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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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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在東京都的中心地段經營這麼個規模的醫院,豈是容易之事。
這樣就萬無一失了,即使妻子突然回來,自己會聽到她開門的聲音,可以乘她開門的時間,把日記本藏好。如果在卧室里看的話,就無法覺察這一切。
省吾將紫陽花日記本放下,穿著睡衣從床上起身站了起來。
不一會兒,他跑到飯廳來問我:"這件衣服怎麼樣?"
當然,家裡有正式的卧室,其中有一張碩大的雙人床,現在歸妻子志麻子一人用。不過,他們倆婚後第二年生了個女兒,隔了兩年,又生了個兒子。妻子與孩子一起睡,半夜裡還得起來餵奶,換尿布,忙得不可開交。在這種情況下,省吾就產生了想從夫妻共用的卧室里退出的念頭。加上省吾經常要與醫生夥伴一起吃到很晚才回家,而且回到家后又好再喝點啤酒,有時看著電視就睡著了。每逢這樣的情況,妻子志麻子就得起來給他關電視。有時被丈夫的鼾聲擾得無法入睡。那樣的話,夫妻兩人都休息不好,為此,省吾就買了個沙發放在自己的書房裡。晚上就睡在那裡。
"喂,午飯怎麼辦?"
省吾本來就很容易入睡,屁股一沾上床就睡著了。喝了酒以後睡得就更死了。妻子經常說他:"像你那樣睡,著火了都不知道醒。"
他有點越想越不明白了。
打了一天高爾夫球,可臉一點都沒晒黑。
不過看到那個日記后,他覺得不能像以前那樣毫無條件地相信妻子了。
省吾覺得有點好奇,就順著文字看了起來。首先左上方寫著"7月20日(星期四)21:50"。這是寫的那天的日期和時間吧。然後再換行,下面是這麼寫的。
不,上一次是自己去求妻子的,誰知她卻拒絕了,說"我太累了"。實際上已經有半年多沒有和妻子過性生活了。
今天奇怪了,他心情很好,竟勸我喝葡萄酒。
肯定是要有一個四位數的密碼,是信用卡的密碼嗎?丈夫的車牌號碼?自家電話號碼的最後四位數?家裡誰的生日?我幾乎都試了,就是打不開。反正他將電話加上密碼給鎖上,這太不正常了。
"好,這就行了。"省吾自言自語地說著,重現開始看起日記來。7月29日(星期六)23:30
她寫道,"我不會看的,你放心好了。"是啊,晚飯的時候,好像是有過這麼一幕,妻子確實是講過這樣的話。
他現在是無論說什麼都喜歡裝腔作勢找理由。我也不示弱:"都這把年紀了,還要去迎合年輕人,真傻。"誰知他卻勸我說;"你看一下就知道了,可有趣了。你也看一下吧。"
看到這裏,省吾大大地嘆了一口氣,看來這些都是在寫自己,這是毫無疑問的了。
"幹什麼!"
更重要的是什麼事情促使妻子開始記那樣的日記的。
空調在運轉,發出嗡嗡的聲音,但是,就是不覺得有涼風吹來。
明天下午要和大學同學約定到輕井澤去打高爾夫球,下午五點出發,誰知道到底是真是假。
看到這裏,省吾大大地喘了一口氣。
那可是一間大房間,雙人大床,躺上去感覺可好了。省吾立即轉到妻子的房間,打開空調,往床上一躺。
妻子和夏美一起去參加語言研修說明會了,兒子太好像去練習踢足球了,都不在家。
那天正是20日星期四,那麼小小的一場夫妻爭吵,竟被妻子用小字密密麻麻地記錄了下來。這麼點小事她也要記到日記上去,到底是為什麼呢?省吾感到很不可思議,又翻開了下面一頁。
省吾有點不高興了,他甚至想用手去摸摸藏有日記本的地方。只見妻子飛快地將床罩一攤,"快,快,給我走出去了。"
有了這把鎖,妻子就算是突然回來,我可以乘她在開門之際,把日記本藏到床罩下面,假裝睡著了就行了,她不會察覺。
兒子太已經上小學五年級了,老師布置的暑假作業是去上野科學博物館參觀,為此,妻子陪他一起去了。那天正好是星期天下午,省吾正看著電視,妻子跟他說:"我陪他去一下,行嗎?"
新宿那家醫院,自己是院長,下面還有護士、理療師、辦事員和護工等,加在一起要有將近二十個工作人員。
她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做那種事的呢?日記是從半個月前開始記起的,看她寫得那麼得心應手,肯定從很早就開始寫了。
不過,今天下午在打掃丈夫的書房時,看到辦公桌的九_九_藏_書墊子上有張伯爵表的說明書,這麼高級的表,究竟是給誰的?7月23日(星期日)21:17
"是啊,到那時可就晚了,沒救了。"
省吾還是感到有點不安,他還是決定把卧室的門也鎖上。
那個星期天確實是將手機上的掛件換了,那天晚上是詩織打來的電話,是通知我說我有東西遺忘在她房間里了。嘿,怎麼就讓她看穿了呢。
與其說是一般的偶然,更應該說不是單純的偶然,而是好幾個偶然的因素,巧上加巧碰在一起,就促成了這麼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想起來了,今天是星期六,醫院不開門。
不過,妻子不知道幾點鐘回來。
"為了擦桌子,我將他放在桌邊的手機挪了一下,突然,坐在椅子上、左手端著啤酒正在看電視的他,一見此景,慌忙從我手中將手機一把奪了過去。"讀到這裏,省吾不禁站了起來。
7月22日(星期六)22:30
多年來一直相依為命的妻子竟偷偷地記起日記來了,她要是記家庭收支手冊或是家族成長日記,那還說得過去,她記的明明是丈夫在外面花心的調查嘛。將丈夫言行中可疑之處全都收集起來,一一記錄在冊。
儘管外面的動靜聽得一清二楚,省吾還是不起來,不聲不響地躺著。只聽得開門聲,接著是"啊呀"一聲,他感覺到妻子已經走到自己身邊了。
"我房間的空調壞了,睡不著,就轉移到這兒來嘛。"
我是說著玩兒的,開個玩笑嘛,但是妻子卻沒有這麼看,她雙手叉腰,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她那張五官端正的臉,生起氣來更顯得可怕。
省吾自從在這張床上睡覺以來,已經十個年頭了。
奇了怪了。
妻子就是用這台電腦在網上購物,搜索美容化妝的信息,但是省吾是一次都沒有碰過它。從那兒再往左,是一張梳妝台,上面有一台座鐘,時鐘正指十一點。自己是八點半左右進入卧室的,到十一點,說明自己已經在這間屋子裡睡了近兩個半小時,"唉呀,該起來了吧。"
"有什麼要洗的,快拿出來。"我又一次伸出手去拿。
接著又查了一下花語,花語是:花心、水性楊花、善變。
與妻子相比,自己像拉車的馬匹一樣,每天要不停地工作。
讀到這裏,省吾不禁將視線從日記本上移開。他是願意一直看下去的,但是他突然發覺自己渾身大汗淋漓,心臟在劇烈地跳動。
嬌蘭金沙飛舞櫻花香水的女人,這個人到底是誰呢?
他繼續躺在尚留著妻子氣味的床上,好不容易才轉過勁來,自己已經有三個月沒有碰這張床了。也就是說,自己與妻子已經有三個月沒有親熱過了。
原來妻子是在這麼看自己的。讀了她的日記后,對她的心理活動了如指掌。妻子已經在懷疑自己了,而且記載的內容是有關自己的,更何況是有關外遇之事,那就更令人放不下心了。他緊接著往下翻,下面一頁是從輕井澤回來的那天的事情。7月30日(星期日)21:30
等省吾再次醒來后,他飛快地掃視了房間一圈,然後才醒悟過來,噢,這是妻子的房間,我現在是躺在妻子睡覺的床上。
這是廣尾寂靜的住宅區大樓的七樓住宅,從窗口可以看到有栖川紀念公園一片鬱鬱蔥蔥的綠地。這是在十多年以前買下的,有九十多平米,離車站也很近,一家四口住得很舒坦。
如果是根據花語來挑選畫有紫陽花的日記本的話,妻子可太老謀深算了,或是太狡猾了。
"爸爸今天醫院的事情忙完后,要到輕井澤去。"
這孩子將來也會像她媽,成一個死心眼的人吧。省吾乾咳了兩聲,回到自己房間去了。
唔,這不是在講我嘛!
昨晚上,他在自己房間磨了好長時間,原來是挑衣服呀。
首先,紫陽花自古以來在日本是野生的,有"集聚藍色"的意思,故也被叫做"集藍花",另外還被叫做"盔甲花"。
只有在與女兒說話的時候,他才是一個好丈夫。
省吾輕輕地咂了一下舌頭,向四周打量了一番,決定到妻子房間去休息。
剛開始時,省吾還有點感到不高興,但是,今天卻要感謝這把鎖了,可以保證妻子不會一下子闖進來。
診所的設施除診療室外,還有處置室、放射透視室等各種檢查室,有帶有澡盆的健康指導室、候診室、辦公室、院長辦公室、茶水房、洗滌間、庫房等,加在一起總共有近五百平米。
https://read.99csw.com期日上午十點,房間里收拾得乾乾淨淨的,周圍一片寂靜。
是啊,今天早上,書房的空調壞了,無法正常工作,自己才轉到這裏來的。當時,妻子和女兒都已經出去了,還沒回來,家裡靜悄悄的。兒子好像也不在家,不知上哪兒去了,也許是星期天去練習踢足球了吧。
查到這裏省吾好不容易才理解了封面圖案的意思,但是已經容不得他在這裏多愁善感了,他覺得更要考慮的是如何才能再次看那個日記。
紫陽花的顏色會根據土壤性質不同而改變,如鹼性土壤就開紅花,酸性土壤就會變成紫色的,所以又被叫做七色花,或八色花。
對,絕對不能發生那樣的事情,絕對不能讓妻子覺察到我在看她的日記。
如此辛苦,要是有人認為我是隨心所欲遊手好閒的話,那就太可惡了。就算有時會近女色,僅這一點有什麼可非議的呢?
我說:"太正在房間里做功課呢,你能不能小點聲。"他馬上回答道:"不看這種節目,跟病人和護士們就沒法說話了。"
他像是在回答女兒,但卻故意提高嗓門,是在說給我聽呢。
省吾期待的那個日子來臨了,比他預想的要快多了。
"哎,這可是我的床呀,你怎麼跑到這兒來躺著了。"
妻子一邊說著,一邊用手將省吾披在身上的毛巾毯從他肩膀上拉下來。
這可是一個完全偶然的機會發現的。實在是太偶然了。
說是床,實際上是一張簡易沙發床,靠背部分可以放倒,就成了一張簡易的、不是很寬的單人床。
省吾在書房裡換上了一身短衣和短褲,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真沒辦法,我只好不再吱聲了。
"我可不願意看那種庸俗的東西,討厭。"我隨口回了他一句,這下可壞了,"從剛才起,你一會兒說我傻,一會兒說我庸俗……你近來有點不正常,焦躁不安,老是發火,你是不是快到更年期了。"
記日記的女人很多,但是為什麼專記有關丈夫外遇一事?
迄今為止自己從沒讓妻子不幸福或不自在過,廣尾的房子,是上億日元的高級住宅,妻子有一輛自己的專車,白天她有的是空余時間,當然到目前為止,生兒育女,送孩子上學等,要說辛苦也是夠辛苦的了。但是女兒上了中學以後,比以前要輕鬆多了。
晚飯時,將飯菜端上桌子之前,為了擦桌子,我將他放在桌邊的手機挪了一下,突然,坐在椅子上、左手端著啤酒正在看電視的他,一見此景,慌忙從我手中將手機一把奪了過去。
啊呀,這個女人太敏感了。我做夢都沒想到她會猜到,全都讓她猜中了。她什麼都知道了。
與妻子已經有幾個月沒有做|愛了,省吾突然感到有些莫名的興奮,好像偷偷地潛入了秘密花園似的,不一會就覺得有陣陣涼風撲面而來,很快他就進入了夢鄉。
省吾覺得太奇怪了,邊想邊在電腦前坐了下來,用互聯網來查詢紫陽花。
太髒了,我都不敢去碰,只好用一次性的筷子將那包襯衣褲夾起來檢查了一下,並聞了聞和內衣內褲包在一起的白襯衫。襯衣胸口上有一股水果的清香味,這是法國嬌蘭的"金沙飛舞櫻花"香水。我也是使用嬌蘭系列化妝品的,一聞就知道。
這個香味好幾天前在他的襯衫上就有過。
老實說,真不敢再往下看了。不過,日記本在自己的面前,又怎麼能將它合上呢。既害怕,又想看。
這樣妻子就不會知道自己趁她不在家時看她的日記了。
"莫不是……"
想著想著,省吾慢慢地精神起來了。
日記的內容對自己衝擊太大了。日記封面上淡淡的紫陽花斗妍怒放,非常美麗。
他臉色一下子變得十分難堪。"我來分一下。"說完急忙逃進自己房間去了。
"是啊,還是想看。"
兩人見面自然就會說到大學的同學,會對新的醫療制度不滿。好像有說不完的話,吃完飯後,又一起轉到六本木繼續喝,回到家時已經是半夜一點多了。
真沒想到,連女兒都來講自己了,他不禁瞪了女兒一眼。夏美裝作沒看見似的,光顧著看語言進修旅遊的說明書呢。
就像平常一樣,那天晚上省吾也在自己的小床上睡去了,睡得很死。到早晨時他感到有些尿意,就醒了過來。
今天回家比平時稍微早了一點,也許是因為知道明天晚上要晚回來,故意打掩護吧。
省吾竭力裝出一副被妻子硬給吵醒了的樣子,老大不高興地揉著惺忪的眼睛,問了read.99csw.com一句:"怎麼啦?"
"真沒禮貌,我哪裡焦躁不安了呀!"
我都懶得理他,他一手撐在牆上,嬉皮笑臉地看著我。
"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不是跟你講了嘛,去參加夏美的語言進修旅遊說明會,現在回來啦。"
省吾躺著的雙人大床的右邊有一個配套的大衣櫃,衣櫃邊上還有帶幾個抽屜的立櫃。立櫃前面是一個小的落地電視機櫃,上面放了一台電視。窗邊還有一台妻子專用的電腦。
省吾不動作聲色地觀察著妻子的表情,但是她並沒有表現出絲毫慌張。"瞧都給你弄髒了。"說著一把從省吾手上把毛巾毯搶了過來,用手掌心啪啪拍了起來。
省吾來到門口看了一下,妻子和孩子的鞋子都不在,門是上了鎖的。
大概妻子還沒覺察到日記本已經被丈夫看到了吧。瞧她鋪床單時那副毫不在意的樣子,她肯定會感到,只要像以前一樣一直藏在那裡就沒問題。
這是妻子親筆寫的,無疑是妻子的日記,不過這內容可有點奇怪。首先,第一句"今天回家比平時稍微早了一點,也許是因為知道明天晚上要晚回來,故意打掩護吧",這說的是誰啊?
也有像今天早晨一樣,雖然罕見,但還是有的,妻子與孩子一起外出。只有等待那樣的機會的到來,但等到什麼時候才有這樣的機會呢?
省吾隨便地回應了一句,繼續地思考著日記本的事。
這件事可以說是夫妻雙方同意的,哪方都沒有意見,結果,那張雙人床就成了妻子一人專用的床了。
老實說,迄今為止他幾乎沒有對妻子感過興趣,妻子對自己來講是必不可少的,確實是,正因為有了妻子,自己才能安身立命。
起因是自己看了搞笑節目放聲大笑,那是講醫院的事,作為一個醫院經營者,自己有必要看這種節目。誰知自己真這麼說,她非常不高興,皺著眉頭對我說:"庸俗,討厭!"
當然妻子已經睡了,省吾到廚房喝了一杯水后,像往常一樣,回到自己的書房,躺到窄窄的單人床上睡覺。
省吾坐在床邊上,漫不經心地朝著這畫有淡色紫陽花花瓣的本子看了一會兒后,終於伸手打開了第一頁。堅硬的封面后的第一頁是白紙,隨後一頁上印有橫線。前面幾頁上都沒寫什麼字,再往下翻,到第三頁上,突然出現了橫寫的字,密密麻麻的。
不能因此就說她肯定就是幸福的,硬要那麼說的話,可能有點牽強附會。可是按社會一般太太的觀點來看,自己的妻子可是交了好運了。
不過,這世界上真會發生令人難以相信的事情哪。
省吾急忙合上日記本,將它塞到床罩下面。隨後又確認了一下是否放回了原來的位置,等看到基本上沒有問題后,他又躺回到床上。
對了,昨天妻子曾告訴過自己,上中學一年級的女兒夏美,暑假要參加語言進修班,去澳大利亞旅遊,今天是家長說明會。
那天晚上,省吾與在自由崗上開診所的長田醫生見面,一起吃飯,兩人也有好一陣子沒見面了。
但是他從沒有感到要一本正經地向妻子表示感謝,也從沒說過感謝的話。不過,在妻子生日的時候,他曾讓醫院里的護士去採購圍巾或是包,拿回去送給妻子。
"花心啊。"省吾不由自主地讀出了聲來。
如果是那樣的話,那麼那樣的日記本在別處肯定還有,他想起了妻子卧榻周圍一圈的衣櫥,衣櫃等。在那裡的什麼地方肯定還藏著別的日記本。
兩人結婚已經十五年了,兩個孩子,大的已經上初中一年級,小的也已經是小學五年級了。夫妻倆平常一直這麼有一搭沒一搭地拌嘴。
今天早上氣溫好像有點高,但是窗帘拉得嚴嚴實實的,看不到外面。省吾只好伸手將放在床邊小桌上的空調遙控器拿過來,調節溫度。
讀大學的時候,一次生理學考試兩人都不及格,一起參加補考,從那以後,兩人就成了好朋友。年齡都已四十有五,彼此說話也投機,體型也很相似。
早在四五年前開始,妻子在自己的卧室門上裝了一把鎖,其理由是晚上丈夫摸進自己的房間的話,會鬧騰不安,影響自己休息。夫妻之間還要上鎖,真是太見外了。
這麼早的時間里,一家人圍著桌子一起吃飯,已經是很久沒有的事了。聽說初中一年級的夏美暑假期間要參加語言研修旅遊,便告誡她到國外要注意的事項。
但是,今天早上剛七點,就從盥洗室傳出了吹風機的聲音,還聽到丈夫哼著小曲,看樣子今天情緒很好。
長期生活在一起,自然不用語read.99csw.com言也能心靈相通,但其實呢,什麼都不懂。事實上自己也是如此。
"我不會看的,你放心好了。"聽我這麼一說,他顯得很不好意思,一言不發地將臉轉過去。隨後可能是為了掩飾自己的狼狽相吧,故意看眼下流行的搞笑節目,不停地放聲大笑。
不管怎麼說,就這樣,雙方誰都不那麼頂真,平平淡淡地過下去的話,倒也相安無事。
即使是夫妻,一方的話語如果嚴重地傷害了另一方的話,可以治他個侮辱罪的。今後我得好好地學學法律。
我聽了沒好聲氣地說:"唔,你一個人去那地方,可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是啊,因為有病人送了我購貨券。"丈夫開的診所開在新宿附近,離伊勢丹是不遠,可是他從來沒有一個人去過百貨公司,看來肯定是和他有交往的女人一起去的。最近病人給他購貨券,他也不往家裡拿了,可能是用於購買自己所需的物品了吧。也許是積攢著送給女朋友呢。
正在吃晚飯時,突然手機響了起來,他連忙拿起電話慌慌張張地跑到門外走廊上去接聽,嘴上只是說"好,好","是嗎",好像是在接聽與工作有關的電話一樣,太不自然了。
省吾基本上已經沒有什麼激|情了,妻子可能也是如此。
"喂,你怎麼睡到這兒來了?"
當然是越早看越好,不過妻子在家就困難了,只有像今天早上那樣,妻子出門才是機會。但是,省吾在家時,妻子基本上都不出門。
省吾突然感到不安起來,再看了一下日期,7月20日(星期四)。是半個月前的了,妻子寫得很清楚,肯定是半個月前的星期四了。
通常省吾都不在夫妻倆的主卧房睡覺,他在自己的書房安了一張床,平時基本上都在這張床上休息。
半夜裡我發現他將換下的內衣內褲包在浴巾里,扔在洗衣機裏面。
"四點左右回來,晚飯怎麼辦?"
想到這裏,省吾不由得點了點頭,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妻子的聲音。
省吾一聽臉就歪了,嘴裏直發出嘖嘖的響聲,慢騰騰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不過,那裡寫的都是些妻子的個人想法,誰願意去讀它。雖是那麼想,但他還是想讀。
省吾閉著眼睛躺在床上假裝睡著了,一會兒就聽見女兒歡快的聲音,接著又是妻子的聲音:"咦,爸爸上哪兒去了?"
自己的日記讓人家偷看了都不知道,妻子的聲音顯得十分明快。"喝杯咖啡就行了。"
不過,話又得說回來,實在想不到,平時那麼文靜的妻子,竟會如此冷靜地對自己進行觀察。真是,女人的直覺真是太可怕了。
兩個人從沒在一起談談這個家庭的未來,也沒相互交換過對對方的看法。與省吾同年代的夫妻可能都是如此,既不特別密切,也不冷淡。
難得休息一天,還碰上空調機壞了,真掃興。
或許妻子是喜歡紫陽花的?
拉開了毛巾毯后,下面就是白色床罩了,妻子可能想起自己的日記本就藏在那下面,有點緊張了吧。
猛地他想起來,門還鎖著呢,省吾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翻了起來,飛跑到門口,將鎖打開,然後再飛快返回床上。
不管怎麼說吧,說她快到更年期,確實是有點過分了,事後自己也曾給她賠過不是,但是她根本不買賬。面對這樣的妻子,自己也感到束手無策,只好草草地把飯吃完,急急忙忙地回自己房間去了。
前兩天,我碰了他的手機一下,他就緊張得不得了,急忙奪了回去,晚上洗澡時也特意把手機帶到浴室去,太謹慎了。
"回程的新幹線太擠了。"他還強調說明是如何辛苦的。真是那麼累的話,何必去呢。但是臉上的表情確實是很開心的樣子。
確實,她父親是名牌私立大學的教授,自己也是從聖正學院畢業的才女,但是最近卻肝火很旺,我看了都害怕。雖然她剛剛四十齣頭,但是還是回了她一句"是不是快到更年期了",她聽了以後說了聲"真沒禮貌",就轉過臉去走開了。
我們可能已經成了最近人們經常講的"無性婚姻"了。不過,在四十五歲以後的夫妻中,這樣的"無性婚姻"已不是什麼稀罕的事了。
對對,今天休息,省吾自言自語地說著,又躺到了床上,他感覺到房間里有點悶熱。
"啊,當然可以。"
"瞧你說的,我難道會那麼傻嗎,連火燒到九*九*藏*書身上了都會沒有感覺!"聽他這麼反擊,妻子就會非常冷淡地說:
每天早上七點半,我要用廚房的電話,叫早上起不了床的丈夫起床,而且不是叫了一次就會起來的,這已習以為常了。
他回答說:"在伊勢丹呀。"
為此,就在前兩天,省吾剛剛找過自己大學同學長田諮詢過,探討像這樣規模的醫院,到底是個人經營還是改成醫療法人好,與稅務顧問也商討過。
省吾沒辦法,只好穿著睡衣悻悻地從卧室出來。只聽女兒夏美說:"爸爸,你怎麼可以隨便進媽媽的房間呢。"
省吾無精打采地答覆了一句,女兒夏美剛巧也到同學家去了,這真是天賜良機。
照這樣下去,詩織的事情早晚都得讓她猜中,只是時間問題。自己得小心了,省吾閉著著眼睛在心裏警告自己。這時好像門口響起了妻子和女兒的聲音。
"那就行了",只要還藏在妻子的床單下,自己就還有閱讀的機會。只要讀到這個日記,自己就會知道今後應該注意點什麼。
如此,連她使用的香水是金沙飛舞櫻花香水都猜到了,省吾自己都不清楚,他還得去確認一下。
不管怎麼說,手機上了鎖就放心了。可是,她竟然想打開,太可怕了。在家裡,一切都在妻子監視之中,真令人無法安身。
他從來沒有比女兒早起過,夏美覺得奇怪了,問了他一句。
一般的夫妻結婚十年後,夫妻之間就會沒什麼話了。丈夫只會說些"吃飯"、"洗澡"、"睡覺"等最簡單的單詞,而妻子則會回答些"好"、"什麼"等,以前有的一些浪漫氛圍也都蕩然無存了。
省吾剛想開始讀,又向周圍看了一下。如果妻子已經回來的話,那就壞了。要讓她看到自己在看她的日記,她肯定會一把搶走日記,大聲叫嚷,你在幹什麼!或許會哭出來。
"唉呀,累死了。"丈夫回到家裡的第一句話。
"爸爸,今天有急診病人嗎?"
要說是促成,還不如說是完全沒有想到的事情突然出現更準確。
不一會兒丈夫好像醉了,躺在沙發上睡著了。我乘機將他的手機拿起來看了一下。待機畫面上有個標示鎖定的圖像,看不到簡訊和電話打進打出的記錄,被鎖上了。
省吾看著從窗帘縫中漏泄進來的夏日陽光,懶洋洋地在床上翻了個身,準備起來。突然,他感覺右側腰邊上有個像木板一樣硬邦邦的東西頂了自己一下。唔,在這地方會有什麼東西呢?他覺得很奇怪,就將手伸到床罩下面去摸,從裏面摸出了一本書。哦,可能是妻子在入睡之前讀的書吧。他把那本書掏了出來拿在手上一看,是一本狹長的、筆記本狀的書,封面上沒有字,只有一朵碩大的紫陽花。
但是,她為什麼會選這樣的日記本呢,而且在這本子里凈寫些丈夫花心的事。
看到他那副得意洋洋的樣子,不由得一股無名火就升上來了。瞧他那身打扮,那花哨的襯衣完全是年輕女孩子喜歡的式樣,配上一條白色西褲,看了也讓人噁心。
手機掛件換了,換成很可愛的花梗式樣,肯定是哪個年輕姑娘送給他的。是啊,最近他對手機來電顯得特別反應過敏。
咦,這是什麼書?省吾慢慢地將它翻過來一看,反面也是一朵紫陽花。是用一塊畫有紫陽花的薄布包著的,並沒有書名。
省吾先從卧室來到客廳,這是一間五十幾平米的房間,窗帘已經打開了,夏日的驕陽透過窗戶射進來,屋內非常明亮。
一看表,嚯,已經八點半了,他起來上廁所,妻子已經不在家,出門了。
那天,川島省吾也不知道怎麼的,竟然會神使鬼差地躺在自己太太的床上休息。
他一看這麼端莊秀麗的字,就知道是妻子寫的。
不過,不理他也不好,我就問了一句:"在哪兒買的?"
只要看了她的日記,就可以知道妻子在多大程度上掌握了自己的風流行徑。不,不僅如此,還可以通過日記本了解妻子在想什麼,對自己是怎麼看的等,都能了如指掌。
莫非是發生故障了,省吾又用力摁了兩下,但就是沒有絲毫涼風,省吾只好很掃興地將遙控器放回原處。
我連忙伸出手去接他的旅行袋,誰知他卻拒絕了:"等一等。"從左手換到右手,就是不肯給我。
"不過……"省吾想。
不過,從沒聽她說過喜歡這個花,也沒有和自己一起去看過紫陽花。
她看樣子是想說,讓我用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