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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忘 第一節

遺忘

第一節

而是跟個兇巴巴的女孩打了一架。
奪取烤肉架上任何可能曾經哀嚎的東西。
我伸手往烤肉架,猶豫了三秒,在心裏嘆口氣後,還是拿了根玉米。
「你為什麽想跟我說話?」
我和莉芸剛好同組。
「了解。」她又笑了。
「這塊米血上面的血,你知道是怎麽來的嗎?」她又說。
「我不餓。」她搖搖頭,「我是吃過後才來的。」
我挑了個清靜的角落坐下,才剛坐下,抬頭便看見她站在身前。
「啪」的一聲,我話還沒說完,右臉便挨了一記耳光。
過程中我的頭撞到桌角,但怎麽撞的我記不清了。
「啪」的一聲,我左臉又挨了一記耳光。
我是屬於那種童年過得特別不快樂的人。
「好一陣子沒看見你了,最近好嗎?」
「我在社區一樓開了間簡餐店。」
「我有一張大眾臉。」我想起之前的經驗,趕緊用雙手護住臉頰,
「我……」
好像飄在晴朗天空中的雲又被白雪公主洗過一樣。
還是大學同學?
她注視著我,眼神雖然溫柔,卻帶著一點期待甚至是緊張。
直到國二發生意外後,我的記性才開始變差。
她站起身離去,走了三步後回頭朝我笑了笑,再轉頭走開。
我並非天生如此,事實上我小時候還挺聰明的。
我最納悶的是,為什麽她總是問我:「痛嗎?」
我看見她跟很多人熱情談笑,人緣應該很好;
最後留下一地鮮血而死。」她注視著我,淡淡地說。
「我只是找話題跟你聊天而已。」
雖然記性不好,但離健忘症還有一段距離。
「我只是找話題跟你聊天而已。」
然後緩緩伸出手似乎想撫摸我的頭,但手總是伸到一半便放下。
「不管你把我當成誰,我並不是你所認識的那個人。」
老闆不斷找話題閑聊,我只能支支吾吾回應。
我住在一棟公寓社區內,https://read•99csw.com這社區由A、B、C三棟20層大樓組成,
如果你不介意,也不嫌煩,請容許我再說一遍:
「記得要來哦。」她說。
「你也吃點東西吧。」我很好奇烤肉架上有什麽東西是不會痛的。
生活簡單,交往單純,沒什麽特殊的興趣或癖好。
很適合種些花花草草。」
是否殺了人或剛從火星歸來,一點也記不起來。
她依然注視著我,過了一會,似乎淡淡嘆了口氣。
莉芸就是那種覺得煙灰缸被燙傷、衣服被刺傷的人。
我的記性不好。
有人說這世上有三個人會長得一模一樣,但我實在無法相信這種事。
「小姐。我……」
所以我提醒自己,下次如果再碰到這些狀況,為了避免發生慘案,
車子回到社區時,我也是最後一個下車。
烤肉總是這樣的,具有捨己為人胸懷的會忙著烤肉,
「喂,你到底想怎樣?」
不管作了多少次夢,夢裡那個女孩問「痛嗎?」的聲音和語氣,
有次到離家兩條街的麵攤吃飯,剛走進店門還沒坐下,老闆便說:
「不會啊。」
「剩下的三次,你的腳步和視線都是向前。」
說到作夢,從國二到現在,我倒是常作一種夢。
「嗯。」她點點頭。
我確定她是在跟我說話,但實在很難回答她的深奧問題,只好裝死。
「說謊會短命的。」
因為我有一張大眾臉。
說起來有些丟臉,我不是單挑惡少,也不是一群人打混仗;
「我……」
「大概是那所謂的一地鮮血吧。」我說。
我不太確定她是跟我說話,只好微微一笑,繼續咬牙切齒。
只知道曾經作了一場夢。
那次烤肉的地點在湖邊,社區內的居民約100人參加。
「因為你總是望著遠方。」她回答。
「上禮拜公司安排員工做了次健康檢查。」我read.99csw.com笑了笑,
她微抬起頭,視線像貼著水面飛翔的鳥,穿過湖面到達對岸的樹。
算了算已經六年了。
童年過得不快樂的人通常只負責吃。
但我對她毫無印象。
「啊?」我很納悶,「那你為什麽要參加這次烤肉活動?」
但下床刷完牙後便只記得夢的輪廓,吃完早餐後夢境就會完全忘光。
「這不是問題。」她說,「問題是,你還想跟我說話嗎?」
「是你叫我……」
我停止咀嚼口中的肉片,轉過頭正好面對莉芸。
最倒楣的一次是在餐廳吃飯時,有個女孩突然出現在桌旁。
大學畢業後當了兩年兵,退伍後先到台北工作。
上車回家時,莉芸和我同一輛遊覽車。
看了看名片上的名字,我根本想不起來他是小學同學?國中?高中?
又不是寫小說或拍電影,哪來那麽多巧合?
她笑了起來,好像真的很開心。
「你現在無話可說了吧?」
你可曾想過在煙灰缸捻熄煙頭時,煙灰缸會痛?
「跟你聊天很愉快。」她說。
「原來如此。」
夢裡有個女孩總會問我:「痛嗎?」
可能我說過了,但我真的忘了我是否說過?
她沒接話,只是又看了我一眼。
基於男性的自尊,我也沒開口另闢戰場。
拿起一根玉米,說:「這樣你就沒話說了吧。」
不像我,獨自坐在車子最後一排的窗邊裝孤僻。
初秋時節,天氣還很熱,烤肉快結束了,大夥都坐在樹蔭下閑聊。
「不要再說了。我一句話都不想聽!」
說到「痛」,我倒是想起一個女孩,她叫莉芸。
「嗯?」
「你還想解釋什麽?」
我第一次看見她,是在社區管委會所舉辦的烤肉活動上。
最後他因為趕時間只好跟我道別,臨走時給了我一張名片。
「但你有沒有想過,樹木直接承受太陽的照射,會很痛。」
https://read.99csw.com知道你是否有類似的經驗,有時剛從夢裡醒來時會記得夢的細節,
「不。」我說,「我聽到樹木說:照啊照啊,照死我啊,好爽喔。」
「我是來重新開始。」她說。
在夢裡她臉蛋的輪廓是模糊的,我只清楚看見她的眼神。
又有一次在麥當勞門口,十公尺外一個男子向我招手後立刻跑近我。
「真的很高興。」她笑了。
「通常是一把很尖的利刃,猛然刺進心窩,豬又驚又痛,嚎叫多時,
雖然我常經過這家店,但卻是第一次進來吃飯。
「你只要說:我想跟你說話。」
有兩百多戶住家,我住C棟17樓。
我對莉芸的第一個印象是乾凈,不論是穿著或長相。
雖然不太用功念書,但考試成績很好,可見我那時的記性應該不錯。
「竟然還有收穫?」
我並不清楚為什麽會作這種夢,而且一作就是這麽多年。
「好久不見。最近好嗎?」她說。
「你是個奇怪的人。」我馬上改口。
時間隨著玉米粒流逝到我的肚裏,終於只剩光禿禿的玉米桿。
我把手中的米血放回烤肉架上,然後手指跳過香腸,
「已經開兩個月了。」
因為我的記性不好。
「這兩個月來,你總共只經過我的店門口6次。」
「嗯。」她點點頭,「收穫也很多。」
招牌一眼。」她沒回答我的疑問,臉上掛著微笑接著說:
我搞不懂烤肉跟重新開始之間的邏輯關係,不禁又多看了她一眼。
「不。」她說,「我只是覺得,你好像努力試著記起曾遺忘的事。」
「望著遠方?」我很疑惑,「這樣犯法嗎?」
結帳時老闆還熱情地拍拍我肩膀,要我以後常來。
「總之,我很高興能跟你聊天。」
「是啊。」我說,「幸好有這些樹。」
「哇!沒想到在這裏遇見你。」他說,「最近好嗎?」
等了許久,她依然坐在九九藏書烤肉架旁。我苦無下手的機會,只好問:
「因為我是奇怪的人。」
「6次?」我很納悶,「你怎麽知道?」
其實也不算是「意外」,只是一場打架事件而已。
「幫個忙。」我說,「如果你想跟我聊天,千萬別找話題。」
「還好。」我只能這麽說。
「有一次你停下腳步抬頭看了看店門口的樹,有兩次你放慢腳步看了
「你走出社區大門時,通常往右走。」她說,「而我的店在左邊。」
「其實玉米也會痛的。」她說。
如果穿上刺了繡的衣服,你會感覺到衣服的痛?
「愉快?」
「…………」
如果硬要說出我的特別之處,記性不太好大概勉強可以算是。
「你再想想看,或許你認識我呢。」
她先是楞了楞,隨即笑了起來。
「我叫蘇莉芸。」她說,「你對這個名字沒有特殊的感覺嗎?」
打算在她不注意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
只是偶爾剛起床時會想不起來昨天在哪、做了什麽?
「很涼爽吧?」她說。
即使有,我也不相信會這麽湊巧發生在我身上。
最合邏輯的解釋,應該就是我有一張大眾臉。
「我……」
然後他滔滔不絕說起以前在學校時的往事,但我一點印象也沒。
我目前還是單身,沒有女朋友,也沒有男朋友。
從頭到尾,我連一句話都沒說完,卻挨了兩記耳光。
「那麽你還想跟我說話嗎?」
我站起身,假裝隨興四處走走,但視線隨時溜回烤肉架,
「其實你不用太在意我所說的話。」她說。
「是剛開幕嗎?」我問,「我不記得社區一樓有簡餐店。」
不知道世上其他兩個和我長得一樣的人在做什麽,但我還滿平凡的。
我稍微往左挪了點位置,她說了聲謝謝後,便在我右手邊坐下。
她的眼神非常專註卻帶點悲傷,有時還會泛著淚光。
「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真的九_九_藏_書都沒有什麽話要告訴我嗎?」
「有空歡迎常到我店裡坐坐。」她說。
「醫生說我眼壓過高,要我避免長時間看書,並多看遠處的綠。」
「你非得現在說這些?」悲憤的是我的語氣。
「那該怎麽辦?」
「嗯。」我點點頭,雙手依然護住臉頰。
「不管你再說什麽,我都不會當真,也都不能再傷害我了。」
不管我承不承認或服不服氣,我應該是個平凡的人。
一定要趕緊說出自己並不是他們所認識的那個人。
小姐,是你傷害我耶。
都一模一樣,可見應該是同一個女孩。
「你竟然叫我「小姐」!才幾年不見,你連我的名字都忘了嗎?」
「沒有。」我搖搖頭,「不過你的名字三個字都是草字頭,你應該
我說過了嗎?
「你不覺得我是個奇怪的人?」
「你知道人們都是怎麽殺豬的嗎?」
「啊?」我更納悶了,「你……」
我說過了嗎?
「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她雙手掩面,大哭跑走,
「原來如此。」
「我是蘇莉芸,叫我莉芸就可以了。」她用面紙輕輕擦拭額頭的汗,
我的記性不好。
她望了望我,臉上似笑非笑,眼珠在眼眶中轉了兩圈,說:
由於始終覺得台北很陌生,三個月後便回台南工作,一直做到現在。
然後又在烤肉架上挑起一塊米血。
左腳才剛踏上地面,瞥見莉芸站在車門旁。
「抱歉,我不該找話題。」她說,「我想跟你說話。」
「重新開始?」
我見她雙眼直盯著我,我很納悶,也有些不知所措。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我撫摸著火辣辣的雙頰,根本想不起來她是誰?
「說謊會短命的。」
她點點頭,臉上沒什麽表情,說:「你能感覺到豬的悲憤嗎?」
「還好。」我只能這麽說。
「為什麽不?」
莉芸在A棟一樓開了間簡餐店,但我並非在她的店裡認識她。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