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別姬
第六節 別姬
侍衛持火上，點燃，熊熊火起，虞姬像鳳凰般從火中站起，她滿面輝煌，格外美麗。
虞姬抽出項羽鞘中劍，翩翩起舞。音樂聲起，慷慨悲壯。
項羽：（格開呂雉的劍）賤人，你竟敢拔劍刺我的夫人！
呂雉：三年前你設下迷魂的圈套，讓我在霸王面前出盡了洋相。你踐踏了我的尊嚴，你污辱了我的愛情，我今天來這裏就是專門等你的（拔出劍，猛地向虞姬刺去）
項羽：（終究不忍下手）我不願讓手中的寶劍，沾上女人的鮮血！
項羽：虞，我的賢妻，你不要聽這條毒蛇胡言亂語，這都是她和劉邦設的毒計。她先說你今夜要和劉邦同床共枕，又說你已在彭城自縊身死。她還說要與我突圍歸隱，去山野荒村做一對貧賤夫妻。（轉對呂雉）你這個卑鄙的女人！
漢軍齊聲吶喊：項羽小兒，快快投降！項羽小兒，快快投降！
本節實際上是第一節的繼續。舞檯布置與第一節完全一樣。開場時，定格在舞台上的演員突然「活」起來。
項羽：（對侍衛）傳令三軍，準備突圍！
我是不是見到了你的鬼魂？
虞姬：（見到項、呂的親近狀，如雷擊頂，痛苦地）你們……（暈眩）
虞姬：子羽，如果你還愛我，就替我殺了這個賤人！
項羽：我殺了你們！我要把你們全殺光！（掄劍將read.99csw.com桌几劈爛，最後仗劍直指虞姬）你忘了我們的十年恩愛，你忘了我們的海誓山盟！你知道這三年我是怎麼樣地想你嗎？你知道在這重圍之中我是怎麼樣地盼你嗎？三年裡我兩鬢染霜，一夜中我滿頭飛雪……可是你……卻陪著那劉邦上床……
項羽：你真的上了那流氓的牙床？
呂雉：（走上前去，擋住項羽）妹妹別來無恙？
虞姬：夫人身強力壯就更不像個女人了！
虞姬：是的，劉邦讓我進來對你勸降。
呂雉：只可惜已經身陷絕地。
呂雉：自從大王將我送回漢營后，我天天錦衣玉食，養得身強力壯！
虞姬：你我之間確有筆舊賬，但債主是我！
定格，燈光漸暗。舞台上只有虞姬在火焰中站著。
虞姬：（痛苦地問項羽）你們恩恩愛愛？
帳外傳來楚歌陣陣。
項羽撲上去，跪在美人屍前，哭喊：虞啊！
項羽：（奪出虞姬的劍）我的虞……你死了我還能活嗎？
兩個女人每人抱住項羽一隻胳膊，都是淚流滿面，項羽左顧右盼，不知所措。
虞姬：（且歌且吟且舞）這是一個流傳千古的故事／這是一個歷久常新的話題／桃花三月江南雨／東風吹皺春|水池／情從風裡來／愛自浪里起／遊戲著青梅竹馬／纏綿著柔情蜜意／情哥哥鏗鏗鏘鏘高唱遠征曲／俏妹妹凄九_九_藏_書凄切切低吟別離詞／甲光向日鬥牛寒／淚眼婆娑長相思／滿腹怨恨／為一愛字／破涕成笑恩情在／青春做伴月圓時／愛是一個猜不透的謎底／愛是一個打不破的禪機／紅粉消磨英雄志／夕陽殘照霸王旗／風從天外來／浪自心頭起／拋棄了兒女情長／割斷了恨縷愁絲／好男兒轟轟烈烈燒透碧雲天／好女子堂堂皇皇遮蓋黃花地／長袖連雲月光舞／劍氣縱橫鬼唱詩／滿腔熱血／寫一愛字／長歌當哭淚滂沱／愛到極致是死時。
呂雉：你可曾記得三年前欠下我的那筆舊賬？
呂雉：阿籍，我的情郎……
項羽：（轉身，但呂雉隨著他轉）你這盪|婦滿口胡言！
呂雉：三年前妹妹將我推上大王的婚床，姐姐我自然是當仁不讓！那一夜可真是風情萬種啊，至今日還讓我心馳神往……
項羽：虞，別跟這下賤的棄婦白費口舌，走，我們趁著這月夜，突破這韓信小兒紙紮的障壁。
項羽：陰險的婦人，給我閉嘴，我差點中了你的詭計！
鼓角齊鳴。
虞姬：無恥啊，你這盪|婦！
呂雉：（膝行趨前，抱住項羽的雙腿）項王，求求你，帶上賤妾吧。我現在還是漢軍的主母，可以當你突圍的盾牌。諒那韓信有天大的膽量，也不敢把我攔擋。
項羽：不，我再也不放你走了，你我分離已經三年，三年的苦相思啊，已讓我的兩鬢染上了白霜……
呂雉https://read.99csw.com：（撒嬌地）阿籍，看在你我恩愛的份上，替我擋住這個瘋婆娘！
虞姬自刎倒地。
項羽暴怒，一手持鐵戟，一手夾起虞姬，狂呼著欲往外沖。
虞姬：（悲憤交加，有口莫辯）大王……妾身是乾淨的……我只能以死來證明我的清白……（拔劍欲自刎）
項羽：（振臂將呂雉甩出）滾！你這花言巧語、口蜜腹劍的女人！
呂雉：（爬起來，兩手撐地，凄厲地）虞姬，你這有福的女人，你這一生值了，你用真情換來了真愛，我忌妒你，我羡慕你，我不如你……
虞姬：大王啊，你真令我失望！
虞姬：放開我！（掙扎出項羽懷抱）
呂雉：（跪地）項王，我的親兄弟，虞姬妹妹已死，就讓姐姐為你疊被鋪床吧！
虞姬：夫人身體安康？
虞姬：（拋劍在地，痛哭著）子羽，我的親夫……
項羽：如果你再不住嘴，我就把你砍成兩段，你不要把我的善良，當做軟弱可欺！
項羽：滾，去告訴劉邦，這錦繡的江山，最終還是要姓項！從前我跟他半是認真半是遊戲，從今之後，我決不對他講手軟心慈。
呂雉：（冷笑）我願你肋下生出雙翅。
項羽：（撲上去，抱住虞）虞啊，我的親人！
呂雉：（刻毒地）妹妹不在，姐姐當然可以安慰弟弟。
虞姬幾近瘋狂，仗劍亂刺，呂雉在項羽背後機靈躲閃，項羽大怒，回身時被虞姬刺中了胳膊。九*九*藏*書
虞姬：為了我？
虞姬：我親眼看到你們抱到一起，在這萬軍圍困之中做成了野鴛鴦！
項羽：（推開虞姬，嫉恨地）你果然是從劉邦那兒來的？！
呂雉：（躺在地上欠起半身，陰險地）虞姬妹妹，漢軍圍困萬千重，不知你是怎麼進來的？
項羽：你這條毒蛇，我要把你剁成肉醬！（舉起劍來）
項羽擁抱住虞姬。
呂雉：阿籍，殺了我吧，姐姐願意死在你的手上……
項羽：（大笑）我項籍堂堂男子，難道還要借一個女人的力量突圍，滾開！
燈光重新照耀著項羽、虞姬、呂雉，定格。
虞姬：是漢王派人護送我進來。
呂雉：（冷笑）大將軍韓信指揮八十萬大軍，設下了十面埋伏，方圓百里，儘是漢家旗幟。項王即便是勇力過人，懷抱著女人，與其說是突圍，毋寧說是送死。奉勸項王及早投降，我擔保漢王會善待你們夫妻！
呂雉：（躺著，媚態惑人）大王，下手吧，賤妾能死在你的劍下，也是三生造化。
呂雉：（陰毒地）在愛情面前，沒有卑鄙！
呂雉：（嘆息）項羽啊，你連一個想殺你的女人都不忍心殺，還想成就什麼帝業！
項羽：虞啊，你來到我身邊，我空虛的心靈便有了依託，只要還有你，世間的一切我都可以捨棄。走吧，我要抱著你突出重圍。這仗，我打煩了，就讓劉九九藏書邦去做他的皇帝吧，我們回到那會稽山中，過我們的太平日子。
虞姬：你這陰險毒辣的女人！（拔劍刺向呂雉，呂雉閃身躲到了項羽身後）
虞姬：（明白過來，對呂雉）呂雉，你與劉邦同樣地陰險毒辣！（轉對項羽）大王啊，你覺悟吧，再也不要受人愚弄。
虞姬：（掙脫項羽懷抱）大王，先讓妾身為你做一劍舞，鼓起你的萬丈豪氣。
呂雉：（站起身來，諷刺地）多麼感人的戲劇！
呂雉：為了你我把自己養得身強力壯——
虞姬：呂雉，我家項王與劉邦不共戴天，怎會屈下鐵打的雙膝？！我們的事用不著你來操心，想想你自己吧，劉邦愛的是戚夫人，他早晚要殺掉你們母子！
項羽打掉匕首，把呂雉踢出去。
項羽：（對幕後）弟兄們，拔出劍，舉起戟，跨上戰馬！
呂雉：項王啊，我對你是一片真情，上可對天，下可對地。
幕後男聲獨唱：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奈若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呂雉順勢抱住項羽，一邊喊著：項王，我是真心愛你呀！一邊摸出匕首，猛刺項羽。
呂雉：大王真要以卵擊石？
呂雉：告訴你吧，阿籍是我的人，你休想把他奪走！
項羽：（緩緩站起來，脫下戰袍、撕下壁帳扔到虞姬身上）虞，我的親人！就讓我用楚國的風俗，用熊熊的烈火，送你走上天國之路吧！
虞姬：（悲憤地）放開我，你這負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