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瓶輕輕說：「這一行漸漸式微，很難有新人入行，玉露也許是最後一個，我不打算收徒，無人養老，總得為自己打算。」

黃色緞子上織出一隻只小小精緻的蜜蜂，那是拿破崙的皇室標誌。

傭人斟出咖啡。

忽然之間，師傅徒弟一齊笑出來。

師傅轉了一個姿勢，好讓按摩師捏她腰部。

玉露詫異：師姐想說什麼呢？她何來膽子，居然與師傅對話。

她立刻更衣，玉露亦不敢怠慢，馬上收斂起笑臉。

「可要度假？」

金瓶走近一點。

金瓶https://read.99csw.com終於說：「外邊都採用經紀人制度了。」

「法語老師說我仍有右岸口音，全得改過來。」

「你為何流落街頭？」

真的，這筆開銷，長年累月，非同小可。

她倆走出公寓門，自公共樓梯走上去。

金瓶這時也十分佩服師傅，聽到徒兒提出這樣的要求，她的聲音仍然不慍不火。

「你只是代表你自己，別用『我們』這兩個字，你師弟師妹不一定有什麼不滿。」

這時，女傭敲門進來：「師傅叫你們。」九_九_藏_書

「我是有點焦慮。」

「你對我這種家長式經營表示不滿？」

「章阿姨稱讚你們呢。」

師傅感喟：「把你們三個帶得這麼大了，不惜功本，乘飛機從來不搭經濟艙，暑假送到瑞士學烹飪，冬季在阿士本滑雪，春假到羅華谷看釀酒，感恩節往黃石公園露營，請問，有何不妥？」

「師兄呢？」

師傅語氣一點也沒有變，她這樣答：「你想知道？那不過是一張銀行本票，用來支付燈油火蠟，你們的學費及生活費，病了看醫生，近視配眼鏡，read.99csw.com牙齒不齊配牙箍，還有，訂購時裝，繳付房租。」

一面黑紗屏風後有張金黃色緞面的貴妃榻，師傅坐在那裡由人做按摩。她用手招她們過去，她手上不分季節，不管室內室外都戴著手套。

「連你都留不住他？」玉露的語氣十分諷刺。

黑紗屏風是古董，上面綉著栩栩如生的昆蟲，一隻青綠色的螳螂正欲捕蟬，一隻黃雀全神貫注在後邊瞪著它。

「你可與師弟談過這個問題？」

只聽得師傅說：「金瓶，你有黑眼圈，可是疲倦，抑或心中渴望什麼ｈttｐs://ｒｅad•99ｃｓw•coｍ？」

「有，他知道趙氏門生都採取這種合作方式，他們管理方式十分現代，收入都攤開來分配。」

師傅就住在她們樓上。

「你幾時回來的？」

金瓶像是考慮怎樣開口。

終於金瓶這樣說：「一向以來，我們都不知道信封里是什麼。」

師傅給她接過去：「只是時代已變。」

師傅嗯了一聲。

金瓶到底大幾歲，微笑地答:「我算老幾，不過同門學藝，他幹什麼要聽我的。」

「好，你說。」

玉露屏息，說得雖然是事實，但是語氣不甚客氣。

師九-九-藏-書傅在屏風后坐直了，聲音仍然不慍不火：「你想怎樣？」

「我有話想說。」

金瓶也承認：「是，我倆的法語確實不及英語好。」

「你已有離心，羽翼已成，打算自立門戶，可是這樣？」

金瓶答：「馬上來。」

金瓶說：「我一向敬佩師傅。」

金瓶把那隻裝有酬勞的信封輕輕放在茶几上。

「是長輩過獎。」

「出去了。」

「五歲，我在浦東出生。」

「我們——」

「你幾歲開始跟師傅找生活？」

「師傅，得來的酬勞，你不如抽百分之三十或四十金，余者讓我們平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