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頭，第一次和他四目相對，駿河的眼裡布滿血絲。

雖然是休息日的晚餐時間，但店裡仍有半數的座位空著。環顧了一下四周，在最靠里的可以俯視到晴海大道的餐桌上，我見到了駿河直之的身影。他雖然怕引起別人注意而脫下了上衣，但白色襯衫配白色領帶的裝扮，遠處看也十分顯眼。

「大家都去哪兒了？」

「不是，是警察先提出來的。好像已經詢問過酒店的服務生了。」

「你對警察說什麼了？」

「也有的人透露，他倒下前還捂著喉嚨。」

「事態變得嚴重了。」說完，他長嘆一口氣。

再次乘上電梯下到三樓，發現這裏半個人影也沒有。約一個小時前，這裏還滿是身著晚禮服的人群，而現在卻是空空如也。「咦，雪笹小姐！」身旁傳來聲音，轉頭一看，西口繪里正朝我走來，表情有些僵硬。「我剛準備去叫您呢。」

「是的。」

和他在咖啡店門口分別後，我坐著計程車準備回月島的公寓。中途回頭確認了幾次是否有車尾隨，然而並沒感到有警察跟蹤的跡象。

等她走遠后，我朝他的方向湊近，說道：「穗高的死因你知道嗎？」

「雪笹小姐，」渡邊警部鄭重其事地說，「您會這麼想，應該是有其他依據的吧？」

「請問……」說到這裏，我試圖提問，「那個葯有什麼不對勁嗎？」

「嗯，或者可以說是猜想。」

「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駿河眺望著窗外，回答道。

「我去叫醫生，在此之前美和子就先拜託你照看一下了！」讓美和子在凳子上坐下后，神林貴弘說道。交給我吧！我回答。

因為語氣過於肯定，刑警感興趣起來。

「那您目睹到穗高倒地的一幕嗎？」

西口繪里打開門，我也跟在她身後往裡走。休息室里都是前來出席婚宴的人，大家面露沉痛之色，還能不時聽到輕微地啜泣聲，那些人多半是穗高的親戚吧。沒想到那個男人死後竟然還有為他哭泣的人。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聲音，只有抽煙者吐出的煙霧在空氣里暈成白色一片。

儘管木村刑事明顯露出失望的申請，可渡邊警部只是嘴角浮現一絲微笑，點了點頭。憑他的經驗應該預料到事情並不會如此順利。

在走廊兼做門廳的沙發上，我與兩名警察坐了下來。那個中分頭髮的男人自稱是警視廳搜查一課的渡邊，黑臉男子叫木村。

身體里頓時有股力量往上涌，可我不知該如何將其釋放，只是僅僅攥著拳頭。

「我在這裏陪她。」神林貴弘說。

既然搜查一課都出動了，那警察絕對是懷疑有他殺的可能性，可我沒有說話，這恐怕是他們的一貫的辦事風格。

「警察一開始就調查了穗高在倒地之前吃過什麼，因為從屍體的樣子來判斷，中毒的可能性還是很高的。不久就有一個服務生提供線索，曾把一個藥罐送到新郎休息室，還說這是我讓他轉交的。」

「依據？」

一進自己房間，我立刻脫下出席婚禮的那套死板的衣裝，穿著內衣，站在穿衣鏡跟前。雙手叉腰，挺起胸，凝望鏡子里自己的樣子。

「我明白了，到那時，我會儘力不讓她陷入恐慌的。」

「那您知道穗高身邊有常備藥品嗎？」警部詢問。

「請您等一下。」渡邊警部在我跟前攤開手掌做出阻止狀，目光轉移到木村刑警手上。那動作像是在叮九九藏書囑他：現在正是關鍵的證詞，好好記錄下來！「那些鼻炎葯本來是美和子帶著的嗎？」

新娘專用休息室面積大約有八疊，十一點半的時候，美和子還穿著華麗的婚紗站在鏡子前。說實話，我真嫉妒她的美，真想生來就能這麼惹人愛。只是，作為穗高誠的新娘我卻一點都不羡慕她，反而覺得這將是她不幸的開端。正是因為道路的前方有灰色的烏雲若隱若現，而此時的美和子的臉卻洋溢著天真無邪，對此全然不知，我不禁為她感到一絲心痛。

把醫生送走後，我向他回過頭。

「把膠囊放到藥罐里的人是美和子，這麼一來，毒膠囊在那之前就應該在瓶子里了。浪岡准子到底是何時把它混進瓶中的呢？」

在銀座的三越邊，我下了車，和光的時針指在了6點零三分。我走進了與三越相隔兩棟樓的一家店。一樓是咖啡廳，二樓卻是西餐廳，我上了樓。

「病情發作……」

「曾經很短的一段時間里是，而且是形式上的。」我回答，不知為何，說這話的時候帶著辯解的口氣。

「似乎就是這樣。」我總算知道了這事的前因後果，「警察一定認為美和子帶著的藥品里混著摻毒的膠囊。」

「不用了，我一個人就夠了，你應該還有很多要處理的事情才對，樓下的場面可是相當混亂呢。」

「病人呢？」醫生模樣的男子問。

「是的，為了做旅行的準備，他們倆的葯都放在一起，統一由美和子來保管。」

「是否處於能說話的狀態呢？」

「需要我也一起嗎？」

這段故事到這裏為止是否產生了矛盾？我再次在腦海里回想著，似乎沒什麼大問題。

他離開后，我替美和子脫去衣服，讓她在床上平卧下來。她微微顫抖，目光聚焦在某一處，從嘴裏發出散亂的呼吸聲，看上去還不像可以說話的狀態。不過當我握住她的右手時，她也用力緊緊抓住我的手。這位新娘的手掌上，已經滿是汗水。

警察們反覆確認完各位今晚的居住之處以及聯絡方式后，大家終於可以離開酒店了。我本想再去看看美和子的狀況，可來到了房間卻發現裏面已經空無一人。去前台一打聽，才得知神林兄妹已經回家了，警察是否對他們進行了審訊也不得而知。

說來真是怪事，我與這個男人迄今為止一次都沒有進行過如此的密談，要說連接我們兩人的紐帶，只有那個自我表現欲極強的穗高而已。而那個穗高，現在已經不在世上了。

我點點頭，臉部也未見變化，可能他這話說得有些突然，不知該以何種表情以對。

男人把我帶到了屋外，後面還跟著一個年輕男子，皮膚像職業運動員一樣黝黑。

「他們幾次三番問了我關於葯的事。」

「哎……」我不知該作何評論，只好默不作聲。

這個後備警部向我詢問，最近穗高誠和神林美和子周遭有沒有發生過不尋常的事，我回答他，似乎沒有什麼給我留下印象特別深的事情。這本來是談到浪岡准子的契機，但我肯定駿河直之應該也對其避而不談，所以我沒吭聲。

駿河看到我之後，把桌上的濕巾往旁邊挪了挪。從他面前的盤子看來，他似乎吃過咖喱一類的東西。現在他正喝著咖啡，從早上開始就沒吃過一頓飯，肚子當然會餓。

「我想應該服了。」

「就是那瓶子里的膠九-九-藏-書囊，裏面果然灌了毒藥。」

就這般度過了近二十分鐘后，響起了敲門聲。我放開她的手，打開了房門。神林貴弘與一名身著白大褂的中年男子出現在門口。

「我們只不過想儘可能客觀地了解一下穗高在倒地前究竟發生過什麼，畢竟目前還不是討論他是否被下了毒的階段。」

「你們的意思是，穗高吃下的不是鼻炎葯嗎？」我問道，「換句話說，膠囊里裝入了毒藥一類的東西？」

「不過你應該能猜到幾分吧？」我問他。

「在這裏。」

駿河從嘴裏吐出的煙雲飄到玻璃窗表面，又慢慢散去。那一瞬間，夜色忽然變得朦朧起來。

「死因是什麼？」

警部聽了我的話笑了，那是狡猾的笑容。

「那麼死因是——」

我先坐電梯來到了四樓，可在前往教堂的路上看到許多穿著制服的警察站在那兒。

「其實關於穗高的死因，還有幾個疑點。所以我們需要進行這樣的調查，雖然可能會讓您感到有些不快，但還請多多包涵。」口氣非常謙恭，但結尾句卻帶著那種刑警特有的震懾力。聽起來像是在宣布：接下來我們可要無所顧忌地進行調查咯！

「是你告訴他們的？」

「我已經不記得了，畢竟我是在不知情的狀態下被他們請去問話的。只是把自己看到的如實說了而已。」駿河拿起桌上的萬寶路煙盒，抽了一根出來。煙灰缸里已經有了六根煙蒂。

「關於這點，我希望有幾件事你能明了，我叫你來這裏的目的也在於此。」他一本正經地說。

「您是……雪笹小姐吧？」那個留著中分的頭髮、年齡大約在五十歲上下的男人問我。雖然人不高，但身板卻像牆一般寬厚。與之相對應，他臉也很大，帶著敏銳目光的雙眼略微有些斜視。

「這我知道。」

我復活了！靈魂被穗高誠殺死的那個雪笹香織，今天又重獲新生了！

「您有沒有聽說過穗高患有什麼疾病？比如心臟，或者是呼吸系統方面的？」

我側起耳朵仔細聆聽，儘管她的嘴唇幾乎沒有張合，我還是能夠辨別出她正不斷問著『為什麼，為什麼』。我不禁將她的手握得更緊了。

「神林美和子把葯給了我，讓我轉交給穗高。」

「要是您說倒地那一瞬間的話，我是沒見到。因為我坐的位置比較靠前，所以直到大家都騷亂起來，我才發現出事的。」

「我猜也是。」駿河點著頭，視線在周圍遊走起來，似乎是提防刑警在盯梢。「我也被問到了，不過這種情況下也是在所難免的嘛。」

「也是。」

「為什麼不直接交給穗高，而要交給駿河呢？」

儘管我也飢腸轆轆，但還是先點了杯橙汁。胃的神經已變得完全遲鈍了。

我連同第一個前去扶她的神林貴弘一塊兒，帶她回了房間。那是酒店精心準備的、今晚本該由美和子與穗高誠渡過新婚之夜的房間。

「不，我不是這意思——」我沒有說下去，再次瞅了一眼警察的表情，他們的目光敏銳觀察起來，彷彿在說：聽聽這個女人到底怎麼說。他們這麼不厭其煩地問了膠囊的事情后，我確定他們一定對膠囊里的成分產生了懷疑。但他們卻始終裝作不知道，儘可能多套一些對方的話，絕對是為了維持一貫的搜查作風。沒法子，我只能遵照他們的方針行事。

過了一會兒，美和子小聲嘀咕起來，「嗯？九九藏書你說什麼？」我試著問她，可是沒有得到回答。

是我乾的，是我殺死了他——

聽了以上陳述，渡邊警部儘管不住點頭，但同時也瞪大了眼睛疑惑地看著我。

「不對勁，你指的是？」警部有些斜視的目光又朝向了我，眼底閃著一種深不可測的光芒。

結果，我們一行人被他們審問到將近傍晚5點。即使來賓專用的休息室再大，一旦有總數超過200人坐在裏面，絕對會壓抑感倍增。連那些顧及到穗高親戚在場而保持沉默的來客們，都陸陸續續開始發起了牢騷，其中還有些人頂撞警官。男人的怒吼聲，女人歇斯底里的叫喊聲此起彼伏。要是再晚上半小時解散的話，很有可能會引起暴動。

「所以這事理應也會傳到美和子耳朵里，對她而言這無異於雙重打擊。」

渡邊警部略向前探出身子，並且直直地看著我。

「對她而言，還是出色地達成了與心上人同歸於盡的夙願啊。」

「你今後打算怎麼辦？」我問他。

「那得取決於餘下這些膠囊里的成分，只要發現其中一粒有毒，肯定就會得出結論穗高服了同樣的毒。但如果剩下的這些膠囊成分沒有任何問題——當然我只是說存在這種可能性——那麼解剖之後即使在身體里檢測出毒物，應該也無法得知其來源才對。」

「你是說鼻炎葯的緣故嗎？」

我漸漸知道駿河想要表達的意思了。

我注意到，警察並沒有問我駿河直之是何人，也就是說，他們已經對駿河進行過了審問，那就應該聽說了藥片是我們交給他的。即便如此，這個渡邊警官卻裝出一副第一次聽說鼻炎藥片的表情，我的心情與其說是生氣，還不如說是泄氣。

「嚯」渡部警部嘴巴略微上翹，「你這個猜想很有趣嘛，為什麼你會這麼認為呢？」

我首先必須得做的，是安撫美和子去房間躺下。她意識到穗高誠發生了異常狀況后，拎起婚紗的下擺，在本應該莊嚴行走的「處|女通道」上飛奔起來。目睹了本該在幾分鐘之後和自己交換愛情誓言的丈夫死去的模樣，她連聲音都發不出，連行走動作都僵硬起來，心裏一定產生了旁人難以想象的精神打擊。可能是受這種打擊的影響，誰跟她說話都不回答，似乎壓根兒聽不見。在無人攙扶的情況下，連基本的站立、行走都無法做到。

「在這裏。」我帶他來到床邊。

「聽說了。」我回答，「因為太突然，我非常震驚。」

「您說的可疑之處是？」我發問。

「聽說您雖然是作為新娘方的關係人出席婚禮的，但與穗高也不無關係吧？好像以前是他的負責編輯？」

那時，美和子平日里穿的衣服和行李都堆放在房間的一角，手提包也在那裡。美和子拜託我幫她去取包，我便將其交給了她。

西口繪裡帶我走向了客人專用的休息室，但走近房間也聽不到任何聲響，大門關得死死的。

「好像就那樣去世了。」

「你也是啊！」駿河予以還擊。

「那是當然的咯！」

「拜託了。因為我不希望再有下一個犧牲者出現了。」駿河又叼起一根煙，而緊接著他吐出煙暈的樣子，比起先前顯得多了幾分從容。

「在婚禮開始前的一段時間，大約十一點半吧，地點是新娘的休息室里。」

「我就猜你會這麼做。」駿河顯得鬆了口氣。

我們倆一上來並沒有交談，連對方的臉ｒｅaｄ.９９cｓw.ｃｏｍ也不看。等駿河喝乾手中的咖啡后，他終於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可是，」我說，「你沒提浪岡准子的事吧？」

「那時候你和西口在一塊兒，所以到最後你也接受了調查。」

除了我之外，西口繪里也在場。美和子當著我們的面打開包，取出了藥瓶和藥罐。她將一粒膠囊裝入藥罐后，交到我跟前說，請交給穗高。我雖然接了過來，但怕放在自己身邊會遺失，所以立刻轉交給了西口繪里。

「這種可能性很高。」駿河吸了口煙。「我原本以為把替換穗高鼻炎藥瓶的計劃失敗了，沒想到，有毒的膠囊還是順利裝了進去。」

「沒有，」我回答，「並沒有你所謂的根據。」

我試圖往下說的時候，駿河伸手阻止了，因為一名女侍端來了我的橙汁。

老醫生為美和子把了脈后，立刻給她注射了一針鎮靜劑。剛才還小幅顫抖的她，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我本想告訴他，不管何時何地直盯著別人看都是一件失禮的事啊，可嫌麻煩就沒說出口。

不一會兒，大家紛紛離開了新娘休息室，我和西口也走了出來。過了沒多久又遇到了駿河直之，所以我吩咐西口繪里將藥罐交與他保管。

「因為你們一直糾結于鼻炎葯的事啊。」

「對不起，這裏出了些事故，不能通行。」一個年輕的警官粗魯地說。我便一聲不吭地原路返回。

「原來如此」警部看了一眼木村，可能意思是，你一條不漏地記下來哦！

決定在這裏碰面，是離開休息室之前的事情。他就像貓一樣悄無聲息走過來，在我耳邊低語道：「六點，在三越旁邊的那家店」，這裏已經先後多次用作商談之地了。

駿河用一隻手揮滅了點上煙的火柴，丟進煙灰缸。

「我也沒提她的事。」

「服務生？」

「那接下來」我看著駿河，「就等他們什麼時候發現浪岡准子的屍體了。」

「是膠囊。」

「他經常服用鼻炎的葯，因為一緊張就會流鼻涕。」

「因為駿河是負責穗高身邊日常事務的貼身秘書，我又不得不呆在神林美和子身邊……」

幾個不太像來客的男人靠牆而站，貌似在監視著這些人。他們多半是警察，我從他們的眼神、態度以及整體氛圍上作此推測。

「不過還是有幾位看到了穗高倒地的剎那。據那些人所言，穗高突然露出痛苦的神情，好像是某種病發作的樣子。然後就立即倒地不起了。」

接著，渡邊警部問了我剛才為止人在何處，我回答，一直陪在新娘身邊。警部聽了大幅點頭。

他們先問了我的身份。其實讓西口繪里把我帶到此處，警察一定已經清楚我是何種來歷，不過我再次作了介紹。

渡邊警部重新面向我說：

「肯定是昨天以前放進去的唄，而且是偷偷地潛入屋內放的，」駿河把變短的煙頭掐滅在煙灰缸里，「對他來說穗高的家就像自己家一樣，肯定知道鼻炎葯的藥瓶放在哪兒。剩下的，就是潛入的時機問題了，你別看穗高一直在房間，但總會有開小差的時候，下手的機會其實出奇的多呢。」

我坐在床邊，握緊她的手不放，不知神林貴弘何時才能把醫生帶來。醫生一到達酒店應該先去檢查穗高誠，但願他檢查完后立即可以趕到這裏。我估摸醫生已經救不了穗高誠，那時候在場的所有人都該清楚這點。比起死者，顯然現在活著的人更重要。

警部邊hｔtｐｓ://ｒｅａｄ.９9csｗ.com上的年輕刑警擺出獵犬般的緊張架勢，一見他此種表情，我便察覺到其實這兩個人很想問這個問題。他們一定考慮過我在藥片上做文章的可能性。

「嗯？」

「是啊，不過穗高是自作自受。回過頭來想想，女人可真是可怕的生物呢。」

「呵，不光是你，很多人都沒見到呢。都說在婚禮上直盯著新郎入場是非常失禮的事呢。」

哦，是啊，那個男人已經死了。我興奮得簡直想尖叫，但現在只能按捺住這種衝動，等回到公寓鎖上門關緊窗戶，只剩獨自一人時再宣洩出來也不晚。「喂，」我再次挨近駿河，說道。

「她的手提包里。」

「這我就不得而知了。」神林貴弘拿了把椅子到床邊坐下，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他妹妹，似乎對穗高誠的死毫不關心。

我有些話想問你，男人說道，我默默地點了點頭。

「鼻炎的葯？是藥片嗎？」

「關於這點刑警什麼都沒說，多半是還沒查清楚吧。接下來要進行解剖才能知道。」

「這樣啊，那我就先和雪笹小姐談談好了。」警部對木村刑事說道。似乎只要獲得醫生的許可，他們今天還是準備對美和子進行問話。

我感到自己的面部開始繃緊。這些男人要對處於那種狀態的美和子問什麼呢？

駿河的臉色剎那間閃過一絲驚慌，隨即掃了一圈周圍，小幅點起頭來。「多半就是這麼回事了。」

我含著吸管喝了口橙汁。

西口繪里走近其中一名男子，和他低聲說了什麼，那男人點點頭看了看我，然後朝這裏走來。

我在酒店前坐進一輛出租，對司機說「去銀座。」

「什麼事？」

「那今天穗高也服用了嗎？」

「哦？為什麼您會這麼認為呢？」

「是的。」

「於是刑警就找你問話了，你就告訴他們藥罐是西口小姐給你的，這都是事實。」

「這個嘛，我們等一會兒會講的。」警部乾脆地說，彷彿沒心思來回答我的問題，「您應該也出席了結婚儀式吧？」

「還有，由於情況有變，我會把浪岡准子與穗高的關係向警方挑明，否則她對穗高下毒一事就無法合理解釋。」

「沒聽說過。」

這句老掉牙的台詞，我沒有做任何評論，現在說這些也無濟於事。

「那肯定。」

「哦~，那麼她是何時何地把葯交給您的呢？」

「新娘一定受驚不少吧，現在休息了嗎？」

「不，我不是這意思——」我沒有說下去，再次瞅了一眼警察的表情，他們的目光敏銳觀察起來，彷彿在說：聽聽這個女人到底怎麼說。他們這麼不厭其煩地問了膠囊的事情后，我確定他們一定對膠囊里的成分產生了懷疑。但他們卻始終裝作不知道，儘可能多套一些對方的話，絕對是為了維持一貫的搜查作風。沒法子，我只能遵照他們的方針行事。

「摻毒的，果然還是浪岡准子……嗎？」我小聲問。

「穗高是因為那葯的緣故才變成那樣的嗎？」

不知道，本想這麼回答，可立刻又咽了回去。因為撒不著調的謊無異於自掘墳墓。

「神林美和子原來把葯放在哪兒？」

「首先我希望你裝得完全不知道此事，包括浪岡准子在穗高家自殺，以及我和穗高搬運屍體。」

「這個嘛，」我歪起腦袋，「我覺得現在有些勉強。」

「您知道穗高去世的消息吧？」

「穗高他，」他說道，表情無任何變化。

警部點點頭，像是在說『這是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