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車裡等待的時間，我不停地搜索著當地的電台，可是那些國道旁邊的小鎮邊，都只有同一個類型的節目，我從調頻95一直擰到了調頻109，只能聽到不停地有聽眾打進電話，要不是不行了，就是性病了，連個音樂都沒有。檯球桌那邊開始喧鬧，一個膚色黝黑的平頭男子，他解下了皮帶，用皮帶頭抽著對面桌的兩個男子，旋即褲子掉了下來，他索性脫了牛仔褲，向那兩人扔去，那兩人落荒逃走，男子撿起褲子，把兩個褲腿往身上一系，站上了檯球桌，對著剩下的十幾個男子說了一堆話。我不知道他說話的內容，他像極了我的哥哥。

娜娜接過錢，往前跑了幾十米，又折回來，問我，你要ｈtｔpｓ://ｒｅａｄ.99ｃsｗ•cｏｍ吃什麼？

我說，後來很好，她男人給我回消息了，消息上說，今天是我們一周年紀念日，我們感情很好，請你不要再騷擾她。

三年級的我選擇了一本《憤怒的葡萄》，因為它看著更好看一些。但我只讀了一頁，因為它完全不是一本講葡萄的書，而我在我家養雞的小院子里種了葡萄，葡萄藤已經開始沿著晾衣服的竹架攀爬，我想知道葡萄是怎麼想的，葡萄的人生是怎麼樣的。

娜娜撥了號過去，也許斷線了，她又轉身尋找了一下信號，繼續撥過去，還是響了一聲就斷了。娜娜開了免提，問我，你看，這是什麼情況？

娜娜開始延伸這個故事read.99csw.com，問道，你朋友怎麼進去了。

我說，她老在外面混，認識的人多，那個時候我一個朋友進去了，我想問問她認識不認識什麼人。

娜娜罵道，這個烏龜王八蛋，一本正經的一個人，戴個眼鏡斯斯文文，說他怎麼事業有成，說做男人最主要的是負責任，一有事找上去就了。

我想安慰娜娜幾句，結果變成了為這個男人開脫，我說，娜娜，你也沒說是什麼問題，說不定那個男的就是不想再出來玩了，你給他發個簡訊，黑名單里的簡訊萬一哪天他看到了呢。

我說，我就懂這個，因為我以前女朋友屏蔽了我以後，我就給她發簡訊來著，她能看得見。

娜娜問，誰是化工廠啊？哦，九_九_藏_書是化工廠啊，他襲擊化工廠幹什麼？

女人都天生想知道別人感情故事的發展，娜娜暫時把自己置身事外，關切問道，那後來呢？

我說，他把你的手機號碼放在黑名單里了。

娜娜問，什麼牆。

我說，我知道，以前我的女人躲我的時候就這樣，響一下就是忙音，他把你拖到防火牆裡了。

我說，隨便。

我們都知道他在裝×，但我還是被他深深地迷倒了。丁丁哥哥說，你最愛讀書，你拿走一本去讀吧。

我回想起了我從旗杆上掉下來以後。這個旅途上，我打算在一切等待和寂寥的時候，將我的童年回憶一遍。對了，我忘記告訴你們，我有一個哥哥。作為遵紀守法的好家庭，我當然不可能有一個親哥哥，九九藏書這個也不是我的表哥，他是我的鄰居丁丁哥哥。他是一個大學生，是我們附近的榜樣。那個時候大部分人都去考職校和技校了，因為職校和技校最見效。我哥哥考取大學以後回來的第一周，好多周圍的職業和技校生都圍著我哥哥，要看看我哥哥的課本，他們想知道我哥哥都學了些什麼，大學和技校有什麼區別。我哥哥只拿出了兩本書，一本《八月之光》，一本《憤怒的葡萄》，說，我的書單都有四頁紙。

娜娜完全忘我了，問道，那你找她幹什麼呢？

我撫了撫她的頭髮，說，不要緊。

娜娜說，哦。

我說，他襲擊了化工廠。

娜娜說，哦。

我們到了一個馬路超市邊，我停下了車，給了娜娜一百塊錢，說，娜娜九*九*藏*書，去買一些東西，我在車裡等你。

這個超市是一個山寨的大超市，燈光明亮，超市門口有五彩的布棚支起的一個露天檯球桌，很多赤膊的青年貓著腰在打檯球。對面是一個巨大的廠房。

娜娜說，哎呀，那你一定很難過。

其實我是比她還要緊張的，雖然我們是患難之交，但我其實對這個女孩子並無感情，我希望她一切安好，然後下車。我希望她聯繫的下一個人可以幫到她，這樣她就不必向我借錢。我無心無力帶她一起上路，她只是我旅途中一個多說了幾句話的妓|女而已。

娜娜說，嗯，你真熱心，什麼都懂。

我說，這個事情挺長的，我以後和你說吧，你先給你的那個先生髮簡訊。

我說，是啊，可我和她分手才兩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