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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幕 疑案 第四章 當代伊萊恩

第一幕 疑案

第四章 當代伊萊恩

剛到家裡,蛋蛋自作主張地打電話給查爾斯爵士,解釋薩特思韋特先生沒有去他那兒的原因。
這愛情註定給她帶來厄運。
「蛋蛋對這個世界了解太少了。」她說著嘆了口氣。「我們離題太遠了。我的一個堂兄把她帶到城裡的好些地方,在社交場合引見她。從那以後,除了一次偶然的訪問,她很難有機會出去。你想,年輕人當見識各種各樣的人,訪問各種地方,特別要接觸人。否則,固步自封有時候是很危險的。」
查爾斯爵士問道。
「這個……」薩特思韋特先生停了下來。他的回答可能會是:「太謹慎。」
「你知道,查爾斯爵士比你想像的還要聰明。當然,他表面上往往裝腔作勢,像演員在表演。但實際上他是個很有頭腦的人。他談話如行雲流水,難以想像。因此,聽他講話,你會認為一切都是故意做作,其實並非如此。這次的事情也一樣,你會認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追求某種效果——就是說,他想扮演一個大偵探。我要說的是,他會扮演得很出色。」
蛋蛋敢於追求真摯的愛情,卻完全不像那個為情而死,在河上漂泊的姑娘。在她身上找不到阿斯托拉特百合少女的影子。對於風流的中年男人來說,姑娘們永遠都具有誘惑力。蛋蛋姑娘似乎也不例外。
薩特思韋特先生想起《引語大全》這本書里的詩句和韻律。在他那個年代,每個書架上都能找到這本書:
她的回答使他大吃一驚。
薩特思韋特先生讓步了。
「是他們的兒子……他去過印度,在那兒被殺死了。我……我曾經迷戀過他……」
「唉,這真叫倒霉透頂。你得承認。這真是倒霉透頂!」
薩特思韋特先生重複了醫生的聲明。
「真遺憾。」蛋蛋說,「我原以為要去查一查這次聚會的現場,可能我會發現一些線索。」
「那就解決問題了。同樣,在檢查之後發生的事真叫我困惑……」
「很可能。」薩特思韋特先生表示贊同。
薩特read•99csw•com思韋特先生維多利亞時代的保守、拘謹的傳統又受到一次新的打擊。
薩特思韋特先生感到已經觸及到她的隱私,於是不慢不緊地說道,「都是人之常情。瑪麗夫人,你不會樂意讓你的女兒嫁給一個年紀比她大一倍的男人吧?」
薩特思韋特先生感到好奇。
他不知所措,無言對答。蛋蛋沒有注意到他的狼狽相,還在繼續說。
他站起身來,毫無目的地走了幾步。
「就是這樣,一樁沒有線索的事件。好啦,好啦,你現在佔了上風,有一天你會發現我們是正確的。」
「嗯……這,也許是的。」薩特思韋特先生感到自己很拘謹。
「年輕人一定會很放縱。」薩特思韋特先生說。
「也許有人用一個針頭戳了他一下。」
「所以這才是怪事。我簡直不能想像會有任何謀殺的動機……」
「是這樣,薩特思韋特先生。但你是怎麼想的呢?真實的想法?」
在他面前,她充滿了青春活力。此時她顯露出粗獷而又嬌生慣養的稚氣。
瑪麗夫人不由得吃了一驚,臉也紅了起來。
薩特思韋特先生正要開口,蛋蛋姑娘又想加入他們的談話。
「那樣更安全些。如果真是那樣的話,至少你會知道你存在的價值。男人到了那種年齡,他的荒唐和惡習己經成為過去,老毛病不會再犯……」
「昨天他們都回去了。只留下巴塞羅繆·斯特蘭奇一個人。他打算待到明天。今天上午一個加急電報要將他召回了倫敦,因為他的一個病人病危。」
「他很有魅力。」瑪麗夫人說著微笑起來。「我跟蛋蛋的感受一模一樣。我估計你們已經發現,蛋蛋正在為崇拜英雄的感情而受折磨。」
「真離奇!在雞尾酒中什麼也沒有啊。」
「一支南美印第安土人的毒箭。」薩特思韋特先生帶著善意的譏諷,為她舉了一個例子。
薩特思韋特先生開始東張西望,無處藏身。蛋蛋·利頓·戈爾已經把他逼到了釣魚碼頭。這些沒九九藏書有同情心的現代女郎,活潑開朗得實在過分。
薩特思韋特先生贊成這個說法,同時還想起了查爾斯爵士和他的航海旅遊。但是,這不是瑪麗夫人心裏所想的,過了一會兒她才開口。
「你好,薩特思韋特。你在跟利頓·戈爾一家喝茶嗎?」
「當然沒有。蛋蛋打電話來……真是個特別的女孩。蛋蛋她……」
薩特思韋特先生突然有了一種直覺。
「這都是非常……唔,非常符合常理的事。」
「在雞尾酒杯里沒有發現什麼,只有杜松子酒和苦艾酒。」薩特思韋特先生提醒她。
「不,我記得很清楚。他是你們的好朋友吧?」
瑪麗夫人搖搖頭。
「查爾斯爵士已經將他的想法灌輸到你的頭腦中了。」他說。
蛋蛋姑娘得寸進尺,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失禮。「到我家去吧,回家與我媽喝茶去。她喜歡你。她就是這麼說的。」
「很有魅力。」薩特思韋特先生接著說。
薩特思韋特先生受寵若驚,接受了她的邀請。
「所以,你該明白了,我對這次事故感覺十分強烈。假如他不是自然死亡……」
他臉上昔日的劍傷,
「不是對我說的,是對奧利弗。奧利弗·曼德斯。那天晚上,他正在用餐。也許你不記得他了。」
「為什麼他從不結婚?」她唐突地問道。
「查爾斯和我。」她的臉上起了紅暈。
他與瑪麗夫人的交談很是和諧。雖然沒有妙語連珠,卻令人心曠神怡。他們談起查爾斯爵士。夫人問薩特思韋特先生跟他相處如何。薩特思韋特先生回答說,不算親密。幾年以前,他在查爾斯爵士的一次演出中入了股。那以後,他們就成了朋友。
「你認為麥克杜格爾大夫的證詞怎麼樣?他有令人震驚的技巧,對所有器官都進行了詳細的描述。但是這些東西仍然沒有說服你,儘管他使用了咄咄逼人的語言,其字裡行間卻表明他的態度模稜兩可。他所說的可以歸納為一句話。沒有什麼可以表明這次死亡不是自然https://read.99csw•com產生的。只是他沒有直接說出,這是正常死亡。」
「薩特思韋特先生清楚。哦,好啦,沒關係,奧利弗還在這兒。我們要把他拖進來,只耍他喜歡的事,他是很會動腦筋的。」
當薩特思韋特先生回到鴉巢屋時,他看見主人正坐在露台上眺望大海。
「有一個死於肺結核的姑娘,是個女演員,她的名字第一個字母是M。他是不是很喜歡她呢?」
「你們?」
「他是個老年人,身體也不太好……」
「我一直很擔心……當然我並沒有過分。我了解他和他叔叔的一切。他叔叔很富有,最近讓奧利弗進了他的公司。這並不是……我真傻,不過……」
「問題是他說了那些話,自己卻迷惑不解。他沒有什麼靠得住的東西,於是他不得不從藥品報告中找退路。巴塞羅繆·斯特蘭奇爵士是怎麼想的?」
查爾斯·卡特賴特爵士與許多女人過往甚密,其中有女演員,也有其他各種女人。可是他總是迴避婚姻大事。蛋蛋顯然在尋找一個更浪漫的解釋。
「要是上帝保佑,」他突然痛心地說,「我不來這個該死的鬼地方多好。」
「你是想到了年輕的奧利弗·曼德斯吧?」
她對年長一倍的他一見鍾情,
「查爾斯爵士來我們這兒對蛋蛋大有好處,使她開闊了視野。你看,這兒幾乎沒有年輕人,特別是年輕男子。我一直在擔心,蛋蛋會嫁給什麼樣的人呢?這隻是因為她與世隔絕,看不見別的任何人。」
「當然,大多數人都像愚蠢的豬玀。」蛋蛋激動地說,「老巴賓頓的死為什麼使我這麼痛心疾首呢?你知道,他確實讓人敬重。他為我施行過按手禮,還做了很多好事。當然,有很多話他說了也沒用,可他所說的真讓人心裏樂滋滋的。你可知道,薩特思韋特先生,我真的信仰基督教。不像媽媽那樣,只會拿著小小的聖經做早禮拜。我是把它作為一種歷史的現象去信仰,而且是一種理智的信仰。現在教會充斥著保羅教九_九_藏_書義的傳統……事實上,教會是個大雜燴。當然,基督教本身是很好的。因此,我不會像奧利弗那樣會成為激進派。實際上,我們大家的信仰都大同小異。無非是共同利益和公有制之類。其區別嘛……好啦,我不必再深入了。可是巴賓頓一家都是真正的基督徒。他們不會搬弄是非,不愛管閑事。也不會對人家評頭品足。然而,他們對人對事從來都不會冷漠無情。他們都受人愛戴。有個叫羅賓的……」
「你有點吹毛求疵了,我親愛的。」
「可是你實際上已經承認,巴賓頓先生在世上沒有仇人。」
「我想他會有許多風流韻事。」蛋蛋姑娘說。
薩特思韋特先生記得她所說的這個女士。傳聞總是把查爾斯·卡特賴特和這姑娘的名字連在一起。當然只是輕描淡寫而已。薩特思韋特先生從來不相信查爾斯爵士保持單身是為了表明自己的忠誠和對她的懷念之情。
「過去是。現在我們經常吵嘴。他在城裡他叔父的辦事處任職,還混得……不錯。他有點不安分。你也許懂我的意思。他總說要辭掉這份工作,去當新聞記者——他擅長寫作。但是我認為。他目前只是紙上談兵。他想發財。可是我想,人人都說自己厭惡金錢,難道你不是嗎,薩特思韋特先生?」
她搖搖頭,再也說不下去了。
薩特思韋特先生很想知道,作為母親的瑪麗夫人是否對蛋蛋這種英雄崇拜無動於衷。看樣子情況並非如此。
蛋蛋姑娘咧嘴笑了起來。
「是這樣嗎?」蛋蛋說,「他越來越老啦,不中用了。」
「唔,是的,我想她是有魅力。」
「我的好姑娘。」他說,「人們厭惡的事情多著哩。」
「我喜歡男人有這樣的事。」蛋蛋姑娘說,「這說明他們不怪僻。」
「那都是無稽之談。他患神經炎,也有輕度類風濕性關節炎。這不會使他突然發作倒地身亡。他過去也從來沒有發作過。他是那種小病不斷大病不犯可以活到九十歲的人。你認為調查的情況怎麼樣?」
九_九_藏_書「哎呀,薩特思韋特先生,我不明白你是怎麼知道的?我是想到了他。有一段時間他常和蛋蛋在一起。我知道自己已經老氣橫秋,但我不喜歡他的某些想法。」
「波洛先生勸我們耐心等待雞尾酒的檢驗結果。但他的意見是,一切都很正常。」
「我要去跟查爾斯爵士說說話,好媽媽。他處在鼎盛時期,卻寂寞孤單。」
蛋蛋姑娘長話短說。
蛋蛋姑娘眨了眨眼睛,目光朝外面的大海望去……接著,她的思緒又回到了現實,回到薩特思韋特先生身邊。
「不,他沒有。這想法已經在我腦子裡了。從一開始就是這樣。事情來得太突然,令人毛骨悚然。」
「羅賓?」
她轉身對著薩特思韋特先生,用一種責備的口氣說,「你怎麼不告訴我,別墅招待會已經換了地方?」
已變成破損的古銅色疤痕,
「我親愛的孩子!」
他說話的聲調十分清楚地表達了他的情感。蛋蛋姑娘注意地捕捉他的這種情感,並用語言將它表達出來。
薩特思韋特先生在小巧的客廳里坐下來。客廳里有褪色的印花牆布和亮堂堂的老式傢具。這是維多利亞時代的典型房間。薩特思韋特先生按自己的想法把它叫作「貴婦廳」。為此,他感到洋洋得意。
「是的,你沒有意見吧?」
「什麼線索,親愛的?」
「對此他嗤之以鼻,是嗎?」蛋蛋意味深長地說,「當然啦,他是一個謹慎的人。我想,他肯定是哈利大街的名流。」
但他意識到,這種回答是不會讓蛋蛋·利頓·戈爾小姐滿意的。
「你呆得太久了,親愛的。」她母親說。
「你的觀點是,牧師之死不是一出驚險戲劇,這隻不過是一場宴會中令人遺憾的事故。純粹是一次社交場合上的災禍。波洛先生是怎麼想的呢?他應當清楚。」
他在這種時候還想到丁尼生的詩句,心裏有點兒羞愧。而詩人也同樣脫離了現實。何況,查爾斯爵士的皮膚雖已晒成古銅色,但臉上並沒有留下疤痕。
「巴塞羅繆爵士對你說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