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是我提的要求太過分了，嚇了一跳吧。」

萩村嘆了口氣，這時，他的眼角掃到一絲髮亮的東西。在壁櫥的內側。

「他根本不信任我。所以，絕不會多放錢在這。小偷肯定大失所望吧。收銀箱里連一毛都沒有。」

他用帶著手套的手把它捏起，感覺自己的身體驟然變熱。

「絕對會有用的，非常謝謝。太好了。」佐緒里舉起咖啡杯。似乎因為心裏的石頭落下了，她的笑容燦爛了幾分。

「擅自做主的話，不知道會被社長說什麼。」

「以前還會時不時來打掃一下，不過這些實在賣不出，麻煩死了，現在越積越多了。這些怎麼處理哎？」辻本事不關己地說道，「小偷全都拿走該有多好啊。」

「成人類的還有啊。」壁櫥里其他的紙箱內也放著不少。看起來都是成人類的。

「雖然我覺得沒必要為了我這個留學生而重新裝修，但是，既然打算長時間在那裡生活，我想看看怎樣才能住得更舒服。提了不情之請，抱歉。」

「真的嗎？請不要顧及，直言不諱。我不會在意的。」

「還是報失一下比較好。」

萩村低頭看看腳邊，那兒放著空箱子。把失車裡的DVD全都塞進去的話正好滿滿當當。

萩村望向窗戶，月牙鎖的鎖眼附近破了個小洞，現在那裡貼了塊塑料膠布。

「不，沒這回事……嘛，嚇了一跳倒是真的。」行成咕嘟咕嘟喝著ICE TEA，說道：「為什麼想參觀我家？」

萩村不由自主地抿嘴一笑。

「可以嗎？抱歉。」行成從口袋中九九藏書掏出手帕，擦了擦鬢角處的汗。

可以幫助她這件事讓行成高興得有些忘乎所以。然而另一方面，他的胸中驟然烏雲密布，不用說，自然是因為他預感再也見不到她了。

「嗯……嘛，和我無關就好了。」

「他放了5萬在我這裏。買進的時候，用這筆錢付給客人，隨後社長再補滿5萬。」

「沒可能賣出去了？」

「那裡以前就是這樣？」

來回探查著壁櫥內側的萩村視線停留在頂棚處，那兒的木板有些移位，檢查口開著。

「放在兩樓。小偷似乎是從兩樓的窗戶爬進來的。」

距離馬堀海岸發現可疑失車后約摸一個星期，萩村前往相關的店內調查。這家店位於橫濱的櫻木町，距離車站有段距離，它的旁邊就是潺潺流淌的大岡川。

辻本為難地癟癟嘴。

兩樓有六塊榻榻米和四塊半榻榻米的兩間和式房間，但是裏面根本不能睡覺。放著DVD、VCD的紙箱堆滿了整個房間，箱子外積了層厚厚的灰，似乎已經很久不見天日了。

「兩樓？我可以去看看嗎？」

「哪裡？」

「真的。只是我擔心參觀我家也幫不了你。」

「社長是叫上田先生吧，馬上聯繫他。」

佐緒里眯起眼睛笑道。

最初，辻本宣稱沒見過這些。萩村一用嚴厲的口吻問話時，他再次啟口，承認這是他們店的東西。碟上貼著的標籤是這家店兩年前用過的東西。

「可以從外面爬上這扇窗？」

「嘛~但是社長說反正是賣不出的貨色，正好省了扔掉的功夫。」

「為九*九*藏*書什麼只偷這些呢？」他喃喃自語道。

「食堂？怎麼樣的食堂。」

「這樣啊。」垂頭喪氣的辻本邊掏出手機邊偷偷瞄向萩村的手邊，「這是什麼？」

「因為是成人的？」

萩村苦笑著，望著一旁的紙箱。最上面的一枚碟是教減肥操的。

「這筆錢一直在我錢包里。只有5萬想放進收銀台也放不了。幸虧放我身邊了，社長一直覺得遭竊是我的錯，要扣我工資。」

「剛剛你給我看的DVD本來是放在那一塊兒。」

「但是，買進的時候沒有錢不是很麻煩嗎？」

「社長嫌麻煩就沒報失。」

「十天前吧。」辻本看了眼牆上的日曆答道，「我每次到店裡都登記下，東瞧瞧西望望，馬上就發現有小偷進來過。」

「沒有報失這件事，我還沒找你們社長談話呢。這個把柄可以救你了，合作點。」

「社長？」

「賣不出哦。這些不是客人那收購的，而是從倒閉的VIDEO製作公司啦、關門大吉的店鋪那裡低價收購的。要是成人類還好處理，儘是些畫質很差的名作、畫質不錯但低成本的C級電影，誰會出錢買這些啊。社長也不篩選一下內容，什麼教育用的錄像帶，甚至連公司簡介的錄像帶都買回來。」

佐緒里吃驚地張開口。

店的裏面有扇門，一推開它，面前就是樓梯。好奇怪的構造，萩村喃喃自語道。

聽到萩村的提問，辻本皺著臉，撓著腦袋。

「以前這裏好像是食堂。」辻本邊拾級而上邊說道，「把廚房什麼的都弄掉后就變成今天這樣的ｒｅaｄ•99ｃsｗ.coｍ單間店鋪了，社長說奇怪的地方俯拾即是。」

萩村走進店內的時候基本沒什麼客人。店內除了些二手的DVD，CD、寫|真等也並排擺放著。但是，店內主要銷售的還是AV相關，貨櫃佔了半個多店鋪。其中也有現在罕見的VHS（VIDEOHOME SYSTEM）的錄像帶，這些明顯是複製品，想來DVD也是複製品吧。

「誰知道呢，我也就知道這麼多。」辻本稍稍想了片刻後作答。

「社長說不好好修補的話又會遭竊了。」

「啊，抱歉，那個……弄錯了，怎麼辦？」

店名是「GOODSOFT」，兼營出售和買進，招牌的下面張貼著「高價買進」的字樣。

萩村差點大聲稱快。終於查清DVD的來源了。

「我不知道。」沉思片刻后，他說，「最近沒看過那裡。」

「只修過窗。嘛，說修補，也就那樣。」

辻本小心翼翼地踮腳挪過來，探著身子望向壁櫥的頂棚。

「這些是我們店失竊的東西，大概。」

萩村的目光落到手中的DVD。

「報失了？」

「原來如此，那5萬被偷了嗎？」

瞬間，他沒有理解這句話。正當這時，飲料送來了。行成毫不猶豫地伸手抓起杯子，喝了一口，是ICE TEA。

行成雙手撐在桌上，重重地搖搖頭。

「調查另一個案子時碰巧發現的，不出意外，與你無關。因此，你沒必要知道詳情，我們也不會告訴你的，抱歉。」

根據辻本的言辭，上田總是在關門時分露個臉，收走一天的營業額。有買九*九*藏*書進的話，辻本負責向他彙報用多少錢買了些什麼。

只是現在完全忘記了。他感覺自己盡和佐緒里聊麻布十番店和料理了，原來他們也天南地北胡侃過。他當時只是隨口一提，她居然還記得。這點頓時讓他暗自雀躍不已。

「注意到DVD失竊了吧。」萩村問道。

「壁櫥的頂棚。當心，盡量不要碰到周圍的東西。」

「沒什麼。這個隨時都方便啊。平日總是受到你的幫助，我也想偶爾報答一下。」

店面是木結構的兩層樓建築，一樓是店鋪。前牆鑲著玻璃，上面嚴嚴實實地貼滿了海報，看不到店內的光景。這樣做並不是為了宣傳商品，而是為了不讓外面的路人看到店內的客人吧。這種店如果不考慮到買AV的客人的心情，肯定營業慘淡吧。

「那個，那是我的……」

「失竊的？什麼時候？」

「這些放在哪裡？還貼著兩年前的標籤的話，是不是不放在店內了？」

辻本拉開收銀台的抽屜，取出一枚名片，上面印著上田繁雄。他在其他地方開了家廢品再利用店，是辻本的伯父。

「那些DVD原本放在警察先生腳邊的箱子里。」

辻本點點頭，用食指指指樓上。

「記性不錯嘛。我還以為成人類的會放在壁櫥呢。」

「以前你提到過吧，你家是德國人住過的房子，所以有很多日西合璧的地方。」

「失竊后，這裏動過嗎？」

辻本住在大岡，每天下午四點至深夜十一點在店裡工作，因此店內半夜無人。

「說起來，的確提到過呢。」

「沒關係。喝吧，我喝咖啡好了ｒead.９9cｓw.ｃom。」

「誒？要叫社長嗎？」

「既然和你無關，告訴你也無妨，這是蓋子。口紅的蓋子哦。」

不會是洋食屋吧。萩村的腦海中突然閃過這個念頭。然而，他立刻否決了這個想法，反省著自己不管碰到什麼，總是馬上和「有明」聯繫起來的先入為主觀念。根本沒有證據表明這家店和十四年前的強盜殺人事件有關。更何況，他根本不知道這家店究竟是不是洋食屋。

辻本點點頭。

「……這樣的話，好吧。」辻本向裡頭走去，沒多久，他停下腳步回頭，「那個DVD在哪裡找到的？這是在調查些什麼？」

店員是個叫辻本的年輕男子。他氣色很差，異常消瘦。萩村進去的時候，他連「歡迎光臨」都沒有說。所以當萩村出示事警察手帳時，他一下子開始惴惴不安，連佝僂著的背都挺直了。

「誰知道。不過後面是小巷，確實比較隱蔽。」

「等一下！」他出聲制止了往另一面挪動的辻本。

「為什麼說謊？」當萩村詢問時，辻本半笑不笑著，一臉怕惹麻煩地答道：

萩村點點頭，戴上手套。他盡量避免觸碰周圍的東西，挪向壁櫥。推開壁櫥的隔扇，下層塞滿了箱子，上層理應也是如此，上面清晰地留著沒有積灰的四方形痕迹。看來遭竊前這些紙箱一直放在那裡。這時，辻本說道：

萩村抽笑著，沒有作答。他懷疑那個5萬現在是不是還在辻本的錢包里。暫時挪用一下，稍後慌忙補上的情況也並非不可能吧。

行成將手中的玻璃杯和桌上的咖啡杯對比了一下，突然想起自己點的是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