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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實話孔子 五 誰是好學生

第一章 實話孔子

五 誰是好學生

有人說,孔子這話是謙虛、客氣,不能當真。因為在「若聖與仁,則吾豈敢」後面,還有孔子的自我評價──要說我這個人「為之不厭,誨人不倦」,倒還差不多(可謂云爾)。於是人們就想:孔子,不會只是學習不厭煩、育人不疲倦吧?孔子的境界,也不會僅此而已吧?可見「若聖與仁,則吾豈敢」是謙虛。
對不起,沒人知道。就連曾皙自己,大約也一頭霧水。下課以後,他故意落在後面,問這問那,就因為不明白老師為什麼單單誇他。可惜曾皙不敢直接問,孔子也不直接答。說了半天,還是不清不楚,惹得後人亂猜。從朱熹開始,就各種說法都有,眾說紛紜,莫衷一是。我倒是比較贊成李澤厚先生的觀點,孔子也許不過「一時讚歎」,未必有什麼深意。但要說一點意思都沒有,怕也不是。意思嘛,應該還是有一點的。事實上,即便曾皙本人不是孔子最欣賞的學生,他那個「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的志願,孔子還是真欣賞。所謂「吾與點也」,既是孔子「一時之讚歎」,恐怕也是他「由衷之讚歎」。
事實上,就在「子華使于齊,冉子為其母請粟」這一章後面,緊接著就有一條相關記錄,也在《論語·雍也》。這記錄說,孔子有個學生叫原思。原思就是原憲,字子思,生於公元前515年,比孔子小三十六歲,「黃埔三期」的。這人是個貧困生。如果說子貢是孔門弟子中最富的,原憲就是最窮的。公西華家裡沒錢,那是相對他在外面的風光而言。原憲卻是真窮,窮得叮噹響。也許是由於這個原因吧,孔子讓他做了自己的管家(應該是在冉有做了季康子的宰之後),並給他「粟九百」。九百什麼?斗?升?斛?石?不知道。但孔子的俸祿是「粟六萬」,九百也算不少。可是原憲不要。孔子就說:你不要拒絕。自己不吃,也可以給鄉親們嘛!可見孔子並不小氣,但有原則。該給就給,該多少就多少,不該就不給。
孔子這話,原本帶有開玩笑的意思。當時孔子和四個學生在一起談話。大孝子閔子騫恭恭敬敬,一臉的嚴肅;冉有和子貢談笑風生,快快活活。子路呢?「行行如也」(行音航去聲),也就是愣頭愣腦,罡罡的。孔子就說了這句玩笑話,沒想到卻不幸成為事實。公元前480年,衛國發生了內亂,情況十分危急。因為「弟子多仕于衛」(《史記·孔子世家》),所以孔子非常擔心。據《左傳·哀公十五年》,孔子說:阿柴是會回來的,阿由可是死了(柴也其來,由也死矣)!柴,就是高柴,字子羔或季羔(柴是一種羊,柴羊),「黃埔二期」的,比孔子小三十歲(或四十歲)。他個子很矮,相貌較丑,智商不高。據《論語·先進》,孔子對他和子路的評價,是高柴愚笨(柴也愚),仲由魯莽(由也喭)。結果,矮小愚笨的高柴回來了,強壯英武的子路犧牲了,而且死得很悲壯,很慘烈(請參看本章第三節)。孔子的心裏https://read.99csw.com,真是很難過。
把這幾條材料放在一起,孔子的看法就很明確了:他肯定子路、冉有和公西華的能力,而且說法和他們的自我評價一樣,但對他們的境界有保留。什麼是「具臣」?就是有工作能力的臣僚。什麼是「大臣」?孔子的定義,是「以道事君,不可則止」。也就是說,以大道和正義來輔佐君主(包括諸侯和大夫)。如果行不通,就辭職。顯然,子路和冉有還做不到這一點,所以孔子不承認他們是「大臣」。也所以,季子然又問了一句:那他們會一切都順從老闆,是老闆的跟屁蟲嗎(然則從之者與)?孔子說,殺父弒君的事,倒不會跟著干。這就很清楚:子路和冉有,有工作能力,能夠治國齊家;有道德底線,不會弒君殺父;但還沒有達到「以道事君,不可則止」的最高境界。
這是子路和冉有。公西華呢?也是個有能力的,尤其擅長外交。據《論語·雍也》,公西華曾出使齊國。公西華走了以後,冉有就為他的母親向孔子請求小米(請粟)。這個「請粟」是要還是借?不清楚。冉有為什麼能向孔子「請粟」?因為擅長理財的冉有,這時是孔子的大管家(宰)。他是先當孔子的宰,為孔子理財,然後才當季康子的宰,為季康子理財的。冉有「請粟」,孔子怎麼說?孔子說,給他六斗四升(與之釜)。冉有請求再加一點。孔子說,那就再加二斗四升(與之庾)。結果呢?冉有給出的小米,大大超過這個數字(與之粟五秉)。孔子就不高興了。孔子說,阿赤出使齊國,坐著高級轎車(乘肥馬),穿著漂亮衣服(衣輕裘)。君子「周急不繼富」,只可雪裡送炭,哪能錦上添花?
這就是公西華的情況。公西華達到了最高境界嗎?也沒有。孔子心目中的最高境界是什麼?仁。孔子對公西華的評價是什麼?和子路、冉有一樣,也是「不知其仁也」。其他學生呢?孔子沒說,估計也不算。因為在孔子看來,就連他自己,都達不到。孔子說得很清楚:「若聖與仁,則吾豈敢」(《論語·述而》)。也就是說,聖和仁這兩種評價,我是不敢當的。孔子都不敢當,就別說是學生們了。
我們的問題,也是孔門弟子的問題。
讀書學習做學問,既然是為了自己,也只能依靠自己,那就必須快樂。因為學習的目的,原本就是人的幸福。如果這幸福的表現形式居然是痛苦,那它還是不是幸福,就成了問題。何況在孔子看來,學習是終身的事。如果學習是痛苦的,豈非讓人痛苦一輩子?實際上,孔子一直都在強調快樂。《論語》的第一句話,就是「學而時習之,不亦說(悅)乎」(《論語·學而》)。這也是一句歷來說不清的話。時,是按時,還是時時?習,是練習,還是複習?有爭議。但學習應該快樂、愉悅,則是肯定的。其實你看孔子的教學,比如他和學生之間的討論,是何等的快樂。他的課堂,簡直就九*九*藏*書是「快樂大本營」。所以,我從來不贊成什麼「學海無涯苦作舟」,更不主張「頭懸樑錐刺股」。我的口號是:如果所有的學校和課堂都充滿快樂,中國的教育就真正成功了!
顏回。顏回,字子淵,所以也叫顏淵。他生於公元前522年,卒于公元前481年,比孔子小三十歲,「黃埔二期」的。顏回經常受老師表揚,最討孔子喜歡。而且,孔子表揚他的話,都很過頭。比如前面說過,曾經兩次有人問孔子「弟子孰為好學」,孔子都回答「有顏回者好學」,還說顏回一死就沒有了,好像別人都不是他的學生(分別見《論語·雍也》和《論語·先進》)。孔子甚至還說,他的學生當中,只有顏回能夠做到「其心三月不違仁」,也就是長時間地不違背仁德。至於其他學生,頂多撐他十天半個月(《論語·雍也》)。好傢夥!幸虧顏回只是「不違」,還不算「達到」。否則,他連老師都超過了。
那麼,這個人是誰呢?
孔子不但誇顏回,還要當著別的學生誇,和別的學生做比較。比如我們前面就說過,孔子曾經問子貢,你和顏回哪個更強。子貢這人乖巧,馬上就說顏回比阿賜強多了,結果孔子大為高興。孔子甚至替顏回抱不平。他說,顏回的學問和道德都好啊(回也其庶乎),可是一貧如洗,窮得叮噹響(屢空)。阿賜不守本分(賜不受命)去做生意,投機取巧,卻一猜一個準(億則屢中),次次發大財(《論語·先進》)。這話恐怕有問題。顏回自己都「不改其樂」,您老人家著的哪門子急?安貧樂道固然好,經商做官也不錯嘛!想當年,您老人家想回國,不就是子貢和冉有在張羅嗎(請參看《史記·孔子世家》)?子貢不掙錢,冉有不做官,大家都學顏回,您老人家周遊列國,誰贊助呀?您老人家打道回府,誰幫忙呀?
那麼,孔子欣賞曾皙什麼?
哈哈!這可真是好玩!你看這哪像聖人和聖徒對話,簡直就是小孩子吵架鬥嘴。但我讀《論語》,最喜歡的就是這種真實的場面。我也和李澤厚、李零先生一樣,最喜歡子路和子貢。他們一個有勇,一個有謀,就像李逵和吳用,實在是愛煞人也!事實上,子路的話是有道理的。您老人家總是誇顏回,請問做事靠誰,用錢靠誰,賓士天下保家衛國又靠誰?
這個問題不好回答。曾皙這個人,在孔門弟子中,遠不如他兒子曾參重要。他在《論語》中,也就出現了一次。按照孟子的說法,他也不是孔子的得意門生。孟子說,孔子最欣賞的,是「中行之士」,叫做「中道」。次一等,是「狂放之士」,叫做「狂者」。再次一等,是「狷介之士」,叫做「狷者」。最次一等,是「好好先生」,叫做「鄉原」(也叫「鄉愿」)。中行之士不偏不倚,中規中矩,合於中庸之道,最好。狂放之士積極進取,但志大才疏,次之。狷介之士潔身自好,但消極無為,再次。好好先生表面上一團和氣,實際上同流https://read.99csw.com合污,看起來還無可指責,最壞,簡直就是賊害道德的人,即「德之賊」。曾皙,就是第二等的狂放之士,即「孔子之所謂狂」(《孟子·盡心下》),孔子怎麼會十分欣賞?但如果孔子並不欣賞,請問他那個「吾與點也」又是什麼意思?
樂,是孔子學說的重要範疇之一。在孔子那裡,做人的最高境界是「仁」,治學的最高境界就是「樂」。孔子有句名言,叫做「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樂之者」(《論語·雍也》)。也就是說,對於知識和學問,知道不如喜歡,喜歡不如快樂,快樂是最高境界。為什麼?孔子沒說,但可以從他的另一句話去猜。孔子的另一句名言,是「古之學者為己,今之學者為人」(《論語·憲問》)。還有一句話也可以做參考,就是「君子求諸己,小人求諸人」(《論語·衛靈公》)。己,就是自己;人,就是別人。為己,就是為自己;為人,就是為別人。同樣,求己,就是求自己;求人,就是求別人。所以這兩句話,就可以理解為「為人不如為己」和「求人不如求己」。
孔子是謙虛嗎?未必。實際上「為之不厭,誨人不倦」這個評價並不算低。所以公西華馬上就接了一句:這正是我等學不來的(正唯弟子不能學也)。當然,公西華也可能是拍馬屁。但不管怎麼說,孔子自己不算「仁」,學生們也就算不了,包括曾皙。
但孔子的話也有道理,那就是子路的有勇無謀不可取。孔子其實也是喜歡子路的。他曾經這樣讚美子路:穿著舊袍子,和穿皮大衣的人站在一起,卻心安理得毫無愧色的,也只有阿由吧?別人闊氣不嫉妒,自己貧困不貪求,怎麼會不好?子路難得一回表揚,就老念叨這幾句。孔子又說,不過如此,念叨什麼(《論語·子罕》)?這就是敲打了。孔子為什麼總是敲打子路?就因為子路太沖了,危險!他擔心子路會出問題。據《論語·先進》,孔子甚至說過這樣的話:像阿由這樣的,恐怕不得好死吧(若由也,不得其死然)!
此事是一個疑案,有許多問題弄不清。比方說,公西華出差,為什麼要孔子給錢?他出的究竟是公差(替魯君辦事),還是私差(替孔子辦事)?公西華「乘肥馬,衣輕裘」,他的母親為什麼還沒錢用?公西華家裡缺錢缺糧,他自己為什麼不說,要冉有去「請粟」?這些問題,學術界歷來爭執不下。我認為,公西華出的是公差。他「乘肥馬,衣輕裘」,是魯君給他的待遇,也是為了魯國的體面。但公款不能私用,公西華也不能把魯君的錢給母親,或者讓母親和自己一樣「乘肥馬,衣輕裘」。挪用公款是不忠,母親沒錢是不孝。忠孝不能兩全,公西華只能如此。冉有卻認為,一個人在外頭風光體面,家裡也不能窮兮兮的。可是這話並不能去對魯君講,也就只好向老師要錢。孔子認為冉有的要求有一定道理,就批准了六斗四升再加二斗四升。冉有呢?覺得這麼一點小米https://read•99csw•com,並不能使公西華的母親也和她兒子一樣體面,就自作主張給了一大筆。這就和孔子的想法不同了。孔子認為,即便是慈善事業,也不是這麼做的。何況冉有的做法,還是慷他人之慨?
當然這也只是我的猜測,姑妄言之。但我們也可以從中看出三點。第一,孔子的生活水平至少是小康,否則拿不出那麼多錢來給學生。第二,孔門有如大夫的家族,有老闆(孔子),還有管家(宰)。第三,孔門師生關係不錯,有如家人。學生幫先生管事,還多少有一點自主權。同學之間,也像兄弟,連同學家裡的事都管。
這就有點意思了。什麼意思呢?我認為就是「樂」。
其實孔子對子路、冉有、公西華是有評價的,只不過不在這一篇,在《公冶長》。當時魯國有個貴族叫孟武伯的曾經問孔子:子路、冉有和公西華是否「仁」。孔子的回答是,子路可以負責千乘之國的兵役和軍政,冉有可以當邑縣的長官和大夫的管家,公西華可以當外交官和主持人。至於他們是不是「仁」?不知道。此外,同為《先進》篇,還記錄了孔子與季子然(可能是季孫家的人)的對話。這人問孔子,子路和冉有算不算「大臣」?孔子回答說,他們兩個,可以算是「具臣」。意思也很清楚:不算「大臣」。
顏回為什麼討老師喜歡呢?也有許多原因,比如好學、聽話、善悟等等。但我以為,顏回的「樂」,恐怕是重要原因。孔子曾經這樣讚美顏回:「賢哉回也!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賢哉回也!」(《論語·雍也》)簞,就是盛飯的竹籃;瓢,就是舀水的瓜瓢。所謂「一簞食,一瓢飲」,也就是生活極其貧困簡單。這是許多人都忍受不了的(人不堪其憂),只有顏回「不改其樂」。窮開心嗎?喜歡住貧民區嗎?當然不是。顏回之樂,顯然不在簞食、瓢飲、陋巷,而在謀道、讀書、做學問。也就是說,只要能夠治學悟道,顏回就快樂。吃什麼,喝什麼,住在哪裡,無所謂。這就叫「不改其樂」。其,就是顏回的。其樂,就是顏回自己的、本來的、固有的樂。所以,顏回「不改其樂」,就意味著他把學問和道德本身當作了快樂。這就是謀道治學的最高境界了。難怪孔子要像唱詠嘆調一樣地誇他:賢哉回也!賢哉回也!
討論結束后,子路、冉有、公西華先走,曾皙後走。曾皙就問孔子:他們三個講得怎麼樣?孔子說:也就是講了各自的想法而已(亦各言其志也已矣)。曾皙問:先生為什麼要笑仲由呢?孔子說:治國靠禮,他一點都不謙讓,所以我笑他。看來,孔子的「哂之」,是含有譏笑意味的微笑。曾皙又問:難道冉求講的不是治國嗎?孔子說,怎麼不是?曾皙又問:那麼公西赤講的不是治國嗎?孔子說,有祭祀,有結盟,不是治國是什麼?如果阿赤都只能做小事,誰來做大事?
學習是快樂的。誰在學習中快樂,誰就是孔子的好學生。曾皙是否做到了這一九_九_藏_書點,我們不清楚。但他至少是快樂的,或者認為快樂是重要的,所以孔子贊成他。但是,如果既像孔子一樣好學,又像曾皙一樣快樂,恐怕就非成為孔子最鍾愛的學生不可。
這就很難被某些人接受。孔夫子,大聖人,怎麼會說這種「自私自利」的話?於是後世的一些儒生,便千方百計來做一些曲里拐彎的解釋,比如把「求」解釋為要求、責備。其實,如果我們把這話界定在學習的範圍內,就完全正確。人,為什麼要學習?歸根結底,在為了自己。往小里說,是為了自己能夠自食其力謀生;往大里說,則是為了自己能夠堂堂正正做人。甚至我們還可以說,自食其力謀生,正是堂堂正正做人。謀生,是每個人自己的事,別人替代不了。做人,也是每個人自己的事,別人也管不著。為了自己能夠問心無愧地活著而做人,這是君子;為別人活著,做給別人看,這是小人。這就叫「古之學者為己,今之學者為人」。為自己,也就只能靠自己。所謂「求諸己」,就是靠自己。所謂「求諸人」,就是靠別人。別人和自己,誰可靠?自己。從來就沒有什麼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創造人類的幸福,全靠我們自己。《國際歌》的說法,比那些酸腐文人的解釋好。
子路壯烈犧牲,是在孔子七十二歲那一年。這時,孔子的狀況和心境又如何?
這次討論,就到此為止,留下了許多不解之謎讓後人猜。比方說,孔子對他這四個學生到底怎麼看?曾皙,好像是欣賞的,「吾與點也」嘛!其他三位呢?似乎沒什麼,不過「各言其志也已矣」。其實子路、冉有、公西華,都是孔子的好學生。他們三個的關係,也可能比較密切,多次同時在《論語》中出現。比如仍據《先進》篇,子路曾經問孔子:聽到了就去做嗎(聞斯行諸)?孔子說,父親和兄長都在,怎麼能聽到了就做(有父兄在,如之何其聞斯行之)?冉有也問了同樣的問題:聽到了就去做嗎(聞斯行諸)?孔子說,當然,聽到了就該去做(聞斯行之)。這下子公西華不懂了。同一個問題,怎麼會有兩種答案呢?所以他對孔子說:「赤也惑,敢問。」孔子回答說:「求也退,故進之;由也兼人,故退之。」求,就是冉有。由,就是子路。退,就是退縮。兼人,就是勇為。冉有這個人,大約比較瞻前顧後,因此孔子鼓勵他勇往直前。子路這個人,則膽大妄為,因此孔子告誡他不要聽風就是雨。孔子的因材施教,這條記載就是證明。
所以,孔子誇顏回,就有人服,有人不服。誰不服?子路。據《論語·述而》,有一次,孔子當著子路的面對顏回說:有人用,就做官(用之則行);沒人用,就歸隱(舍之則藏)。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只有咱倆吧(唯我與爾有是夫)!子路一聽就不高興了。子路說:先生如果行軍作戰,又和誰一起(子行三軍,則誰與)?孔子當然明白子路的意思,就反唇相譏說:反正不和空手打虎、赤腳過河、死了也不後悔的人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