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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林海雪原」案 5.現實版的《林海雪原》

六、「林海雪原」案

5.現實版的《林海雪原》

他往這邊一帶,再加上安書記一喊,旁邊女警察和金榮媳婦一個勸一個鬧,吸引來不少人注意,當然也有那些乘務員。正如前面所說,金榮在車站上的表現很無辜,連警察也差點兒被他蒙過去,所以,這幫乘務員嘻嘻哈哈,都當個熱鬧看。
只是,案子方面還是一無所獲。
現在贓證俱獲,大家總算沒有白來,案件有了順利進展,警察們將贓物並葛家的人帶回局裡查問。
這就是邊疆地區的特殊性了,「珍寶島」前後,民兵里不乏和蘇聯老毛子真刀真槍對陣的主兒,東北邊民帶槍那屬於當地傳統。
確定沒有其他人跟蹤,偵察員們扣留了那個賣狐狸的。
這是因為,警察們持續不斷的搜捕活動,已經迫使齊、葛二人進入遠離人群的林海。人,是群居動物,在與世隔絕的環境下,其心理的崩潰會來得更快。
第二個是葛同心媳婦一直覺得「教授」還比較文明的一個人,忽然給她來這麼一手,反差太大,她接受不了(「教授」的原話比這個狠毒得多,老薩不好意思重複,只好說徹底搜查)。
回到夾皮溝,當地警察叫村支部書記召集民兵和「教授」等人開會,意思是讓大家提供線索,協助破案。可大伙兒來開會的架勢,讓「教授」老覺得不適應——這裏的民兵人手一槍,就在警察們面前擺開了擦槍擦彈,一副摩拳擦掌的架勢。要知道北京警方要想動槍那手續相當複雜,就這樣看著清一色的幾十桿半自動,「教授」當然覺得頭疼。要真的讓他們配合行動,還不得把齊、葛兩位打成蜂窩煤啊!而且,這要在北京,絕對是違反武器管制的,看家什看訓練,要想繳他們的械,我調一個刑警隊未必拿得下。「教授」在不適應中亂琢磨。
偏巧鐵路上的人,還有一個便利條件:鐵路人稱「鐵老大」,在各部門中獨樹一幟,有自己的通信系統,所以鐵路員工在系統內部打電話,是不花錢的。這個系統頗為完備,到了商品經濟時代,鐵道部覺得這東西自己用可惜,於是拿出來賺錢,一試之下買賣不是一般的好——要知道有鐵路的地方就有鐵路的通信線路,這個覆蓋面,不是任何一家民營或外來公司可以抗衡的。這就是今天在線路服務上可以和電信爭雄的中國鐵通,鐵道部的搖錢樹。
什麼事兒只要不花錢,肯定就被濫用,所以有些鐵路職工在大家打個公用電話還要算時間的時候,從廣州到哈爾濱煲電話粥那是常事。好在咱中國沒有殖民地,不然用越洋電話八卦某列車員的事情肯定會發生。
好奇之下,找機會和這位老大套近乎(這在日本的拘留所要有點兒技巧,具體情節就不說了),才知道這位原來竟然是馳名日本的檢察官,因為後來給黑社會當了搖羽毛扇的,被整肅逮捕。其實他有無犯罪是次要的,關鍵是有他這個熟悉警方的人物在,警察抓哪個黑社會頭目他都有辦法給弄出來。
老李說了:「別叫大爺就行,山裡人,老相,俺還不到30歲啊,這麼叫俺折壽……」
那警察們就只好自己去搜了。
葛同心老媽厲害,自從進來,就兩眼半睜半閉,跟修行似的,一言不發。
「咣當」葛同心媳婦手裡的茶杯當時就掉地下了……
什麼樣兒的案子呢?
葛同心的老婆,真就給放了。她本來就是站上的鐵路職工,現在照常上班,整個兒一坦白從寬的標本。
琢磨半晌,「教授」說話了:「把那葛同心的媳婦放了吧。」
於是,就有認識金榮的列車員迫不及待地給牡丹江鐵路局的打電話了,「好玩,你們車輛段的那個金榮,在北京站給警察抓了,金榮媳婦演出活跳屍了如何如何。」
本來,那老太太蹦著罵:「我告你們去……」開始扒茅房的時候,沒聲了,等看見「教授」拿過這個包來,自動往地下一蹲,把腦袋低下來了。不愧是老匪之家,對政策蠻明白的。
齊、葛在當地親戚家中沒有什麼蹤跡,威虎山倒是有,但小說里誇張太甚,那號稱明碉暗堡的威虎廳,「教授」帶人彎著腰進去了一回,出來就九九藏書說,這地方開百雞宴?我怎麼覺得放一百隻雞都嫌擠呢?
出乎意料的是,發現公安人員不是要抓他「投機倒把」,此人當時並無反抗之意,顯得很配合。後來才弄明白,他確實對案件一無所知。葛同心讓他來修表,實際上目的在於找人探風,看看他老婆是不是還被關著。按他的邏輯,如果他老婆放出來了,那就說明公安人員已經走了,風聲不太緊。
唯一令人欣慰的就是在這樣的環境里,葛、齊二人也不敢再作案了。
那怎麼辦?總不能我們去找她搭訕吧。偵查員們苦笑。
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直撲夾皮溝!
可警察還是晚了。按照老李提供的線索,到山上的窩棚里找那兩個「科學家」,早已是灰冷人離,不知蹤跡。
當時北京的老大心狠手辣,誰要是破不了案子還跑去看威虎山,後果可想而知,「教授」也是未雨綢繆。
葛、齊二人在深山老林中,大概感受也會與此相似。
「文革」期間,曾有一夥紅衛兵進入緬甸「參加革命」,最終卻在世事的翻弄中成為當地的毒梟。其中一個綽號劉黑子的頭目清洗手下手段極其毒辣,在當地幾乎可聞名止小兒夜啼。他在失勢的時候,被毒梟組織判處極刑——不是殺,而是被塞進荒野中一口深達數十米的土穴,任其慢慢死去。
可以肯定,隱藏在林海中的葛同心、齊亞仙,沒有田中這樣的意志。
老鷹說這個的時候很得意,意思是你看我什麼條件下吃飯都得先洗手,跟他們法醫不一樣,我精神文明……
「教授」後來在總結會上說,那會兒我才真鬆了一口氣。金榮剛結婚,沒房,正要往女方家搬,自己住宿舍,沒條件藏東西,齊玉仙家住樓,能藏的地方都搜了卻一無所獲,要是在葛家搜不出真憑實據來,這案子未必好交代。再說,他們東北警察那個「徹底搜查」,也真把咱們幾個的腦袋別褲腰帶上了……
帶著這樣一種遐思,「教授」問道:「這小貨車通哪兒的?」
那媳婦就只有撂了。
雖然這位檢察官不是共產黨。可這位就這樣愣是一天一天地熬著,而且在日本警方千奇百怪的攻勢面前執著如鋼。
不過,結果十分的沮喪。
顧不得乾淨與否,「教授」和劉隊長把包打開,裡面包的是一個飯盒,倆人樂了——誰把飯盒埋大便底下,那肯定是有問題。
值得一提的是,齊、葛二人的犯錯,表面上似乎有偶然性,實際上卻和警方此前所作的一系列無效行動有關,無論是搜索還是路檢,除了希望得到線索以外,也在為齊、葛二人犯錯製造機會,這是「教授」總結的所謂偵破17訣中的「逼字訣」。
葛同心媳婦認得出來,這表就是她自己家的!
葛同心臨走給家裡打過電話,當地還不具備家中通電話的條件,只能用公用電話傳呼,但管電話的偏巧那時被人叫走,所以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
半個小時以後,兩個女警帶著穿警服的葛同心媳婦回來了。
「大爺,能帶我們去嗎?」
這樣的新鮮事自然傳得快,不一會兒葛同心和齊玉仙就聽說了,倆人聽這情況,一琢磨,不對!金榮這小子肯定是案發了!兩人也算果斷,上齊玉仙家拿了點兒錢,葛同心家都沒回就跑了。
而且回到牡丹江才知道,北京局裡曾來電話問破案進展。接電話的牡丹江警察舌頭大,隨口一句「他們去海林看威虎山了……」對方當時就火了,撂下一句話:「給他們個當楊子榮的機會,抓不著人,就不用回來了……」
這當然是玩笑,重點還是在葛同心媳婦身上。
其實,便衣早摽上了,就看有沒有人跟她接觸。
警察們四處搜尋,目標依然一無蹤影。
嗯?「教授」一下就想起「八大金剛塌鼻樑老葛」那個傳說來了。難道葛同心真的跟座山雕有啥關係?
回來的時候,看到「教授」握著一把土在那兒捏。
有了證據,抓人就理直氣壯。看著氣勢威武的當地警察,葛同心的媳婦不敢再造次,在警車裡直往「教授」這邊躲,可能是覺得這人read.99csw.com還比較文明。
原來,金榮出北京站,一碰上安書記,就知道情況不妙。那是,讓被逼得都上地安門商場偷東西的主兒盯上你還想跑嗎?老安拉住金榮就不撒手,他根本就沒功夫找人去通消息。
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第11天頭晌,葛同心媳婦正要下班,忽然站上有人喊她,說有人找。
「教授」說,我算知道什麼叫一捏就出油的土了,這地方,真肥啊。
你想啊,那麼大個裝得滿滿的茅坑,是容易刨的嗎?
今天的火車當然不停,這是鐵路部門為「教授」他們開的專車,去夾皮溝抓人的。就這樣風馳電掣的還怕葛、齊二人跑了呢,這規矩自然不能按著平時的來。
沒辦法,她那身衣服已經沒法要了。用偵查員的話說,都撕成包袱皮了……這就叫徹底搜查啊。不過,不怪偵察員們下手狠,東北那時候流行自己做衣服,衣領、褲腰裡面留著硬紙殼,會不會藏別的東西,不撕開看怎麼知道?
遠遠地,有當地警察告訴「教授」,那座橋就是座山雕的參謀長率部攔截小火車,炸斷鐵路造成欒副官逃跑的地方,小分隊的剿匪英雄高波就犧牲在這裏。
顧不得鐵鍬上穢物累累,「教授」躥過去,抬手就把那玩意兒抓過來了——正牌子警察都有這素質,北京破案名手鐵鷹回憶,在某水庫勘查一起謀殺案,屍體都已經皂化了,為了完整取證,下手一塊一塊撈起來,撈到一半,岸上說吃飯嘍,洋鐵皮桶里送來的大包子。老鷹說你等等,我得洗手。
東北人有個習慣,愛看熱鬧,看完了還愛到處傳。
「教授」琢磨了一下,一邊部署四面張網,一邊親自帶隊,去海林!
不過,這人的確聰明,眼看跑不掉,他拉拉扯扯,故意把安書記他們朝乘務員休息室那邊帶,那兒,正有一班跑車的東北乘務員剛從車上下來。金榮經常北京東北來回跑,天下鐵路是一家,弄個卧鋪什麼的是常事,他又善於交際,所以其中有不少人都認識他。
這麼快就給人家辦「入伍」手續了?!
後來「教授」評價,聰明反被聰明誤,人在荊棘叢里,越動,扎得就越厲害。
這位老大溫和地一笑,說,越是干過這一行的,越害怕他們的手段,因為只有我們知道自己人能做到多讓人受不了的程度。可是,無論他們怎樣做,每天早上,我都會在牆上寫一遍我家人的名字,我母親、我太太、我孩子,然後對他們發誓:為了讓你們以後清清白白地生活,不以有我而恥辱,我今天什麼也不會說。「每天重複這個誓言,就是我能扛下來的原因,沒有別的,老弟。」
夾皮溝的群眾,在小說《林海雪原》里,是最好的群眾,給小分隊修路籌物資跟著打土匪,這種積極性和熱情到今天也和當年一樣。
這話聽來怪異——招手停火車?你以為你是李玉和啊?但在東北這個林區的角落裡一點也不怪。在林子里人是稀有動物,如果需要捎個腳,小火車來的時候招招手就行,司機多半會停下來等你上車,跟坐出租似的。
「教授」說是不著急,可是不能說不頭疼。
僅僅過了不到24小時,素以兇悍著稱的劉黑子,咬自己手腕的動脈自殺。
葛同心媳婦馬上出來了,偵察員也開始靠近,準備下手。
過了橋到夾皮溝,已經是半夜了。
當然不是,公安局的工作那叫公務員,現在想當你得考試呢。
問題是當時我們也在吃飯,一塊豌豆黃,全讓老鷹一個人吃了,老薩一口都沒動。
「沒有,他只是說讓我拿著,他『出差』回來取。」
至於「教授」他們怎麼破的案子,偵查員們倒覺得不值一提——不過是到樹上根據痕迹學進行檢查而已,難者不會,會者不難。當然爬樹要費點兒勁罷了。
這簡直不是人啊!
劉隊長來了,「教授」一指葛同心媳婦:「你,叫倆女警察,把她帶隔壁,徹底搜!」
來的,並不是葛同心或者齊玉仙,而是一個身高一米八的彪形大漢,此人自稱「老李」,相貌粗豪,滿臉皺紋,身上還背著三隻死https://read•99csw•com狐狸!
於是,就在屍體旁邊水庫水裡洗手,拿毛巾擦乾淨,抓過包子來,一邊吃一邊分析案情。
「夾皮溝,就是智取威虎山裡面李勇奇他們那個村子。東北有不少夾皮溝,但這個夾皮溝通小火車,附近還有河神廟,村民們都說,這裏就是《林海雪原》中夾皮溝真正的原型。」
「他現在在哪兒?」
一友,在日本因故進了局子,放風的時候總見一位虎背熊腰的老大慢慢踱步。有意思的是警察們見了他都會微微鞠躬致意,他也泰然受之,神色冷漠。
說著,忽然橫楞了剛才對他說話的偵察員一眼。
具體到葛同心他們的去處,這媳婦只聽葛同心說他們要「進山」。
帶著半開玩笑的意思向牡丹江的警察一問,當地警察頗為尷尬,說開玩笑開玩笑,還有人說齊玉仙他爺爺是座山雕的參謀長齊大麻子呢,不過是姓一樣而已,沒人考證過。不過,兩家在威虎山還真有親戚。
一面盯著賣狐狸的大漢,一面偵察員們就找上了葛同心媳婦。一問之下才知道,此人給葛同心媳婦帶來的,原來是一塊手錶。那人說這表是中國科學院的一個研究人員讓他帶來的,說是壞了,讓葛同心媳婦找人修一修。
因為這個原因,「教授」覺得這女人是個突破口,後來在審問中重點做工作,挖出不少東西,比如,葛同心和齊玉仙出逃的原因,就是這個女的提供的。
到夾皮溝的小火車鐵道沿線,這一天當地老百姓覺得事情有點兒怪異:
終於有一天,這位被保釋了。臨別的時候,友人問他:「你怎麼能熬下來?靠當年做檢察官的經歷,熟悉他們的做法?」
經過和其他人證物證的比對,「教授」和劉隊長認為葛同心媳婦的交代比較靠譜,齊葛兩家在山區有不少親戚,也許他們就是投靠親戚去了。
「教授」看過曲波的小說《林海雪原》,那裡面就提到過這樣的小火車,時隔30餘年,小火車的形制都沒什麼變化。
「教授」等的,就是這招錯棋。
當年,北京曾經轟動一時的扎愛滋針案,也是以這種方式將罪犯破獲的。
「在我老家的山上。」
這什麼人啊?不記得葛同心的社會關係裏面有這樣一個人。
可是這三個人合夥做了案子,並不和家裡說,家裡人也不問,這屬於心照不宣的事兒。比如,藏在茅廁下面的東西她是知道的,但具體是什麼,她沒多問過。
下車,到局裡,「教授」說把她們倆分頭帶來。
於是成了「野人」。
這回,葛同心媳婦再看「教授」,就跟耗子見了貓一樣。「教授」還是那麼溫文爾雅,但是問題可就一個跟著一個上來了。
當和「教授」談起田中森一時,老爺子嘖嘖稱奇,極望一見。他認為在警方專業化的審問過程中,能夠出現這樣的另類,頗值得弄來做個研究。
臨近晚上,從哈爾濱借來的警犬到了。「教授」他們突審葛同心媳婦的同時,劉隊長已經在組織搜索隊,這支搜索隊人數不多但十分精悍,連「教授」他們也每人從當地警方借了槍。當夜就開始追擊搜索。
既然被抓,當然有證據,而且是重案,卻遲遲判不了。原因就是這位鐵齒鋼牙,警方對他的耐力無可奈何。每一個國家的警察都是熬人的專家,能從他們手裡熬出來,那真得有江姐許雲峰的本事。
「你老家在哪兒?」
頭疼來自於夾皮溝的群眾。
然後劉隊長把老太太帶去先關起來,「教授」帶著那個媳婦到辦公室坐下,還讓勤務員給沏了杯茶。
那葛同心媳婦怎麼這個打扮呢?
賣狐狸的老李,就是他們的嚮導。
「教授」說我一點兒也不擔心,都追到這兒了,真正的山窮水盡,他們倆從這兒還能往哪兒跑?還能插上翅膀飛了?跑了當然是個麻煩事情,可是已經有了範圍,抓到人不過是個耗時間的事兒罷了。
聽到這樣一聲,周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來。劉隊長小心翼翼地把那東西挑起來,一看,似是一塊磚頭又不似磚頭的東西,外邊用塑料布包得一層一層的。
在等待對手出錯的時候,「read.99csw.com教授」早已組織了一個精悍的小分隊,包括自己和兩名北京前來的優秀刑警,還有幾名當地警方人員。他們的下一步行動,就是深入林海,到夾皮溝去追捕齊葛二人歸案。
二處的這位一聽就笑了,說這可不是他出逃的時候藏的,恰恰相反,正是因為他倉皇出逃,才沒有來得及銷毀證據。他藏這個東西,是符合犯罪心理學的。因為幾乎所有作案者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喜歡重複使用成功的犯罪手段。他們留著這些公章、提貨單等,目的在於準備繼續用這種手段詐騙。
當地警方頗為佩服,而對「教授」他們來說,這種案子不過如抓了個裝神弄鬼的神棍,沒有多深的內涵。
有門兒。偵察員們紛紛興奮起來。「他有沒有說把表修好後送到哪裡?」
這個死扛下來的傢伙,叫「田中森一」,此人出身貧寒,曾經擔任過日本政府最高檢察機關特搜組的檢察官,也曾經擔任過山口組的法律顧問。他從拘留所出來后,寫了一本書叫《反轉》,描述自己從警到黑的生涯,是2008年日本第一暢銷書。
一下午,就審清了葛同心媳婦該知道的所有事情,她是牡丹江站上的勤雜,所以葛同心他們怎麼利用鐵路線投機倒把、倒賣車票之類的她都知道。金、葛、齊三人老在一起,感覺似乎是幹了些「大買賣」,經常隔一段手頭就很松。
事後大伙兒解釋,說這女人摔杯,可能原因有兩個。
這事兒鬧得……「教授」和劉隊長相對無言,也沒法拿那二杆子大舌頭出氣。
他們在極為渴望外界消息的情況下,越來越焦躁,終於忍不住走出了這一招錯棋。
聽說,最近田中又進去了,這一回,能不能扛下來,那可就是誰也不知道的事兒了。
金榮這一手並無絕對把握,但成功率很高,也算深通兵法。
「當然可以。」賣狐狸的老李說,接著皺了皺眉頭,不過可有一個條件。
那倒不是,通風報信的那位,直到這時候還不知道自己被人家當了槍使。
有人問「教授」你不著急嗎?「教授」說你沒看我整天了解情況呢?萬一抓不到人,我就在牡丹江鐵路局干一輩子了……
難道哪個警察是金榮他們的同夥?
雖然他沒有十分的把握,但他堅信自己要比葛、齊等人佔有絕對的優勢。
海林縣,就是座山雕的威虎山那疙瘩。
打開飯盒一看,偽造的公章,提貨單,發貨單,全在裏面呢……
根據葛同心的轉述,這個通風報信,正是和金榮有關係。
這事兒,還真是誰都沒有責任。
在審問中,這位大個子老李承認,是有兩個長相酷似葛同心和齊玉仙的人,找自己辦的這件事。不過,那人自稱是中科院的研究人員,是進山進行氣象考察的。聽說此人和案子有關,老李吃了一驚。
不過,他們也同時了解到,葛、齊二人都是當地的「地里鬼」,對地形道路十分熟悉,認識進山的各條小路。所以,在周圍設卡攔截的各個檢查站,沒能截獲這兩個人。
古代摔杯為號是要殺人,在公安局干這個葛同心媳婦顯然既沒有殺人的準備也沒有這實力,肯定不是這個原因。
警察……
今兒咋招手火車不停呢?
這葛同心出事兒,站上的人都心中有數,誰也不願意惹麻煩。所以每天葛同心媳婦很自覺地早來晚走,認真工作,可幾乎沒人搭理她,看著,也挺可憐的。
他們兩人怎樣得到消息的呢?
在警犬的跟蹤下,警方先後找到案犯丟棄的食物和自行車。但線索到山中一處鐵道線附近中斷了。當地警方判斷,他們兩個是扒了火車。這種火車並非我們常見的列車,而是運木材的窄軌小貨車。在東北林區,這種玩具一樣袖珍,但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的小火車,至今還在使用。它的速度比較慢,基本沒有管理人員。所以扒這種車,並不需要鐵道游擊隊的身手。
結果,就在葛同心媳婦襯衣的硬領里,把一張銀行存單搜出來了。算數額看時間,不用問就是贓款。
就這件事,我曾向提供資料的警方人員詢問:「為什麼葛同心出逃的時候,要把這個贓證藏在這裏九*九*藏*書呢?是成心要和警察捉迷藏,還是生怕人家沒證據抓他?」
「教授」依然態度溫和,不加計較,看那老太太老往這邊瞅,又跟老太太說話。這回,「教授」變成了廣播站——只有自己的聲音,乾脆沒回話。
後來有人說了,「教授」這屬於假公濟私。去海林,一來查葛、齊有沒有跑到那邊兒去;二來,「教授」是個楊子榮「粉絲」,想去看看「打虎上山百雞宴」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地方。
記者請人將他吊入劉黑子死亡的土穴中體會這種感覺。他被一寸一寸地吊入漆黑的土穴中,在寂靜無聲、目不見物的世界里,他很快就試圖自己弄出聲音來,但自己弄出的聲音,又讓他感到更加恐懼和瘋狂。僅僅兩個小時,趨於崩潰的記者狂呼哀求將其拉出,並癱倒在穴|口,汗如雨下。他以為自己已經在裏面呆了整整一天。
第一個是葛同心媳婦見過什麼叫徹底搜查,估摸著要給自己來一個「徹底搜查」,只怕要給拆成排骨,嚇的。
一連十來天,鬼都沒來一個。
有一個「野人」案,聽得人挺新鮮的。說是當地有個村子,種的玉米、曬的蘑菇經常失蹤。一來二去,發現有個黑影經常來偷東西,所謂其行如飛,經常從樹上飛落作案,一旦有人跟蹤追擊,就會攀援呼嘯而去。當地人稱為「野人」,不敢接近也不敢傷害。「教授」他們去了一趟,很快破了案子,原來是鄰村的一個村民,小時候在河北、山東一帶長大,好學武術,曾經跟一個解放前街頭打把式賣藝的學了些時日,學到能在樹林子里玩空中飛人。後來到了東北,功夫不願意擱下,就把學來的本事用在偷雞摸狗上了,竟然屢試不爽。
老李提出帶路可以,但有一個要求。警察們對這位賣狐狸的李大爺頗有好感,「有啥要求,您說吧,我們盡量滿足。」
實際上,按照警察們的判斷,始作俑者不過是「文革」時期產生的盲流而已,他們有些人不會種地,開了荒地種上一兩年,覺得地力已盡,就換地方了。
不過,「教授」乾脆懶得理她。這邊都竹筒倒豆子了,你還那兒折騰什麼啊?
來人和葛同心媳婦說了幾句話,交給她一樣東西,自己找了個剛剛恢復交易的自由市場,竟是輕車熟路地開始找人賣起了狐狸。
他們同時也在當地警方的協助下,派人在海林方向繼續入山尋找,結果只是在原始森林中發現了幾處林空,看來是多年以前曾經開墾過的,裏面雜亂地種植了苞米,紅薯等物,卻無人管理,當地人叫其「野人田」。其來歷眾說紛紜,有的認為是真有半人半猿的動物居住於此,有的認為是土匪、日本兵甚至抗聯人員「打仗打怕了」跑到山中開墾荒地躲藏到80年代。
大伙兒都有點兒急。再看「教授」,每天一壺茶沏著,跟當地刑警天南海北地聊,偶爾還幫人解決個把不大不小的案子。
其實,這種基於耐心的較量,不僅在中國如此,在外國也如此。
後來,愣是從皂化屍體的分解物中搜出一張泡得完全模糊了的電影票,破了這個案子。
當然,這是葛同心媳婦後來交代的,剛被抓到局裡的時候,未必不是有點兒想頑抗一下的意思。一路上「教授」好言好語和她說話,這媳婦閑話亂扯,正經事兒咬著牙半點兒口風不漏。
葛同心估計會告訴他媳婦銷毀證據,而且他在茅坑底下藏東西,家人肯定是知道的,不然搜查時他們家老太太不可能是那個反應。不過葛家老太太和他媳婦並沒有先把東西拿出來毀掉。
就是……太熱情了。
反正葛同心媳婦一聲「你流氓……」還沒喊完,就讓兩個女警拖下去了。
劉隊長看看「教授」,「教授」一樂——有看兒媳婦跟看茅房一個眼神兒的嗎?你放心,肯定搜出東西來。
葛同心要是一直在林子里貓著,還真不好抓他,他這個偽裝修表的投石問路,給了我們機會。其實,這就是一個耐心的問題,警察這邊要破案,案犯那邊要躲藏,雙方都有心理壓力,都在看誰能扛得住。這種時候,專業干這個的警察常常會佔上風,好多案子,就是這麼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