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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5)

第二章(5)

牛紅梅突然打了一個噴嚏,噴嚏夾雜著笑聲。
寧門牙的血沿著餐桌的邊沿往下滴。牛紅梅用雙手捂住臉,準備大哭一場。馮奇才從抽屜里翻出紗布、棉花,然後坐在一旁吸煙。馮奇才說我是醫生,救死扶傷是我的天職,你什麼時候抽出刀子,我就什麼時候給你包紮,但我不能醫治你的內傷,你是一個病入膏肓的孩子。
兩天之後的傍晚,牛青松和寧門牙帶著一個姑娘找到馮奇才。寧門牙說馮奇才,你看這個姑娘可以打多少分?馮奇才的目光像一道閃電,劃過姑娘的臉膛,說你們又準備糟踏誰家的姑娘?寧門牙說她叫蔣紅,朝陽百貨大樓的售貨員,她說她喜歡醫生,所以我們把她帶來和你認識一下。蔣紅說認識你很高興。
寧門牙不想聽馮奇才爭辯,把自己的耳朵用手堵住,一邊向馮奇才和蔣紅點頭哈腰,一邊朝門外退去。退到門外,他和牛青松在馮奇才的門扣掛了一把新鎖。馮奇才像一https://read.99csw•com位囚犯在屋子裡咆哮,你們這是陷害。寧門牙說你們就好好談談吧。蔣紅撲到窗前,眼淚吧噠吧噠地流。蔣紅說你們怎麼能這樣?寧門牙吹出一聲口哨,把挑著鑰匙的食指遞到窗口邊。蔣紅伸手抓鑰匙,寧門牙迅速縮回手指。寧門牙說走嘍。寧門牙和牛青松揣著鑰匙一步一回頭,告別了馮奇才和蔣紅。
寧門牙把他的左手放到餐桌上,然後揚起他捏刀的右手,說紅梅姐,如果你不愛我,我就用這把小刀扎穿我的手掌。牛紅梅說千萬別這樣!你先放下刀,我們再商量商量。寧門牙說沒有商量的餘地。牛紅梅說假如我愛你呢?寧門牙放下刀,說這樣就有商量的餘地。牛紅梅說不是我不愛你,只是我已經愛上了他。寧門牙說我哪一點不如他?牛紅梅說你沒有工作,沒有工資,你拿什麼來養家糊口?寧門牙說你想要什麼,我馬上就給你要來,九-九-藏-書我不需要工資。牛紅梅說我需要你有一份工作。寧門牙再次舉起小刀,說我不跟你商量這個。說完,他的小刀扎進他左手的手背,一股暗紅的血從刀尖的四周緩慢地冒出。他用求助的目光望著牛紅梅,說愛不愛我?你到底愛不愛我?牛紅梅說愛、愛、愛你。寧門牙把小刀抽出來。牛紅梅說是不可能的。寧門牙又把小刀扎進肉里。牛紅梅和馮奇才都感到束手無策,他們對視一下,彼此發出苦笑。
馮奇才預感到這不會是什麼好事,所以他對蔣紅不感興趣。寧門牙攀住馮奇才的肩膀,說你好好看一看,她的鼻子比牛紅梅的挺拔,她的皮膚比牛紅梅的細嫩,她的嘴巴比牛紅梅的小巧,她才17歲,還是一個處|女,你現在就可以和她談戀愛。馮奇才說人又不是牲畜,你怎麼可以這樣?戀愛怎麼能夠隨便?戀愛不是交易。寧門牙說如果不是給牛青松一個面子,我根本不會考慮你的什麼狗屁戀愛。九_九_藏_書我做事從來沒像今天這樣善良過,談不談是你的事,反正我已經被我的舉止感動。你想一想,除了我還有誰捨得把這麼好的姑娘讓給別人。
不許你叫我孩子!寧門牙大吼一聲,終於把刀抽了出來。馮奇才走過去為他包紮傷口,說天下那麼多女人,你為什麼獨愛他?寧門牙說不知道,自從我見她以後,我就吃不下飯,睡不著覺,時時刻刻想跟她在一起。馮奇才說但是她不愛你。寧門牙說這沒關係,我有的是時間和耐心,她不說愛我,我就不離開這裏。傷口你不用包紮,休息一會,我還要用刀子刺它,反正閑著也是閑著。馮奇才說你這是何苦呢?寧門牙說不為別的,只為愛情。
牛紅梅說愛又不是什麼東西,你求我,我就能給你。你求我給你辮子,我可以剪下來給你。你求我要一件衣裳,我可以脫下來給你。可是愛情,我不愛你我怎麼能給你呢?愛情在我胸口裡,我不可能單獨把它掏出來送人。寧門九-九-藏-書牙從沙發上滾到地板上,面朝牛紅梅跪下,然後用膝蓋充當腳板,一搖一晃地走到牛紅梅面前,說我求你愛我,不管你愛不愛我,你都得愛我。馮奇才衝到寧門牙的身後,對準寧門牙的屁股穩准狠地踢了一腳,說你這個典型的流氓加無賴,滾出去。寧門牙像彈簧一樣從地板上彈起來,說你敢踢我?馮奇才說我怎麼不敢踢你?寧門牙說你知道我是誰嗎?寧門牙從口袋裡掏出一把小刀,刀面寒光閃閃。馮奇才說你想打架嗎?寧門牙說不!今天我不想跟你打架。
我和牛青松破門而入,牛紅梅彷彿看到救星。她說你們都過來。我們猶豫著,目光在他們之間穿梭。當看到寧門牙那一隻受傷的手時,我們都感到了問題的嚴重。
牛家大門今夜為寧門牙而開。下半夜,寧門牙用牛青松偷配的鑰匙,輕意地打開牛紅梅卧室的暗鎖。當我聽到牛紅梅的驚叫準備翻身下床的時候,我被牛青松死死地按在床上。我想呼喊,但牛青松https://read•99csw.com的手堵住了我的嘴巴。那邊的卧室里,牛紅梅的喊聲也被堵住了。我聽到腳後跟敲擊床板的聲音,鏡子破碎的聲音,電燈繩拉斷的聲音,手掌堵住嘴巴發出的咕嘟咕嘟聲,彷彿有一場細雨落在瓦片上,細心聆聽,才知道那是牛紅梅抽泣中夾雜的呻|吟。牛紅梅身下的床板,像一根不堪重負的扁擔,嘎吱嘎吱地歌唱。我掙脫牛青松的手掌,使出全身的氣力,叫喊一聲姐姐。這是一聲遲到的叫喊,姐姐牛紅梅已無可挽救地被寧門牙糟踏了,而牛青松則是寧門牙不折不扣的幫凶。
牛紅梅說青松和翠柏,你們都知道,我跟馮奇才已經戀愛好長一段時間了,現在,寧門牙又要我愛他。儘管他扎破了自己的手,我對他還是毫無好感,但是我同情他,同情並不等於愛情,你們勸一勸寧門牙吧。在我們關切的目光中,寧門牙搖風擺柳地站起來,抓起帶血的小刀,用衣袖把血跡擦乾淨。我不需要同情!寧門牙的喊聲像一把刀劃破了窗口的一塊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