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過去的人們，而改變『已如是』為『我曾要它如是』：——這才是我所謂贖救！

——除非創造性的意志補說：『但是我要它如是！我將要它如是！』

這樣，意志這解放者成為一個作惡者，它對於能忍受痛苦的一切施行報復，因為它自己不能返於過去。

有一天，查拉斯圖拉經過大橋，殘廢者與乞丐圍住了他。

當我告訴你們：『意志是創造性的』，我曾引導你們遠離了這些寓言的故事。

『這時間之律：時間必得吞食它的孩子，卻正是正義』：瘋狂如是說教。

除非意志終於自救，或意志變成不意志』：——但是，兄弟們，你們知道這個瘋狂的寓言！

現在一片一片的雲堆積在精神上：直到瘋狂說教起來：

當我離別了孤獨，第一次經過這橋時：我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再三地注視著，最後我說：『這是一個耳朵！這是一個與人等高的耳朵！』但是我更迫近去審察：不錯，耳朵后還蠕動著一點可憐的衰弱的小物件。真的，這大耳朵生長在一個瘦小的莖上，——而這莖便是一個人！誰在眼睛上再戴著眼鏡，便可以認出一個妒忌的小面孔；並且還有一個空洞的小靈魂read.99csw.com在這莖尖上搖擺著。但是一般人告訴我：這大耳朵不僅是一個人，而且是一個偉人，是一個天才。不過一般人說起偉人的時候，我從不相信他們。——我堅持著我的信念：這是一個『一切都太少一件東西卻太多』的反面的殘廢者。」

你們常常自問：『查拉斯圖拉對於我們是什麼呢？我們怎樣稱呼他呢？』如我一樣，你們把問題作自己的答語。

他是允諾者嗎，或是完成者？征服者嗎，或是繼承者？收穫嗎，或是犁刃？醫生嗎，或是新愈者？

「很好，」駝背者說；「我們也應當向學生們傳授學說。」

意志不能改變過去；它不能打敗時間與時間的希

『萬物是依照正義與懲罰而道德地安排著的。啊，何處是萬物之潮里和「生存」懲罰之潮里的拯數呢？』瘋狂如是說教。

查拉斯圖拉答道：「這有何可怪呢！我們應當用彎曲的方法向駝背者說話！」

意志，這權力意志，必得追求比講和更高之物：——但是它如何可能呢？誰教它向後意志呢？」

對於一切已成的，無力改變：所以它對於過去的一切，是一個惡意的觀察。

『任何行為不能被毀ｒｅａｄ•９9cｓw.ｃｏｍ滅：它怎能被懲罰解除呢！「生存」懲罰里的永恆之物——是生存必得永恆地再是行為與罪過！

朋友們，報仇的精神：那是直到現在人類之最好的思考；

「看啊，查拉斯圖拉！一般人都向你請教了，信仰你的學說了：但是為使他們完全相信你，另一件事是必要的。——你必得也說服我們這些殘廢者！這裡有一個很好的選擇，真的，有一個可以多方面把握著的機會！你可以使盲者重見太陽，跛者再跑路；你可以輕減那背上負擔太重的人：——我相信這將是使殘廢者相信查拉斯圖拉的真方法！」

唉，每一個囚犯都變成瘋子！被囚的意志也瘋狂地自救。

『一切死滅，所以一切值得死滅！

意志已是它自己的拯救者與傳遞喜訊者嗎？它忘卻了報復之精神和切齒的憤怒嗎？

真的，我們的意志里有一個大瘋狂；這瘋狂之學得了精神，成為對於人類的一切的詛咒！

我看見，我曾看見更壞的可怖的事情，我不願全說，但我又不願全不說：——有些人缺少一切而一件東西卻太多，——有些人僅是一個大眼睛，一個大嘴巴，一個大肚子，或是別的大東西，——我稱他九-九-藏-書們為反面的殘廢者。

它已經如是說過了嗎？而它什麼時候才如是說呢？意志已從它自己的瘋狂里得救了嗎？

一切『已如是』都是斷片與謎與可怕的機緣，——除非創造性的意志補說：『但是我曾要它如是！』

我發現了人體割裂，四肢拋散，如在戰場上屠場上似地，這對於我的眼睛，實是最可怖的事。

我整個的想像與努力，是組合斷片與謎與可怕的機緣的統一之物。

它的憤怒是時間不能倒退；『已如是者』——便是意志不能踢開的石塊。

但是查拉斯圖拉為什麼向弟子們說的話，——和向自己說的不同呢？——

查拉斯圖拉向駝背者和駝背者所代表所辯護的人說完以後，他很不高興地轉向弟子們說：

而痛苦所在的地方，便也應有懲罰。

自從我住在人群里，我便發現：有人少了眼睛，別一個少了耳朵，第三個人沒有腳，還有許多人失去了舌頭或鼻子，甚至於失去了頭顱。但是，我認為這隻是最小的惡。

如果人不是詩人，猜謎者與機緣之拯救者，我怎能忍受為人呢！

預知者，意志者，創造者，未來之本身和達到未來之橋。唉，在某種意義上，站在這橋頭的殘廢者：這read.99csw.com一切都是查拉斯圖拉。

「為什麼查拉斯圖拉向我們說的話，和向弟子們說的不同呢？」

『如果永恆的正義存在，拯救是可能的嗎？唉，已如是這石塊是不能移動的：一切懲罰必得也是永恆的！』瘋狂如是說教。

這才是報復：意志對於時間與時間之『已如是』的厭惡。

意志解放一切：但是它自己如何從痛苦裏自救，而嘲弄它的囚室呢？

望，——這是它的的最寂寞的痛苦。

但是查拉斯圖拉向這發言者如是答道：「誰取去了駝背者的駝背，同時也取去了他的精神：——一般人這樣說。如果盲者重獲光明，他便會看見大地上許多壞事：因此他詛咒那使他病愈的人。誰使跛者跑路，便給跛者以最大的損害；因為他剛知道跑路時，他的惡便會自由地走出來：——這都是人們對於殘廢者的說法。當人們汲取查拉斯圖拉的意見時，查拉斯圖拉為什麼不也汲取一般人的意見呢？

意志，——這是解放者與傳遞喜訊者的名字：朋友們，我曾如是教你們！現在也學得這個罷：意志自己還是一個囚犯。

查拉斯圖拉如是說。駝背者藏著面孔傾聽了這段談話：當他聽到查拉斯圖拉的笑聲，他好奇地抬起眼睛慢https://read.99csw.com慢地說：

大地之現在與過去——唉！朋友們，——是我最不能忍受的事；如果我不能預知那命定必來之物，我簡直不能生活。

既然意志者因不能向後運用意志而痛苦：所以意志與生命應被認為是懲罰。

『懲罰，』這是報復的自稱：它用一個誑字藏著一個好心。

我在人群里走著，像在未來之斷片里一樣：這未來是我看見的未來。

一個駝背者向他說：

查拉斯圖拉說到這裏，忽然如一個為極度驚駭所襲擊的人一樣，停止了他的說教。他用畏懼的眼睛望著弟子們；他的目光箭似地穿透了他們的思想與思想后的思想。但是一會兒他又笑起來，平靜地說道：

誰教它與時間講和了呢？誰把那比講和更高之物教了它呢？

我的眼睛由現在逃回過去里：而我發現的並無不同：斷片，肢體與可怕的機緣，——而沒有人！

「真的，朋友們，我在人群里走著，像在人類之斷片與肢體里一樣！

所以意志因惱怒而踢開許多石塊，它找著不感覺到惱怒的人而施行報復。

他是詩人嗎，或是求真者？解放者嗎，或者克服者？好人嗎，或是壞人？

「生活在人群里是難的，因為沉默是難的。尤其是對於一個好說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