兩種文字寫著：「盛元集團銀海公司。」
湯豆豆停了停接著說「我後來去了那家旅社，那個旅社就在山谷當中，很幽靜，從窗戶向外眺望，可以看到深邃的山谷，看到山谷中蒼鬱的陰影和一線狹窄的天空。每個房間都有自己的名字……」
湯豆豆想了想：「那為什麼只叫我一個人來呢？你們是請我們這個組合做廣告，還是只請我一個人做廣告？」
自願擔當「真實」組合經紀人的劉迅也趕過來了，擠在年輕人中縱情豪飲。
日光充足的太陽谷；
一個人話音未落，另一個人已經上來要抱桌上的電腦了。潘玉龍這時帶人擠進屋裡。總經理一看救兵來了，口氣略顯鎮定：「老鄉們，老鄉們，我們是受這家酒店投資方的聘請，來這裏承擔經營管理工作的，至於酒店的投資老闆是怎麼答應你們的，我們並不清楚！」
幾個服務員端著飲料和盒飯往各個房間派送，潘玉龍仍在不停忙碌，處理著客人的投訴，支使著服務員拆東補西地疲於應付。他體力不支地走到工作間，看到玻璃杯碎了一地，一個服務員一臉惶恐地看著他的臉色，急忙彎腰收拾。潘玉龍讓服務員注意別劃破手，他的嗓音已經黯然失聲。
黑臉老闆似乎並不在乎：「哎呀，這不是有你們在嗎read.99csw.com。你們帶著他們，邊干邊學。酒店服務這個事又不是什麼高科技，干兩天就會，干中學嘛！」
帶隊的頭頭，也是即將擔任酒店總經理的中年人，一一為黑臉漢子介紹同伴，先從胖子開始：「他叫陳良傑，是餐飲部經理，做餐飲都十多年了，非常有經驗！」
其它兩人也搖了搖頭。
「蹲下！雙手抱頭！蹲這兒來！」
兩個廚師也被押出來了，冤枉地喊道：「我們是廚師，我們就是做飯的。我們不知道客人來幹什麼，我們就是做飯的……」
一個客人站在客房門口斥罵服務員：「你們這兒有經理沒有？這是什麼酒店！我要冰鎮的，啤酒不冰鎮能喝嗎？」潘玉龍剛想上前替服務員解釋，又有另外的服務員找過來說：「潘經理，313房的空調壞了，我們早就通知工程部了。客人都急了，工程部到現在也沒上來。」 「你先給他換一個房！」 「換房要不要到前廳登一下記啊？」 「你先給客人開開！」
這時潘玉龍看到總經理正急急忙忙地從走廊里走過，連忙吩咐服務員替他應付一下客人
年長者把年輕人勸出門去，右邊屋裡那位經理接電話的聲音又灌進客廳。
農民們仍然纏住不放：「你不清楚你幹什麼來了！你不清楚你幹什麼來了！」
王奮鬥：「什麼，把這兒的活辭了？」他馬上轉過臉去看看深紅酒吧，生怕馬上見不到了一樣。
胖子問：「王老闆，咱們這兒到底是幾星級啊？」
房間房門虛掩，裏面有人正用電話與外界交涉。
經理一臉笑容：「來來來，到裡邊談，咱們裡邊談。」
黑臉老闆走了，總經理和潘玉龍呆愣在他的身後。
湯豆豆關心阿鵬：「阿鵬，你有問題嗎？」
潘玉龍和兩名領班快步趕到總經理室時，一大群當地的農民已經把總經理室團團圍住。農民們揪住總經理吵吵嚷嚷，憤怒的情緒使屋內的局面接近失控。
黑臉老闆：「咳，你先湊合著吧，以後慢慢再補。」
房間的大門在她身後隨即關上，湯豆豆慢慢向前走去。她看到一位四十多歲的魁梧男人在寬大的寫字檯后正襟危坐，把一道審視的目光直射過來。
劉迅一臉明白人的模樣開始介紹起來：「萬乘大酒店用的是一句古語，萬乘就是一萬匹馬，那是地位、財富和權勢的象徵。你那要是成功的成，那跟萬乘大酒店肯定不是一回事，這兩個成（乘）字可不是一個意思。」
「先說昨天的問題。昨天大家工作都很辛苦，但問題還是很多，主要講三點，第一，進房之前一定要先敲門，不管你是打掃還是送水，不管裏面有人還是沒人，這不是在你們自己家裡，知道嗎？要學會尊重客人的隱私。第二，不要以為賓客易耗品反正是免費提供給客人的，所以自己就可以拿來用，甚至帶回家，這是絕對禁止的，這一點你們在各自樓層一定要再強調一下，我們下一步要建立易耗品的管理制度，制度建立之前，你們做領班的要管好自己的人……」
大家散開，去換衣服，臉上還掛著喜從天降的興奮。
第二天一早，潘玉龍他們就到達了玉海火車站眼前的玉海車站，遠比想像的破敗荒涼。
潘玉龍順手逮住一個服務員，叫他去給廚師開一個房間。見餐飲部的那位胖子經理跟著
「不要動！」
潘玉龍在走廊上來回穿梭，指揮服務員應付著各種服務。
領班說：「潘經理，光吃退燒藥不行吧，要不要去醫院看看？縣城有個醫院，我陪你去看看吧。」
「我們不管什麼老闆，誰在這裏掙錢，我們就找誰。」
「哎，小潘，你在酒店管理學院應該學過市場營銷的，你說說，在這兒開酒店，這投資商是怎麼考慮的，考慮沒考慮客源問題啊，在這兒蓋飯店會有人來嗎？」
「這地方這麼荒涼，有客源嗎？這兒的客源都從哪兒來啊？」
潘玉龍回答：「我加入了一個飯店管理公司！」
農民們顯然搞不懂總經理和老闆之間有何區別，吵嚷著說：「總經理不就是老闆嗎？別聽他扯了，他們都是一夥的！」
警察厲聲道： 「飯店？你們銀海的飯店是這樣的嗎！你們銀海的萬乘大酒店我都進去過，是這樣的嗎？」餐飲經理還想申辯：「這兒的人不是沒什麼娛樂嗎，他們是過來打打牌，打打牌，娛樂娛樂……」警察：「娛樂娛樂？桌上有錢看見沒有！你進過房沒有！沒進過房你經營什麼飯店！」
總經理追著一位公安頭頭不停地解釋：「同志，民警同志，我們是這兒的投資商聘請來的，是來承擔經營工作的，我們不是……」
東東側過頭來問潘玉龍：「阿龍，你找到什麼工作了？」
潘玉龍真的病了，力不能支。他踉蹌著走進樓層工作間，喘了口氣，剛剛吩咐一個服務員趕快給318房間上飲料，另一個服務員又上來請示：「潘經理，313房要結帳。他說一定要在房間里結，不願意到前台去結。」
警察還是把廚師押上了汽車：「走走，先走！到局裡再說！」
餐飲部經理匆匆跑到樓層來了，說：「哎，小潘！你給我開一個房間吧，我們那兩個廚師住在旁邊那個平房裡，實在受不了啦，說晚上都是蚊子，還有一股子騷味！可能是以前施工隊在那兒尿的，那尿味都滲到水泥里去了。再讓他們住那兒他們就走人，人家不幹了！」
阿鵬仍然木訥寡言：「他們怎麼知道咱們的？」
總經理誠懇諫言：「明天是絕對開不了業的，我這餐飲的菜單都沒有定呢。」
東東：「要不怎麼說這回是背水一戰誓死一搏呢，這一段咱們各自回家想辦法去。我反正沒事兒，我每天就回家蹭我老爸老媽的飯吃。」
潘玉龍說：「我馬上就要走了，我們要去玉海接管一個三星級的酒店……」
一直到回到練舞的教室，湯豆豆的思緒一直沉寂在那個幽靜的山谷，沉寂在媽媽去世的那個叫做蘭花的套房裡，回憶讓她情緒憂傷。湯豆豆神情恍惚地走進排練場地。她抬起頭來，看到「真實」的同伴們都在用異樣的目光看她，沒人明白她此時的傷感，究竟所為何來。
候也沒想到read.99csw.com，咱們這個成功的成，和人家那個加減乘除的乘，這一字之差，可就差得大了……」
黃萬鈞沉穩的答道：「你是這次廣告策劃的主要形象。你的形象很適合我們這款服飾的風格——青春、時尚，也有一點點叛逆。但是我們要選擇的代言人的形象必須是正面的，充滿陽光朝氣的。包括他的家庭和本人的歷史，都不能有負面的情況。如果你的父親是一個毒販子，你的形象再合格，我們也不能用你，你明白了嗎？」
潘玉龍焦頭爛額，正想開口，一個領班跑了進來：「潘經理，這是你的葯。」潘玉龍一面接過葯，一面對服務員吩咐：「你就跟客人說沒有。」
「什麼？什麼時候見面……明天，我一個人去？」
湯豆豆穿著睡衣、揉著眼睛把門打開，表情驚疑地望著門外兩個陌生的面孔。
「別聽他的，他就是老闆！」
劉迅拍拍胸脯：「沒問題了！我連導演都給你們找好了。作曲的我也找了幾個，先讓他們做幾個「小樣」聽聽，現在作曲的要錢都太高，還不一定有水平，咱們得看準了再定……」
「你就說一句話，給不給錢！別的少啰嗦，不給錢我們把這個電視拉走！」
總經理也走了。
「我父親是生病去世的。」
他們走出工作間后驀然止步，忽然聽到走廊上不知多少人齊聲喧嘩，潘玉龍還沒聽清那些吼叫的內容，就看到大批公安人員與武警士兵出現在前方。幾個在走廊上走動的客人返身逃竄，警察們快速追上，衝進各個房間，高聲的喝令此起彼伏：
黑臉老闆又上前握手，滿臉堆笑地恭維：「銀海旅遊學院？那你是科班出身啊，你到我這兒可太好了，大有用武之地啊！」
潘玉龍點點頭。讓領班扶他走出了工作間。
阿鵬的表情始終冷靜：「沒事，我自己想辦法吧。」
東東舉起酒杯：「好！阿龍，祝你工作順利！」
湯豆豆替潘玉龍解釋說：「阿龍就是學飯店管理的，現在要到那個三星級飯店當客房部經理去了！」
潘玉龍對於阿鵬開口跟他講話很是高興，認真詳細地做了解答：「不是，萬乘大酒店是加減乘除的乘，我們是成功的成。」
三年的專業沒有白學，潘玉龍動作快捷而又規範，同時教授著程序和要領。新員工擠來擠去，翹首求知，看得很是認真。
很小……」
潘玉龍看著總經理，啞然無聲。
四個男孩悶聲不語。這時他們聽到了湯豆豆接聽電話的聲音忽然抬高：
其他人也紛紛舉起了酒杯，杯中的啤酒即刻進肚。
湯豆豆：「聽說是讓咱們拍一個廣告片吧。」
站在一邊看排練的劉迅瞟了一眼老師，轉過來訓斥其他四個男孩：「你們都把手機關了，以後練舞的時候誰都不要再接電話。」
「不要碰桌上的錢！」
劉迅也和四個男孩一樣轉過頭來，關注著湯豆豆的表情和聲音。
黑臉漢子：「哎，你叫潘什麼來著？」
盛元集團銀海公司的總裁黃萬鈞隔著一個大班台，和湯豆豆一問一答。
服務員走了。潘玉龍匆匆下樓，他在樓下辦公區的入口處，看到總經理正在跟黑臉老闆的一個代表艱難地交涉。
「現在有三分之一房間的棉織品和賓客易耗品都派不全，庫里也都沒有了，怎麼辦啊？」
「你們不給錢，我們就把飯店給你們砸了！」
服務員們走了，屋裡只剩下了總經理和潘玉龍。
走廊上的農民：「在門口，我看見他的車了！」
東東問：「怎麼樣豆豆，你去了嗎？王奮鬥也急切地問道：他們那兒誰跟你談的，你見到他們老闆了嗎？讓咱們做廣告嗎？」只有阿鵬沒有開口，他只是用目光在關切著豆豆。湯豆豆望著自己的夥伴，一時默然無言。
潘玉龍說：「不過我聽說我們公司是萬乘大酒店的分支機構。」
潘玉龍搖搖頭：「沒事。」領班還想說什麼，潘玉龍問：「幾點了？」
胖子話音未落，黑臉漢子和帶隊的頭頭一起從門外走了進來。黑臉漢子一進來便伸出雙手要和大家相握：「辛苦了辛苦了！」態度極其熱情。
潘玉龍插了一句：「現在有相當一部分客房的床上用品，賓客易耗品都沒配全，庫房也沒有貨了。」
東東：「又不是長期住，你就跟李星擠一擠嘛，大家咬咬牙把這關熬過去！」
李星也點點頭：「再說咱們不掙錢了，靠什麼吃飯呀？」
胖子的神情驚疑而又失望，向帶隊的頭頭嘀嘀咕咕：「這就是玉海？咱們沒下錯車吧。」帶隊的頭頭看一眼站台上的站牌，說了句：「沒錯。」除了潘玉龍外，其他人也都彼此疑惑：「這地方怎麼這麼荒涼啊？」「你以前來過玉海沒有？」「沒有，我聽都沒聽過。」
「對，就我一個人。我父母都去世了。」
湯豆豆：「對。」
餐飲部經理：「高總我現在找不著，你先開吧，你讓他們先把行李搬過來，呆會兒我找高總批行不行？」
「那也很牛啊！」 東東說道。李星和王奮鬥連連點頭，附和著說道：「是啊，萬乘大酒店是咱們中國最好的五星飯店了！」
一番介紹后，潘玉龍和他的同伴跟著那個黑臉漢子，坐在了一輛又臟又破的麵包車裡，上下顛簸。車外晨霧未散，滿目荒蕪。
經理把電話說完，這才開門走了出來，問道：
在那間辦公室門開門閉的瞬間，一個西服革履的男子正從裏面迎面出來，擦肩而過時湯豆豆眼睛一熱，認出那人竟是曾經數度造訪的「學者」老王。老王一改往日文人式的邋遢，衣著筆挺得就像大變活人！湯豆豆正想回頭仔細辨認，辦公室里一位秘書模樣的男子已經聞聲而出，伸手做出一個「有請」的姿式，湯豆豆只得隨著他的手式和微笑，局促地走進了房間大門。
潘玉龍用身體保護著總經理，沖農民們喊道：「我們也是來打工的，你們有什麼問題，你們應該直接去找投資商啊。你們的地又不是我們占的，協議又不是我們簽的……」
潘玉龍氣虛力弱，給服務員指示：「你再找客人說服一下，實在不行看能不能叫結帳員上來一趟。」
「你母親呢？」
第二天酒店開業了。酒店的大門口胡亂九_九_藏_書掛了些橫幅綵帶，門前的車場上，居然形形色|色地停了不少車子。
老闆說：「……先做點簡單的飯，盒飯，麵條！炒幾個菜，這有什麼難的呢？」
潘玉龍猶豫了一下，見他們往辦公區里走去，連忙跟上去叫了一聲：「高總！」
西風驟起，兩位衣服單薄的同伴縮起肩膀。在玉海下車的乘客寥寥無幾，在他們立足未穩之際，火車已經隆隆作響地開走了。
潘玉龍看見客廳另一個角落裡，還坐一個胖子，和自己一樣，也像個應聘者。也和自己一樣，茫然看著客廳內那兩個人的爭吵。
李星拍拍潘玉龍的肩膀：「是嗎！行啊阿龍！」
總經理：「回頭等老闆回來我跟他說，看還有沒有別的車。」
潘玉龍也許早有估計，但聞此言仍禁不住臉色發僵。總經理關心地提醒了一句：「你這幾天也辛苦了，臉色可不好。你沒不舒服吧？」
黑臉老闆道是滿臉輕鬆：「你先開簡單的飯嘛！你飲料夠不夠？飲料備足就行！啤酒、可樂、雪碧……礦泉水都有了吧？有了先開！」
農民們喊著：「走！別讓他跑了！把他的車扣住……」
就在排練的那個晚上，潘玉龍跟著萬成酒店管理公司一行五人踏上了去玉海的火車。同行的有一位四十多歲的男子，像是個帶隊的頭頭，跟在他後面的就是與潘玉龍同日應聘的那個胖子，再後面是兩個和胖子年齡相仿的男子，最年輕的就是潘玉龍了。
東東有些沮喪，性急地問：「是不是吹了？」
湯豆豆遲疑了一下，說：「自殺。」
黃萬鈞說：「當然有，一個產品選擇一個廣告形象，就等於推出了一個品牌的代言人。對盛元服飾將要尋找的品牌代言人，我們需要了解他的全部。包括他的家庭，他的歷史，他的品行，他的愛好，他的……社交。」
王奮鬥一臉不情願，但又沒辦法：「那等比賽完你可得搬出去……」
總經理嘆了口氣：「咳，咱們這個『萬成公司』，說是萬乘大酒店的分公司，我來的時
湯豆豆還是有點不放心地看他。
「做房地產的吧？有一個盛元大廈，在西城區那兒就有一個盛元大廈。」
」
潘玉龍一臉的無奈：「開吧，我估計開了也沒人來。」
湯豆豆回答：「好像就叫盛元服飾。」
真實舞蹈組合的排練仍然每天進行著，這天男孩女孩們正在練舞，湯豆豆的手機這時響了起來。湯豆豆看了看老師的臉色，堅持了一會兒，但手機實在叫個沒完，湯豆豆只好說了句：「對不起。」然後跑到旁邊的椅子處，在衣服兜里翻找手機。
潘玉龍和屋角的胖子都站了起來：「我是。」
餐飲部經理：「我這兒馬上就該採購了，我連車都沒有，就那麼一個麵包車，還讓老闆的侄子開走了。採購再拖下去，開業開不了可別賴咱們。」
此時的銀海小院依舊很靜，天已經亮了。
胖子回答：「沒看。」
劉迅問「是嗎，哪個飯店管理公司？」
張惶無措之際，忽見一個舉著牌子的黑臉漢子奔了過來，大聲問道：「嘿，你們是從銀海來的嗎？」
一個中年女人示意潘玉龍坐在門邊的椅子上等候，然後走到右邊屋裡沖打電話的人說了句：「經理，又來了一個應聘的。」便又懶懶地走到左邊屋裡去了。潘玉龍坐下來，看著客廳一個三十來歲的年輕人和一個五十歲左右的年長者正在爭執著什麼。
湯豆豆召集了「真實「組合的一幫夥伴，來到深紅酒吧，這天不是周末，客人不是很多，所以沒有歌舞表演，大家聚到一塊兒，別提有多高興了。
餐飲部經理：「明天？明天怎麼開啊！」
玉海大酒店在漆黑的曠野上孤零零地亮著幾個窗口，像個眨著眼睛欲睡還醒的怪獸。
潘玉龍還沒回過神，又有服務員跑來：「潘經理，209的馬桶堵了，客人拉屎沖不下去，工程部的師傅說管道不行他也沒辦法。客人要求換房！」潘玉龍：「我看看去！」他們剛走過一個房間，有客人出來攔住去路：「你是這兒的經理嗎？這屋的燈怎麼不亮啊？啊！怎麼不亮啊？」
正在大家七嘴八舌議論的時候，舞蹈老師和劉迅說著什麼，從門外走了進來。
東東很在行地：「做形象代表就是給他們做廣告。哎，豆豆，他們那服裝品牌叫什麼？」
一番簡單的詢問后，潘玉龍很順利地被錄取了，沒想到第一次面試就這麼順利，他興高彩烈地跑回小院，連級跳著跑上吱嘎作響的木質樓梯，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湯豆豆。湯豆豆正在洗頭，頂著一頭洗髮液就跳起來，看起來比潘玉龍更高興。
「二星級都評不上！」
餐飲部經理正好趕了過來，看著黑臉老闆的背影說：「他是不是……真沒錢了？是不是連開業費都指著開了業咱們給他掙啊？」
總經理揮揮手：「你先集中派，能派全多少房間先出多少房間。」
農民們嘩地全都轉向了潘玉龍：「你們打工，憑什麼要佔我們的地打工啊！憑什麼到這裏掙我們的錢啊。」潘玉龍：「並不是我們占你們的地，我們也是……」
潘玉龍接聽電話，臉色一沉，說了句：「好，我馬上到！」他掛了電話就往門口走去，同時命令：「馬上散會！李成和胡迎春跟我走，其他人散會！」
黑臉老闆站住了，臉上的表情也黑了下來：「高總，我這兒可不是銀海，我這兒是玉海，玉海沒那麼正規。你放心，有關方面我都做了工作了，不會有人給你找麻煩的，你先開，好不好，你先開。」
「煤氣到現在不能接通，你不接通就沒法試灶。下一步的工作都沒法進行。」
老師：「哎哎，咱們開始練了啊。」
麵包車穿越曠野，終於抵達終點。潘玉龍等人疲憊地下了車子，他們發現，這家玉海大酒店只不過是孤零零地立於荒野中的一橦五層樓房，四周空空蕩蕩，一條車輛寥寥的公路，亘于「酒店」前方。
黑臉老闆一笑：「錢？有啊！你一開業不就有錢了嗎！」
「是，是，我們都是」
黑臉漢子笑道：「咳，我們這裏的人哪，沒別的愛好，就是愛玩這玩意，遊戲嘛，消遣嘛，哈哈哈……」
總經理狼狽不堪，聲音嘶啞：「九*九*藏*書這個事我們不清楚，我們也是才來的，佔地費的事你們應該去找投資商，你們應該找王老闆去！」
吳先生：「你們組合的名字叫做『真實』？」
老師一臉不高興，大家也都停下來，看著湯豆豆接聽電話。
空蕩而悠長的旅社走廊。
酒店的設備慢慢地到位了，潘玉龍這兩天特別忙，指揮協調著開業籌備的各項工作。指揮新員工們穿梭不停地往房間里搬運沒拆包的電視和冰箱；另一批新員工在客房裡布置床上用品、水杯、和肥皂等。電工還在忙著接線裝燈。每個房間都忙忙碌碌，整個走廊人進人出。
湯豆豆剛洗完澡，悠閑地靠在枕頭上，耳朵里塞著隨身聽的耳機，雙手操縱著一把剪刀，仔細地剪著一個小小的貼布蘭花，一剪一剪地將它從一箇舊衣裙上剪了下來。
「不光是煤氣的問題，你這個廚房……你這個灶都不配套啊，我們廚師看了都說不行，肯定出不了菜。」
年長者不耐煩地擺著手：「得得得，你明天再來，咱們說好，明天上午會計肯定在，行不行！」
潘玉龍臉上泛紅，不無尷尬地握手。
……
「那這個廣告片是用在哪兒啊？上電視嗎？是在電視台里播嗎？」 「如果是在電視台里播，不要錢咱們也得做啊。」 「什麼時候做啊？」 「沒說，就說讓咱們等通知，他們會再跟咱們聯繫。」
黑臉漢子樂呵呵地：「好啊！銀海的名廚，我要好好嘗嘗你們的手藝！」
他們從車上搬下行李，跟隨黑臉漢子，走進和外面同樣空蕩的「酒店」大堂。
李星撇嘴：「你以為我想跟你住一輩子呀！你也不看看你那地方，跟個豬窩似的。」
經理的目光首先向潘玉龍投來：「你叫什麼名字？」
服務員手忙腳亂把碎玻璃清走了，工作間變得安靜下來。潘玉龍想接點水喝，端著杯子的手止不住地發抖。他靠在牆上，慢慢喝了口水，呼吸沉重，臉上的氣色，有點憔悴蒼白。
王奮鬥趕忙搖頭：「哎！你別住我那兒啊，我那兒擠不開。」
湯豆豆沒有回答，停了一下，反問：「這跟請我們拍廣告有什麼關係嗎？」
胖老闆笑著回頭，繼續跟總經理聊著向前走去。剩下的人都跟在後面面面相覷，不知該說什麼是好。
「現在的大公司什麼都做，IT、服裝、地產、什麼都做。我同學的哥哥就是在盛元集團下屬一個公司里做設計的。」
「聽說……你的父母已經不在了。你家裡現在就你一個人嗎？」
一個農民喊道：「你不清楚我告訴你，我們和這個酒店是有協議的！我們每戶每個月一百塊錢。這邊一共二百多戶，一個月才兩萬多嘛。你們這麼大的買賣，連這點錢都拿不出來嗎？」
湯豆豆喜上眉梢：「什麼，形象代表？」
潘玉龍：「潘玉龍。」
「盛元集團？那是很大的公司啊！」
走廊上突然有人喊了一聲：「老闆回來了！」
「我們是盛元集團銀海公司公關策劃部的，我姓吳，請問你是叫湯豆豆嗎？」
「答應好9月初就發佔地補償款的，到現在沒給，你們到底有沒有錢，沒錢占什麼地，開什麼店！」
湯豆豆被人領著，穿過一條明亮的走廊。她在這裏見到的每一個人，全都衣冠楚楚，忙忙碌碌。穿過一座精緻小巧的花園，他們進入了另外一棟老式的小樓，然後順著走廊徑直走進一間寬大的辦公室內。
潘玉龍：「……沒有，可能沒睡好吧。」
出乎潘玉龍的預料，他沒想到會有那麼多客人源源不斷來到樓層，很多房間半開的門裡，頓時傳來嘩啦嘩啦的搓麻聲。
「還沒比呢你怎麼知道成功？」「預祝啊！咱們預祝！」年輕人一陣鬨笑，碰杯痛飲。
黃萬鈞頓了一下，問：「你母親是怎麼死的？」
大家一下全都靜下來，湊近仔細聽。
湯豆豆：「對。怎麼啦，你們有什麼事嗎？」
總經理轉過頭來，一臉不耐煩：「什麼事？」
火車開動了，潘玉龍坐在窗邊。夜幕下他看見自己的影子，隨著車窗的反光一起移動，慢慢地加速，疾行。那一夜，潘玉龍為自己人生的第一份工作而激動得徹夜無眠。
廚師：「現在煤氣通不了，我們在這兒也沒用。我們開的那個要添置的廚房設備單子早給他們了，到底進不進連個話都沒有。」
「哎呀，這些天我也忙不過來，我也弄不了啦，煤氣我得跑，食品安全許可證我得跑，消防驗收也得我跑，還有排污證也都沒有，你就湊合著吧。」
民警大聲呵斥：「你們不是什麼，你們是不是這兒的經營人員？我們抓的就是賭場的經營人員！」總經理很是驚訝：「賭場？」警察厲聲道：「你們這兒不是賭場是什麼？啊！」餐飲經理嚇得口齒不清：「不是不是，我們這兒是飯店呀……」
黃萬鈞顯然被這個意外的字眼震驚，但仍保持著表面的鎮定，他有意放慢了聲音：「可以告訴我細節嗎？」
玉海大酒店會議室里，萬成公司那位帶隊的頭頭不知去了哪裡，潘玉龍和其他三個夥伴等在玉海大酒店簡陋的會議室里，大家議論紛紛。
總經理往下介紹：「……這是咱們的兩位名廚，這位是專攻爐灶的，姓孫，這是專攻面點的，姓劉。」
大家一邊吃面一邊七嘴八舌地說著，似乎都有一肚子委屈。潘玉龍也想訴苦，但看總經理一臉晦氣，張了口又把話咽回去了，知道訴也沒用。
年輕人紅著臉，似乎很生氣：「……是，我是沒幹滿一個月，可你們當時不是說好按天算錢嗎，不是說好……」年長者很不耐煩：「誰說的按天算錢的……就算按天算，今天會計也不在。會計不在我拿不出錢來。」 「……我來了三次了，你都說會計不在。」
兩個西服革履、氣宇軒昂的中年男人敲響了湯豆豆的家門。
「這酒店是三星級的嗎？我看頂多是二星的吧！」
湯豆豆：「……她服用了過量的安眠藥。」
「對，沒錯！我們很快就出發！這是我們新接的一家酒店，三星級的……在玉海啊。什麼？玉海都沒聽說過？玉海可是個好地方啊！你來吧你來吧，來了就知道了……行，你來咱們當面談。工資？這咱們當面談呀，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