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四部分 身心疲憊-3

第四部分 身心疲憊-3

天啊,她說得對。我是說,35英鎊買三件開衫,真是太便宜了。實在太便宜了!
「要是在美國有機會,」他說道,「你會想去試試嗎?」
「有個電話報價,30英鎊,」屋後邊有個人舉起手喊道。
「當然啰,」塔欣說道,「全都說定了。」
「湯姆,說實話,那也是我自找的。我是說,我應該坦坦然地說,盧克當時還沒趕到。」我悲哀地勉強笑了笑,「那樣的話事情也就簡單多了。」
「我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麼事。」我無奈地聳聳肩,「個人財務是我唯一做過的事。我對其他行業有點……惶惑的感覺。」
「貝克斯……」她停住沒說下去,用手尷尬地搓著臉。「貝克斯。要改變主意總是來得及的。你可以不走。我是說,今晚之後,只要運氣好,會償清全部欠債的。你可以找份工作,仍然與我住在一起……」
「你這是……是要給我一份工作?」我仍然難以置信地問道,一邊又極力克制住內心湧起的喜悅之情。「但是……但是這《每日世界》的事?我那……購物鬧起的事?」
我聽見一個穿皮夾克的姑娘在說話,「看看這件大衣。哦,那些Hobbs牌皮鞋!我肯定要參加競拍買下它們的!」在屋的另一邊,兩個姑娘拿著褲子在比試著長短,而她們的男友則在一邊喝著酒,耐心地陪伴著她們。
「在拯救他的公司這事上,你是立了大功,」邁克爾溫和地說道,「他應該會很感激你的。你說應該讓他知道吧?」
「我真心替你感到很難過,」邁克爾繼續說道,「真不該會是那樣的。」
我望著蘇西--她的眼睛里滿含著淚水。
不管怎樣。顯然不必讓他知道。
「35英鎊!」那個穿粉紅色衣服的姑娘喊道,她轉臉對身邊的同伴說道,「我想,在店裡買的話,單單一件也不止這個價,是吧?而它們都從來沒穿過!」
「我希望它們不會緊張得大氣不敢出一聲,」後排的一個乾澀嗓音喊道,引起了人們一陣歡笑。我用眼光在人群中尋找說話的人--令我難以置信的是,竟然是德里克?斯米茲先生,他站在屋子後邊,一手拿著一隻酒杯,一手拿著一份拍品目錄。他對我微笑示意,我害羞地對他擺了擺手。
「好吧,我想我能理解你的想法。」邁克爾和藹地望了我一眼。「我們點菜吧。」
「不。我決心不再回到往日的生活中去了。我找到了我真心想做的事,蘇西,我要把它認真做好。」
「他這樣說的?」我轉過臉望著她,揚起眉毛問道,「這倒提醒我了。我昨天晚上好像聽到塔欣又來過了,是嗎?是在早晨偷偷溜走的?」
「你們倆倒是十分相配的一對,」我說著對她微微一笑。
「貝基,」邁克爾溫和地打斷我的話,「我聽說了。我知道你工作上的事。」
「有些人聽說了你辦的這次拍賣活動,但因各種原因又不能親自趕來。我們事先都盡量分發了拍品目錄,有許多人感興趣的。單是那件Vera Wang牌的夜禮服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40英鎊!」我聽見自己竟然這般喊道,但這話已喊出了口。滿屋子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我,我臉上漲得通紅。「我是說……有人願出40英鎊嗎?」
「貝基,我真是很抱歉,」湯姆急急忙忙地說道,「在婚禮上我們對你的態度真是很不好。」
「是嗎?我會告訴我女兒的。」他笨拙地把木碗夾在腋下。「那麼說,你明天就去美國了?」
不一會兒,蘇西也來到了屋外,站在我身邊。
「這樣說很好。」我說道,眼睛盯在桌布上。
「貝克斯--這由我與塔欣來付,」蘇西說著用手按住我那伸到口袋裡去掏錢包的手。「是作為我倆送給你的道別禮物。」
「沒什麼的!」我說道,但語氣顯得有點過於不把它作為一回事了。
「不是,」蘇西一臉慌張的樣子,「我是說--是的。」她的目光與我的碰在一起,她的臉都漲紅了。「但這確確實實是最後一次了。千真萬確的。」
「25英鎊!」另一個姑娘喊道。
「我願意的,」她口氣堅定地說道,「塔欣也是這樣想的。」
「你沒事吧?」她問道,又遞給我一杯酒。「拿著,喝點酒。」
「嗨!」我說道九*九*藏*書,點頭回應著他的招呼。「謝謝你也來競買。」
「30!」
「第七十三號拍品,」卡斯珀在我身邊說道,「我想這件拍品肯定會引起大家的極大興趣。是Vera Wang品牌的雞尾酒會夜禮服。」他慢慢舉起那件深暗紫紅色的禮服,引來了台下人群的一片讚許目光和讚歎聲。
「沒事!」我快樂地答道,「我沒理由會有什麼事。」
拍賣會仍在繼續,拍品一件件物有新主。我暗自思忖,這究竟拍到了多少錢。我那些多年積累收藏的皮鞋至少拍得了1000英鎊,一套Dinny Hall牌的鑽石首飾賣了200英鎊--湯姆出了600英鎊得到了我的那台電腦。
「第二號拍品,」卡斯珀說道,「是三件Jigsaw商店售出的綉邊開襟絨毛衫,沒穿過,連商店的價格標籤都沒拆下過。這件拍品的價由誰起叫……」
我真難以相信盧克已經回來三天了而根本沒給我打電話。我是說--我知道我倆的事是完了。當然,我早就明白這一點了。但是在心裏那麼一個角落裡,我還……
「貝基!」塔欣在我身後喊道,「酒端來了。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卡斯珀,我的一位在克里斯蒂拍賣行工作的朋友。」
「是嗎?」我又瞥了德里克?斯米茲先生一眼,覺得自己臉上有點微微發燙。
「謝謝了,」我感激地說道,舉起酒杯喝了一大口。「我很好,沒事的。只是……覺得有點難受。這麼做真不好受。」
我倆沿著街走到街頂端的King George酒吧。我們穿過酒吧里的店堂,從一座木樓梯走上樓,來到一間很寬敞的私人房間,屋裡的窗戶上掛著紫紅色的天鵝絨窗帘,屋裡有隻酒櫃,屋的兩邊放著一些簡易的擱板小桌子,屋的前面頂端臨時搭了個平台,屋子中間放著幾排塑料座椅。
「麗貝卡,」一個聲音打斷了我們的談話,我倆抬起臉,看見是德里克?斯米茲先生從酒吧里走了出來。他手裡拿著一隻木碗、一隻蘇西的鏡框,還有一本硬封頁的世界地圖冊,我記得那是我在一時突發奇想,覺得自己會放棄這種西方物質生活,開始流浪般週遊世界時買下的。
有人在敲我的門,我回過頭去,是蘇西站在我房門口,望著我那空空如也的屋子。
「是的,我想他也知道了。」
「他對我說起了這事,問我你是否對我講過什麼。」
「啊!」我覺得臉頰發燙起來。「這個,我當時……氣極了。我不是故意要說她是……」我清了清喉嚨。「我當時說話根本沒動腦子。」
「但是露西當時對你態度不太好,我完全能夠理解你為什麼要說……說……」他沒再說下去,舉起酒杯又猛喝了一大口。「不管怎麼說,盧克看來是個不錯的人。今晚他來嗎?」
「這喝酒的錢都跟酒吧說好了吧?」蘇西問道。
「你那台Apple Mal電腦是全新的,」湯姆說道,「它值這個價的。再說,露西一直在說想要有台自己的電腦。」他輕輕笑了一聲。「我也有點急著想告訴她,這是你用過的。」
她走進屋來,從空空蕩蕩的地毯上走過,走到窗前,又轉過身來。
「這……盧克知道這事嗎?」我嘶啞著嗓音問道。
我獃獃地望著他,啞口無言,臉上因羞愧而飛上了紅暈。
「不來,」我稍一猶豫后說道,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不來,他沒空。」
「其實,我從來就沒怎麼喜歡過那件大衣。」我微笑著語氣堅定地對他說,「不管怎樣,這與我喜歡不喜歡也無關。我是想要重新開始生活。我想,我也知道--這是最好的辦法。」我對他微微一笑。「開始吧。現在就開始怎麼樣?」
隨即是一陣令人尷尬的沉默。屋子那一端有人在喊叫。「凱特?斯佩德牌的!你看,是全新的!」
「你為什麼要給我這份工作呢?」我終於這麼問道。
「我有個律師,」我咬著嘴唇說道,「但我不敢說他會熱心為我辦事。」
我腦子還沒法完全跟上所有這一切的含意。
「在那兒呢。」蘇西指著牆角那邊說道。
「真的,我現在的境況還真不錯,」我大著膽子說道,一邊用餐刀切開一塊巧克力奶油凍。「應該說前景很好,製片https://read.99csw.com人都很喜歡我……他們還在考慮要讓我上其他的節目。」
「好的。」他用手中的小槌敲了一下桌面,提高嗓音說道,「女士們,先生們!首先,我代表貝基?布盧姆伍德小姐歡迎各位今晚光臨這一家庭拍賣會。我們有很多拍品,因此我就不多說什麼了。只是我要重申一下,今晚拍賣所得款項的25%將捐贈給一些慈善機構,貝基在用拍賣所得的錢款償還了她個人欠款后,如果還有剩餘的,也將一併捐贈給慈善機構。」
我剛要順口溜出我在電視節目上說慣了的那些套話--「你看,個人財務要比我想像的有趣得多!」--突然間,我意識到自己再也不能放不下這虛偽的架子了。個人財務根本不是我想像得那樣有趣。簡直是要多枯燥乏味有多枯燥乏味。就是做「早安咖啡」節目時,也是在觀眾開始訴述他們家裡的具體生活情況時,我才感到有趣起來。
我沒馬上就作出決定。隨後兩個星期里,我在自己的屋裡來來回回地踱著步,喝了無數杯咖啡,與我父母商量,與蘇西、邁克爾、我原來的老闆菲利普、那個叫卡桑德拉的新的電視代理商商量,與幾乎每一個我想得起來的人商量。逐漸地我想明白了。我從內心感受到了我真正希望做什麼事。
我眼睛看著菜譜上的各種菜肴名字,卻根本沒看見是些什麼。隨即,我抬起臉,看見邁克爾正認真地注視著我。
「它曾經上過《裝潢》雜誌,」我對他說道,「樣子很酷的。」
「15英鎊!」後面有人喊道。
「26歲。」
「你得實事求是地報價。」我瞪了他一眼。「否則的話,你將被禁止參拍。」
「我媽想要那頂你在我們婚禮上戴的有羽毛裝飾的帽子。」
「是嗎?」我望著他,覺得有趣起來。「隨後又怎樣了呢?」
「有位電話競拍人報了30英鎊……還有比30英鎊更高的競價嗎?請注意,女士們,先生們,這次拍賣會將會向慈善機構捐款……」
「謝謝了!」米拉說道,「過會兒再見!」三個女孩高高興興地轉身擠進了人堆里,我聽見其中一個還在說著:「我很想要一條漂亮的腰帶……」
大約半個小時后,人們開始陸陸續續在一排排的塑料椅子上坐定。在屋子的里端有五六個塔欣的朋友,他們手裡都握著手機,卡斯珀對我說,他們是負責接聽電話競拍的。
「好吧……1000英鎊。」
「沒關係的,沒關係的,」卡斯珀說道,「我已看過了目錄,都寫得很清楚。你是否對什麼物品有底價?」
「結果她還是沒來。只是讓人帶口信來,說她得去外地辦事。盧克真是失望極了。」邁克爾搖了搖頭。「就在你我之間說說--我想你並沒說錯什麼。」
「我想也是的。」
「好吧,」我不忍心再說什麼了。「就這樣了。」我抬腕看了看表。「你看,我們該走了。」
「哦,是嗎,」我哈哈笑了起來。「這倒是對了。」
「是的,」我說道,同時感到內心一陣悲喜交集。「我想會是這樣的。」我朝四下看了看,人們臉上個個洋溢著喜悅和期待的神情,有些人還在忍不住看上一眼桌上堆放著的各種衣服。一位姑娘在翻看一大疊牛仔服,有些人在撥弄我那隻精緻的白色小皮箱的鎖鈕。我真不敢相信,在今晚之後,這些寶貝全都不再屬於我了。它們將會藏身在別人的衣櫥里。在別人的屋子裡。
「不行!你可以……報價10英鎊的。」我語氣堅決地說道。
「貝基,我還沒告訴過盧克,是你捅給我這一消息的。我對他說,我是從一個匿名渠道得知這一情況的,並決定要查一下。」
「15000英鎊!」塔欣喊道,他馬上舉起手應拍。
我喝了一大口杜松子酒。我無法忍受讓盧克憐憫我的念頭。
「沒有,」我毫不猶豫地說道,「沒底價,全部賣掉。」
德里克?斯米茲先生臉上露出了尷尬的笑容。
屋子沉寂了一陣子,我抬起臉望著一隻小蜘蛛慢慢爬上窗欞。
「我需要一位懂點編輯事務的人,能夠協助采編每月一期的公司動態。在這一方面,你是很理想的人選。但這一職位還要求善於與人打交道,會留意關注手下員工的一言一行,會確保read.99csw.com人們心情愉快,向董事會彙報存在的任何問題……」他聳聳肩,「坦率地講,我想我找不到比你更合適的人了。」
「至少是現在風水轉到我們這兒了,」我勉強笑著說道,「可能還會替你帶來很多運氣。」
「不是沒什麼。」他搖了搖頭,「你媽說得對。你是我從小要好的朋友。自從那以後,我心裏就一直不好受。」
「我肯定會去試試的,」我直率地說道,「可現在這樣子,在美國還會有什麼機會留給我呢?」
「什麼?」我驚恐地望著他。「他告訴你了?」
他走開了,蘇西和我四下打量著這屋子。人們圍著散擱在屋裡四處的小桌,觀賞著整整齊齊疊放在小桌上的衣服、鞋子、碟片和各式各樣的小飾件。在一張桌上放著一疊列印複製的物品目錄,人們在屋裡走來走去,不時在手中的目錄單上做勾打標記的。
「哦……還是很好的。」他頓了頓說道。
「是的。明天下午走。當然會先去見你的朋友約翰?加文先生。」
「為什麼不可以?」
「蘇西打了電話給你媽,你媽全告訴我了。你媽和我媽也都要我替她們帶點東西回去。」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單子。「你媽想要那套煮咖啡的壺。要是那壺也拍賣的話。」
「那又怎麼了?」邁克爾聳聳肩說道,「就是你喜歡購物罷了。而我是喜歡品嘗美食。人無完人。只要你沒上國際『通緝』的黑名單就行……」
「我翻出通訊錄,」蘇西說道,「還有塔欣的通訊錄。還有芬尼的……」
「湯姆,」我在他走上平台填寫競得物品單時,焦急地對他說道,「湯姆,你不該出這麼大的價錢。」
他走開了,我舉起杯子喝了一口酒。蘇西也走到前面那幾張桌子邊去看看了,此時我獨自站在一邊,看見不斷有人走進屋來。芬妮出現在門口,我向她揮了揮手--但她馬上就被一大群急切地向她招呼問候的朋友淹沒了。
但我搖了搖頭。
「30英鎊。是否有人願出比30英鎊更……」卡斯珀望了望屋裡四周,他的目光突然變得像是一隻獵鷹那麼犀利。「一次……兩次……成交了!那位穿綠色絨毛大衣的女士買下了。」他微笑著望了我一眼,在一張紙上草草寫了些什麼,把那雙皮鞋遞給芬妮,芬妮負責把拍賣掉的物品送到買主手中。
一個全新的工作
「哦,是要拍賣的,」我說道,「我會對拍賣師講一聲的,確保讓你拍到手。」
回憶
「很開心的。」他舉起手中的木碗。「這木碗真是很漂亮。」
「不過,我還有許多其他機會的,」我不顧一切地說道,「我是想,可能不幹電視這一行……我正在申請好幾家金融雜誌報社的編輯職位……」
我獃獃地望著他,驚訝得手中舉起的酒杯停留在了半空中。我不敢相信他確實說了我剛才聽到的那番話。
「貝基,我倒對你有個提議,」他說著抬起臉望著我, 「我的廣告公司里有個空缺,是負責與其他公司公關聯絡部門的頭兒。」
「貝基,你今年幾歲了?你不介意我這般問你吧?」
我默默地注視著她,覺得這友情的魅力真是難以抗拒,幾乎是無法拒絕。點頭同意,這太容易了。與蘇西一起回家。慢慢地品嘗茶,重新回到往日的生活去。
「這屋子反而顯得小了,」她慢慢說道,「照理說,你把東西整理乾淨后應該顯得大些的,對吧?但是不知為什麼……這屋反而顯得小了。看上去像是個讓人討厭的小盒子似的。」
「是……嗯……是《個人投資期刊》……還有《今日年金》……」
「好了,」卡斯珀說道,「現在拍賣一號拍品。是一雙鑲有橘花飾邊的輕便皮鞋,成色很新,幾乎沒穿過。」他把皮鞋舉在手中,又放在他面前桌上。蘇西同情地捏了捏我手臂。「有人應拍嗎?」卡斯珀喊道。
「我會的,」我說道,臉上露出了真誠的笑容,「謝謝你……你看,謝謝你一直這麼關心我。」
「第一筆拍賣到了30英鎊!」蘇西湊在我耳邊悄聲說道。
「不。」我聳了聳肩。「那樣他會想……會想我是……」我說不下去了。
他點點頭,轉身離去,身影漸漸溶九_九_藏_書入了夜色中。
「我去替你們拿杯酒來,」塔欣對我們說道,隨後又低聲說道,「來的人還真不少,是吧?」
「他們都是些什麼人呀?」我問道,真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都是你邀請來的?」
「他又會怎樣想呢?」邁克爾試探似的問道。
華盛頓。廣告社。一個全新的工作。
「那麼你又為什麼要申請那些職位呢?」
「蘇西,你們不必--」
我倆一邊用餐一邊談著別的事。邁克爾對我講了他在華盛頓的廣告公司,對我講起他認識的那些政治家的種種軼事和他們惹上的種種麻煩,逗得我不時哈哈大笑。我則對他講了我的父母、蘇西的一些趣事,還有我在「早安咖啡」節目組裡的一些事。
「噢,你好!」我轉過身看見一位一頭蓬鬆金髮的小夥子,他穿著藍色襯衫,手指上戴著一枚碩大的圖章金戒指。「謝謝你來幫忙!真是十分地感謝你的好意。」
「我拍過不少家庭拍賣會的,」他和氣地說道,「我知道主人會有的感受。人們往往會對自己的物品懷有一種難捨的感情。不管是18世紀的推輪餐櫃,還是……」他看了一眼拍品目錄,「粉紅色的豹子斑紋大衣。」
「這麼說,盧克是被這一切給絆倒在地了?」我問道,把手指勾成了一個結。
「還有移民的問題呢?」
「20!」靠前的一位姑娘喊道。
「對不起,」我喃喃地說著,從坐凳上站了起來。我快步走出屋子,走下樓梯,跑到屋外夜間清新的空氣里。我靠在酒吧的外牆上,聽著屋裡的歡笑聲,心裏極力想著我這麼做的種種必要理由。
「不要說那樣的話!」她驚慌地喊叫道,「我們不相配的。」
「好的,」他對我微微一笑,「就這樣了,我這就去準備一下。」
「怎麼?」
「嗨,貝基。」我身後傳來一個顯得有點猶豫的聲音。我驚訝地轉過身去,看見面前站著的是湯姆?韋伯斯特。
「絆倒?」邁克爾喊道,「他簡直就是被掀翻在地,被一群狂暴的野豬百般踩踏。」
「那你是怎樣認為的?」我反問他道,隨即又猛喝了口酒,邁克爾往後靠在椅背上,用餐巾布輕輕擦了擦嘴。
「當然是我告訴他的!」她說道,「他說了,這真是個好主意。他還說了,只要肯動腦子,沒人比得上有你那麼聰明。」
「我不知道,」我沒好聲氣地說道,「問題是,我倆之間已經完了。因此,我想還是……不要再扯進去的好。」
「像你預期的那樣幸福美滿?」我說道,儘力顯得是很隨便的樣子。
我尷尬地聳聳肩,伸手拿起桌上的菜譜以掩飾我的窘態。我真難以相信盧克會告訴邁克爾我是怎樣說他母親的。他還對邁克爾說了些什麼?我胸罩的尺寸?
「好的,沒問題的。」提到他的婚禮,我不由得心裏若有感觸。
「你們好!」我們剛走進屋子塔欣就看見了我們,忙著向我們招呼,「過來喝一杯。」他舉起手中的酒杯對我們說道,「這紅葡萄酒的味道還真不錯。」
真難以相信。這數字是我申請的那些垃圾雜誌職位提供報酬的兩倍。
盧克仍然沒打電話給我--說老實話,我也不該再指望會與他說上話了。邁克爾說他每天幾乎工作17個小時,希望能挽救布萊登公司,同時又在美國開闢出新天地,真是壓力大得夠嗆。看來他還沒從發現艾麗西亞背叛他,而且倫敦銀行竟然也會考慮跟她跑的震驚中恢復過來。還有那種邁克爾幽默地說的,他發現自己竟然也「難免受小人中傷」的震驚。「那完全是受寵慣了惹的禍」,邁克爾有次這麼對我說,「以至於某天早上醒來,發現自己受到了冷落,而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卻得寵了。所以就手足無措。翻倒在地了。」
「25!」塔欣喊道。
「我敢說他會很高興見到你。」他儘力伸出手來握住我的手,「好了,祝你好運,貝基。以後有空給我來信,講講你在美國的情況。」
「我想很認真地對你說一句。不管你最終決定是否接受我的邀請,不要輕易就決定做什麼事。」他搖了搖頭說道,「不要就給自己定型。你還年輕,遠未到定型的時候。要認真反省一下,看看自己內心真正渴望做什麼事。」
「那好吧。10英鎊。」他垂頭喪氣地放九_九_藏_書下了手。
「不,不會的,」我急忙說道,「事實上,我正在設法把這事給穩妥地解決掉呢。」
「我不想那樣做,」蘇西說道,「我是說,不用著急的,對吧?塔欣說了,我也可暫時把這屋子用作工作間的。」
「你決定了怎樣處置這屋子了?」我終於開口說道,「你打算再找個新的屋友嗎?」
我倆都靜默了一陣。隨後,邁克爾慢慢地伸手拿起一塊巧克力薄荷糖,剝去外面的糖紙,把糖放在面前的小碟邊上。
從我內心來講,我真捨不得放走這件禮服。這太令人痛苦了:回憶還是這麼清晰,彷彿就在眼前。我那漂亮、閃閃發光的影星禮服。看到它,眼前就會浮現出種種美好時刻,彷彿是電影的慢鏡頭,在眼前一幕幕回放著。與盧克在紐約翩翩起舞;優雅地喝著雞尾酒;那些令人頭暈目眩、幸福無比的激動時刻。隨後卻是從夢中醒來,發現周圍的一切都坍塌了。
「這個,你知道……」他望著手中的酒杯,眼神中露出那麼一點憂慮。「要想事事都完美無缺也是不現實的,是吧?」
「那麼--你婚後生活怎樣?」我說道,又低頭望著自己的一隻手指甲。
我好幾次拿起電話話筒,衝動著想與他通話,但我每次又深深吸口氣,把話筒放下。現在那是他的生活了。我得過我自己的生活。我自己全新的生活。
「30--」塔欣看到了我的眼色,臉紅了起來,驟然住口了。
「我明白,」我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我倆又默不作聲了。過了一會兒,我伸手拿起外衣。「走吧。」
「他怎麼會知道這拍賣會的?」我低聲問蘇西,蘇西這時已走到台上站在了我身邊。
美國。沒有盧克。完全是依靠我自己。
「嗨,貝基,」我身後傳來一個響亮的嗓音,我急忙轉過身去,看到是芬妮的朋友米拉,她旁邊還有兩個我有點面熟的姑娘。「我要競拍你那些紫紅色的開襟絨線衫!托里的目標是那件毛皮衣,安納貝爾也瞄準了許多她中意的衣服!我們還在找呢,是否有專門陳放小擺飾的?」
「15000英鎊,」卡斯珀喊道,他的嗓音中也顯出了吃驚不小。「有人應拍15000英鎊--」
「移民方面我倒有些熟人,」邁克爾口氣肯定地說道,「我敢說這事不會難辦的。」他往後靠在椅背上,呷了口咖啡。「當然,華盛頓不是紐約,但也是個很有趣的地方。政治是個充滿魅力的領域。我覺得你會喜歡上它的。至於工資么……嗯。當然比不上有線新聞電視網開出的價錢。但是大致的範圍是……」他在一張紙上草草寫了個數字,把那張紙推過桌面給我。
「《今日年金》,」邁克爾用一種覺得難以置信似的口吻說道。看著他這副茫然又無奈的神情,我倒是忍不住笑出了聲來。「貝基,你對這些工作是否真的感興趣?」
「不,不可以的!」我打斷他說道,「塔欣,你不可以喊15000英鎊!」
「我很欣賞你的為人和能力,貝基,」邁克爾認真說道,「你聰明漂亮,有很高的悟性。你會做好手頭上的任何事的。」我望著他,覺得臉頰上微微發燙,又有點茫然。「也許我是在想你需要換個生活工作環境,」他和藹地補充說道,「你不必急於作出決定。我還要在這兒呆上幾天,要是你覺得有必要的話,我們還可以再談這事。但是,貝基……」
「是的,我想該去了。哦,貝克斯--」
「20英鎊!」一個穿粉紅色衣服的姑娘喊道。
「哦,貝克斯,」她一臉愁容地說道,「我不喜歡現在這樣子。還是恢復過去的老樣子吧。重新把屋子弄亂些。」
「26歲會對新事物感到惶惑?」邁克爾搖搖頭。「我想不會的。」他呷了口咖啡,用讚許的眼光望著我。
「你沒事吧?」卡斯珀說道,他看到了我眼中流露出來的對這些物品的依依不捨之情。
我自己全新的生活
「湯姆!」我大聲喊道,「你來幹嗎?你怎麼會知道今天這聚會的?」他呷了口杯中的酒,微微笑了笑。
「是《金融時報》?」
「可他卻上心了。」邁克爾揚了揚眉毛,「他打電話給他母親,說回英國之前無論如何要見她一面,並約了他母親見面。」
「嗯,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