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臉毛說：「鄉里婆娘搜啥呢。」

滿臉毛竟然認識陳鐵匠，「哦」了一聲說：「你是陳鐵匠的丈母娘嗎，我咋沒見過你？」

那人對著奶奶的臉看了又看，說：「臉上長的東西一樣多，有鼻子有眼的，誰說得上像不像。」

滿臉毛見我是個半大孩子倒也沒太在意，在我身上胡亂捏了幾把就算過關了。輪到奶奶的時候那人又問：「老婆子，你進城做啥哩？」

奶奶故意做出羞憤的樣子罵他：「缺德鬼，回去摸你媽瓷實不瓷實。」

在伙里給夥計們起外號養成的毛病讓我立read.99csw.com刻在心裏給他起了個名字叫滿臉毛，我就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話回答：「看我姑呢，」又指著驢屁股後面的奶奶說，「那是我婆。」當地人把真正意義上的奶奶叫婆。

旁里又過來個瓦刀臉，問滿臉毛：「咋了？」

瓦刀臉說：「搜了沒有？」

旁邊看熱鬧的保安團都嘻嘻哈哈地笑了起來，對那個瓦刀臉打趣：「對哩，回去摸一下你媽看瓷實不瓷實。」

我的腦子裡立刻閃現出了奶奶用槍在瓦刀臉身上鑽窟窿的情景，我相信，從現在開始，瓦九-九-藏-書刀臉已經被判了死刑，他的日子是有數的，就跟他們的長官紅鼻子一樣。

也許那人知道了我們是城裡人的親戚，倒也沒有發火，嬉皮笑臉地對奶奶說：「丈母娘臉上看著老，身上的肉還瓷實著呢。」

奶奶並沒有趁機離開，她狠狠地盯了那個瓦刀臉一陣。瓦刀臉說：「看啥呢？還不快走。」奶奶這才走了。我悄聲問奶奶：「你不趕緊走看啥呢？」

奶奶說：「我女兒在東街上，就是鐵匠陳家，我在雙廟村。」這都是事先編排好的，如果他們真的調查，東街陳read.99csw.com鐵匠就會出面認我們這兩個親戚。陳鐵匠也是我們伙里人，在縣城給我們當眼線。

那人就追著問：「你女兒是誰家的？你是哪搭的？」

奶奶說：「看我女兒，我女兒坐月子呢。」

我們邊說邊聊來到了城門跟前，城門還沒有關，老遠就能感覺到縣城戒備森嚴。城門口站了一堆穿著黑灰色軍衣臟烏鴉一樣的保安團，背著明晃晃的快槍盤查過往行人。他們盤查過往行人非常仔細，不管男女都要在身上從上到下地摸一遍，還要問人家是哪裡人，住在哪裡，進城幹什麼，ｒead.９9ｃsw•ｃoｍ什麼時候離開等等等等。如果聽到誰的口音不對或者答的話讓他們覺著懷疑，他們馬上就把人領到城門口的房子里關押起來。

奶奶只好來到他面前，他就毫不客氣地在奶奶身上摸了起來。奶奶甩了他一肘子罵他：「你這人咋這麼缺德呢，我跟你媽年紀差不多了，你在我身上亂摸啥呢？不怕遭報應。」

奶奶恨恨地說：「我要把那狗日的認好，遲早親手要了他的命呢。」

「這些狗日的藉機會刮油呢，關到那個房子裡頭就是等著家裡人拿錢來贖呢，跟我們綁票沒有啥兩樣。」奶奶悄聲ｈｔｔｐs://ｒeａｄ.9９cｓw.ｃｏｍ對我說，這時候她已經從驢身上爬了下來，裝作膽戰心驚的樣子跟在驢屁股後面，我則在前面牽著驢。我們排到了等著進城的人們身後，天早就黑了，進城的人也不多，很快就輪到了我們，一個臉上除了鬍子幾乎再見不到其他零件的保安團過來問我：「做啥的？」

奶奶說：「我女兒你見過沒？你看我跟她像不像？」

瓦刀臉說：「那不成，不管是誰都要搜一下呢。」說著便對奶奶吆喝：「老婆子，過來。」

滿臉毛說：「這婆娘說她是東街上陳鐵匠的丈母娘，鄉里婆娘娃娃沒啥油水，叫她過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