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3 唇角的迷惘
他手觸摸了放大鍵，畫面調到了最大……她的五官比較清晰的呈現在面前，眼睛很漂亮，偶爾盈盈抬眸，令他不由地想到四個字「剪水雙瞳」。
一串一串的淚珠「啪嗒啪嗒」的掉落了下來，跌在他的手上，滾燙！
她似發瘋了一般，死命地拽著自己的手，抬腳踹他：「你給我放開……你……你這個壞蛋，快放開我的手……壞蛋……」
蔣正楠轉過了身，面無表情地吩咐道：「既然她敬酒不吃吃罰酒。去安排個地方讓她住上一段時間。讓葉英章找不到她，死了那條心。」
那些女人慾拒還迎的樣子他見的多了，他只知道此刻的自己猶如一張拉至極點的弓，正破勢待發……而他從不忍耐亦不想忍耐自己……手不受控制一般，從毛衣的下擺滑了進去……手法嫻熟在她潔白柔軟的肌膚上輕輕重重的掠過……
蔣正楠輕輕拍了拍蔣正璇：「你看，誰來了？」明顯感覺到蔣正璇的身子一顫，緩緩站了起來，如痴了一般地凝望著葉英章。
第二天，又是一系列的飯局。
她還在猶豫間，賀君做了個請的姿勢，一副不達目的勢不罷休的樣式。看來她今天不去，這位賀先生有可能在這裏待到她下班為止。她唯有跟孟靜去請了一下假。孟靜從不為難她，甚至在各方面處處照顧她。見了那賀君年紀輕輕，儀錶堂堂，也沒有多問一字，便立刻朝連臻點了點頭：「去吧，去吧。」眼裡還隱隱含著一種奇怪地笑意。
她漲紅著臉，憋著氣，半天居然只會罵「壞蛋」兩個字。蔣正楠也服了她了。這就是走私大鱷的女兒，不過如此而已。他今天也算長見識了。
她瞪大了眼睛，倒抽氣的很大，接著是用力的反抗，嗚嗚嗚地在他口中抗議……她的味道極好，香甜可口，嫩的叫人想起那最誘人的果凍……
連臻很想就這樣與他對視的，敵不動，我不動。可是他的眸光太幽深了，這麼望著她，黑地猶如不遠處那片波濤洶湧的海，深不見底。
他從高處俯視著她，長眸微眯，笑容冰涼：「目前好像會有變數產生……--作為哥哥的我，自然要將這個變數的種子掐死在萌芽狀態。」
因昨晚蔣正璇的事，他今日本來心情就不佳，先前喝的酒意此時似乎漸漸涌了起來，只覺得的頭漲漲的，有些迷濛的昏沉。他不由地怒極反笑，一點點都俯下身去，修長的手指一把捏住了她的下顎：「如果不是你，明年6月我妹妹一畢業就會跟葉英章結婚的。雙方父母早已經敲定結婚日期了……」
她開始細細的抽泣：「哥……我不要跟他分手……哥，我不要。哥，我只喜歡他。從小到大，我只喜歡他而已……我不要跟他分……我不要跟他分手……」
事情大大超出了他原來預計的範圍。
他摸著下巴，沉吟了一下：「等葉英章跟我妹妹結婚吧。」
眼睛紅紅的，多半是剛才躲在被子裡頭哭了。蔣正楠伸手揉著她的頭髮，下巴的線條勾的極緊：「怎麼了，鼻子都哭紅了？還真像只小兔子。」
賀君坐在副駕駛的位置，只聽見蔣正楠「啪」的一聲盒上了手提電腦。他轉過了頭，只見蔣正楠正閉目養神……
她不甚在意的「哦」了一聲，以為又是葉英章。她那日對他說做夢后，他還是我行我素。腳長在人家身上，人家想到哪裡，也勿需經她同意。她也習慣了，就讓他去，他愛來就來啊，她不出去就是了。好在葉英章到底受過點教育，除了繼續煩她外，至少從來不會在她上班的地方無賴！
那日她躲在了浴室，再不肯出來。
他大約沒有想到這個，只覺得手腕處一陣的疼。這女人，真是想咬下他的肉來……怪不得古人言：唯小人和女子難養也。
連燒菜魯嬸也漸漸開始了解她的喜好了，每天做她喜歡的菜式，煲她喜歡的湯。她甚至覺得自己都長胖了，臉開始有點圓潤的感覺了。
他目光停在了她微張的紅唇上，大約因氣憤和方才的糾纏，此刻晶瑩粉|嫩至極，美好的猶如枝頭上正欲盛開的杏花……他不知道自己是喝醉了還是怎麼了，他就如同中蠱一般，壓了上去，點燃了這場叫他猝不及然的大火。
一進屋子，蘭姨正帶人在擺菜。抬頭，笑著道：「太太，少爺回來了。」蔣母陸歌卿回了頭，笑吟吟地道：「回來了啊？電話裡頭不是說明天回來嗎？」
她從頭到尾，一直神情疏離，不冷不淡的聽著，好似所有的一切皆與她無關。他也算閱人無數，此刻卻竟然瞧不清她到底意欲何為。
家裡從小寵到大的寶貝，今日居然會了一個男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哭成這個樣子。蔣正楠的心不由地一抽。他和蔣正璇足足相差十歲，一直以來十分疼愛她。在他心裏，誰也不能欺負他妹妹，就算是以後的妹夫也不準。如今這個自己捧在手心裏的妹妹居然為了一個男人在他懷裡嚎啕大哭。
蔣正璇也沒有什麼食慾，面前的碗里碟子裡頭滿滿地都是大哥夾的菜。可她動也沒有動，用筷子在碗里撥來撥去。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似冰過一般：「我這麼對你已經很客氣了。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賀君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應了聲「是。」
連臻倒抽了一口氣，明白他所言非虛。她也是一直到很後來才知道，在Z市甚至在W省範圍內的城市，蔣正楠的影響力是無處不在的。
蔣正璇別過了頭：「沒什麼？」蔣正楠心知肚明，放柔了聲音道：「去洗把臉吧。媽等著我們吃飯呢！」
他的指尖溫九-九-藏-書熱，因用了力，她無法掙脫，眼睜睜地看著他薄薄的唇一點點的接近：「你知不知道，葉英章居然為了你，跟我妹妹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出分手？」
許連臻到此刻才終於見到了這位蔣姓先生的真面目，隱隱約約的眼熟。她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她應該見過他的。只是那天與葉英章相見太過震驚了，所以對他只是一瞥而已，並沒有留意。如今就算再見，也只覺得眼熟而已。如果不是他開門見山，她還真不知道他是哪位。
他個子很高，站在她面前壓迫感十足。她不著痕迹地後退了一步：「你到底什麼時候肯放了我？」
看來她的警覺性不錯，不過幾十秒光景，只見她猛地睜開了眼。他若是沒有看錯的話，她初睜眼的一剎那，眼裡閃過的是滿滿的茫然無助之色。
客廳里響起門鈴聲，蔣正楠起身看電子顯示屏，是葉英章的車子來了，便按下了大門的開門鍵。不一會兒，葉英章推門而進，顯然他過的也不好，鬍子邋遢，神色憔悴。但蔣正楠心裡頭清楚的很，葉英章的邋遢和憔悴可不是為了他最愛的妹子。
連臻扯著嘴角，嘲諷般都笑了出來：「賀先生，你真當我是三歲小孩嗎？世上有這麼好的事情！」
她以為她聽錯了。結婚，那要到什麼時候啊！他瘋了不成。她抬頭，眸光裡頭有碎鑽般的隱隱粼光：「那請問葉先生什麼時候跟蔣小姐結婚呢？」他沒有回答。大約也回答不出來。
偏偏被他壓在下面的身子單薄溫軟，曲線柔膩，似與他處處伏貼……她的呼吸又急又促，濕濕熱熱地打在他的耳畔……
入眼的是一個寬大的辦公室，三面的落地玻璃，這般望去，大半個Z城的風光奢華盡收眼底。因是背光的關係，只隱約看到一把高大的椅子，至於那個人的面目她一點也瞧不分明。
店門口停了一輛黑色的歐洲名車。賀君直接走上前去，替她開了後門，道：「許小姐，請上車。」
他這才緩緩站了起來，踱步至落地玻璃前。她抬目望去，只瞧見一個高大的背影，隱隱有種不凡氣勢。
「算了，以他現在的能力，也查不出什麼。就算查出來了，我也無所謂。」
陸歌卿聞言，不由地微微一笑：「那個時候生小璇，還怕他們兩個相差歲數太大。大的會欺負小的。誰知道啊，正楠從小就寶貝這個妹妹寶貝的來……連我都要眼紅了。」
有人正背對著她。那人似乎感應到了什麼，一瞬間轉過頭來，見了她，從沙發站了起來，微微頷首：「許小姐。」竟然是賀君。
陸歌卿心情好了一些，又道：「唉……我就小璇這麼一個女兒，你看她，一點人情世故也不懂的，我啊，老是擔心她會吃虧！」
蔣正楠在床沿上坐了下來，輕拍著被子，道：「小懶豬，這麼喜歡這條被子啊，禮物都不要了啊？」蔣正璇還是不肯將被子掀開。
蔣正璇愣愣地望著眼前的酒杯，紫紅色的液體隔著水晶，隱隱散發著魅惑的光澤。她雙手捧起了酒杯，仰頭「咕嘟咕嘟」地一飲而盡。
連臻在樓梯上止了步，語氣裡頭含了冰涼的怒意道：「賀先生，你老闆到底想怎麼樣？」
膚色雪白，睫毛纖長，唇色淺紅，彷彿是春日里櫻花般的粉……這倒是他第一次仔仔細細端詳她。他靜靜地看了數秒后，走到了原木色的書桌後面，拉開了原木色的椅子，雙手環抱，坐了下來。蔣正楠在頭昏耳熱中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幽微的怪異，自己心血來潮的，一時衝動到這裏就是為了把這個能夠這麼吸引葉英章的女人看個清楚而已嗎？
蔣正楠是在自己的書房看到這個被囚禁的女人的。今天是黑色的大毛衣，灰色的緊身襪，腳上套了雙可愛的紅色居家靴子。縮在他大大的躺椅裡頭，好夢正酣，手裡還握著他的書……
蔣正楠只覺得昏昏的腦中「嗡」一聲輕響，身體的血液盡往一個地方衝去……最近手上事情也多，接連不斷地出差，已經一個多月沒有近女色了……
居然不是葉英章，是一個穿著打扮很正式的男子，優雅轉過身來，朝她頷首致意：「許小姐，你好。我是賀君。」她並不認識他，但還是客客氣氣地道：「賀先生，你好。」
蔣正楠放下了筷子，道：「好了，不想吃就不要吃了。走，哥帶你出去兜一圈。」陸歌卿對這個長子素來放心，便眼睜睜地看著兒子拉著女兒的出了客廳。
白色的牆壁，白色的窗帘，甚至連她蓋的被子也是白色。她以為自己做夢了。閉了眼，再睜開，還是如此。
她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後果！她在心底無聲苦笑：「她難道還能更糟糕嗎？」
許連臻到此刻才瞭然，這個人是葉英章現任女友的哥哥。冤有頭，債有主，怪不得會找上她。只是她好像幫不了他什麼！
過道上靜靜的，她沿著樓梯而下，忽然驚訝地發現她居然在海邊……確切的說是在一棟海邊別墅裡頭。
不過連趕了兩場，又都是白酒，到最後，到底是有些微熏了。
他摟緊了蔣正璇，語調和煦，道：「放心，他絕對不會跟你分手的。他還會跟你結婚，生寶寶，生很多很多的寶寶……在大哥的屋子裡跑來跑去，爭著搶著叫舅舅……」
葉英章小心翼翼地蔣正璇的頭挪到了沙發上，這才起身。大約是維持同一個姿勢久了，他的腿移動的時候有些古怪。
「記住，做的乾淨利落些。」
蔣正楠笑了笑，只是那笑意沒有蔓延至眼底。狀似隨意地道：「大家都九九藏書是一家人，何必見外呢！我這裏多的是房間，你不如就留下來住一個晚上吧。」
「本來這些都與我無關。葉英章也不是小孩子了，曾經有過個女朋友，有過些故事，都是無可厚非，也是無傷大雅的。誰沒有過去呢！」
賀君直直地看著她，目光平靜如水：「許小姐，其實蔣先生這麼做，目的確實十分簡單，只是希望蔣小姐能夠幸福而已。」
許連臻後來終於知道了，這個世界上有些人是不能得罪的。
他問道：「小璇怎麼了？好端端的天氣悶在房間裡頭？」陸歌卿眉頭皺了皺：「上輩子欠了人家似的……」正說話間，蘭姨從樓上下來，朝陸歌卿搖了搖頭。
他閑適地維持著雙手環抱的動作，眯著眼亦望著她。
她還發現了自己是被熱醒的。房間里開了溫度很高暖氣，濕度也適宜。只是她脖子上還圍著圍巾，手上戴著手套，頭上戴著帽子，還有，身上還穿著那件厚厚的羽絨衣。在這麼熱的情況下，沒被熱死已經是萬幸了。
蔣正楠倒了一杯酒遞給了葉英章，自己端起方才喝過的那杯：「我也忙，很久沒見你了。最近工作怎麼樣？」
果然，第二天，底下的秘書送咖啡，呈資料的時候，目光都不約而同地在他手上停頓了數秒，然後裝作若無其事地轉過頭。
賀君領著她到了兩扇大門前停了下來，敲了敲門。片刻之後，裡頭才淡淡地傳來一句：「進來。」賀君拉開了門，道：「蔣先生，許小姐來了。」
陳秘書在門上敲了敲，然後進來取了文件，又輕輕替他們關上了門。
她確實拼了命的咬了，恨不得撕下他的肉來。到現在還牙印森然，觸目驚心。原本紅的地方現在也發黑了，好似更顯眼了些。
而他不過是淺淺地抿上一口半口，說上一句半句：「量淺，海涵。」敬酒之人便會堆起滿臉的笑意，連連道：「我幹掉，蔣先生您隨意，您隨意。」
她從頭到尾，一直神情疏離，不冷不淡地聽著，好似所有的一切皆與她無關。
畢竟到現在為止，她連他長的是圓還是扁都還沒有看清楚呢！
半晌，葉英章有聊沒聊地問道：「對了，蔣哥，最近聽說你經常出差？」蔣正楠似笑非笑的道：「是啊，很多個開發案，忙的昏天暗地的。這不，今天上午還在七島市呢！」
路周易下巴微仰地一笑，道：「自然，剛上大一……水嫩的很！怎麼，有興趣，幫你介紹幾個？」他淡淡搖頭：「謝了，你還是留著自己用吧。」腦中不由地憶起她一身白|嫩的肌膚，細膩柔滑的彷彿是最好的牛乳。
「只是現在的情況好像出了些意外……」他慢慢地轉過了身，朝她走了過來。
她索性進了後面的小倉庫裡頭核對庫存衣服。半晌，何燕然又過了來：「連臻，你怎麼還在這裏。那人等了很久了，問了我幾次了。」她這才「哦」一聲，也不好讓燕然難做，便慢吞吞地到了店門口。
他忽地一笑，修長的雙腳調換了一個交叉姿勢，閑閑地道：「怎麼，後悔沒有接受我當初的提議了吧？」她沉默不語。他站了起來，一步一步都跺近她的身側，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似笑非笑：「可惜，現在想反悔也是不可能了。」
蘭姨道：「小璇這氣賭的也有幾天了……」陸歌卿嘆了口氣道：「孩子都大了，都有自己的心思了。所謂女大不中留……唉……我們都老了，不中用了……」
聶重之倒來了興趣：「什麼時候把人帶出來瞧瞧？也好讓我們見識見識到底是哪位美女，可以讓我們蔣少如此放縱！難得啊！」
她的鼻子重重地撞在他胸上，像是撞在鋼板上一樣，疼！臉上也是，熱辣辣的，只有一個疼字。
「是。」
他喚了聲：「媽，蘭姨。」然後才又道：「事情解決的很順利，所以提早回來了。」
片刻他才開口：「許小姐，既然如此的話，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了。」既然他要說，那麼她就靜靜聽著。
簡簡單單幾句話，蔣正楠已經明白了當中的緣故。這事情也不能怪賀君，當時他也以為這個姓許的女人只要用一筆錢久可以輕鬆打發的。結果，連他也失了算……
只見她抬頭，直直地看著他，嘴角掛著若有似無的笑容，淺淡而隱約。那一瞬間，令他想起那小而精緻的茉莉，碧綠叢中夾雜的一點白，無端的惹人憐愛：「蔣先生，我想你找錯人了。既然你調查了一切，應該知道是別人糾纏我的，而不是我主動去招惹別人。對與你的困難，我想我實在是無能為力。真是不好意思了！」
是，她是走私犯的女兒，她在他們這種人眼裡或許是比螻蟻還不如，比蟑螂還低賤！所以葉英章算計她，從一開始就算計她……所以他肆無忌憚地把她關在這裏……可是她無論再怎麼也好，也輪不到他整個姓蔣的來作踐！她恨，她恨他們每一個人。
她起了身，穿著厚襪子踩在地板上，一點聲息也沒有。
他想不到自己居然也有騎虎難下的時候。一下子也真不知道自己要動手推開她，還是扯開她……
「我們家和葉家是幾十年的世交了，我妹妹和葉英章是從小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去年年底他們正式確定了戀愛關係。我們兩家一直都是樂見其成的。雙方家長甚至已經定好了結婚日期……」
最後，他一把摟住了她的腰，隔輕軟的毛衣，只感到她的腰肢極細，似能一折而斷……她抬腳，他順勢用腿夾著她好似瘋了一般，不停地掙扎，拉他，扯他……他本就只用了幾分力，九_九_藏_書被她一帶，兩人朝厚厚的地毯上摔了下去……
可是，她是被軟禁。不過還好，他們至少並不限制她在別墅里的活動。換而言之，這整幢別墅都是她的。還有專門的阿姨為她照顧她併為她打點一日三餐。
蔣正楠敲了敲房門，推了進去：「小璇璇，吃飯了。」蔣正璇躲在被子里，悶悶地叫了一聲：「哥。」
又隔了兩天，蔣正楠出席了一個哥們的私人派對。被人發現了手腕上的傷，楚隨風若有似無地掃了一眼，調笑道：「蔣正楠，你也太拼了吧！現在好這一口啊！」
葉英章才一轉身，蔣正楠的笑容已經倏然不見了，長眸微眯地望著他遠去的背影，脖子一仰，將水晶杯子里的紅酒一飲而盡。
從她現在的角度，甚至可以望見灰藍的海水……
一瞬間，他的臉都陰沉了幾分，好似被嚴霜凍住了一般。
她敗下了陣來，垂下了眼帘，問道：「蔣先生，請問什麼時候可以放我出去？」
他鬆了送脖子上的領帶，有絲奇怪的煩躁……這樣子的事情，他也是第一次做。
「許小姐，你明白的，是不是？」
連臻放下了拖把，才推開雜物室的門，便看見何燕然朝她過來。「連臻，有人找你？」
她不由地輕笑了出來，一動不動地望著他道：「那如果葉先生一輩子不和蔣小姐結婚，或者葉先生以後跟別的女人結婚，你是不是就打算在這裏關我一輩子呢？」
客廳並不是特別的大，原木的地板，白色的沙發，清爽簡潔到了極致……可在這冬日，這太過清爽的裝飾令人有種涼到骨子裡頭的冷。
蔣正楠問道：「怎麼了？」陸歌卿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蘭姨瞧了一眼樓上道：「小姐這兩天一直不大肯吃飯。所以夫人今天特地下廚做了小姐最愛吃的……」
隨著賀君進了電梯，一路直上了56層。一進門便是一個寬敞豪華的會客廳。穿過大廳，便有幾個秘書模樣的人在格子間辦公，見了賀君，都一一打了招呼：「賀先生。」
蔣正楠朝葉英章點了點頭： 「好好照顧我妹妹。」說罷，將兩人留在了客廳，自己則頭也不回地上樓。
蘭姨笑道：「少爺的口福最好了，難得今天太太親自下廚。我去喊小姐下來吃飯。」他一笑：「那真的是算有口福的。」他自然知道母親素來十指不沾陽春|水，更何況家裡多的是工人。
連相處了好幾年的羅姨都沒有來看過她一次，她還能期待誰呢？葉英章嗎？她冷笑了出來。她不稀罕。她已經在那個坑裡摔過一次了，難道再蒙頭摔第二次不成！
連臻挑了眉，朝他瞪目而視：「賀先生，你應該明白的，你們這是非法拘禁。你不怕我去告你們嗎？」
賀君道：「許小姐，你就好好在這裏住上一段時間。」
連臻確實在夢裡隱隱覺得不安，像是有什麼危險潛伏在自己身邊，所以才會驚醒過來的。她閉了閉眼，又睜開，吃驚地看到了他。「嗖」地從躺椅上站了了起來，一動不動地盯著他，清亮如水的眼眸中戒備十足。
車子一路行駛，賀君覺得車子太過安靜，便打開了音樂。
蔣正楠覺得肩膀上一直隱隱在疼。洗澡的時候一看，果然傷痕歷歷在目。這女人，也真會咬，除了肩上，他脖子上也有，當然最明顯的就是手上的，血跡隱隱，他想遮也遮不了。
他卻一直不再說話，低頭翻著幾張資料。空氣里極安靜，唯有他紙張翻動間傳來的「嚓嚓」之聲。他取過筆，優雅地在紙上唰唰而過。按下了內線鍵：「陳秘書，文件我簽好了。」
他停頓了片刻，便將衣服穿好，一言不發的走到門口。指尖碰觸道房門的金屬把手的時候，冰涼地觸感使他頓了頓，轉頭，那扇浴室的門依舊緊鎖。他只望了一眼，便壓下了把手，開門而出。
這個叫許連臻的女子，在這個城市無父無母無姐妹兄弟，甚至連朋友都沒有，讓她消失一段時間，以他的能力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
托那個時候的福，所以現在的她適應的很好。不到一個月，她已經習慣了。既然不能改變環境，那麼只有改變自己去適應這個環境吧。她早不是三年前那個不識人間愁滋味的女孩子了……
蘭姨夾了筷菜給她：「你就不要去多想了。再說了，少爺在，能讓小姐吃虧嗎？我看他呀，比你們兩個老的還寵小姐。」
這麼久以來的怨和苦一下子湧上了腦來，連臻只覺得身體里的血液一個勁地往腦部涌去。她頭一低，狠狠地往他手上咬去。
車子一路行去，最後在一個地下停車場，揚長直入。連臻坐在後座，隱約好像瞧見一個警衛對車子躬了一下身。但是因為車子轉彎的緣故，她以為是自己瞧錯了。
半晌之後，賀君敲門而進：「蔣先生。」
他手指微動，想要去觸碰她的臉。她冷冷別過了頭，唇線抿的像是繃緊的弦，好似隨時都會斷裂……不過一兩秒的光景，只見她亦揚手，朝他甩了過來。他一避，她的手落在他的胸上，發出悶悶地響聲……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用力一帶，將她整個人拉了過來。
她的臉上「啪」的著了他一掌，就算他方才只用了八分力道，但她白皙水嫩的臉上已經現出了紅紅的指印，甚至嘴角隱隱有絲血跡……
連臻冷冷地笑了出來，反正已經被他毫無自由都囚禁在這裏了，她亦無所畏懼，抬了頭，道：「蔣先生，你的調查報告這麼詳盡，不知道裡頭有沒有告訴你，從開始到現在，一直都是葉英章主動來招惹我，來找我的……不是九_九_藏_書我去糾纏她的。如果蔣小姐有本事，就請她好好看著自己的男人。如果蔣小姐沒用的話，你綁了我也沒有用，綁了一個我，還有千千萬萬個我……你有本事綁得了那麼多嗎？」
那是他的地方，她居然閑適舒服地佔為已有。雖然把她安置在他閑置的海邊別墅，他也是事先同意的。蔣正楠輕輕皺了皺眉，他總是覺得有些地方好像有點怪怪的。
「許小姐，請考慮清楚如此走出這扇門的後果。」
賀君下了車，又過來替她開門：「許小姐，請。」一路上客氣有禮，倒讓連臻摸不著頭腦了，他老闆到底是誰？
大哥的聲音似五月的明媚流光，溫暖伏貼地流過心上。蔣正璇含著淚從他懷裡仰起了頭，目光裡頭將信將疑，但分明閃爍一種喜悅：「真的嗎？」
蘭姨笑吟吟地道：「這還不是夫人的福氣。所以說啊，你就不要胡思亂想了，快吃飯吧。」
蔣正楠又給她倒了滿滿一杯。自己則坐在邊上的沙發上，閑閑地把玩著酒杯，偶爾淺飲一口，也不開口說話。果然，蔣正璇怔怔地喝了第二杯后，放下了酒杯，忽然走過來一把抱住了他，將頭埋在他的懷裡，嗚咽著：「哥，葉大哥又說要跟我分手了！」
車子一路往市區繁華地帶而去。蔣正楠伸手揉著妹子的一頭捲髮，寵愛地笑著道：「想去哪裡？」蔣正璇懨懨地側靠在車椅上，不說話。
那人似乎笑了笑：「我想你不會不明白我的意思的。不好意思了，我只是個商人，在商言商。大家的時間都很寶貴，你就直接點吧。」
「就當在這裏度個假，休息一段時間而已。這樣想，會不會覺得好點。」
賀君的語氣還是一如繼往的客氣有禮：「許小姐，蔣先生沒有什麼惡意。只是希望你在這裏住段時間而已。你放心，關於你的工作，我已經幫你辭掉了。你住在這裏，蔣先生會按月付你工資的。關於工資的金額只多不少！」
那賀君開門見山地道：「許小姐，我老闆想見你一面。」連臻有絲不解。她在這個城市根本就沒有熟人，怎麼可能認識他老闆。
有時候她早上朦朧醒來的時候，甚至有種恍惚……以為回到了父親出事之前。
蔣正楠眉頭微皺道：「只是什麼？」賀君道：「只是葉先生好像動用了各種關係在找她。甚至有懷疑到我們頭上……」賀君其實用詞已經盡量輕了，葉英章找人在他看來簡直可以用「拚命」兩字來形容。
蔣正楠一時錯愣了起來，自己從來沒有打過女人的。而且這些年打滾下來，他早已經練就從容不驚了。可她就幾句話，怎麼就這麼輕易地撩撥的他怒火大升呢？然後他居然就這麼打了過去……他反常了不成。
脫了西服，捲起了袖子，從吧台的酒櫃里取出了一瓶紅酒，倒了兩杯。遞給了蔣正璇，道：「喝吧，你現在需要點酒。」
事實上，在酒桌上，蔣正楠雖然是主客，但一直喝的並不多。在眾人中間，他只是姿態閑適地坐著，接連不斷的人過來敬酒，哪怕是玩笑，也沒有人會說一句：「蔣先生，乾杯。」
現在的生活，跟這三年來的日子，簡直是無法相比的。那個時候，人在絕望裡頭，每天仰頭望著那一小塊被高牆圍堵著的藍色天空都是一種慘痛的凌遲。可後來居然也漸漸的習慣了，心裏也慢慢平靜了……
蔣正楠的聲音緩緩地冷了下來：「是不是葉英章欺負你了？看我不去把他揍一頓！」說罷，站起了身。果不出所料，蔣正璇一把從被子里躍了起來，拉住了他：「哥，不要啦。他沒有欺負我……」
幸好還有電視和整整一書房的書。她每天窩在房裡看電視，也可以拿本書，躺在書房的搖椅上，望望大海，看看書……冬天的海面雖不若夏日湛藍幽靜，但偶爾水平如鏡，偶爾波濤洶湧，倒也另有一番味道。有時候真有點像那個賀君說的，在度假。
蘭姨輕笑了出來：「不過是小年輕之間偶爾的吵嘴鬥氣……談戀愛的時候，誰不這樣啊？」陸歌卿挽了挽嘴，似笑非笑：「這倒也是。談朋友的時候總難免會耍耍花腔。」
蔣正楠合上了手裡的文件，揉了揉眉心，道：「把電腦給我。」賀君的隨身電腦裡頭有她的視頻監控。
他只淡淡一笑，並想在「這一口」的問題上多加糾纏。這群人，向來放縱，什麼沒有玩過，什麼不敢說。他一介面，反倒是給他們機會了。
他含笑不語，轉了話題朝路周易道：「你的新歡不錯……」
蔣正楠的目光從文件里的數字重從移開，抬頭：「什麼？」
畫面切到的地方是他的書房，只見她穿了一件粉色的T恤，配套的粉色長褲，捲縮在他專門從義大利定製的躺椅上。手裡拿了一本書，閑閑地看著，隔了片刻，才又翻了一頁……
「還有，許小姐。蔣先生既然吩咐我們手下這麼做了，他必然已經想到所有可能的後果了，對不對？」
蔣正楠從機場一出來，直接坐上來接他的車子。翻了一份緊急文件后，突然就想到了一事，頭也不抬地問道：「那件事情現在進展怎麼樣了？」
她毛衣的領子是V字型的，領口其實不大。但由於糾纏的緣故，領子被拉至了手臂處，露出精緻圓潤的肩膀和一大片瑩白的肌膚，被深灰的毛衣和黑色的蕾絲肩帶一襯，如上好的玉石般隱隱泛光……
不能接觸外面的人，沒有電腦上網，沒有手機。其實早兩年她就已經習慣了。何況她就算有通訊器材也沒有用，根本沒有人可以聯繫。以前所謂的那些朋友都是些九-九-藏-書同學，基本都在五湖市，也沒有什麼可以聯繫的。她出事後，沒有一個人來看望過她。或許是走私大鱷的女兒這個抬頭太大了。現在這年頭大家都怕是非，易地而處的話，她也怕的要死。誰會主動去看望一個走私大鱷的女兒啊。萬一招惹了不必要的麻煩就慘了！
還好，有人將她的鞋子脫了。
連臻依舊冷笑不已：「你們的那位蔣小姐幸不幸福與我無關。你們憑什麼把我關在這裏？」賀君沒有說話，表情雖然依舊淡然從容，可卻又似有一絲為難和內疚在裡頭。
等他洗好澡下樓的時候，蔣正璇已經趴在葉英章的腿上睡著了。
賀君顯然是個很會辦事的人，不止衣服，連面膜，基本護理和彩妝都給她一一準備了。看來人家除了將她強行擄來囚禁之外，其他地方對她真的是讓她想挑剔，也無從挑剔。
他站在原地，定定看著她的背影，想不到這麼纖瘦羸弱的身子，性子居然這般倔強。
那人只淡淡地說了一句：「許小姐，請坐。」既來之，則安之。況且也根本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她索性也就落落大方地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蔣正楠索性把妹妹直接帶回了自己住的地方。撥了個電話給葉英章：「在哪兒呢？到我這裏來。」
賀君如實地回答道：「許小姐，這裏的電話已經被收掉了。整幢別墅有嚴密的保安系統，有數名保安輪流值班。你出不去的，而且就算你有辦法出去，又有誰會相信蔣先生這樣身份的人會拘禁你呢？」
這裏顯然是姓蔣那個人夏天的度假別墅。說實話，裝修的的確賞心悅目。跟她那破舊的小租屋比起來，當真是天上與地獄之差啊。
很快的，便有人端了兩杯咖啡上來。瞬間，空間里充滿了咖啡特有的馥郁香味。
他就是不放。她掙扎地力氣都沒有了，可是他低著頭，看著她，像似貓看著老鼠，一副你再怎麼逃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模樣。
不過他還沒有想清楚，她已經有醒轉的跡象了。
葉英章似乎極冷淡，半天只道：「是嗎？我不大清楚。」蔣正楠也就沒有再多說下去。對於他和葉叔的事情，在調查許連臻的時候，他也順帶了解的蠻清楚了。
思及方才在別墅的激|情，又怔然了許久，怎麼自己竟會如此失控了。
蘭姨道：「可不是。再說了，小璇遲早也是要嫁出去的。你看你，現在就這麼感慨了，等以後真老了，還如何得了？」
兩人閑聊了片刻，葉英章似下定了決心，放下了酒杯，道：「蔣大哥，很晚了，我先告辭了。你好好照顧小璇。」
她朝他的方位望了一眼：「這位先生，你找錯人了吧。」她準備起身要走人。
賀君道：「不好意思，蔣先生，是我辦事不力。當初，我以為能用錢把許小姐收買的，所以就親自出了面去許小姐的店裡把許小姐接了出來……」
忽然，只聽蔣正楠的聲音懶懶地響了起來：「調個頭，去海邊別墅……」賀君心裏「突」的一下，老闆怎麼會這麼奇怪，居然這個時候要去海邊別墅。
那人一直在看文件。許久之後，才抬了頭，緩緩地道：「許小姐，開個價吧？」她一愣，這場面怎麼這麼像八點檔的電視劇啊？可是她為什麼開價啊？一般這種情形比較實用於兩種場面，一是正妻對小三。一種是男人在打發|情人的時候。可是這兩種好像都不適合他和她吧。
這日晚上，她下了公車，好好的走著，在轉彎處被人用東西捂住了口鼻，不知怎麼的就暈了過去。醒來后，居然在一間卧室。
蔣正楠從來沒有想過她居然如此的伶牙俐齒，居然敢這麼地跟他說話。
關於這個許連臻倒沒有半分擔心，看他的服飾穿著就知道不是一般人，且人家光明正大的找到店裡來，自報家門，真犯罪想來也沒有這麼傻，給監控露個全貌。
蔣正楠望著她，目光堅定，認真無比：「當然真的。大哥跟你保證。你說大哥什麼時候騙過你！不要哭了。嗯！」蔣正璇低低地「嗯」了一聲，好似只小貓一般趴在他肩上，因方才哭的過凶的緣故，身子還是偶爾一抽一抽的。
他沒頭沒腦的一句話，也只有賀君能明白。賀君回道：「許小姐一直很平靜，不吵也不鬧……只是……」
賀君大約也看出了她的迷惑，微微一笑解釋道：「許小姐去了就知道了。」見許連臻似乎並不想答應的表情，他補了一句：「請許小姐相信，你去一趟並不會有任何危險。」
蔣正璇的手一直拉著葉英章的手臂，葉英章一動，她似有知覺似地轉頭，喃喃囈語：「葉大哥，不要走。」葉英章一怔，沒有再動彈。
最後，他快准狠地進入了她的身體……她被劇痛給震得直接張口就咬住嘴前的肩膀，雙手死掐入他的肩背，淚水粉然滾落……
「大家都是明白人，你直接開口吧。」
蔣正楠的車子在園子里一停下來，便有人過來替他拉開了車門。
葉英章見了他，欠了欠身，道：「蔣大哥。小璇在你這裏，我也放心，我就先回去了。」
蔣正璇比蔣正楠小整整十歲，在蔣正楠眼裡，一直是他最可愛的寶貝，當妹妹又當女兒疼的。一聽連臻的話，臉色一沉，手一揚，不由自主地甩了上去：「憑你，憑你也敢這麼說我妹妹！」
「我派人調查過你的一切。你父親，你，還有你曾經跟我妹妹的男朋友葉英章之間的事情，我知道的一清二楚」
葉英章緩緩一笑，垂下了目光：「就那樣吧。」蔣正楠淡淡一笑：「聽說這次Z市的市委要變動，葉叔希望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