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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帶我去吧

第十四章 帶我去吧

「去哪?」他接過安全帽,問道。
紀廷手足無措,咬著下唇看著身下青春而妖嬈的軀體,他長久以來渴望的就在眼前,而他太想讓她快樂。她雙手攀住他,在他耳邊說:「告訴我,你是不是一直都想著這樣來著?」他帶著窘意地點頭,貼著她,「我難受。」她抿嘴,翻身匍匐在他身上,稀薄的月光下兩人猶如糾纏的藤蔓。她在他赤|裸的身上放肆地遊戲,直到他再也無法按捺地握住她的腰重重迎上去,她雙手支撐在他胸前,脖子頓時用力地後仰,蠱惑人心的臉有一種辨不清痛苦還是歡悅的妖異,不管她多麼強勢,在這一刻才明白,男人和女人,剛硬和柔軟,如此涇渭分明。
隱約中他喘息著,近似於低吟,「……不,止安,這樣不行,我們換個地方……」
「對不起,止安。」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說。
他有些走神,幾乎錯過了她忽然冒出來的一句話。
止安微仰著頭笑,夾住煙的手心貼上他的臉,用自己的嘴唇取代了他渴望的那支煙。
「別胡說。」他坐到她的身邊,認真地喝服務員準備在桌上的熱茶,暖流順著咽喉蜿蜒而下,空虛灼痛的胃頓時好受了不少,然而頭依然很沉,一顆心卻是不安分的。
她不說話,也不掙脫,就這樣倚在他的胸口,肆無忌憚地抽煙。一支煙過半的時候,紀廷終於探出手去,從她唇邊將煙摘下,她轉過頭,滿不在乎地看著他笑。
她雙頰微紅,鼻子有細細的汗珠,更顯得青春嬌艷得引人犯罪,紀廷看著她,「止安,你喝多了,跟我回去。」
止安順勢倚在一側的牆上,饒有興味地看著他,他的雙手都抓在她的左腕上,被她往後靠的力度一牽引,搖晃地就往她身上傾,幸而一隻手及時撐住了牆壁,她的呼吸就噴在了他的臉上。
不知道為什麼,她美麗的唇角在微微地顫抖。
「等一下。」止安停步,回頭揪住準備踱回吧台的服務生,低聲問,「陸路,你這是什麼酒?」
電梯在三樓停下,門開了,有人走進來,紀廷朝電梯外走去,依舊拖著止安的手。止安看著電梯門在身後關上,懶洋洋地問:「你要帶我去哪裡?」
止安微微側頭看著紀廷,嘴角上揚,「對呀,你是誰?」
止安閉上眼睛,笑得肆無忌憚,那張臉美麗得讓人不由自主跟著沉淪,就在她睜眼前的一剎那,環在她腰上的雙手驟然脫離,疑惑中,她恰恰看見對面的男孩趔趄地往後退了一步,滿臉怒色地看著她身後。她回頭,看見紀廷,不由失笑。
他苦笑,打量四周,這彷彿是城市邊緣山頂制高點的一塊開闊的平地,往前望去,萬家燈火盡可俯視。他竟然聽到了久違的秋蟲鳴聲,這聲音是他熟悉的,十一歲那年,他跟隨父母南遷,在G大的四處遊盪的第一個晚上,也是這樣秋涼如水的夜,那秋蟲此起彼伏的鳴聲響徹了他整個的記憶。
晚上,當紀廷再次步入那個瑰麗迷離的地方時,自己也覺得這樣近乎犯賤。吧台後沒有她,他以為自己又撲了個空,一轉頭,卻看見變幻的光影里,那個恣九九藏書意舞動的身體,靈動妖異如鬼魅,儼然眾人的焦點,周圍不時有口哨聲傳來,年輕而大胆的男孩漸漸地貼上去共舞,兩人貼近,動作越加熱辣。男孩舞得忘我,雙手蠢蠢欲動,環抱著她的腰,上下其手。
紀廷低頭看她,帶著一絲困惑,「止安,你為什麼要那樣?」
她單腳支撐住車身,摘下安全帽,回過頭看他,「怎麼樣,酒醒了沒有?」
「哈!」她笑,「又要說教,我最討厭你那一套。」
「該去哪裡就去哪裡,這是我的事情。別再來了,你讓我覺得很煩。」
「哪裡都好,我陪著你。」
「為什麼?」他知道這個問題很傻,可還是他問了。
他在止安身後看著她,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你不應該來。」這樣的寥落從來就不屬於顧止安。
止安還來不及說話,他已仰頭一飲而盡。他嗆了一下,還是咽了下去,然後將酒杯交還給那個服務生,再次拖著止安往門口走。
「回家。」他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她。
這樣不好。他很快地意識到,於是撤離她,站定,正視眼前人。她的臉似遠又似近,唯有一雙眼睛,亮得出奇。
「我想幹什麼?止安,別對我說你不知道。」他平靜地陳述,語氣里有幾分悲哀。「就是因為你什麼都知道,所以才可以這樣恣意妄為。你根本就沒想過要停下來,又怎麼知道不存在安全的島嶼?」
止安背對他笑了,「紀廷,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無非是想知道我是不是依附著某個男人才能好好活到今天,比如說,謝斯年。」
「帶你去醒醒酒……不去的話就把帽子還給我。」
很快,他那點小小的不安被拋到了九霄雲外,她的車速那樣快,幾乎是飛馳地衝出狹長的小巷,立刻拐入了主幹道。當下已是午夜時分,城市裡依舊霓虹不熄,川流的車輛和行人相對少了許多,然而她這樣的車速依舊堪稱玩命。
十來分鐘之後他回到原處,臉上的紅潮退去了不少,反有種帶著倦意的蒼白,臉上和髮際有水滴的痕迹。看到坐在沙發上滿臉不耐的止安,他覺得自己的兩腮又開始發燙,然而也有說不出的小小喜悅,「你沒走?」他不敢看她異常嬌艷的嘴唇。
紀廷盡量讓自己不去想謝斯年的種種,他只問道:「止安,這兩年你過得好不好?」
「這個地方是謝斯年帶我來的,很多時候,覺得悶了,我都會到這裏來吹吹風。站在這裏往下看,這個城市任何時候都燈火通明。」
那個被稱做小原的男孩哼了一聲,悶悶半天,終究說:「我無所謂,止安,如果是你家裡的人,我也就算了。」止安不置可否,那服務生飛快地從吧台上端來一杯酒,酒並不多,小的啤酒杯一半不到,看得出來存心維護止安,止安順手拿過酒杯,看也不看就送到唇邊。酒剛沾唇,便被一隻手拿開,紀廷握著杯,平靜地對那男孩說:「抱歉,這杯酒我代替她喝。」
「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那上面有你的味道。」他像個真正的好孩子,乖乖地回答了她的問題。
他知道謝斯年的恩師,九九藏書國內油畫界堪稱大師級的人物,止安能夠入得他的門下,是再幸運不過的事情了,他只是遺憾,每一次她最需要一雙手的時候,他從來無力給她任何幫助。
「是嗎?」止安看著他笑,他鄭重點頭。
「掙錢養活自己唄,誰都不是不食煙火的人。什麼都做過,服務生,酒保,到處換地方做,後來到了左岸,才算固定一點。」
她說:「她好嗎?」
止安不馴地半仰起臉,正好迎上他,他的來勢太猛烈,撞得她生疼,酒精的氣息迅速充盈在她唇齒間,糾纏不放。她不甘心,不輕不重地咬在他侵佔過來的舌尖上,不足以見血,但足夠讓他疼。他們總是讓對方疼。他顫了一下,繼續放任自己沉醉,「止安,我覺得暈……」短暫分開的那一刻他在她唇邊呢喃,「像是踩在雲裏面,害怕掉下去……」
他不跟她說話,拉起她就走。她也不掙扎,吃吃地笑,隨著他去。那男孩不肯放過,側身攔在前面,只看著紀廷,「你這樣不太好吧?」
止安微微眯著眼,還來不及說話,身子就被一旁的男孩扳到一邊,「止安,就算要走,也給我個能說服我的理由。」
她將指間的煙在他眼前示威地晃了晃,「憑什麼?」
「回去?回哪裡去?」她又是笑。
她低頭摸索了一會,很快,打火機的火光亮起,他聞到了煙草燃燒的氣息,她吸了一口,再用力地吁出,始終挺直的背懶懶地往後一靠。紀廷猝不及防,她的背不偏不倚地貼在他胸口,他被她的重量帶得往後微仰,本能地從後面抱緊了她的身軀,淡青色的煙霧在眼前縈繞,第一次,他覺得煙草的氣息是這樣甜蜜到令人窒息。
紀廷漠然,充耳不聞一般拉著止安繞過他。男孩有了幾分怒氣,「這樣算什麼意思,止安,他是誰?」
她以為他會像往常那樣毫不猶豫地把煙掐滅,然後說出一堆大道理。而他只是看了看手裡的煙,然後低頭將它放于自己的唇邊,煙頭上還有著於她唇里曖昧的濡濕。他心一動,學著她的樣子,狠狠地吸了一口,不期然一口煙嗆到肺里,頓時咳個沒完。
紀廷在剛才的變故中驚得一頭冷汗,那輛黑色本田迎面而來的那一刻,他幾乎就要以為將成車下亡魂。他從來都是謹言慎行,循規蹈矩,不需要誰的約束也可以管好自己,就連行走四顧無人的路口,也從不|穿越紅燈,止安的放肆和滿不在乎激怒了他,想到剛才的危險,不由又急又氣,眼看她再次加速,哪裡還忍得下去。
她還是明白了,「你沒有資格管我。」
「你瘋了!」他再也顧不上那麼多,在她背上推了一把,大聲說道,「還要不要命了,紅燈也闖!」這一次她有了反應,轉過頭來,朝他一笑。他只看到她帽子的擋風玻璃下,唇角高高揚起,渾然不理會前方的路況,當她在紀廷的驚呼中轉過去,急急扭轉車頭,才堪堪與一輛對開過來的東風本田擦身而過,搖晃了一下,這才穩住車身。本田車的車主搖下車窗,用本地的方言高罵一聲,止安單手將擋風玻璃往上一推,笑九九藏書著朝那車裡人比了個簡潔易懂的手勢。那個中年男人在止安的笑容和同樣震撼的手勢下瞠目結舌了幾秒,她也不再理會,繼續發動車子,加速離開。
「顧止安,你還要不要命,停下來!我叫你停下來你聽見沒有!」紀廷氣急,見她充耳不聞,著急地捏緊她的肩,她不理他,甚至還惡意地晃動車頭,車身在急速的行駛中危險地搖擺,紀廷覺得先前作嘔的感覺又重新回來了。
「她很好……眼睛還是看不見,不過,大家都很照顧她,而且,她也是個堅強的好女孩。」
紀廷站起來,頭一陣眩暈,幾乎不能思考,然而他不需要思考,也會跟著她去。
紀廷知道她說得輕描淡寫,但一路走過來,未必沒有吃過苦頭,「你一個女孩子,怎麼生活?」
「還給我。」他皺眉。
她閉著眼,往後仰著臉笑。
「我當然有!」他揚聲反駁,抓住她的手強行地貼近胸前,呼吸跟心跳一樣地紊亂。
知道阻止不了她,漸漸地,他也放棄了抵制,身邊的車輛、店鋪、路燈……一切的一切風馳電掣地在身邊擦過,由一個個點變成一片模糊的平面,猶如被快進的電影,什麼都看不清晰,什麼都抓不住,能夠感覺到的只有風,還有他緊緊環抱住的人。有些東西一旦成為註定,一切的抗拒便都成了於事無補的存在,還不如迎上去,該來的終究會來。當強烈作嘔的感覺退去后,取代恐懼的是一種飛翔似的快|感,那快|感強烈得讓他熱血沸騰,彷彿這才是他生來就渴望著的感覺,野性的、瘋狂的、不顧一切的快樂感覺。有一刻,他甚至希望她不要停下來,如果可以永遠這樣,模糊掉身邊的一切,擺脫一切的束縛,朝著沒有盡頭的那個地方去,未嘗不是一種天長地久。
他莫名地覺得難過,雖然明知道她一定吃過很多苦,但聽她親口說起,又是另一番感覺,「有沒有想過……繼續升學?」這個問題也許不應該問,但是止安曾經擁有那樣傲人的成績,他替她不甘。
這樣沉默的僵持讓止安莫名地心煩意亂,「你究竟想幹什麼?」
「他的事情我當然不需要知道,我要知道的是你怎麼過來的。」他意識到自己語氣中的不快,但並不打算去掩飾它。
他一路細碎地吻她,直到她脖子的下方,順勢將臉埋到她的頸窩裡,滾燙的皮膚貼在她裸|露的脖子上,漸漸地不再有動作,身體的重量越來越沉重地倚在止安的身上,「唉……」止安往天花板看了一眼,不得不伸手扶住他,看他平時頎長清瘦的模樣,想不到是這樣重。
止安看著前方的燈火,很久沒有再說話。
「哈。」她果然嘲弄地笑,「別用那種憐憫的口氣跟我說話,紀廷,我喜歡這樣的生活,並沒有覺得不好,甚至,我憐憫你。」
四周並沒有燈,只有遠處的霓虹和城市裡晦暗的月光。兩人依舊保持著坐在車上的姿勢,從紀廷的視線里看過去,止安的短髮被風吹得微亂,明明這樣張揚狷狂的女孩子,卻有著一頭柔軟纖細的頭髮。
他不語,將安全帽系好,依言坐到她身後,才剛坐九_九_藏_書定,她就猛地一踩油門,車子彈也似的朝前衝去,紀廷出於慣性往後仰了仰,出於安全考慮,不得不扶住止安的腰。她的衣服是薄薄的一層,隔著衣服他可以感覺到她緊緻而微燙的肌膚,他有些不安,而她彷彿渾然不覺。
她將他帶到左岸後門的那個小巷子里,跨坐上她那輛殘破得相當有個性的摩托車,自己戴好安全帽,再將備用的一個拋給他,用下巴朝自己身後的座位方向點了點。
「可是對我有意義。止安,你不能這樣,覺得好玩就試探兩下,不好玩就走。我不信你誰都不需要。」他覺得頭痛欲裂。
她修長的腿用力地夾住他的身體,一滴汗水從她仰起的下巴蜿蜒到胸前,然後滴落在他身上,如同雨露濺落在熔岩上,溫文而俊秀的面孔因慾望而扭曲,他在足以焚毀自己的快樂和不安中強烈地戰慄,身下潮濕而涼膩的青草地變得燃燒一般的燙,只覺得天地都混沌,在恍惚的那一刻,他抱緊她,「止安,帶我去吧……」
她吃力地望向偷瞄了這邊很久,此刻卻裝作認真看賬單的總台小姐,說道:「拜託你,看也看了,好歹找個男人來幫一把手吧。」對方赧然,片刻,一個男服務生匆匆趕來。止安和他將殘存意識無幾的紀廷扶到對面的沙發上,「麻煩一杯水。」她說。
服務生點頭,正要走開去端水,一直閉著眼睛的紀廷反手抓住服務生的袖子,「止安,你又要去哪兒?」那男服務生留也不是,掙也不是,大為尷尬。止安不管不顧,一旁大笑不止。好在醉后的人雙手也不聽使喚,服務生好不容易總算把袖子從紀廷手中擺脫,按止安說的倒了一杯涼開水。止安用水沾濕手,拍在紀廷臉上,「紀廷,你這豬。醒醒!」紀廷在她有一下沒一下的拍打下艱難地睜開眼,儘是迷茫,「這是在哪裡?」他慢慢支撐著自己坐起來,卻感到胃裡被灼燒得一陣排山倒海的翻騰,忙捂了嘴,匆匆往一側的洗手間去。
「那你就憐憫我吧。」
他另一隻手也抓住止安,鎮定而認真,說:「止安,你真的喝多了。」
她輕聲地笑,繼續自己的行動,絲毫不理會他言不由衷的理智。感覺到身下的老爺車再也經不起兩人的動作,他下車,將她抱了下來,止安躺倒在他的薄外套上,聞到了深夜露水和青草特有的濕潤氣息,他指尖游經之處,她弓起身子咯咯地笑,然後迎上他迷離而霧濕的眼睛,「癢!」
「我不想知道,那沒有意義。」
「怎樣?」
他想起了那個人淡如菊的女孩,想起她空茫而安詳的眼睛,總是放心地把手交給他,說:「有你在真好,紀廷哥哥。」
紀廷笑了,溫潤的笑聲如這夜色一般涼,「你不能這樣安排我,止安。」
「慢點,止安,這樣太危險!」他貼在她耳邊說道,卻感覺自己的聲音立刻隨著迎面而來的風聲散到身後,她好像什麼都沒聽見,專註地一意往前。他看到前方不遠處的紅綠燈口,心想,停下來的關口,無論如何要好好跟她說說。沒想到紅燈就在眼前,她非但沒有減速,反而加大油門沖了過去。九-九-藏-書
「無所謂好,也無所謂不好,終究得活著。」她隨口答道。
他跟隨著她的車子不知穿過多少個街口,慢慢地越行越偏,竟似往一條蜿蜒的山路去了。山路越行越遠,周圍的行人漸稀,當止安將車停下來的時候,紀廷的心中有剎那的空落。
她果然搖頭,「開始的時候想著安頓好生活再慢慢打算,後來還是謝斯年把我推薦給他從前的恩師,也算半個關門弟子吧。從前只想著畫畫是興趣,沒料到還是成了謀生的手段。」
止安大笑,看著他單手握拳半捂在唇邊,側頭大咳,直到慢慢地緩了下來,一張白皙的臉已是通紅,他也失笑,搖了搖頭,再次將煙頭叼住。她扭過身探向他,不發一語地將手貼近他,兩根瘦而纖長的手指輕輕夾住煙頭,將它從他唇上撤離,「你不適合這個。」
「你為什麼要那樣!」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工於言辭的人,這一刻只有這一句,反覆的煎熬,反覆的追問。
「我想走,但我怕你再次非禮這裏的男服務生。真看不出你有這種嗜好。」
那點紅色火光在黑暗中輕顫,不知什麼時候無聲墜落在地,濺起幾點星芒,最後歸於灰燼。
他沒有想到她會回答。
「那天他的確住在我那裡,你看到的都是事實。」
他眼神里有些受傷,但還是不肯鬆手,固執地看著她。
電梯口出來就是KTV城總台所在的一個小廳,不遠處的長廊里,隱隱有各個廂里流淌出來的音樂聲,哦吟著,高一陣低一陣,身著紫色旗袍的總台小姐低頭不知在看著什麼,偶爾有幾個服務員走過,沒有人看他們一眼,在這個地方,每個晚上,有無數這樣清醒著沉醉,沉醉著清醒的聚散悲歡,早就不足為怪。
「謝斯年……他對我來說很特別,不過這些你都不需要知道。」
「走?走去哪裡?」他愕然地想去抓她的手,她閃開,他再抓住。
紀廷在前面走,他牽著止安,步伐又急又快。電梯里的時候,止安看到酒氣已經在他體內蒸騰上來,那張白皙的臉完全是異樣的赤紅。63度的衡水老白乾……她覺得好笑,這麼絕的事情也只有陸路才能做得出來,那樣的小半杯,一口咽下去,就算是止安自己也得暈乎一陣,何況是滴酒不沾的紀廷。她有些好奇,不知道這酒精會把這樣一個人燒成什麼樣子。
那個被叫做陸路的服務生一臉無辜,「63度的衡水老白乾。」
止安冷笑不語,紀廷熟悉的那個服務生急沖衝上來解圍,「大家都別上火,要不這樣,小原,這麼熟了,今晚讓止安去,這位哥哥是她家裡的人,止安跟你喝一杯,這件事就當這麼過了,怎麼樣?」
他沒有否認,「那天……」
「我要走了。」止安拍拍膝蓋站了起來。
「雖然我醉了,但是你有話還是可以說。」
「可是這裡是左岸三樓的KTV,你面前的這條不是馬路,是包廂前的走廊。」止安難得好心地提醒他。
她望向別處不語,最後說:「你喝多了,跟我來。」
他垂下眼帘,努力地想,一時之間腦子卻只剩剛才她與那男孩貼身熱舞的景象,他的恨意是那樣近而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