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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節

第六節

警察把我和那個受傷的警察送到醫院,在夫給我簡單清理了創面,說我沒事,交還給警察帶走。在警車上,因為同事負傷而憤怒的警察開始打我。
「重了點?你這是故意傷害罪,根據你的情節,可以判你三年徒刑。」
「……」
我滿臉通紅,依舊一言不發。
燕生和老邱走開后,我開始敲門,敲了半天沒人答應。我手一推,門是虛掩的,開了,還是一點動靜沒有。有費力看清了門裡東西,這不是間屋,是節又陡又窄的長樓梯。我踩著吱吱作響的木頭樓梯爬上去,爬到頂看到一房屋緊閉的矮門。我敲這門,敲了半天,沒人答應,這裏房子寂靜得不象人居住。我剛要離開,門嘩啦開了,一道微弱的光線透出來,小販面目猙獰地光著搓板似的上身站在鐵柵欄後面望著我。
我看著馬漢玉胖胖的臉,知道他在譏諷我。
「我不認識他們,也從沒中跟他們打過交道。」
「我保證明天再給我弄到一批電視,你等我一天。」
「那不是老林么。」
「玩,旅遊。」
我把門鎖死在,屋裡嚇得面無人色的婦女孩子的哭叫聲中沖地廚房,抄起一把菜刀,這時門撞得轟轟響,似乎馬上要連框一齊倒下。我跑上隉台,爬進毗鄰的另一家陽台,揮舞著菜刀逼退屋裡一個健壯的小夥子,開了門從另一條樓道跑下去。
我說這番話時,燕生臉部表情漸漸凝固了。說完他也不再解釋,只是說:「隨你怎麼想吧,反正我沒什麼對不起你的。」
「當然不能,好,就算你不知道,可你們為什麼要來這兒你總知道吧?」
「活到老學到老嘛。」
「是的。」
「不不,這不是強迫命令,是我個人的一點建議,干不干你隨便,我不會報復你。」
別猜了,不會告訴你的,就如同你告了老林那三百台電視機我們也會給你保密一樣。「
「他就當白跑一趟,回去規規矩矩把錢交還人公家,老老實實過他的小日子去了。」
「他也進來了?」我問。
「電視機的事,我想我們是不是可以再談?」
「你聽我說,」燕生說,「沒你想的那麼卑鄙。我們是把第一個機會讓給你的,你辦不成,我們才接手辦,不信你問老邱,我們是不是這麼說好的?做生意嘛,你辦不成,就讓別人辦,總不能你辦不成就不辦了。」
「這事不歸警察管。他們是『買』走的,懂嗎?」
「討厭我這個人?討厭警察,人民警察?」
「姓林的是誰打傷的?」
「我要不幹,會受什麼懲罰?」
「好吧,我不勉強你,不幹算了,何必為警察搞的身敗名裂,現在一個人要搞臭自己的最好辦法就是當警察。」
「我就要你這句話,瞧,沒多難嘛,敝寶似的。行啦,今天就先到這兒,你回去給我寫個材料,把你這趟出來乾的這些個事從頭到尾寫一遍,一件事不許漏,明天交給我。」
我在牢里蹲了一天,粒米未進,午飯和晚飯都被其他犯人搶去吃了。夜裡,只有牢頭和他的幾個朋友能躺下睡覺,其他人只能躑縮著坐著打盹,我則被擠到馬桶旁邊蹲著,牢里幾十號人一天拉撒,馬桶里的屎尿已經滿了,臭不可聞。不時仍有人擠過來小便,尿水就濺到我臉上身上。我不知道那一夜我是怎麼挺過來的,史記得不時昏倒,壓在別人身上,接著就是一陣痛打。
門一關上,牢里的人又圍上來揍我,這次是人人動手。我渾身疼痛,連招架之力都沒有,只是捂住臉,任別人打。
「這是兩回事。」馬漢玉嚴肅地說,「拘留你也是為了保護你。要是現在放了你,一出拘留所,你就會被人打死。你以為你毀了人家幾十萬元的買賣,人家會跟你善罷甘休?你惹了那些真正的黑道人物。」
「玩,旅遊?你雅興還不小!」預審員厲聲斷喝,「你把一個人打成重傷,這九九藏書也是你的旅遊項目嗎?」
「你有什麼事?」
「你和那人香港老這有伙談好了要買他的電視機,為什麼後來又不買了?」
「沒那意思,敢嗎?就是問問,我猜是老蔣。」
「我不會對不起朋友的。」燕生說,「我跟李白玲講好了,這事辦成后,從我們倆的錢中分給你一千。她特別跟我講過,怕傷了你,怕你誤會了她,她對你印象最好。」
「倒是,他挨打不冤枉,某種意義上說,你還是為民除害嚅,這麼說,老邱帶上我玫走了?錢不賺了,回家了,車你也不給他買了?」
我凝視著馬漢玉肉泡泡的和善的小眼睛:「這不是當密控了,你發我津貼嗎?」
我們往那個小販家跑,邊跑邊上氣不接下氣地辨認巷子里的門牌。這個城市的布局是毫無章法的,路標巷牌殘缺不。
那個預審員叫過去看審訊記錄,看完每頁簽上名,按手印。我一邊用食提蘸上紅印泥有每頁的簽名和塗抹處按手印,一邊部在桌后抽煙的馬漢玉:「我沒事吧?」
馬漢玉抽起煙垂下巨大的頭:「你進來的時候,他們打你啦?」
「別說的那麼難聽,咱們男家沒密探。這叫發動群眾,變不利因素為有利因素。」
「表面上看是這樣,一次純義務,敬老愛幼的心靈慨行為,象她的為人嗎?」
「你打傷了一個人,傷的還不輕。」
可我什麼法也沒犯,就算有什麼企圖,可沒有付諸實施。「
「我沒有和張燕生一起來。」
「沒有。」
「不買了,那還買什麼。」
「寫得怎麼樣?」
我白了他一眼。
「他要偷我的東西,我就打了他,打得重了點。」
「我說了不算,要看這兒分局領導意見。我估計要拘留你十五天,你安心再住幾天吧。」
「老實點!」馬漢玉一拍桌,眼一瞪,「養了兩天你又活了是不是?我知道是我知道,你說是你說的,我就想聽你說。」
「馬漢玉尷尬地沉默了會兒,問我:」覺得卑鄙是嗎?「
「是的是的,他比你晚到一天,你們見了面。他們到哪兒去了?」
我這才看出他之所以在燈光下顯得猙獰是因為他被人捧得鼻青臉腫,血跡斑斑。
我搖搖頭。
「從來沒打過交道?」
「你們當然可以隨意解釋刑法了。」
「我希望你能同我們合作,這樣對你也有好處。我知道不必對你計什麼『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這一套,但你也清楚,我們要治你是很容易的。你講話,法律是可以解釋的。」
「什麼意思,是不是李白玲和張燕生你也沒抓到?」
「這麼說,早已安排好了。」我看燕生。
「老邱跟我說了。」燕生對我說,「他不想再回那個野店住了。要到我那兒去住。」
「怎麼沒說實主知,難道我就不能產生正義感嗎?」
「不知道。」
「扯她的臊,說這話我都不信。」馬漢玉罵完忙又補充,「當然真正的友誼也是有的。」
「嗬,還挺硬,夠哥兒們,別人不仗義咱不能不仗義。」
「她倒是跟我說過不為錢只為幫幫朋友這咱話。」
第二天夜時,馬漢玉又將我提出,他讓我坐在一邊抽煙,自己低頭翻看我寫的材料,看完把材料推到一旁,沉思地抽起煙。
「可來來老林不是又把價階了下來。基本達到了你們原來商定的價,你為什麼不履約反而打了他?因為那個可以更便宜給你電視機的小販被硬抄,使你的正義感不能忍受嗎?」
「我知道,你們一開始是沒想吃老邱,光惦記著搓老蔣。
「我對你個人並無惡感」。
「甭跟我套磁。」馬漢玉舞了舞胖胖的手,「我哪兒的人也不是,我會說的方言多了。」
「謝謝你,我也不是理想警察的化身,我有時也打人。今天就到這兒吧,你可以再抽一支煙。」
認出我后,他神情凜然地說:「你走吧,我的東西已經read.99csw.com沒了。」
「我沒有,我只是想殺他們的價……你應該報告警察。」
「分區執行所,那兒安全些,要不你也住我那兒去。」
「真是沒賺錢?」
「你認識他們嗎?」
「要是我同意幫你幹事,你就會立刻放了我是嗎?」
第二天一早,我起來洗漱完畢,收拾好東西,在牆上試了試自己受傷的手承受力,在窗前邊活動筋骨邊往下看老林沒來八點整,我看到老林和兩個爛仔從一第巷子里出來,橫穿馬路,老林進了旅館大樓,兩個爛仔在樓門口徘徊,一個爛仔仰臉往樓上看,我離開窗前。門上響起老林小心翼翼的敲聲,我走運去把門打開,放老林進來后,把門關關緊。
「想起來了,李白玲早就在構頭上做了你的工作。」我對老邱感嘆。
「不啦,我不怕讓那幫人做成肉羹,澆上蝦油吃了。」我對老邱說:「電視的事真對不起你,你也別著急,我再想法幫你聯繫。」
「胡說。」預審員頓了一下,嘆口氣,「你說你幹嗎這麼不老這老呢?情況我們都了解,你何必硬著頭皮扯謊,這對你有什麼好處?」
「你看這就不好了吧。我們一直和顏悅色同你談,就因為知道你不是那種不懂道理的人。對那咱人我們也有辦法,當然就不這麼客氣了。」
「你們倆別上去了。」我對燕生和老邱說。
瞧瞧今天下午我說搞到一批便宜彩電你那副著急相。好啦,老林手下的爛仔給你助了威。你可以冠晚堂皇地拋開我了。還從小一塊偷幼兒園的向日葵一塊從樓上往過路的身上吐痰呢。「
「你到我們這兒幹嗎來了?」
我走過去用皮鞋後跟跺了一下他的臉,血從他塌下去的鼻腔中噴出,他仍舊一動不動,好象已經昏了過去。我退開幾步,坐在沙發上喘氣兒,接著站起來,提起皮包開了房門下了樓。
「能幫您,那太榮幸了。」
守在樓門口兩個爛仔看我一個人出來有點納悶,其中一個傢伙問我老林呢,我說他馬上出來,大概上廁所去了。我穿馬路走向斜對過兒的華僑旅行社,那兒門口有一些出租的三輪摩托卡。一個爛仔追上來,問我去哪兒,我告訴他我要租輛車運貨,他沒疑心,又回頭向旅館門口張望。我小聲跟司機說,去民航售票處,司機發動畫,我正要上車,老林滿臉血污跌跌撞撞出現在旅館門口台階上,原來他是裝昏,我一離開就跟著我下來了。我來不及多想,沖還沒瓜過來的爛仔脖后枕骨一拳,打翻了他,跳上三輪摩托卡車司機開車。司機不知道後面出了什麼事,只是從反光鏡看到後面有個人從地上爬起來,又叫又嚷地追車,猶猶豫豫地減了速。「快開!」我沖他喊。我的樣子一定很可怕,司機一下把車開快了。摩托卡車一路疾駛到了民航售票處。我把幾張鈔票塞到司機手裡,跳下車奔了進去。我到了售票窗口粗暴地擠開排隊的人,問售票員今天的飛機票有沒有,售票員說早沒了,明後天的都沒了。我狂怒地離開售票窗口,知道自己完了。售票處的公用電話前有一個男人正在打電話,我走過去一把奪過話筒,切斷了他的通話。那男人剛要發火,一看我的表情連忙提起包飛快地躲開,我撥了匪警,告訴警察老林家的地址,說那兒有三百台走私的大屏幕彩電電視機。值班的警察很遲印,說他要記一下,讓我重複一遍老林家的地址,我慢慢重複了一遍。他又開始盤問我的姓名地址。這時,售票處門口一陣騷動,幾個長發花衫的家秋髮現了我,直衝過一。我跑進售票櫃檯,裏面的女職員們一片驚慌的叫嚷。我闖進售票處辦公室,向個幹部從各自辦公桌后踣蹭地站起。我一步竄上窗檯,破窗跳到外面。追我的人衝進辦公室,打倒了力圖阻攔他們的民航幹部,也跳上九九藏書窗檯。我跑到街上,後面的人追到街上。
「還得問你呀,你那麼有能耐,連我被窩裡放個屁你都給數著,她的事你怎麼倒不知道?你怎麼沒不扔你手下的人盯著她呀?盯她可比盯我來勁多了。」
「還有愛情。」
「我本來是想來提醒你的。我發現他們跟上了你,我不知道他們在跟蹤我……」
問過一些一般問題后,預審員直截了當地問我:「那些人為什麼追你?」
「你什麼都知道。」
「……」
「不是有發貨票嗎,她怎麼高賣?」
馬漢玉酌了半天,才告訴我:「她那些電視機是給一些領導幹部買的,有賣方國或委託店的發票和稅單,你幫我分析分析,她敢不敢賣那些老頭高價?」
馬漢玉搖搖頭,「他比你鬼,看苗頭不對就溜了,他們都比你鬼呀。」
馬漢玉斜眼看著我。
「你倒也得有那能耐,退一百年,你給皇上看銀庫倒沒準能練出來。張燕生呢,你那哥兒們呢?也袖著手窩著脖子回去了?還有,白玲呢?你們全體的老婆。你們前腳后,她後腳坐了輛在卡車上哪兒去了?運煤去啦?」
我還調查了那幫托她買電視電視的老頭,也差不多十八九個,李白玲的電視拉回去就挨家給他們送去了。「
旅館靜的象座墳墓,各層的客人都睡了。我上樓上到我住的那層聞到一股濃濃的香煙味。我放輕腳步走上去。老林笑嘻嘻地眾樓梯拐角的一張木沙發上站起來,柔聲問:「才回來,上街逛去了?」
我的確不知道,知道我就告訴你了。我總不能瞎說吧?「
「那一定,她應該請請你。」燕生咧嘴笑,拍拍我的肩膀,「那我和老邱走了。」
我嗯了一聲,徑直走到自己的房間,開門進去,老林象只貓似地無聲無息地跟進來。
在區的公安分局拘留所,我被收去了包括腰帶在內的所有物品,然後推入一間黑洞洞的大牢房,剛從亮處到黑處,我什麼也看不見,只得提著褲子站在原地。一個人用方言問我什麼,我聽不懂,他就罵我。我想找個地方坐下,一邁腳踩著了個人,那人狠狠踢了我下,我感覺到牢里人很多,但沒想到會有那麼多。我的眼睛習慣黑暗后,發現牢里擠坐著有近百人,所有人都用敵意的目光看著我。在他們面前,我有雙重不利身份,既是新者又是外地人,更叫我不寒而慄的是,那幾個追趕我的爛仔也蹲在人堆里,怪模怪樣地獰笑著。我身後是結實的牢門,無處可逃。我蹲下來,麻木地低下頭。我再次抬起頭時,那幾個傢伙已經圍坐在我身旁。陰險地、近在咫尺地凝視著我。有人開始不懷好意地輕輕撫摸我,我恐俱地跳起來,剛要喊看守,只手捂住了我的嘴。我被按倒在地,騎住,身體各個部位遭到連續不斷的重擊,打得我喘不過氣來,一陣陣噁心,喊也喊不出來,我覺得要被他們打了,牢門窗開了,圍著打我的人立刻散開分頭坐發。一個看增露出增截臉往裡看,看到我就吼叫起來,叫我坐起來。一個看增露出半截臉往裡看,看到我就吼叫起來,叫我坐起來。我根本動不了,看守見吼不管用,嘩啦把門打開,氣勢洶洶進來就是一腳,見我仍舊不動,就提著我的脖領把我拽起來。這時他發現我被人打了,臉上都是傷,就鬆開我,緩緩巡視牢里坐著的幾十號人。
「抓了,又給放了。」
他問誰打的我,沒有人吭聲,他指名問牢頭,牢頭指了一個打我的爛仔。看守把那個爛仔叫了出動,爛仔吵吵嚷嚷地為自己辯解,被看守打了個耳光,上了銬子關進小號。看守回來問我為什麼打架,我神志不清地只是要求換號,看守用方言罵了我幾句,沒理睬我,重新鎖上牢門。
「怎麼樣,身體好點了!」預審員和氣地問。
「不知道,他們沒告訴我。」
「你轉告她我不會https://read•99csw.com生她的氣,回去我還得讓她請客呢。」
「不用了。」老邱淡漠地說,這事你就甭費心了,燕生已經答應幫我忙了。「
「事不大。」他說,同情寬厚地望望我青腫骯骯的臉,「你呀,瞎折騰,年輕輕的,得了什麼好?我第一次見你,在大飯店裡,你那個神氣活現的樣兒——那都是一時的。」
怎麼,你還想找人家報復嗎?「
「是的。」
「你愛信不信,他就是帶著錢走了。總不能那幾萬塊錢現在夾在我屁|眼時。」
「聽口音咱們好象是老鄉。」
燕生又和我握握手,老邱卻自顧自往前走,我也沒理他,待他們消逝在黑夜中,轉身往另一個文獻走去。
「走吧。」
我剛出樓門,聚在樓前看熱鬧的婦女兒童嘩地散開,我看到凄厲鳴叫的警車一輛接一輛在樓前停下。最先跳下車的一個年輕的警察可笑地用槍指住我,緊張地喊:「不許動!」我扔掉手裡的菜刀和皮包,一本正經地舉起雙手。另一個警察走上來搜了我的身,揀起皮包和菜刀,讓我把手放下。其他警察在群眾的指點下四處追捕那些已作鳥獸散的爛仔。事情似乎結束了,我正準備老老實實跟警察上車,人群中突然衝出個青年,舉著支短筒土製手槍朝我臉打來。我來不及做出反應。只是本能地抬起胳脯護住臉,「砰」的一聲,煙霧瀰漫,我和旁邊的警察都被房屋面噴出的火和鐵砂擊中,唉喲一聲蹲下。我用胳膊擋了一下,還好點,只是下巴火燒火燎,胳脯上的皮肉被打爛了。那個警察毫無防備,慘得多,滿臉是血。開槍的爛仔沒跑遠,被別的警察抓住,毒打一頓,反銬上扔進警車。其他爛仔也被警察一一捕獲,陸續押上車。
「為什麼打他?」
「……」
是的,她肯定賺了錢,否則刀怎麼會那麼闊,老邱又怎麼打發?靠家裡?我們高幹的那幾個工資是很有數。我想她一直在賺錢,但不是象楊金麗那樣賺下賤錢,她倒是不悄干這個。
「那倒不是,我也不是什麼高尚的人,就是不願意干。」
「什麼時候放我?」
「是啊,那幫老頭也是土財主,每個錢都看的很死,可就算她有其它打算,不煉這幫老傢伙的油渣,那老邱肯讓她拿他的錢做人情。那小子不就為了賺錢?他還管別的。」
小販冷冷看著我,「哐」地把門關上,差點掩了我的手,我在黑暗中站了會兒,摸索著下樓。
「你住哪兒?」
「你不是都知道了嘛。」
「你瞧你又不說實說話了。」
「是不是你?」
行不行?就算你為國家出點力吧。「
小販走後,我掏出煙叼一支,讓老邱和燕生自己拿,一邊又隨意看了眼小販匆匆而去的背影,愣住了——那條黑影又出現了,跟在小販後面,燕生「喀嚓」的樣打火機,我目一眩,眼前一片漆黑,待重新習慣黑暗后,小販和那黑影都不見了。我撒腿向那個方向跑去,跑到一個街拐角,四周都是黑幢幢談笑風后、南來北往的群。我又往前跑了幾步,徒勞地在黑暗中茫然四顧。老邱和燕生氣喘吁吁地追上來,問我出了什麼事。我什麼話也沒說,沉默地雙手插|進兜里往回走。這時,我在人流中看到一個人,他也慢騰騰地邊吸煙邊往回走,經過路邊燃著燭光的小攤時臉半明半暗,他的步態是悠閑的,表情是得意的。老邱也看到了那個人,詫異地對我說:
「走。」我垂著眼皮走近老林,突然揪住他的頭髮把他按彎腰用膝蓋猛撞他的臉,然後掀起他,揮拳打碎他的下額骨。
小販想關門,我忙用手抵住門:「你不能再搞一批嗎?我給你加價百分之三十。」
「我明白你意思,也注意了這個問題,二十台,不會錯的。
「噢,還可以。」馬漢玉似乎才想起我還坐在一邊,「徐光濤寫得不夠詳細,他去了邊境你們沒再聯繫嗎九-九-藏-書?」
「……」
「這你乏著。」老邱說。
我跑進一幢四層的單元居民樓,二樓一個老太太挽著菜籃正在開門,我把刀連人帶籃撞進屋,後面追趕的人一隻腳也邁進了門,我把鐵門用力一關,只聽慘叫一聲,腳縮了回去。
在我毆打他的過程中,他始終一聲不吭,象個沙袋。我鬆開揪著他頭髮的手,他仰面趄天向後摔倒,一動不動躺在地上。
「你聽我說……」
「對。」
「……是我。」
「何必呢,」馬漢玉頗不以為然,掏出煙給我扔過一支,自己叼上一支,點著火后的馬火柴扔過來。「這年頭誰管誰呀。」
「還有愛情。」馬漢玉心不在焉地跟著我重複了一句,接著單刀直入地問我,「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別油嘴滑舌,不是我個人的事。我放你出去,你幫我找到李白玲,問問她怎麼想起白幫人買電視機,錢是怎麼賺的?
「沒有。」
「我信嗎?」他說,「那個阿凡提的笑話怎麼說的,要是有人說他是世界上最大的傻瓜,你可千萬別信。」
「怎麼樣,想好了么?你們為什麼來這兒?」
「你不該透風給他們,你不該腳踩兩隻船。」
你們才開始抓他,怪不得李白玲不願意給我買飛機票,想拖幾天,她也真行,索性生撲了,看來是急了,本來你沒打算和我們一起來,後來你卻來了,你來幹嗎?就是來毀我的。
「……」
「錢是誰的?老邱的?」
「準備好啦?我們走嗎?」老林微笑地問。
「你們怎麼盯上我們的,是不是老蔣告的。」
燕生接過我的皮包,對我說,「小心點,情況不妙你就喊,我們在那黑影里等你。」
第二天警察來提審我,進了預審室,預審員看到我的模樣都愣了。我坐不住,對預審員提出的問題無法回答,痴獃地望著他,幾乎散瞳了。預審員只得中止訊問,找來一個警官,讓他把我帶回去。這個警官給我換了間牢房,允許我白天躺著,還給我找了些外傷葯拱上,我昏沉沉睡了兩天,第三天精神恢復了點,立刻被帶去提審,我看到馬漢玉也坐在預審室里。
「他變了卦了,抬了價。」
「不幹。」
我情不自禁樂了,點點頭:「也是,不過我告訴你也沒什麼大用。我的確不知道他們具體怎麼搞的細節,他們沒告訴我,就知道他們另搞了批電視,大概是李白玲聯繫的。」
「我也沒說我對不起我了。做生意嘛,都這樣,你不特別。」
「怎麼呢沒起頭贓?」
「不用了!我馬上就去燕生那兒交錢提貨去,明天一早就用步車運走了。」
「不知道。」
「當然可以,我相信你在某時某地是會油然產生一點正義感的,新中國篚的青年嘛。可你現在是在做生意,事成之後呆以得到筆你從未見過——也許偶爾夢裡見過的巨款。難你會放棄這種,嗯,說千栽難逢不過分吧?這種千栽難逢的機會,僅僅是為那笑話般的、一錢不值的正義感?這不象你,你不會這和以幼稚,換我也要忍了這口惡氣,寧啜茶根兒,不飲白水,是不是這話?」
「我說張燕生、李白玲交你這朋友算沒白交,怎麼坑沒事。
「你猜著了,老邱不幹了,帶著錢走了,就打了老林,出出氣,他那人也欠打。」
因為你們根本不知道有老邱。直到老邱來了,老蔣又沒了戲。
我們找到應該是小販家的那房屋門時,門是關著的,靜悄悄的、黑漆漆,周圍人家也都黑著燈。
君子不記小人過,宰相肚裏能中跑火車。「
「她那卡車上有多少台電視?」
我沒說話,低下頭。
「好啦好啦。」坐在一旁的馬漢玉這時插了話,他用胖手指敲著點兒叫我的名字說:「你不要在這兒假裝無辜了,沒有意思。你不是來旅遊的,這我們大家都清楚,你也清楚。我產順你一個問題,跟你一來的那個地第邱和張燕生哪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