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就是外子的書房。」亞耶子說。

但接下來，便換成他驚愕不已了。

勇作也有同感。這間書房比他現在租的整間公寓套房還要大許多。

屍體被送至指定大學的法醫學教室進行司法解剖。這時，跑社會新聞的記者已蜂擁而至，隨處可見記者抓著認識的刑警死纏爛打，試圖問出內情。

畢業典禮和入學典禮一樣，在同一座禮堂舉行。所有學生和入學那天一樣依序排列，從校長手上接過畢業證書。講台後面貼著一面國旗，大家依照平常的儀式，看著國旗，口唱驪歌。

勇作腦中閃過一個念頭：為什麼眼前的女人那麼驚訝呢?

「中毒?」一名刑警發出難以置信的聲音，「什麼毒?」

「如果沒有必要開口，我自然會保持安靜。」一和他對上眼神，勇作立刻告訴自己要冷靜。

「沒有，今天都忙著招呼大廳里的人……」

「你發現十字弓不見了，是什麼時候?」織田首次開口。

織田接著問進入這間書房的路線，首先得知可沿一樓的樓梯而上。

「差別真大!」西方說，「命案的事告訴他了嗎?」

小美……他吞下幾乎脫口而出的呼喚。

走到玄關相迎的是一名四十多歲的美麗婦人，名叫瓜生亞耶子，是瓜生直明的妻子。勇作很清楚，她是直明的續弦。

「是的。因為我們在整理外子的遺物……他們現在都在大廳。」

西方好像察覺了勇作的想法，說：「這件事應該也問問其他人。」

勇作停下腳步看著他們，身穿西裝的男人也正好將臉轉向他。勇作看到那張臉後有點錯愕，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車子留下廢氣揚長而去后，勇作才想起那人是誰——絕對沒reａｄ.９9cｓw.com錯，那個男人是紅磚醫院的早苗去世時到他家裡來的人，那個和父親長談，回去時還摸了摸他的紳士!

行惠和俊和也來了。負責向他們聽取案情的是搜查一科的刑警。縣警總部也派出三名刑警前往公司。董事們應該已經聽說此事，此刻一定正齊聚一堂，為如何善後而煩惱。

「他是去上班了。不過，不是去公司。」

「是。」勇作回答后，來到織田身邊，打了聲招呼。織田眼窩凹陷，充血的眼珠轉了一圈，俯視勇作。

「你今天也來了這間書房好幾趟嗎?」

「應該是，你馬上去詢問有關人等。不過，需要問的人很多，還有幾個刑警也去。鑒識人員應該也去。」

為什麼那個人是瓜生的父親?

「我，和我兒子。」

勇作愕然地目送車子離去。

從主屋穿過庭院直走就是別館。織田大步前進，勇作緊跟在後。比起西方在的時候，織田顯得更為抬頭挺胸。

「剛才。巡警到家裡來說，聽說我家有把十字弓，他要確認一下。」

「包?」亞耶子露出困惑的眼神。

「我聽說，親戚都聚集在府上。」

「長子晃彥。」

「哦。」

勇作想，自己在這一點上也輸了——他至今還是單身。

勇作的父親沒來，但有不少畢業生的父母出席。父母帶著小孩向老師打招呼。

聽到「瓜生」兩個字，勇作心跳微微加速。「調查十字弓的事?」

「其中有沒有人帶包?」勇作提出了第一個問題。

勇作還想起了一件事：仔細一想，自己和瓜生晃彥第一次見面，也是在和早苗留下共同回憶的紅磚醫院里。

「放十字弓的房間在哪裡?」西方問九_九_藏_書。

她環顧大廳，然後說：「還有兩個女傭，她們大概在廚房。噢，還有我兒媳。她說身體不太舒服，回別館休息了。」

織田一介紹，勇作低頭問好，然後抬起頭來，再次看著對方的臉。

「嗯。兇器似乎就是直明先生的遺物。聽說他們去查看時，十字弓從原本存放的柜子里消失了。」

西方一走進去，馬上發出驚嘆：「真大!」

「不，那個……」亞耶子說，除了聚集在樓下的女人，她們的丈夫中午前也來看過遺產分配的情形。雖然他們待在這間屋子裡的時間很短，但趁機溜進這間房間也並非難事。

「兇手拿走的?」

「是的。他說馬上趕去須貝先生那裡。」

「還有這種方法……」西方警部自言自語道，然後問亞耶子．「這扇玻璃門上了鎖，誰有鑰匙?」

「客人來家裡之前……我想是九點半左右。」

不久，大門打開，出現一名身穿白色毛衣、身材頗為高挑的女人。

「打擾了。」西方脫下鞋子，其他刑警也依樣而為。

縣警總部的刑事調查官正在勘驗屍體，勇作也在人群中做著筆記。統和醫科大學法醫學研究室的副教授也參与驗屍，提供意見。經初步調查，發現了一個令人意外的事實，須貝正清似乎死於中毒。

「和倉。」驗屍完畢，刑事科長叫住勇作，命他去瓜生家一趟。

從命案現場真仙寺到瓜生家，用一般車速開了十五分鐘。先到達的刑警和鑒識人員從大門進入，正往前門而去。勇作將車停在門前，跟在他們身後。

勇作對「兒媳」這兩個字有了反應。原來瓜生晃彥已經結婚了。

等到大家開始散去，瓜生晃彥的父親九*九*藏*書才出現。車停在正門前，下來一個身穿咖啡色西裝的男人，感覺不像是來參加畢業典禮，只是來接孩子回家。

勇作他們跟在亞耶子身後，來到走廊，打開鑲嵌玻璃的門走出露台，低頭可見一道通往後院的樓梯，從後院很快就能到後門。

「大包，或是紙袋。」

西方稍一思索，然後問：「夫人，最後一次看到十字弓是什麼時候?」

這個疑問，使得瓜生晃彥成了勇作心中更為重要的一個人。

西方看了屬下們一眼，下令道：「織田、和倉還有鑒識人員和我一起去書房。其他人去大廳，一個個地問話。」

「是的，的確有。走廊盡頭的露台上，有一道通往樓下的樓梯。」

瓜生晃彥令勇作在意，並不只是基於他在課業和運動上的強烈競爭心理，還有一個特別的原因。事情發生在小學畢業的時候。

站在最前面的是縣警總部的西方警部。他身材不高，臉也不大，但端正的姿態讓人感到威嚴十足。

勇作手握方向盤，想著瓜生晃彥的事。等會兒說不定會見到那個男人。這麼一想，他就無法壓抑住不安，但不可恩議的是，心中湧起了一股類似懷念的情緒。他感到一陣困惑。

「他不在UR電產上班?」織田問。

說是別館，其實無異於自立門戶，有門廊，裏面還有一扇西式大門。

「也可以從外面直接進來?我剛才好像瞄到屋外也有樓梯。」

西方點頭，命令織田和勇作去別館問話。

勇作的胸口一陣抽痛，腦外科醫生……

「打擾你休息，不好意思。我姓織田，隸屬於縣警搜查一科，這位是島津警局的和倉巡查部長。」

勇作的老師立刻跑了過去，滿瞼堆笑，微微欠身，read.99csw.com對那人說話，和對待其他學生家長的態度相去天壤。

「兒子是指……」

縣警總部派來的搜查一科刑警、機動搜查隊和鑒識人員抵達了命案現場，重新進行地毯式現場搜證，並調查勇作發現的射箭場所。

「別館?她不舒服到不能接受我們詢問的地步?」

「二樓外子的書房。」亞耶子回答。

亞耶子指著放在牆邊的木櫃，說裏面原本放著十字弓。織田戴上手套，打開櫃門，裏面排列著槍和刀劍等古董。西方命令鑒識人員採集指紋，自己則帶著亞耶子走到窗邊，以免干擾他們工作。

「還不清楚。似乎引起了呼吸麻痹，可能是一種神經性毒素。箭上恐怕有毒。」溫文爾雅的副教授慎重地說。

「不過，你們要注意，別造成少夫人的負擔。」西方補上這麼一句，絕對是因為感受到瓜生這個姓氏的分量。

亞耶子一臉茫然地歪著頭。「前天是外子的七七，所以我想，大部分出席的人都知道。」

「那是什麼時候?」

「你先保持安靜，這是我的第一個指示。」織田警部補用一種低沉平板的聲音說道。

難道瓜生父子和早苗的死有關?那會是怎樣的關係?

「今天到府上來的只有聚集在樓下大廳的人?」

來二樓的目的幾乎達到了，勇作他們也下樓進入大廳。四名刑警分成兩組，分別向七八個關係人問話。西方一度集合屬下，扼要轉述了亞耶子的話，要他們按照那些信息發問。

織田按下門旁的對講機按鈕，聽見一個年輕女性應門的聲音。織田報上身份、姓名，對方應道：「好的，我馬上開門。」

「其實……」亞耶子說，晃彥在七七那晚讓大家參觀直明的收藏品。今天親戚們hｔtpｓ://rｅａd•99csｗ.cｏｍ齊聚一堂，似乎也和那件事情有關。

「有誰知道這裡有十字弓?」西方問。

「哦……」西方摸摸下巴上沒剃乾淨的胡楂，「他今天想必在公司?」

「知道了。」

他們開勇作的車前往瓜生家。織田縮著長腿坐在副駕駛座上，一面在記事本上寫東西，一面喃喃自語。

「噢，對了。你今後跟搜查一科的織田警部補一組，要聽從他的指示行動。」科長指著一個身高約兩米的彪形大漢。那人著灰黑色西裝，頭髮向後梳，年齡看起來和勇作相仿，職位卻高了一級。

於是亞耶子喚來女傭，要她帶織田和勇作之外的刑警到大廳，自己則領著勇作他們，走上一旁的樓梯。--上二樓，是一條長長的大走廊，兩側房門一扇挨著一扇。走廊盡頭好像是露台，看得見天空。亞耶子要打開眼前那扇門，織田制止了她，自己動手打開。

「昨天晚上，不過我想今天早上應該還在書房裡。我念大學的兒子出門前，還告訴我，爸爸房裡的十字弓沒收好。大概是昨天將藝術品移到樓下的時候被誰拿出來了。於是我要一個年輕的女傭和美將它收好。」

「這個嘛……」她側首思考，「今天應該沒人有事要到這裏來……我問問女傭或兒媳，說不定她們知道點什麼。」

「不，我想應該還不至於。」

「還有誰來過這裏?」

「哦?為什麼?」

「哦。」勇作沒有追問。他指的是用來裝十字弓的包或紙袋，兇手不可能光明正大地帶走十字弓。

他們各自回到崗位后，西方問亞耶子：「目前在家裡的只有這些人?」

「不是。他說不想繼承父親的事業……在統和醫科大學腦神經外科當助教。」

她搖搖頭：「我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