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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三章

而下一秒,喘著粗氣地唐宛如叉著腰站在我的面前,指著自己的ru房,對我一邊喘氣一邊嬌羞的說:「林蕭,你來聽一下我的心跳,感覺就像是Rihanna的電子舞曲……」我看著她表情詭異的臉,一下子從夢幻般的時裝廣告里清醒了過來。
「我手上有原來盛古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我想你一定對這個感興趣。屈居宮洺集團的領導之下,肯定不是你的作風。我想,以你現在對《M。E》財務的了解和控制以及你手上原來的股份,再加上我這裏百分之二十的股權,收回盛古只是舉手之勞。我感興趣的,不知道姐姐你有沒有興趣進一步,把《M。E》吞併到盛古旗下。」
顧里摘下墨鏡,在她的對面坐狹隘,心平氣和而又不急不慢的對她說:「我的名字叫顧里,我依然在這個學校念書,如果你沒有聽過我的名字,也無所謂。當然,我的年紀是比你大。不過,希望過一兩年你在我這個年紀的時候,能穿得起一條像樣點的裙子,而不是穿的像今天這樣一副隨時站在大街上靠著電線杆子對男人吹口哨的樣子。」
多看看顧里他們,會覺得生活非常美好,全世界爆炸的金融危機彷彿根本就不存在一樣。
我在恆隆對面的屋企茶餐廳找到正在喝下午茶的顧里,Neil和南湘時,我自己也沒有多清醒。昨晚的白葡萄酒現在似乎依然充滿了我整個胃部,早上張開嘴照鏡子的時候,我隱約看到了我一直滿溢到喉嚨口的白葡萄酒,水平線就快要衝破我的扁桃體了。
我鄙視地瞪了他一眼,小聲地回擊他:「SnowWhite,他是顧里的弟弟,也就是你的哥哥!你們是近親!」
「林蕭,我今天要下午才能回上海,我現在正在廣東的一個鄉下。」
南湘探過頭去,看了看她的屏幕,說:「唐宛如打電話給你幹嗎?」
我要嘔了,「Youslut!」
我站在寒風裡,揉了揉太陽穴,有些憂愁的告訴他們倆:「嘿,嘿,倆瘋子,你們醒醒,這兒是上海,是我們家。」
Kitty依然像個女超人般的飛檐走壁,有她在,我沒什麼好擔心的,無論出什麼亂子,她都能斗轉星移的給解決了。更何況有一個雙保險——顧里。在我的概念裏面,任何事情有她們兩個一起去做,就幾乎沒什麼解決不了的了。我覺得就算是去美國請賴斯來我們學校跳一段秧歌這樣的任務,搞不好她們兩個都能完成。
顧里一臉扭曲的表情看著我們,象在看四個神經病。
服裝設計發布會的那天中午,所有人都早早的出現在了會場。
離開的時候微笑的顧里用她那妝容完美無瑕的笑臉,留下了一句「謝謝大學把我養魚成才」。
過了大概兩分鐘,顧里從驚慌中恢復過來,無論再大的驚嚇,她都能像是安裝了最強的防毒軟體和隨時備份的電腦一樣,總能恢復到完美無缺的系統程序。她在沙發上坐下來,看著被震驚的合不攏口的我們四個,說:「你們想說什麼就說吧。」
「還有一定要提醒你,我剛看見你手上拿的資料了,你也是這次藝術展的雕塑系的學生吧?我碰巧也是這次的總製片,剛剛我們還在討論雕塑和裝置藝術展的名額多出來了兩個人,我們正在為此頭痛呢。我來這裏也是想好好考慮下,把哪兩個倒霉透頂或者說有眼無珠的人刪除掉。」
那個女的面紅耳赤的推門走了之後,我看著顧里,搖著頭對她說:「你死後一定會下地獄的,並且你電梯肯定坐很久,一直坐到最下面一層。」
我從回憶里回過神來的時候,我對面的三個妖物,已經把一瓶香檳又喝掉了。喝完酒之後,他們的話匣子顯然都打開了,聊得很開心。他們的對話非常簡單,一個人說:「呵呵呵呵呵呵呵。」另一個回答:「哈哈哈哈哈哈哈。」第三個人接著說:「嘿嘿嘿嘿嘿嘿嘿。」
滴滴答答。
Neil看著面前的顧准,悄悄地在我的耳邊說:「他長得真好看啊。」
我能快速地恢復過來,這裏面也有顧里的功勞。當過去的一個月我一直沉浸在悲傷中的時候,開始的幾天,她和南湘都非常溫柔地呵護著我,陪著我傷春悲秋。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沒過幾天,顧里就再也受不了我這副德行了。對於她來說,永遠地沉浸在這種毫無建設性的悲傷情緒里,是一件比買錯了股票或者投資理財失敗都更難以饒恕的事情。誰都知道她可以在台下對著台上正在朗誦詩歌「我的悲傷就像這秋天裡永恆飄搖的落葉」的文藝男青年理直氣壯地吼出「飄你媽你怎麼不去死啊你」,所以,我們也可想而知,她會如何地對付我。我想我永生都不會忘記,她對我的安慰。她拉著我的手,在沙發上坐下來,溫柔而又體貼地羞辱我:「林蕭,說真的,不就是死了個新男朋友么?有必要把自己搞得每天都是一副像是得了直腸癌的樣子么?你那一張臉,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信用卡欠費太多被起訴了呢。真的,這有什麼好嚴重的?你既沒有把你的處|女之身奉獻給他,又沒有懷上他的孩子,他死了就死了,一個男人而已,你把自己搞得像三個月沒有接到生意的酒女一樣,何必呢?」她頓了頓,認真地看著我,問:「順便問一下,你沒懷他的孩子吧?」
這樣的「哈哈哈哈哈」終於在鼓勵打開門回到家的時候停止了。
南湘把手機翻開來,看了看之後,也提著裙子,悄悄地從會場里離開了。
《M。E》作為這次活動的官方指定平面媒體,負責了其中的幾個九_九_藏_書緩解,比如最讓人頭痛的就是負責開幕式之後的一個服裝設計展示會。
所以,我漸漸的從這樣的悲痛里恢復了過來。只是,當我在夜深人靜的公司加班的時候,看著我工作備忘錄上每個月催崇光稿子的任務上面是一道紅色的被劃去的標記是,心裏還是會湧起一陣淡然的悲傷。這種淡然化成我眼睛里默默的一層淚水,我只需要輕輕的抬起手擦去,溫暖的暖氣幾秒鐘就會吹乾它們在我臉上留下的痕迹。MSN上崇光的聯繫人一直是黑白色的,他的那個穿著背心露出肩膀結實肌肉線條的頭像,再也不會「噔」的一聲登錄了。
「如果我死了,那就是被這排水溝里的惡臭弄死的。我和你說,這水髒的能讓你把小腸從喉嚨里嘔出來。」
但總有一天,風會吹散白色渾濁。那個時候,我們一定會看見順著蜘蛛網流下來的,綠色的毒液,以及那隻蜘蛛長滿堅硬刺毛的下顎。
「那不就得了。」顧里翻了個白眼,鬆了口氣,繼續說,「男人嘛,再找一個就是了。就像你一直都喜歡去大學圖書館一樣,你就在言情小說那個區域溜達溜達,看見樣貌還行的男的就直接把腿盤上去就行了呀。多符合你的要求,又擁有青春,又擁有知識,也擁有文藝氣息??????不過在言情小說區域溜達的男的多半也擁有一個同樣愛看言情小說的男朋友,這一點你得當心。。。。。。」
顧里接起來,用手壓著胸口,看上去像是要吐了的樣子,對電話說:「如如,你最好是有正經事情找我,如果你敢約我逛街或者想要和我聊天的話,我會殺了你。」
而這個時候,顧里的手機響了,她拿起來看了看屏幕,皺著眉頭,痛苦地說:「我要嘔了……」
顧里看著面前臉色發白的女的,補上了最後致命的一擊,「所以現在,拿著你這個從太平洋百貨里買來的廉價包包,趕緊去找一個新的位子去吧。最好也別在這裏浪費時間,好好回家把你那本自傳(穿Only的女賤人)趕緊寫完。」
她小心翼翼的確認著有沒有人發現她,然後一邊快速走到了禮堂外的走廊里。
Kityy徹底被激怒了。
Neil歪頭想了想,說:「Itsoundsevenhotter!」
而我,一個穿著Zara的小助理,坐在他們的對面,生活平穩,無所牽挂,除了剛剛失去了一個談了好多年的男朋友和死了一個剛剛開始交往的信男朋友之外,我的生活真的很好,沒什麼好值得擔憂的。
我疲憊不堪像個鬼一樣地走在咖啡館每口的時候,我看見了站在那裡的顧里,她整個人閃閃發光,絲毫沒有疲憊的倦容。相反,她看起來狀態奇好,馬力十足,就像是一隻剛剛拆開包裝的新手機,錚錚發亮,毫無划痕。又或者看起來就像是隨時準備登場的女飛人坎貝爾一樣,隨時準備「嗖——」的一聲衝出去消失得無影無蹤。我站在顧裏面前,虛弱地對她說:「你好,神仙姐姐。」
「我在這個咖啡廳喝了四年的咖啡了,你要知道去年這個時候當我還在這裏和朋友聊天時,像你這樣的人面對這裏的酒水單價格,是根本進不來這個店的,更別說和我搶位子了。如今老闆娘低價招攬顧客,我尊重她的決定,但很顯然,地價格就一定會有低素質的顧客,比如你。」
而且最噁心的地方在於,那些從沒有接觸過外界社會窩在象牙塔里的大學藝術生,每一個人的眼睛都是長在天靈蓋上的,全世界似乎都是圍著他轉的。在接到任務的第一天,Kitty就被一個大三的女學生惹毛了。「我靠,林蕭,你真應該看看那那副德行,她以為自己是誰啊?CoCoChannel呢?」我非常能夠理解Kitty,因為當時我也在她們兩個邊上。Kitty在企圖和她溝通展示會上的流程時,那個女的一直戴著蛤蟆墨鏡,把自己裹在一張巨大無比花色艷俗的披肩里,旁邊還有一個看上去不知道是她主力還是她男朋友一樣的男人。彎腰給她遞咖啡,她拿過來喝了一口之後,幽幽的遞迴去,說:「NoSugar。」我當時忍住了沒有噁心的嘔出來,她以為她是宮洺么。當我和Kitty口乾舌燥的對她解釋了大概一刻鐘關於流程的安排之後,她幽幽的望著我們倆個,然後從口裡吐出四個字「你說什麼?」
這場整個上海最高水準的藝術巡禮,囊括了從表演、服裝設計、美術到影視、音樂等藝術門類,是上海這些藝術專業的同學夢寐以求的展示自己的機會。無數的藝術公司,廣告公司、畫廊、影視製作公司等,都準備在這次的巡禮上物色獵取自己的對象。所以,南湘也不例外的開始忙碌了起來。
我順著顧里蹺起來的蘭花小指望過去,看見了裹得像一個粽子一樣的唐宛如,正粗壯的喘著氣,從我們面前一溜小跑過去。(……)
而接下來的三分鐘里,顧里從座位上站起來,在院長的辦公椅周圍走來走去,全方位的展示這她今天穿在身上的那件MarcJacobs的新款羊絨大衣。當然,在展示的同時,她的最不會閑著,從「我不介意做一場看起來就像是廣西農業大學主辦的服裝設計秀」,到「但是問題是《M。E》也從來不刊登這種低檔次的活動介紹和採訪,這樣的話這些錢不就是白花了么?」,以及「哦對了,市領導對這次的文藝巡展非常重視,好像很多高層也會出席呢,經費不夠的話,要麼就別給他們預備茶水或者禮九*九*藏*書物了吧。」
當隔天顧里耀武揚威的走到《M。E》和宮洺核對公司下季度預算的時候,她進入公司大堂開始一直到走到宮洺的辦公桌前面,整個過程她都表現得彷彿是行走在高速攝像機的捕捉和耀眼的燈光下面——並且腳下是柔軟的紅毯。她顧盼生姿的樣子完全像是走完這條充分展示自己的紅毯,到達盡頭之後,她就會微笑著從自己的愛馬仕包包里拿出一張寫著價格的標籤貼在自己的腦門上。
cha進了我們大學的心髒的話,那麼,宮洺派出的第二個人選,就像是一枚光滑圓潤的he彈,輕輕地放在了學校的廣場上面。這枚he彈當然是我們親愛的顧里。
顧里冷笑一聲,紅通通的德雙眼朝我掃來,她用她那張看起來就像是三分鐘剛剛從廁所里嘔吐完畢出來的宿醉得臉,用她一貫尖酸刻薄的表情,對我說:「別開玩笑了,我們家怎麼可能有送快遞的人能進得了這個小區。」
我剛坐下來幾秒鐘,顧里就神奇的從她的包包里拿出了一瓶香檳,我,Neil和南湘同時發出了聲響,他們倆是高舉雙手的「Yeah」,而我是在喉嚨里的一聲「嘔。。。。。。」
顯然顧准並不打算長時間逗留,我甚至覺得他就只是想來說一聲「嗨」,輕描淡寫的過來,告訴顧里:哦,你有一個弟弟哦。然後就瀟洒的轉身走開。就像是一個高段位的忍者殺手,緩慢而優雅的靠近你,不動聲色的就捅了你一刀,你甚至都沒看清楚他怎麼出的手,然後他就留下神秘的香味,煙霧一般的消散了。留下你自己在原地捂著傷口汩汩的冒血。
顧里盯著那個結冰的湖泊,非常清醒的撩了撩她剛剛找沙宣來上海講課的外國頂級造型師剪的劉海,目光精準有神,清醒無比。當然,背後的故事是她威脅我和kitty在利用《M。E》採訪那個叫做Jason的造型師的時候,把她偽裝成一個純情的小白領麗人,推到Jason面前然後供他做模特使用。否則,即使是我們顧里大小姐,也沒有辦法預約到Jason幫她剪頭髮。特別是當她得知Jason剛剛帶著兩個巨大的箱子(裏面大概有一百五十把閃閃發亮的剪刀,看上去像是一個有潔癖和強迫症的變態連環殺人狂)去宮洺家幫他設計了新的頭髮之後,她憤怒了,一把抓住我和Kitty的領口,用一種女特務特有的兇狠目光對著我們說:「如果你們沒有辦法偷偷把我塞到採訪現場讓他給我剪頭髮的話,我會在財務帳單上讓你們兩個多交百分之百的稅!」我被她抓的脖子都快要窒息的時候,聽見Kitty小聲地尖叫:「顧里,放開我……真的……求你了別抓那麼用力……我今天穿的衣服非常貴!」(……)
顧里:「……」
等在那裡的,是第一次穿著正式西服的衛海。雖然沒有穿著平時的運動裝,但是依然從他挺拔的身軀上,散發著濃烈的運動男生的健康氣息。
隨後,我們本來預想著生活會發生他翻天覆地的變化,但事實是,顧准再也沒出現過。而我們,也被接著到來的上海高校藝術展給弄的手忙腳亂四腳朝天了。(當我在電話里對顧里這樣形容的時候,她輕輕的對我說:「林蕭,你好歹是學中文的,你用四腳朝天來形容自己的忙,總讓我覺得你的職業是一個ji女,真的??????」)
她轉過頭,沖門口的工作人員揮舞著受傷的流程台本,「叫下一個學生進來,五分鐘之內她走不到我面前,就讓她滾回她廉價的學生寢室待著去。」
自古以來,年輕的俊男美女站在一起,都一幅極引人的美好畫卷。但是,也有可能,是一幅讓人毛骨悚然的恐怖場景。比如現在站在走廊里的顧里和顧准,兩張幾乎一模一樣的臉孔,在燈光和陰影的交錯映襯下,顯得又美好,又陰暗。
但很顯然,這個風一樣的女子並沒有感覺到目前的平靜只是龍捲風到來前的預兆,她呵呵笑了笑,對顧里說:「你們站在這裏又不坐,誰知道你們是服務生還是什麼呀,我都坐下來了,你們就挑別的地兒吧。還有啊,大姐,這是大學的咖啡廳,你們都一把年紀上班的人了,沒事兒進來幹嗎呀?」
三秒鐘之後,Kitty在MSN上敲我:
但是,我和顧里的忙碌,則完全是引文宮洺。
我和顧里走進咖啡廳里,走向我們之前一直坐的老位子,顧里剛剛點頭沖老闆娘打了個招呼,還沒來得及把包放下來,一個女人就風一樣的衝過來,把包朝我們的椅子上一放,然後一屁股坐在了另外一張椅子上。她在三秒鐘之內用動作完成了一個對話,「這個位子我佔了。」我抬起頭看向顧里,她的眼光一瞬間變得兇狠起來,這種兇狠里還獃著一股非常明顯的興奮的味道。這種眼神我習以為常了,每當她要開始和顧源鬥嘴的時候,她的眼神里都會出現這種像信號燈一樣的閃爍光芒,「嘟嘟嘟」的,預示著她快要開戰了。顧里禮貌性的對這個女的說:「你沒看見我們已經在這個位子上了么?」
理所當然,顧里的表現可圈可點。比如在開始和學校談預算的時候,說好了《M。E》來承辦這個服裝設計展示會的酬勞就是總預算的百分之十。接過院長的支票的時候,顧里微笑的說:「這個數目作為我們的酬勞非常合理。」
「前天宮洺不知道在哪個妖蛾子地方買了一本特變態的筆記本,他摸了摸那個紙就著魔了,死活要我問到這個紙的生產廠家。」
宮洺幽幽的抬起頭https://read.99csw.com,用他那張萬年不變的白紙一樣冷漠的臉,認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後說:「Jason是誰?……」
我們看見唐宛如坐在沙發上,雙手夾在兩腿中間,擺出一個非常扭曲而靦腆的姿勢,她看著剛剛走進來的顧里,面紅耳赤地說:「顧里,你弟弟真是……真是……太好看了啊!」
新年過去了,上海的冬天並沒有隨之慢慢的消散。從進入冬天開始,就一直像是有人拿著一個巨大的超強製冷鼓風機,從上海的天空上把這座鋼筋水泥森林籠罩著死命的吹。所以,當我們幾個歪歪扭扭的走出大門準備吃「早餐」(因為前一天晚上我們幾個幹掉了別人送給顧里的五瓶高級白葡萄酒,所以導致我們起床的時候已經下去3點了)的時候,我們都被別墅門口的結了冰的綠化湖泊給震撼了。
學校給了我們最豪華的那個禮堂供我們使用。並且也請了非常好的舞台設計。當各大媒體陸陸續續的就坐了之後,宮洺也走完了紅毯之後坐在了嘉賓席上。
如果說Kitty還只是把小小的匕首(儘管上面閃爍著綠幽幽的劇毒)
我坐在他們對面的位子,看著面前這三個都長著非正常般美貌面孔的人,輕聲談笑,偶爾尖酸刻薄的諷刺別人,順帶著一張微醺發紅的臉,看上去就像是一部描寫上流社會的美劇般散發著致命的吸引力。
他伸開雙手抱過朝他走來的南湘,把臉埋在她長長的頭髮里,低聲說:「我好想你。」
我看著她喋喋不休的剛剛塗抹完一種號稱是擁有中胚層細胞再生拉皮緊緻效果的精華液的臉,心臟不時被狠狠地戳一下。我揉著自己頭昏腦脹的太陽穴,心裏想,這輩子永遠不要指望顧里能安慰你,她的安慰就像是伏地魔在講鬼故事一樣,太他嗎折磨人了。我寧願去聽超女的演唱會活著唐宛如表演的歌劇,也不要坐下來和她聊這些靈魂話題。
顧里摘下墨鏡,看著我,禮貌的點點頭回答:「你好,鄉下妹子。」
「我現在一路摸索了過來,遠遠地看見一個矗立在長滿野草的田野里的簡陋工廠,估計是造紙的。」
Neil在她旁邊跟著她傻笑著。上帝是不公平的,就算是傻笑,他那張英倫氣質的混血臉孔,依然充滿了迷人的光芒。
我們四個互相看了看,然後異口同聲的說:「顧准真是太帥了啊!」
這樣的傻笑一直持續著,當甜點送上來的時候,他們仨傻笑著;當Neil夾突然掉在菜湯裏面的時候,他們仨傻笑著;當看見戴著墨鏡的上海三流藝人推門走進來的時候,他們仨傻笑著;當付完賬單一路走回家的時候,他們仨傻笑著;我覺得在酒精揮發完畢之前,他們會一直這麼笑下去。當然,我們都愛看這樣的風景,觀賞著三個俊男美女穿著時尚的從南京西路上走過去,總好過看著兩個蓬頭垢面的黃臉婆在莘庄菜市場上四處溜達尋覓更便宜的腌帶魚。
服務生尷尬的對顧里說:「我們這裏不能外帶酒水??????」
我想他們三個人的名片上應該都印著同樣一行地址:上海市滬青平公路2000號(上海民政第一精神病院)。
這玩意兒讓人頭痛的地方在於,之前承接國際著名設計師show是一中享受。我們要考慮的是如何用最簡約而大氣的燈光和舞台效果,去盡量少的影響那些美輪美奐的不需要任何多餘的燈光就已經像是藝術品一樣了的華麗服飾。而現在,我們頭痛的問題在於如何使用最炫目的燈光和舞台效果,才能讓那些設計的像一堆狗屎一樣的大學生設計作品看起來不那麼丟人。
她此刻正在趕過來的路上,他氣喘吁吁扶著胸口,卻並不是因為跑的太累,而是因為她此刻迫切地想要告訴我一個她剛剛看見的巨大的秘密,這個秘密像是怪物一樣,快要從她的胸口掙扎著跳出來了。
南湘和Neil兩個喝醉的人,用同樣的表情看著服務生,而我在他們三個面前,尷尬的拿起一張報紙遮住自己的臉。
院長搖頭微笑著說:「不不不,這個是總預算,你們的酬勞是這個的百分之十。」
強大的顧里把服務生叫過來,幽幽的對他揮揮手,說「拿四個杯子過來。」
五分鐘之後,顧里拿著這張被當作支付《M。E》酬勞支票心滿意足的走了。同時她當然拿了一張新的支票,一張十倍於之前金額的支票,踩著她尖的像一個錐子般的高跟鞋走出了院長的辦公室。
三分鐘后,他們三個開始「呵呵呵呵」的拿著香檳杯開始碰杯豪飲了。(???????)
顧里撩了撩頭髮,目光渾濁而又表情嚴肅的對服務生說:「親愛的,你說什麼呢,別鬧了,快去拿吧。」她頓了頓,補充道,「記得是香檳杯,別拿錯了。」
觀眾們陸陸續續的把手機關成震動狀態。而這個時候,顧里的手機嗡嗡的震動起來。她瞄了一眼手機,看見陌生號碼發來的一條簡訊。她看完之後,輕輕的從座位上起來了。她拖著長長的禮服裙子,從禮堂走出來,走到後台區域的一條走廊上。
院長開著她裹在黑色大衣里的纖細背影,眼神恐懼的象在看一個女鬼。
我看著南湘纖細而又優美的背影,又看了看面前壯碩而又……壯碩的唐宛如之後,幽幽的嘆了口氣,我忍住了沒有告訴她「估計等你死得那一天,你的屍體躺在火化箱里沒被推出焚化爐之前,你的體重也比懷孕時的南湘都要重」,我不願意說出這樣的話來,因為那樣看上去太想顧里了。
我剛想回答她,後面的門就打開了。醉醺醺的南湘東倒西歪九-九-藏-書的衝出來,她蓬鬆而捲曲的長發,有一種讓男人怦然心動的柔弱美。她抬起頭,用渾濁而又渙散的目光看我和唐宛如,又看了看結冰的人工湖,丟下一句「我討厭哈爾濱」之後,就追著「吃早餐」的顧里和Neil去了。(……)
「你如果早一點把墨鏡摘下來,你就應該能夠看見,哪怕Kitty在對你微笑的時候,她的牙齒依然閃著發亮的毒液,。你興風作浪還早了些吧,再過十年你來和Kitty玩吧。」
說完之後,她和Neil兩個賤人就手拉手的朝大門外走去了。一邊走我還能聽見他們倆的對話:「Lily我們現在可以先去吃一頓早餐,我知道北京有一個地方超cool的,那裡的豆漿賣九十七塊一杯!」「那個地方太棒了!Neil我們現在可以讓藍訣幫我們訂好機票,這樣我們吃完就能直接飛回上海去了哦!」「讓藍訣一定要訂firstclass阿!」Economyclasskillsme!Itfeelsliketravellingonatrain!」「呵呵,親愛的,別說笑了,你從生下來就沒坐過火車那玩意兒。」「No,butIwatchmovies!」
她掛了電話,把她剛買的這個Vertr的手機朝桌子上一丟,倒在Neil的肩膀上,笑著沖我說:「唐宛如肯定是把我藏在家裡的酒找出來喝了,現在在發瘋呢。哈哈哈。」她再一次撩了撩她的劉海,然後說:「她肯定醉得不輕,她在電話里和我說我弟弟在家裡沙發上坐著等我,叫我快點回去。你說有病吧,我弟弟不就坐在我邊上么。」
從我看向顧準的第一眼,我就絲毫不懷疑,他是顧里的親生弟弟。他那張臉,就彷彿是和顧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精緻的輪廓,充滿光芒的眼睛,除了更明顯的男性荷爾蒙象徵,比如濃密的眉毛,挺拔的鼻子,青澀的鬍渣以及突出的喉結等之外,他就像是一個穿著PRADA的男顧里。他裹在一身剪裁精緻的黑色羊絨外套裏面,渾身上下籠罩著一層神秘而又冷漠的氣質,和他的笑容特別不搭配。他看著人的笑容,像是在沖你噴冷氣。我想起前段時間看過的金城武演的《死神的精度》,他看起來就像金城武扮演的那個英俊的年輕死神。
而這個時候,背對著我們的沙發背靠後面,一直躺在上面休息的顧准,緩慢而優雅的站了起來。他用一種混合著邪惡和不羈的動人目光,把顧里從上到下的打量了一遍,然後抬起手揮了揮,咧開嘴,從兩排整齊而密集的潔白牙齒中間,說了聲:「嗨,姐姐。我是顧准,你弟弟。」
然後電話那邊傳來唐宛如高聲的尖嗓門,說了什麼我聽不清楚,我知道顧里聽了幾句之後就開始瘋狂的笑了起來,笑了一會她就直接把電話掛掉了。(……)
南湘四下看了看,確定沒有人之後,把頭埋到了衛海的胸膛上,說:「我也好想你。」她在衛海的胸膛上烈日般和煦的香味里,輕輕的閉上了眼睛。
「打電話叫藍訣幫我訂最早的機票回上海,我受不了呆在北京,一直以來我都懷疑北京人士怎麼生活下去的,看在上帝的分(某四打得就是這個「分」==)上,他們有種東西叫做秋褲……」顧里自以為非常清醒的從她的包里掏出一瓶保濕噴霧,在自己的臉上噴了兩下,以抵抗又干又冷的冬風,結果三秒鐘之後她發現了這十個非常不明智的舉措,她只能略顯尷尬的用手指敲碎自己臉上迅速結起來的那層薄冰,假裝沒事的那些冰殼從臉上拿下來……
所以,順理成章的,她就從財務部門調了過來,臨時負責這次整個活動的製片。
我看著他們倆那兩具裹在Burberry情侶款長風衣的(神經病的)背影,深刻地覺得如果沒有血緣關係的話,他們兩個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賤人),他們兩個省一個兒子應該可以直接去競選美國總統,三個奧巴馬都不是對手,但不得不承認,顧里那張精緻的彷彿從雜誌上剪下來的標準面容(即使是喝醉了的現在)和Neil天生散發的那股混血兒的英倫氣質(儘管他是在美國念書),實在是讓人賞心悅目。特別是配合上他們遠處高高聳立著的恆隆I和恆隆II兩棟超高層建築,看起來就像是時裝廣告。
我一邊喝著Kitty帶給我的星巴克咖啡,一邊幸災樂禍的看著面前這個摘下墨鏡一臉驚嚇得女人。當一頭獅子在沉睡的時候,你隨便怎麼弄它,它都無動於衷,感覺像一頭巨大的可愛的貓咪,但一旦它蘇醒過來,張開血盆大口的時候,親愛的,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更何況,這還是一頭母獅子。
禮堂里,宮洺靜靜的坐在座位上等待開場。他的面容依然鎮定而冷漠,若那個一直以來的,孤傲的獅子一樣。對於和顧里的較量,他一直都處在絕對的上風。但是,當他面對吐著紅信子的白蛇,並且不知道身後還有一直高舉著猩紅毒針的蝎子時,不知道他又會處於什麼樣的局面呢。
而這裏也有宮洺的功勞。新年過後第一天去上班的時候,本來沉浸在悲痛里的我,被叫到了他的辦公室里,然後我看著那張依然英俊無比邪氣無比的臉,面無表情的對我平靜而流暢的說:「10點開的那個會議的資料你現在去影印十三份,然後去Tod』s把那十二雙男模特的鞋子拿回來,順便繞去外灘三號樓上的畫廊把那幅我訂了的油畫拿回來。接著你和Kitty去把下周召開發布會的場地定下來,他們的開九九藏書價是租金三萬,你們去談到一萬。用什麼方法?哦,那是你們的問題……還有今天要取回來我送去乾洗的衣服以及幫我的狗預定一次健康檢查。哦不,不是上次那個醫生了。自從上次他幫我的狗剪指甲剪出了血之後,我就再也沒見過他了。還有我家的地毯要預約一次徹底的殺菌處理,中央空調要做一次管道除塵……」
顧里看了看自己面前年輕的男孩子,過了一會兒,微微的笑了,她伸出手拉起顧準的手,說:「從我看見你的第一眼起,我就覺得,你一定是我的弟弟。」
一分鐘后,我把我的簽名檔改成了「人要知足」。
而我的手機,也開始閃動起來,只是在我關了音效和震動之後,我完全沒有注意到有人給我來電。唐婉茹的名字閃動在我的手機屏幕上。
有正常精彩的三人角逐背後,永遠都會隱藏著第四個角色。獅子、毒蛇和蝎子都沒有注意到,它們的頭頂上早就撐開了一張天羅地網,毛茸茸的巨大毒蜘蛛,此刻隱沒在濃厚的白色大霧裡。
不過,精彩的故事里,永遠不僅僅只有三足鼎立。
「當然沒有。」我虛弱的說。
顧里本來只是公司的財務總監,但是,如果說《M。E》里有人又熟悉我們公司又熟悉我們大學的話,那隻能是我和顧里,而如果這個人還要又牙尖嘴利又精打細算又善於討價還價並且能夠運籌帷幄不懼天下大亂的話,那麼這個人只能是顧里。
顧里把包往邊上的椅子一放,輕蔑的看我一眼,「是啊,我還相信有聖誕老人會從煙囪里趴下來呢。」
之前單獨遊走在草叢裡的白蛇,終於找到了另外一隻,可以夠資格站在她邊上的蝎子。
下午的時候忙完了參加演出的其中十個學生設計師的作品整理和背景音樂收集,我拖著我一雙踩在高跟鞋上一整天現在像要爆炸的小腿,拎著一個巨大袋子(當然不是我的,我借顧里的),電話約了顧里去我們曾經非常熟悉的圖書館下面的咖啡廳喝咖啡。
走廊里,穿著白襯衣打著小領結的顧准,微微笑著靠在牆上等她,看見顧里走過來的時候,抬起手招呼了她一下。
禮堂里黑壓壓的都是人。
她和Kitty兩個人,就像是開著推土機衝進了我們的大學,任何阻擋她們的東西,都被轟隆一聲夷為平地。
當我們幾個站在家門口,對著面前這口(在上海的)大冬天里竟然怪力亂神的結病了的人工池塘目不轉睛的盯了三分鐘,美少年Neil打破了沉默。
突然震動起來的手機,不只顧里一個人的。
在Kityy一把甩下台本,踩著十二厘米高的高跟鞋頭也不回的走了大概十五分鐘之後,工作組把關於這個女人的所有環節都從綵排表上刪除了。
「Ohmygod,」Neil紅著一圈眼眶,眼神飄忽而緩慢的在周遭的空氣里漫無目的的掃來掃去,「IhateBeijing!」
那個女的顯然受到了驚嚇,她把巨大的墨鏡從臉上拿下來,用她那雙浮腫的水泡眼看著Kitty,顯然不能接受這個事實。而Kittty卻一眼都不會再看她了。
他沒有絲毫停頓的說了三分鐘之後,抬起他那張臉,閃動著他長長的睫毛,最後補充了一句:「就這些了。你先出去吧,還有其他的一些事情,Kitty會交代你的。」
顧准關上門離開之後,留給客廳里一片墳墓般的寂靜。
顧里站在宮洺面前的時候,宮洺抬起頭,在她臉上掃了兩下之後,淡淡的說:「Nicenewlook。。」而這個時候,顧里的虛榮爆炸到了巔峰,她再一次撩了撩她現在腦門上那價值千金的劉海,裝作非常不經意的說:「Igotahaircut。」接著,她再一次撩了撩頭髮,」buJason。」
不過,我們親愛的顧里小姐忘記了,再囂張的白素珍,在尖酸刻薄的法海面前,依然只是一條扭來扭去尖叫著:「別抓我呀」的小白蛇。宮洺的下一句話就讓她僵硬在原地,感覺像是被法海的金缽罩在了頭上般痛不欲生。
我們親愛的顧里,在父親被鋼管插穿頭骨身亡之後,生命里再一次被投下了一枚炸彈,又或者說,被人悄悄的塞了一枚拉開了環扣的手榴彈在手裡,等到顧里用儘力氣再也握不住的時候,就準備好閉上眼睛迎接一場血肉橫飛的爆炸吧。
Kitty拿著一杯超大的星巴克榛果拿鐵,走回來站在那裡戴著墨鏡依然窩在椅子里的女人面前,居高臨下的對她說:「小姐,現在請你把你那肥胖過度的臀部從椅子上挪起來,然後帶著你這堆廉價布料組成的衣服和你那個廉價的男朋友兼男助理,從這裏趕緊離開,把你的那些花花綠綠的玩意兒掛到七浦路(上海廉價服裝批發市場)上去吧,不過我也不能保證可以賣掉。但是聽我說,就算賣不出去,也請你千萬不要把它們捐給地震災區的小朋友們,因為這些衣服真的是給他們雪上加霜,為自己的下輩子積點德吧。
顧里看著空空蕩蕩的房間,看了看唐宛如,轉身把她的大提包放下,一邊放,一邊說:「說實話,你偷喝了幾瓶?」
我回到座位上,兩腿一蹬。蹬之前我迅速地把MSN的簽名檔改成了「有比我更倒霉的人么……」
唐宛如眉飛色舞的對我使了個眼色,說:「林蕭,她們都說跑步可以消耗大量的熱量,而在冬天里跑步可以消耗更多的卡路里。怎麼樣,你覺得我瘦了么?」她抬起胳膊抱著後腦勺,做了個撩人的姿勢,但我覺得似曾相識,好像是電視里治療狐臭廣告上的那些女人老作這個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