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醫生仔細替她檢查，岑寶生越聽越腳軟，背脊叫冷汗濕透。

為了騰出更多時間與家人相處，他把生意責任下放。

她們兩個人成為伴侶，形影不離。

「在岑園長大，就叫岑園吧。」

「是，她看過之後，十分高興，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她說：我明白了。」

孩子答：「寶寶。」

「啊，早已想好了。」

金瓶把孩子帶入屋中，同她說：「以後，這是你的家，」她像是對自己說話，「這個家,永遠是你的避難所，外頭無論怎樣風大雨大，門一直為你而開。」

說完了，她仰起頭說：「想吃碗粥。」

陳醫生到了。

「這件事，你事先為什麼不與我商量？」

現在，她要領養一個小女嬰，這已九-九-藏-書是第三代了，師徒竟與岑園有這樣的緣分。

不久，那小女孩由專人送到。

金瓶輕輕問：「我是誰？」

「給誰？」

岑表示訝異：「我現在不是同你說了嗎？」

「請陳醫生來一趟。」

金瓶一直抱著孩子。

一日半夜，金瓶驀然醒來，一時不知身在何處，迷糊間坐著想了一會，記憶才紛沓而至。

這是叫玉露知道。

岑園開始整理育嬰室。

金瓶不住點頭。

金瓶能夠生還，真是奇迹。

「你不知道我們的規矩。」金瓶苦澀地說。

金瓶細細說出因由。

岑一怔：「那麼，下次換一句話好了。」

岑不覺好奇，笑問：「叫什麼？」

金瓶親自去接她。

「她不會有具體九九藏書記憶，但是內心可能缺乏安全感。」

岑寶生提醒她：「律師問，她叫什麼名字。」

孩子答：「媽媽。」

金瓶一聽，一陣麻意自頭皮漸漸降落到手指尖。

陳醫生細細問：「你什麼地方受過傷？」

金瓶面色轉為煞白。

管家剛好捧著小小漆盤上來。

只有簡單的一句話：「孩子已經在我這裏。」

陳醫生有懷疑，立刻推開房間，岑寶生有點焦急，可是他隨即看到金瓶轉過身子來。

「咦，好名字，既自然又好聽。」

「我托胡律師帶進去給她生母看，好叫她放心。」

金瓶就這樣住了下來。

她不說，他也不問。

「小岑園的近照。」

她每日親自照料這個孩子。

她不知道岑寶生九九藏書站在門邊，把一切看在眼裡。

一日，他十分無意地向金瓶提起：「我差胡律師送了一張照片進去。」

短短几個星期不見，孩子頭上生了一些癬，敷著葯，穿著不合身的紗裙。

金瓶將她抱起來，緊緊擁在胸前。她體重比一般同齡小孩要輕得多，金瓶覺得她抱起的是童年時自己。

她打了一通電話。

岑寶生第二個問題也沒問過：你的師弟及師妹呢，仇人是誰，以後打算如何……

幼兒用品由專人逐一添置，樣版攤開來，金瓶總是選擇比較簡單實用、色素低調那種，與岑園格調配合，這一點，與她師傅大不相同。

岑寶生跌坐在椅子里。

當然也絕口不提「你想住多久」，就這樣，一直到結婚。

九九藏書金瓶還沒有醒來。

「什麼規矩？」

「長大後會有不良記憶嗎？」

醫生來了，細細替孩子檢查。

那小孩凝視她，忽然點點頭。

陳醫生與岑寶生走到書房。

「她用麻醉劑鎮痛，長此以往，會變癮君子，我會替她用電子儀器調校內分泌，讓身體自然應付。」

「叫人放心，不是好事。」

結論是：「略有皮外傷，敷了葯無恙，注意衛生飲食。」

金瓶走過去蹲下：「你還記得我嗎？」

幼兒漸忘過去，日長夜大，頭髮烏亮，皮膚細潔，穿著藍白水手服，像脫胎換骨，十分可愛。

金瓶又問：「你是誰？」

她忍不住走到鄰室，捧起小孩的臉，幼兒醒來，「咦」的一聲。

「小小一個孩子，已經住過好幾個九-九-藏-書寄養家庭，心靈一定受到震蕩，需要好好照料。」

金瓶滿意了，把孩子緊緊抱在懷中，又再睡熟，一直到天明。

她親自替幼兒剪頭髮修指甲沐浴，半夜小孩驚哭，她把她擁在懷中，不聲不響，輕輕拍打。

岑寶生見過金瓶對秦聰的款款目光，不不，他不會妒忌，很明顯她已再世為人，那部分記憶，可能早已在手術中切除。

金瓶耳畔嗡一聲：「照片已經送進去了？」

岑寶生十分訝異，長年累月這樣，絕非一時興趣。

他說：「這種手術當今只有三間醫院做得到，病人再世為人，不過她需要好好接受心理輔導。」

她轉動有點僵硬的脖子，輕輕問：「誰的照片？」

她瘦削麵孔只有一點點大，不知怎地，臉頰有點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