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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真宗趙恆卷 第十六章 開業大吉 昏天黑地

宋真宗趙恆卷

第十六章 開業大吉 昏天黑地

真的正常嗎?
那之後,才是他出擊的時候?!
可他就是不動。傅潛大將軍下令把軍營的大門牢牢關閉,無論是誰來請戰,包括楊延昭、楊嗣、石普、田紹斌,無論是誰,都是劈頭一頓大罵,罵完了直接趕走,就好像他身為軍人,出戰是一件多麼可恥丟臉的事情一樣。
當天康保裔率軍與遼人決戰,戰陣動蕩,往來衝殺數十回合,遼軍的重圍牢不可破。宋軍最強的武器是他們的弓箭,最後箭都射盡了,康保裔和他的部下全都淹沒在遼人叢中……沒有人支援他們。
這時成都四門大開,裏面全是百姓,雷有終等人就開始分裂,簡單點說,就是有人變成了司馬懿。是李繼昌,他覺得這城進不得,明顯就是個空城計。可雷有終、上官正、石普這些或文或武,都極有資歷身份的人卻不屑一顧。本來嘛,想想帶著千軍萬馬是來幹什麼的?
說符昭壽,這就完全是符彥卿,還有趙光義的錯了。當年符彥卿號稱「符第四」,這位符家的第四位兒子,縱橫五代,所向無敵,連契丹人最強的皇帝耶律德光都被他打跑過。但是進入宋朝以後,他老了,也聰明了,別的大將們需要趙匡胤杯酒釋兵權,明著說要他們去吃喝玩樂保平安,才能懂事。可符彥卿卻早就身體力行了,他在自己的駐所連貪污再枉法,把自己一輩子廉潔大度的名聲抹黑,保住了一世的平安。
赤|裸裸的污辱,傅潛也是個軍人吧,也是曾經血戰疆場的勇士吧,是可忍孰不可忍?但是結果簡直能把人悶死,他居然一不生氣,二不表態,我什麼都沒聽見,你不至於再接著罵吧?更不至於私自出戰吧?那好,散了吧……
黃河決口了。
於是西南方向成都錦官城,就變成了符大公子展示獨特美感的大型T台。
第二,雷有終打破了一項與四川有關的,幾千年來都一直有效的紀錄——凡是帶兵進四川公幹的官兒們,從古到今哪個朝代的都沒有好下場。他輕點,被誣陷貪贓受賄,可是事實上,為了激勵將士,他都把自己的家產變賣了當獎金。但幸運的是他的皇帝趙恆真的很厚道,只讓他在一段時間內感覺到了挨累不討好,之後馬上就更加重用他。
千年之後的西方,有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就是拿破崙的滑鐵盧之戰。他面對英國的威靈頓,派出自己的部下格魯希去追擊普魯士軍隊,結果這邊拿破崙用盡所有的兵力去衝擊英國人,馬上就要成功,可是普魯士人卻突然作為援軍殺到,拿破崙就此崩潰。
征戰一生從沒遇見過這樣的主帥,范廷召氣瘋頭了,在帥帳里當眾對他破口大罵——傅潛,你一點膽子都沒有,簡直就是個娘們!
傅潛消失了,沒有他的軍報,而且河北的情況急劇惡化,契丹人把開封與河北之間的路段完全切斷,沒有任何消息能夠往來,就像整個河北都已經淪陷……開封城開始恐慌。河北丟了,現在的天氣已經滴水成冰,黃河天險,契丹的騎兵能踏冰而過,只不過是幾十里的距離,開封城就會直接暴露在異族的刀槍之下。
這就是他的發家史,注意,對他來說,絕對沒有什麼「英雄造時勢」,而是徹底的「時世造英雄」,因為憑他這麼點的軍功,這樣的能力,放在任何一個其他的朝代里,都絕對沒辦法爬到這樣的名位。這就是宋朝的特色。
當天范廷召大勝契丹,但是契丹的大隊人馬卻沒有回程應戰,就此撤出宋境,回到了遼國。這一次的戰爭就這樣結束了。
遼國蕭太后率部親征,這是自十二年前的君子館之戰後,蕭太后再一次親上戰場。
這樣的疑問從威虜軍城裡的楊延昭一直延伸到了宋朝的都城開封里,開戰整整一個多月了,不僅是頂在最前線的戰士們,連皇帝趙恆都不知道傅潛的現狀!
就在這一年的前後,宋朝第一次,也是中國歷史上第一次,在科考中出現了「鎖宿制」與「封彌制」。
在中國的古書里有一個定義,什麼是妖呢?物反常即為妖。契丹人信佛這是真的,可它不是突然間集體吃素了吧?!這太反常了,妖得讓人發憷。儘管宋朝每個人都盼望著他們能多沉默幾天,甚至就在沉默中死亡才好,可誰敢相信這真能心想事成呢?
遼國人決定迅速拔掉它,開闢出一條從遼國直通宋境的大道。但是他們再次出乎意料,這個小小的威虜軍城居然屹立不倒,無論他們怎樣強攻都不奏效。再打下去才突然發現,城裡的守將居然是楊延昭!
所以我們必須尊重他,以及他的一貫表現中所透露出的性格。
官員們的評價是,傅潛就是柴榮時期高平之戰時的何徽、樊愛能,是臨陣脫逃,形同叛變,造成國家重大損失的叛將,必須處死。然後才能平息民憤,重振軍威,像當年的柴榮那樣把入侵之敵消滅,贏得戰爭。趙恆當時真有這個心,尤其是歷史馬上就證明了傅潛再次耽誤的這十天是多麼的重要。
九月底,遼軍終於突破宋朝國境,第一個目標是宋朝的保州(今保定市附近)。這是個好地方,不是說有多麼重要,而是他們迎頭就撞上了宋朝的三位先鋒官。
他是當時漢人的大敵,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是契丹人的英雄。可以毫不誇張地說,耶律休哥,他是遼國二百多年歷史中最傑出的軍事人物,沒有他在高梁河的深夜裡、拂曉時的殊死搏鬥,沒有他在雍熙北伐時對曹彬的冒雨追擊,遼國早就完了,根本談不到以後的聖宗中興。
這還是契丹嗎?
埋葬了耶律休哥,契丹人在當年的七月份正式向國內下詔宣布,伐宋。聲勢浩大的動員,整整集結了兩個月之久,到了九月底,北方的天氣開始變冷,秋色滿天,草枯馬肥,游牧民族的黃金爭戰時段終於到來了。
好了,曹彬謝幕,再見。
把事情拉回到唐朝去,拉回到拓拔思恭的時代去,那時唐朝籠絡住党項人的武器無非就是恩與威,現在您的父親已經把威做到了,您所要做的就是恩。索性就大方些,定難五州二缺三,那個三握在手裡始終都有事,一起都還了乾淨……
姓趙的官家需要乖巧聽話的軍人,現在回想,他的那些作為,是智慧還是乖巧呢?揮揮洒洒間把人看通透,於是他知道趙匡胤會給他怎樣的封賞,更能做到在喪師辱國,毀掉趙宋最後一次振興的機會之後,還能讓趙光義在極短的時間之內就讓他官複原職。至於是怎麼做到的,那就是秘密了,就像他為什麼在雍熙北伐時,在燕雲大地上忽進忽退,哪怕是平地挖塹壕都要向前沖,直到最後冒著暴雨向後退……這都是謎,與皇帝的聲譽息息相關,也必定與他後來的命運息息相關。
因為遼軍的方向……身為邊關守將,他太清楚那意味著什麼了,一旦遼國人得逞,那會比威虜軍城失守惡劣一萬倍!
喜相逢過後,城上嘻嘻哈哈,城下跳腳大罵,正鬧得不可開交,突然間城上射下來無數支利箭,射中的立即就死,不管傷在哪兒。
正中要害,這是宋朝防禦體系中最致命的弱點——一個個散布在邊關的城池只是力量分散的據點,中間有巨大的空隙,它們不是長城,只要敵人敢於穿越,就會輕易突入宋朝國境的內部!
遼國撤軍的原因成了一個謎,在當時沒有正解。要在四年之後,宋人才會發覺真相。那就好像當你看見一個人無緣無故地跳進小河裡亂撲騰時,覺得奇怪,可是幾年之後,發現他在長江里游泳,就一切都明白了吧?
更何況遼國變得非常古怪。
居然這就是理由,還談什麼銳氣,如果有的話,也早就被他自己給挫傷了!這句話說出去后,不知道當時宋軍全營是什麼反應,是不是集體鄙視了一下這個白痴。不過其結果很有趣,傅潛終於讓步了,他允許范廷召帶著八千騎兵、兩千步兵出戰,而且許諾隨後就派人接應,就這樣,宋軍終於開始了反擊。
以監軍的身份伐蜀,只是以廉潔守法著稱,在全軍的貪婪暴虐中顯得獨特,才得到的賞識;再因為征南唐,勝利毫無懸念,只是要盡量減少戰爭中的損失,才派他這個當時資歷、戰功毫不出奇的人當了主帥,從此高高在上,變成了宋朝的第一軍人。
絕境突然到來,戰場上的優劣勝負一目了然,生死就在一念之間,康保裔的部下馬上勸他,將軍你把盔甲換下來,改裝逃生吧。康保裔厲聲回答——臨難毋苟免,今天就是我死戰報國的日子!
命令發出,開始等待。這是最高的皇命九*九*藏*書,但是整整過去了十天,戰場上一刻千金的十天,定州傅潛方面居然還是毫無動靜!
時刻在生死邊緣掙扎的人超級敏銳而且無所謂光榮恥辱,宋朝的皇帝換人了,李繼遷立即派人進了開封城,目的是——求和。注意,是求「和」。
楊延昭當時的職務是保州緣邊都巡檢使,保州範圍內的邊境他都有巡視守衛的職責,遼兵犯界,他時刻戒備,這時他準確地預判到敵人的主攻方向,搶先一步進駐到威虜軍城裡。
就算裏面全是敵人,都得想方設法地硬攻進去,現在四門大開反而不敢進了?笑話!
但是她在第一步就失算了。
天亮后打掃戰場,遼國人扔下了兩千多具屍體,外加五百多匹軍馬。開場第一戰,宋軍全勝!
於是注重美感的符公子決定給他們分出來層次,給董福兵團加福利,尤其是盔甲穿戴,讓他們漂亮起來神氣起來,至於王均那些痞子兵……已經爛了的就讓它更爛些吧。
這在趙光義時代不可想象,一個事實是,不管戰場局面怎樣,李繼遷永遠都只有謝罪稱臣的份兒,並且還得主動聲稱自己姓趙,叫保吉。而且別忘了就在不久之前,他的老巢烏、白池還被王德用給抄了,他連尾隨反擊都不敢。這時居然就大大咧咧地派人來求「和」……這是什麼樣的臉皮,這是什麼樣的厚度啊!
可是平叛還沒有結束,要一直等到這一年的十月份,王均逃到了富春地界,才勢窮力盡,自殺而死。四川的叛亂又一次平息了,殺伐動亂之後,川人們似乎得到了些許的補償。
箭上有毒。
傅潛就是這麼的堅定,縱觀歷史,誰能說勇敢的英雄就真的比那些敗事的孬種們信念頑強呢?就像這時的傅潛,無論誰說什麼,他就是有一定之規,說死都不出戰!
就是大面積地紋身。先是在手上刺字,然後再剪斷頭髮,再在臉上刺字,這很侮辱人格嗎?倒真是說不上,在宋朝當正規軍也得這樣。比如說,宋朝史上最偉大的將軍岳飛,他的手背上也有這樣的刺字。
一個時代開始了,身在其中的人很難知道,尤其是主宰那個時期的王者,像趙恆,他只有好多年之後突然回首,才會發現自己完成了什麼。
無法想象,宋朝不僅同意和平,而且給予的條件無比優厚。不僅承認了他佔據夏州、銀州的合法性,並且把綏州、宥州和靜州也都賜給了他。正式封他為定難節度使。也就是說,他已經完全恢復了党項祖先對定難五州的所有權,十多年欲死還生,多少次站在刀刃上討生活的日子沒有白廢!
可是現實讓宋朝人迷惑又驚喜,契丹人一直在沉默,時間長達近兩年。兩年之後,他們才知道了一件事,或許這就是契丹人一直放棄進攻的真正原因吧。
怎麼樣,這就是苦難版的趙恆在1000年。盡心竭力,小心翼翼,但是還時刻都不得安寧,最後終於黃河歸道了,新的宰相們正常工作了,四川的叛亂也平息了,趙恆剛剛想喘一口氣,但是別急,西北邊緊跟著就又出事了。
事情是這樣的,先是平叛的軍隊源源不斷地進入四川大地(這一年,蜀正式分為四路,從此叫四川),剛進來,還沒等真正出擊,叛軍們就崩潰了。他們在四川境內的綿、漢、龍、劍都巡檢使張思鈞的打擊之下,就丟盔棄甲地扔下了漢州,跑回到老巢成都。
范廷召和秦翰再沒話說,只能抬腿走路。但情況繼續惡劣,終於全軍的副帥張昭遠也坐不住了,他是副帥,不是說全軍的失誤有傅潛一個人頂著就算了,他也有責任的(後來果然),他問這到底是幹什麼。直到這時,傅潛才笑著說出了自己的打算,那可真是老謀深算,讓人目瞪口呆:
軍事,是一個全局統籌的概念,本就是輕視生命的東西,所以才有餌兵,有誘敵,有埋伏。在戰場上沒有生命價值,只有最後的勝負結果。誰要想著安全,他就不配當兵……
對於前者,趙恆萬分悲痛,他是個知恩的人,雖然呂端從他即位時起就身體不好,第二年就因病辭去了宰相的職位,再沒辦過什麼實事。但是他從始自至終都把呂端當做長輩一樣尊敬。生前尊為太子太保,死後追贈司空,謚「正惠」,可謂生榮死哀。並且在幾年之後,還私下裡幫著呂端的不孝之子還上欠債,贖回房產,派人幫他們理財,完全是有情有義,像一家人一樣;
之所以要這麼說,是因為實在看不出他真正的性格。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做出的事到底是不是他個人的本意,這些都是沒有正解的謎。或許他的人生就是一個個偶然選擇中的錯誤。
百般防範,就為了能給國家多找幾個人才,同時還要精減各部門的多餘官員,前面提到的一次就裁減十九萬五千八百個冗官的壯舉,就發生在這一年。
最後曹彬走了,他走時,都沒讓人真正地看清楚他,連同著當年的那些事,都徹底隨著他的死亡而沉淪。遺憾嗎?不,這正是他成功的地方,一直到死都忠誠到底。在這個意義上,或許曹彬應該滿足了。最後,讓我們以一句話來歸納概括一下他的人生。
沒有原因,難道是被趙恆親征給嚇著了?可真這麼想,戰爭就變成童話了。而且也沒有時間去考慮這些,重要的是戰爭本身。
前蜀是三十多天滅亡的,后蜀是六十六天滅亡的,這怎麼解釋?至於說遼人退走時再追擊,那樣要戰士有什麼用?為了戰爭的最後勝負,就要用老百姓的生命去消耗敵人的銳氣,一個尖銳的問題是,如果宋真宗沒有帶二十余萬禁軍親征的話,他傅潛要用多長的時間,多少宋朝百姓的生命,才能滿足遼軍的胃口,讓他們對刀槍厭倦?
實事求是地說,如果後世人說清朝的聖祖皇帝康熙,是「名為繼承,實同開創」的皇帝,所以應該定廟號為「祖」的話,那麼宋朝的真宗皇帝趙恆也做了基本相同的事情。
新的命令終於到了,是通知他,法國已經戰敗。這時候他的勇氣、智慧、經驗、果斷等一個軍人所能擁有的全部才能,才突然間爆發。在五倍於己的敵人包圍圈中,他一兵一卒,甚至一門大炮都沒有損失,就突出了重圍,他要帶著軍隊去救自己的皇帝。
他病時,皇帝親自去他家,親手為他和葯,並且賜白金萬兩,還問他還有什麼臨終要求。曹彬推薦了自己的兩個兒子,說都有資格做將軍。簡單地說一下,這兩個兒子分別是他的長子曹璨、次子曹瑋,關於哪個更強,他自己說,「璨不如瑋」。這倒是真的,歷史可以證明,曹璨,就是個微縮版的曹彬。
或許這就是宋初時皇帝們的命運……趙恆別無選擇,在這一年的年底十二月初,他下旨親征。
進城就開始守城,一面向前線總帥傅潛求援,一面想盡辦法守住城池,把敵人牢牢地拖在自己身邊。這時有一個驚人的數字對比,楊延昭的全城人馬總數才不過三千人,而城下的遼軍是全部主力,連蕭太后本人都親自督戰!
之後趙恆脫下了盛裝的禮服,戰爭的真正面目在等著他,誰都能迴避,唯獨他不能。他把京城交給了副宰相李沆(呂端病了),京師的安全則由資格最老的先朝宿將張永德來負責,一切安排妥當,在宋咸平二年的十二月五日,公元一零零零年的一月十四日起程,他率領二十萬以上的禁軍向河北地帶開拔。這時距離開戰時起,已經過去了三個月。
對於張永德,這是位長盛不衰,類似於神化傳說的一位老將軍了。一個人能歷經三四個朝代,至少為六個皇帝服務(劉知遠、郭威、柴榮、趙匡胤、趙光義、趙恆),一直都有地位有面子,死的前一年還在皇上親征時被任命守衛國都,這是怎樣的成就,背後隱藏著怎樣的智慧,真是難以想象。所以他的那一長串的頭銜,還有歷史上的評定就真的一點都不稀奇了。
王均沒追他們,他腦子非常清醒,在做更重要的事。他派人把從成都逃出去的老百姓都抓回,有關進大牢的,有當街把全家全族都砍成肉段的,為的就是把人都嚇住,然後把全城的青壯年都集中,給他當兵。為了保證忠心,他用的手段非常正規,雖然某些細節過了頭。
以上是一文一武兩根最粗的台柱子斷了,更刺|激的在後面。
第一,昏庸無能的牛冕被撤職流放,張詠回來了,這一次他將長駐,給四川的百姓帶來難得的富裕和安寧;
這時的李繼遷,不過是剛剛摸到了柔軟的棉花而https://read•99csw.com己,所以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龐大的軍隊經長坦縣(今屬河南)、韋城縣(今河南滑縣東南)、衛南縣(今河南滑縣東)、澶州(今河南濮陽)、德清軍(今屬河北),渡過黃河,近十天之後,到達了大名府(今河北大名)。這時終於有了傅潛的消息,聽到之後,趙恆氣得臉色鐵青,全軍將士一片嘩然。
但遼國人來就是攻擊的,一場惡戰,石普和楊瓊漸漸不支,可是還有宋朝的行營押先鋒(總先鋒)田紹斌。田紹斌率部接應,宋朝軍隊在黑夜之中全力進攻,戰鬥的結果是遼軍敗退,在戰爭剛剛開始時就被宋軍硬生生地倒卷出國境,趕回契丹國內。
戰什麼戰啊……這麼點肉遼國人半點胃口都沒有,理都不理,自顧自地急行軍,撲向了宋朝各大城池之間的所有州縣村落,隨意地燒殺掠奪,毫無顧忌,那些才是他們的目標。
關於第一點,她活學活用,漢人的問題在於藩鎮,契丹人的問題在於部族,尤其是皇族與貴族們。還記得她剛死了丈夫時的哭訴嗎?「母寡子弱,部屬雄強……」那麼必須削弱。她下令把原來處於奴隸地位的舊部族都變成平民,並且這成了規矩,以後再征服的部落,也都平民化。
原因跟宋朝的國家政策,或者對蜀川地區的傳統性歧視虐待再也掛不上鉤,完全是當地的官員們太混賬。
萬分危急,有人找到了剛剛登基兩年的皇帝,提出了挽救帝國安危的最後一招——陛下,沒有別的辦法了,請您御駕親征!
宋軍的將士們氣瘋了,眼看著城外邊就是人間地獄,自己的同胞被遼人殺戮,難道就只能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嗎?!他們自發地準備好出擊的裝備,向主帥請戰,這時連同城外的三千多人馬,還有雪片一樣飛來的告急求援文書,都在催著傅潛發兵。一個無情的事實是,他不動,整個河北大地上根本就沒有宋朝的機動部隊,那和敵占區有什麼分別?!
但是在當時,宋朝畢竟渡過了一次危機,尤其是新皇帝親征,別管勝負,至少保住了領土的完整。於是一切都從輕發落,比如說范廷召,不管怎樣,他導致康保裔孤軍無援,全軍覆沒,但是不僅沒有處罰,反而加封為檢校太傅。傅潛這位冬眠型的前線主帥也因此保住了腦袋。
可是這時,一丁點的意義都沒有了。
宋朝親征的禁軍大兵團來不及了,趙恆派出了五千名精銳騎兵,火速追擊,不管戰果,就算是拖也要把遼兵拖住。這支騎兵由王榮率領,從大名府一路疾行,不惜一切代價追擊,可惜路途太遠了,他的很多部下們竟然把自己和馬匹都活生生地累死,也一直沒有追上……但是別忘了,在戰區內部還有范廷召!
想得美,王均的確不是李順,他是職業軍人,哪兒輕哪兒重全知道,他先是佔領了成都,然後順手把漢州端掉,緊跟著就親自帶人殺向了蜀川的咽喉要害劍門關。這時候宋朝的援軍還在道上跑路,好了,大門馬上就要關死,蜀川開始過戶。
格魯希呢?他先是追丟了人,然後就算聽到滑鐵盧方向重炮齊鳴,一個超級戰役正在打響,都絕不回頭助戰,而是繼續執行陛下的紙面命令——追擊普魯士。除非另有新的紙面命令到達。
眾位官人們反應神速,首先知州大人瞬間就沒影了,牛冕不管造反的是什麼人,有多少人,立即選擇出城,先保住老命再說。比他官更大的是蜀川四路的轉運使張適,這位仁兄是幸運呢還是倒霉?到益州城裡喝次酒,居然正撞到兵變,可是牛冕真厚道,要跑一起跑,結果不管這時的叛軍們是不是真的成氣候,沒法再遏制了,益州里都沒有主心骨。
這是僅次於耶律休哥的契丹族精英,多年以來,他們兩人分管南北,同時成為遼國周邊所有民族的噩夢。在南面耶律休哥獨自抗衡著龐大的宋朝,耶律斜軫則不斷在遼國的北疆攻打高麗,討伐女真,一生都在征戰中度過。對他,要說些什麼呢?按說本著「我之大敵,即敵之英雄」的原則,我們應該尊重他。但是他留在這個世界上的形象實在不太好。
戰後盤點,在返回都城的路上,宋真宗趙恆的心裏應該不會有什麼遺憾。他損失了康保裔,以及邊關總帥傅潛的聲譽,但是遼國方面的損失卻是空前巨大,而且沒法彌補的。
副帥李惠當場被殺,雷有終、上官正、石普都是從城頭上順繩子往下溜,才勉強保住了這條命。他們再不敢停留,馬上後撤,一直撤回到漢州。
九月份,張永德也死了;
王均沒辦法,只好硬著頭皮去辦事。結果兩方面一接觸,上帝啊,王均目瞪口呆,這時所謂的叛軍首領居然只是一個叫趙延順的小兵!
洞屋終於頂到了城牆上,它的威力開始顯現,居然把城牆從外到內,開了一扇新門。門裡邊是叛軍們頂得像蜂窩似的槍尖,官軍是由兩名重賞之下的士兵,挺著長矛硬生生從這道窄「門」里擠進去的。成都城就這樣被攻陷。
這之後,雷有終和平叛軍們的噩夢就開始了,還是由他們攻城,但是難度就好像一個人跟自己的影子打架。你用手,對方還你手,你用腳,自己也被踹。具體點說,就是造梯子爬城牆、用戰車撞城牆、挖洞過城牆等傳統打法一概無效,王均他們都練過。
不過遺憾的是這事沒法一刀切,只有更好,沒有最好,尾巴一直留著。不久之後,就拖住了蕭太后和遼國的後腿,讓他們在最關鍵的時刻在宋朝人面前突然虛脫。
這是明擺拿王均當槍使了,按理說一個人稍微有點理智就得玩命的拒絕。但奇妙的是,王均就這樣同意了,而且以後精誠合作,造反到底,和自己的弟兄們同生同死。
「敵人太猖狂了,這時候出去較量,我們的銳氣就會被挫傷的……」
高陽關的統帥和他的部隊全部失蹤,這就是當天戰場上最後的遺留。這個消息也是宋真宗皇帝趙恆到達大名府之後,得到的前線最新戰報。
怎麼辦?很簡單,回到最初點,定難五州對宋朝不過就是個外快,不管有多肥多好,都得平靜安定才能收進腰包,現在已經是禍害了,那就別再留著它。
這就是楊六郎,和他父親一樣的忠勇頑強,在契丹人面前半步不退。可他也像他的父親一樣,自己一個人戰鬥,不管是什麼原因,他都被戰友拋棄了。但是這一戰之後,他的名字在異族人的心裏更加響亮。「六郎」,並不是說他在家中排行第六,而是遼國人迷信,認為北斗七星中的第六顆主鎮幽燕北方,是他們的剋星,而楊延昭就是那顆閃亮星斗的人間化身。
他的死法應該算是個遺憾,古來的名將都有一個響亮的,震徹千古的心聲——大丈夫得死於疆場,幸也!就像耶律休哥以及耶律斜軫。他們一個死在自己的前線戎所,與宋朝接壤的燕雲地界,一個直接抱病從軍,死在了真正的沙場上。可是曹彬,他早就遠離了戰場和刀槍,死在了溫暖的家裡,以及超級感人和諧的氣氛當中。
他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對手,並且除了在戰場上之外,他對宋朝人絕不輕易殺害,為他的勇敢,為他的正直,向他致哀。
史書記載,這一天燒活人行動從早到晚持續了一整天,總共燒死了數百人,連宋朝的官方史書都評價了四個字——「頗為冤酷」。
要說保存實力,就更可笑了,他保存實力為的是什麼?當他出兵的時候,皇帝沒有告訴他,你先頂住,我隨後就御駕親征吧,也就是說橫豎只有他自己,敵人在眼皮底下越殺越有狀態,越殺越肥,自己的兵憋得鬱悶至死,這怎麼會敵消我長,直到最後勝利?
以血還血,征戰党項的英雄為康保裔討回了些許的血債……
至於原材料,他發揮了宋朝軍人在成都的光榮傳統,從不掏半文錢,街上有的都是他的。時間長了,連帶著他的僕人們都趾高氣揚,除了老百姓之外,他們開始虐待官兵。就像宋朝官派的軍校們,是他們這些僕人們的僕人。
但別怕,在場的還有一位明白人,都監王鐸。歷史證明,此人才是讓這次兵變成形的最關鍵的人。他比王均的官大,衝著王均吼了一聲——你的兵造反了,由你去擺平!
但是事情還只是開頭。前面說過,無論是蜀漢、前蜀、后蜀,成都城都沒被攻陷過,從來都是投降。但是雷有終的命運就差了點,他硬沖了進去,可還得巷戰。當天從早打到晚,城裡邊火光衝天,read.99csw.com不過都是官軍放的,到了夜裡,叛軍死了三千多人,終於逃了。可是雷有終吸取經驗教訓,說什麼都不再相信。
但蕭太后沒法未卜先知,從她開始,遼國開始了科考,並且真正的優中選優,第一科只錄取了一個人。他的名字叫放高。
高陽關的康保裔,這是當時宋朝邊關的重臣。他比范廷召更受重視,他單獨率兵踞守關隘,關鍵的時刻可以自做主張。這時他親自領軍赴援參戰。
德不能服眾,才不足以制人,就這麼簡單。後來的歷史證明,張詠看人極准,不僅是對這個牛冕,就連寇準,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相信當年宋朝大殿上的眾多高官們只怕會哭笑不得,然後直接把該使者啐下堂去。
當天的軍演在王均部下們一片怒罵聲中結束,可是符昭壽和牛冕等官人們卻一點都沒在意,他們在盤算著怎麼過公元一零零零年的元旦佳節。就在這一天,王均的部下們突然殺了符昭壽,然後衝進兵器庫里全副武裝,殺向正在益州府衙門裡扎堆喝酒的各位高官。
這世上只有對等的敵體,才能提議和平。
第三點,科舉,就不好說了,漢人的東西什麼都好嗎?科舉制度對一個國家來說到底是好東西還是毒瘤呢?這個問題太複雜,要論述的話根本說不清,但以後會有三個活生生的例子來證明,宋朝本身就不說了,另兩個本來生龍活虎縱橫天下的民族(遼、金),為什麼全盤漢化之後立即就滅亡了呢?這是怎麼搞的?
傅潛也是這樣,就算皇帝會親征,你在這之前不說有效地消耗契丹人的戰鬥力,給皇帝製造一擊必勝的機會,還壓抑己方的士氣,讓敵人加倍的猖狂,于軍、於民、于皇帝,他哪一點做對了?
回到曹彬,以他的歷史地位,以及鼎鼎大名,似乎應該在他剛剛病逝時就重點回顧,點評他的一生。但那樣是不仁道的,會完全違背曹彬將軍一生做人的準則。想想那時國事繁忙,甚至外敵就要入侵,他是個多麼顧全大局的人啊,怎麼會容忍自己一個普通臣子的死亡,去攪亂歷史進程的真正大事呢?
但是實在應該回到當時的宋朝廷議中,聽一聽那些大臣們到底是怎樣說的。
第二點,估計漢人們就真的對遼國有了歸屬感。在這之前,如果一個契丹人殺了一個漢人,他只要回家牽出來一頭牛或者一匹馬賠給死者家屬就可以了。多殺多賠,無論多少該契丹人都沒有死罪。但是蕭太后規定,從此生命面前人人平等,漢人和契丹人一個價。並且漢人開始大批進入遼國的決策層。這是幸運還是悲哀呢?漢人一直在說「以夷制夷」,而遼國人卻開始了「以漢制漢」……
這還不算,官軍們再接再厲,在城北的魚橋邊上堆了座土山,天天向城裡射箭,再重新造了一種叫「雁翅勢敵棚覆洞車」(估計這回的能輕點),再次向城頭逼近。這回就充分地顯示了王均和他的叛軍們的高超靈活的想象力。
不過還是列出來吧,因為真的是好成功喔——彰德節度使、兼侍中、衛國公、贈中書令。並且死後《宋史》列傳中有皇帝的金口評語:「方今天下諸侯,賢明知書者,惟永德一人而已。」並且這位皇帝還是宋朝史上最挑剔、最不好侍候的那位,太宗陛下趙光義。
他到了瀛州西南的裴村,在這裏,他再一次接到了范廷召的緊急求援,范廷召所部已經與遼軍接戰,要他馬上分兵增援,越快越好。危難時刻,康保裔沒有多想,他立即分出了自己的精銳部隊,趕在主力之前,火速支援范廷召。
作為一個皇族,作為一個軍人,保衛國家的邊關,成為本民族最強的依靠,這應該是一個男兒最大的榮譽了。我無端地想象,耶律休哥應該有雙叱吒風雲的眼睛,能夠透過千年塵封的歷史,仍舊咄咄逼人。我似乎能聽到再過一百多年以後,當契丹人面臨亡國之禍時,他們會像我們在崖山上懷念岳飛那樣呼喚著他的名字——如果耶律休哥還在,遼國就不會滅亡!
遼北院樞密使、魏王耶律斜軫在軍中病故。
幹嗎要下詔呢,改了契丹人的老規矩,趙恆始終對北方小心翼翼,他立即就得到了消息。宋朝應戰,他任命太宗朝的最後一任北方最高統帥,原延州路都部署傅潛為鎮、定、高陽關行營都部署,總領北面戰事。配備的副手是宿將張昭遠,宦官秦翰是監軍,三位先鋒官依次是田紹斌、石普、楊瓊。總兵力步、騎混雜達到了八萬餘人。
趙恆不敢,他登基之後,很快就通過邊境線上的官吏給遼國人帶了個信(不太正規),像他父親一樣,提議和平。結果就更發憷,契丹人不說同意,也不說不同意,根本就是不答理。結果宋朝人的心理壓力越發沉重,除了加緊給自己補強體力,等待契丹人恢復正常外,對李繼遷也選擇了一次性的通盤忍讓。
那麼玩狠的,當時雨季到了,四川的每一片城牆都太滑,尤其是成都的城牆。平叛軍就發明了一種叫洞屋的攻城器械,具體圖型沒有留下來,不過肯定非常沉重,因為他們推著洞屋向城牆邊靠,一步步逼近,眼看大功告成,卻突然間腳下一空,連人帶洞屋全都不見了……天殺的叛軍居然偷空也挖了個地道,就等著官軍往上踩。
天亮了,雷有終等人沒完沒了,再次放火,而且傳令全城,召集以前宋朝的官吏馬上來報到。報到之後就開始篩選,只要是當過王均的官兒的,不管是怎樣被強迫的,都一律扔進火里。
范廷召突然啟動,他率部殺向了十幾倍於己的敵軍,在莫州(河北任丘北)以東三十里的地方,終於追上了遼兵。血戰的時刻到了,范廷召所部滿打滿算不過是一萬餘人,但他的戰績居然是陣斬遼軍萬餘人,奪回被擄掠的老幼百姓數千人,其他的鞍馬兵器不計其數。
再不挖地道了,來個新的絕的。只見宋朝的攻城車向城牆靠,城牆上卻突然間也出現了一個幾乎完全一樣的「敵棚」,而且兩個棚車逐漸接近,城頭上面還有人喊話,給兩座棚車起了個新名,叫「喜相逢」……
「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帶刀。唐有虎狼將,宋有楊延昭。」
或者就算趙恆曾經私下裡告訴過他,隨後就親征,那麼他這樣「保存」實力就有意義嗎?
符昭壽,就是在這種環境里長大的,之後趙光義為了表示優待老同志,並且要派遣最放心的子弟兵們去看守四川,才把他安排到了成都。
趙恆剛剛在北方擊退了契丹人,回到京城開封才幾天之後,就再次烏雲壓頂,蜀川再一次叛亂了。而且這次的危險係數驟然升級,遠遠大過了王小波、李順的起義,因為再不是饑民暴動了,而是宋朝駐成都的正規軍突然兵變。
遼國人突然向宋朝境內的縱深地帶穿插。兵分兩路,一路迅速逼近祁州(今河北無極)、趙州一帶,邢州(今河北刑台),洺州(今河北永年)都在它的威脅之中;另一路是主力,蕭太后、遼聖宗、韓德讓都在其中,他們向東,河北重鎮樂壽縣(今河北獻縣)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被突然攻破。
党項人李繼遷。
但在戰場上,王均卻絕對不是瘋子。宋朝任命雷有終為平亂主帥,李惠、石普、李守倫為部將,帶了八千名禁軍趕往蜀川,隨後又派上官正、李繼昌、高繼勛、王阮隨後跟進配合。
「鎖宿制」,就是考生太多了,誰想搗鬼沒法控制,那好辦,就在考生進場考試前,先把考官給關起來,讓他們雙方沒法見面;
范廷召率軍衝出了定州城,直接殺向契丹人盤踞的中心——瀛州。但他深知自己的一萬人根本沒法與遼軍決戰。為此,他向高陽關都部署、馬軍都虞侯、彰國軍節度使康保裔求援,約定合兵進擊。
以上就是遼國在這些年裡的實際情況,一個越來越強盛的異族敵國時刻都壓在宋朝的邊界線上。這樣的威懾,連晚年的趙光義都不堪重負,被迫主動求和,何況是新上任的小孩子趙恆。
別提張詠,這位宋初時最有能力的地方官已經被調到杭州去了,這時的益州知州名叫牛冕,在這之前名不見經傳。相比之下,軍隊的主管大有來頭,是聲名比曹彬更加顯赫的符彥卿的兒子,叫符昭壽。
他迷上了蜀錦。
前人的評論說過了,現在要說近現代學者們的看法。說傅潛冤枉,當時只有八萬多人馬,而遼國是太后、皇帝親征,至少在十萬以上,傅潛保存實力,等待時機是對的。請看康保裔就是例子,硬拼,結果全軍覆沒https://read.99csw.com了吧,有什麼好處?
半年前,曹彬病死。
「封彌制」,更加是迫不得已了。在這之前,考生答完的卷子,上面的姓名、籍貫等都清楚明白地寫著,誰都能看見。而中國那時的考試,按現在的標準來說,完全是文科,「存乎一心之妙」,誰高誰低完全看老師的喜好,我覺得這個高,那麼這個就是高,根本沒有一加一肯定等於二的事。再加上考生姓名都公開,要是沒作弊的,那才是沒天理。
在遼國的前面加個「大」字,相信漢人們會很不爽,但這就是現實。當時的遼國不論是疆土面積,還是國際影響,或者軍隊的威名,甚至國家財富的對比,都遠在宋朝之上。
這樣皇帝才是真皇帝,子民才是真子民。
在這些非法更非人道的惡行中,只有一直小心謹慎的李繼昌嚴格約束部下,除了不許擾民,還把大批兒童婦女都安置在寺院中,派兵把守,等局面平穩之後,才遣送回家。
以上就是宋朝放棄定難五州的官方言論。但是裡邊有兩個內幕,第一,趙恆的性格真相——棉花里的那根針,事實勝於雄辨,等到一切塵埃落定,人們就會發現,每一個敢於使勁按趙恆的人,都會被扎得血肉模糊、痛不欲生。記住,不、管、對、方、是、誰,都一樣!
是春汛,在鄆州城那段的河壩,突然坍塌,洪水泛濫,從巨野經過,把整個江北平原都淹成了一片澤國,最後流入淮河、泗水。於是剛剛打過一場大仗的國家,就得一邊平叛,一邊治河,一邊繼續監視遼國,一邊搶險救災……並且正常的日子還得過,連科考都得繼續。
忠貞的人絕無壞心,他的話打動了皇帝。緊跟著一位叫柳開的官員也同樣上疏,建議新皇帝效仿他的三位前輩——柴榮、趙匡胤、趙光義,他們每一個人都曾親臨前線,抗擊敵國的入侵!
第二,趙恆和他的大臣們真是太聰明了,要不就是運氣太好,因為他們幾乎馬上就要遇到能顛覆宋朝,讓它萬劫不復的危機,在那之前能躲過李繼遷的糾纏,哪怕只是暫時的,都極端的難能可貴!
於是大軍進城,進去之後老傳統老毛病統統發作,軍隊一鬨而散,四面出擊,目標就是成都每一家豪華店鋪外加美麗的川妹子……再然後就是城門突然關閉,王均出現,叛軍們成建制地追殺滿城零散的官軍,效果好到了什麼程度,就看官軍中最主要的幾位大人物的遭遇吧。
他的辦法是,全城繼續放火,至少把成都的主要幹道全變成不夜城,直到第二天天亮。
第四點,只有好處。契丹人徹底把燕雲十六州給消化了。他們把燕雲地區先進的漢人賦稅制度推廣到全國,遼國人的錢越變越多。
於是就要把卷頭密封,或者乾脆剪掉,這還不成,還得再由專門的抄寫員,把卷子重新抄寫,讓字跡都徹底統一,然後才交給考官們評分。
但是十萬火急的軍事行動居然被延緩了,而且理由乍一聽實在是混賬。宋朝有規矩,每三年的年底要舉行一次郊祀大典,三年一屆,今年正好趕上了。
仇恨在積累,但是這還不足以讓人失去理智,不顧一切地選擇兵變造反。但是別急,英明的領導都是一樣英明的,敗類型的領導各有各的敗類,符昭壽就是有辦法讓手下的大兵們忍無可忍。
而曹瑋,那應該是潘美的兒子!英武豪俠,機敏強悍,是宋朝歷史上第一等的軍人。
康熙平三藩、收台灣、清寧北疆,趙恆的人生經歷也差不多,要說區別,只在成果的大小豐碩之間,並且要注意,在他們的早期階段,趙恆的一項成就還讓康熙望塵莫及,尤其是,他們都在極度的憂患之中開始。
他率領著八萬餘人的精銳大軍,一直安安穩穩地駐紮在定州城裡,沒有一絲一毫的損失。當遼軍進攻威虜軍城時,他按兵不動;當遼軍放棄了威虜軍城,從他身邊經過向宋朝腹地穿插時,他仍然無動於衷,作出的反應堪稱可笑——只派出了三千人,去向遼軍挑戰。
遼軍馬上就回來了,他們沒退多遠,方向稍微偏離了一些,轉向了保州西北的威虜軍(后改名廣信軍,治遂城,今河北徐水西北)。這隻是一座戰略意義上的軍城,地處要害,但是城池很小,說白了就是一座超大的後勤保障站。
這人叫王繼英,是樞密院的管事,但說實話,論出身他只是個小人物,是當年大宋第一宰相趙普的隨身小吏。但是他與常人不同,不僅是現在的趙恆,連當年的趙光義都對他另眼相看,因為他的品德。在當年趙普眾叛親離,被皇帝打壓,被朝臣欺侮的時候,只有他一個人默默地留在了趙普的身邊,絕不趨炎附勢,絕不以利害選擇去留。
結果時間就在忐忑不安中流逝,宋朝一點一點地從谷底里往上攀升,每爬上去一步,都要向北方小心翼翼地看上一眼,契丹人終究會殺過來的,這是宋朝人的共識。
這時再要阻擋他們,就只有一個辦法了。宋朝的野戰部隊,傅潛在哪裡?他的八萬餘人的步騎混合部隊在哪兒?
一個小兵能聚起多少同夥?可是竟然幹掉了駐軍主帥,嚇跑了政府領導,並且該小兵非常理智,馬上提議由王將軍來做我們的帶頭人,我們來擁護他!
攻城開始,小小的軍城被四面圍攻,就算契丹人不擅長攻城,這樣的壓力也可想而知。而且有件事情怪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楊延昭從九月初開始守城待援,可是直到一個月後,都進入十月了,居然還是一個援兵都沒有盼來……傅潛在做什麼,三位先鋒官在哪裡?契丹人絕對沒有分兵去各處騷擾,他們沒有半點的壓力,但就是蹤影不見!
傅潛還是搖頭,不管外面死了多少同胞,不管整個河北已經淪為敵占區,更不管軍心士氣是不是被他壓制得快變態,仍然還是……不出戰。
沒法相信,第一次北伐燕雲時的先鋒官,與契丹人野戰獲勝的名將傅潛居然變得這樣的懦弱無恥!
她只做了四件事,第一,向趙匡胤學習;第二,給漢人人權,以及參政權;第三,科舉,而且是以漢人的學問做考題;第四,改革賦稅制度。
看著真是又迂腐又死板,但在當時,卻把開封城裡的緊張恐慌氣氛大大地降低了,人是有從眾心理的,趙恆的鎮靜安寧,就是宋朝子民們的希望。
趙恆終於被激怒了,他派最可信任的王繼英穿越戰場向傅潛傳令,立即到大名府御營朝見。傅潛來了,他到時全須全尾毫髮無傷,趙恆對這個人再沒有半點憐憫和興趣,直接下獄,經審訊,判處死刑。
在當年積滿冰雪的城頭之上,楊延昭應該可以驕傲地目送著螞蟻一樣眾多的遼人退走,但是他的神情卻必定是大驚失色的。
這時候就該說說他到底該不該殺了。
休哥總能讓人感到熱血和衝動,為自己的民族不顧一切的忠貞血性,讓即使是敵人一方,也理解並感動。可他就太兇險太毒辣了。更何況,他不尊重自己的敵人,對同樣為自己民族盡忠的楊業,他冷血並且殘酷。所以我們只需要記得,他是一個傑出的敵人就夠了,其他的,讓他活在契丹人的心裏去。
大遼國。
但是錯了,結果是戲劇性的,遠在党項沙漠里的李繼遷立即就跳上了馬背,不管外邊是什麼天氣,哪怕是狂風大作,滿天都是拳頭大小的石頭,他都要立即衝到祖先們的墳地去。
這一年的四月初三日,呂端死了;
這個判罰在當時大快人心,但是在後世卻爭議不斷。在當時,面對河北大地上死傷無數的同胞,被搶掠一空、焚燒殆盡的城鎮,相信每個親眼目睹,或者思維健全的人,都會恨不得生吃了這個昏庸懦弱的敗類,所以當戰後,趙恆赦免了傅潛的死罪,改為免官、抄家、流放時,舉國都憤恨不平。
事情到了這份兒上,雷有終沒辦法了,招數都已經用完,難不成真的為了打破成都城,來個武器開發創新大會吧。於是總結經驗,想來想去,還是洞屋最有效,至於太沉了容易平地消失……嘿嘿,那就靈活點選擇前進方向,叛軍再強,也不會圍著成都城牆一整圈都挖好了地道吧?
第四,請參看第一條,定難五州對李繼遷就太重要了,得不到就會沒完沒了地鬧下去,除非他死……但這麼多年了,他就是不死!
趙恆堅持著親自把大典主持進行完畢,然後才集結軍隊,帶著大臣趕赴前線。
但哪個不是瘋子呢?符昭壽是不是?牛冕是不是?歌舞昇平,飽食終日,這些看似正常優越的生活,卻導致了叛亂,read.99csw•com那些人算不算是瘋子?
這樣的壓力,在整整一個月之後,就換成了遼國人的懊惱。這麼一個小破地方,居然無論如何都攻不下來!更讓他們絕望的是,在一天夜裡突然間天氣大變,來了一陣寒流,第二天早晨一看,只見威虜軍城頭上銀裝素裹,冰光耀眼,全都是一層厚厚的冰……遼國人望冰興嘆,他們明白了,是楊延昭在夜裡把水潑在城頭上,這城再也沒法爬了。
當初只不過是在練習。
叛亂終於平息了,用時近一年。表面上看來,這是當時宋朝的主旋律,最重要的國事。但是翻閱史書,看一下星星點點,散落在這些平叛記錄中的那些「瑣事」,才能真正清晰地看到趙恆在過著怎樣的日子。
耶律休哥死了。
當宋軍重新集結,開始發動總攻時,突然發現敵人已經不見了。契丹兵團突然撤退,帶著搶來的大批物資走在了返回燕雲十六州的路上。
楊延昭等人官小,敢怒不敢言,只能灰溜溜地走了。再來的是監軍秦翰和三年前征戰党項烏、白池的英雄范廷召。范廷召的官職也比他小,準確地說是小了三分之一。傅潛是總管鎮、定、高陽關三地的行營都布置,范廷召是定州行營都布置,但無論如何再加上個監軍總夠分量了吧?
憤怒,但是要冷靜。不管隨軍大臣們怎樣彈劾傅潛,趙恆都給了自己的主帥最後一個機會。他派出了宋太祖趙匡胤的女婿石保吉和太宗朝王小波起義時守住了最關鍵的劍門關的上官正,由他們兩人率軍北上,再命傅潛馬上出擊,與北上的禁軍形成南北夾擊之勢,以圖擊潰遼兵。
這樣,他的兵力就被削弱了……在當天晚上,歷史出現了兩種不同版本的記載。它們有一個共同的前提,就是范廷召和康保裔約好了在第二天的清晨時分集結雙方的兵力,一齊向遼軍挑戰。可是記載中,一個說,在那天的深夜裡,范廷召不知出於什麼目的,突然靜悄悄地撤走了(康保裔列傳);另一種說法是,范廷召是迫不得已,他在當夜繼續與契丹軍隊血戰,被纏住了,所以沒能在約定時間出現(實錄)。但不管怎樣,在第二天的清晨時分,康保裔和他實力不全的軍隊突然發現自己孤立無援,被龐大的遼軍重重包圍。
保州境內有長城口(內長城),遼國人剛剛接近,還在一個深夜裡,就突然間被宋軍襲擊,那是宋朝的兩位副先鋒石普和楊瓊。遼國人震驚,十多年了,一直都是遼人攻、宋人守,別說夜襲,就連白天的決戰都是負多勝少,現在居然這樣大胆!
於是平叛大元帥雷有終閣下等人所要做的,就是直接把軍隊開到成都城下。接著形勢更加喜人,王均簡直是望風而逃,立即放棄成都,開始逃跑。
平叛正式從這一年的三月份開始,最初由宋朝的職業武官王均給宋朝的職業文官雷有終上了一課。
用心良苦,這樣的配備面面俱到。
眼看著就要淹死,救命的稻草卻離得太遠,蜀川里的宋朝官兒們開始自救。劍門關再一次向南迎敵,在蜀川內部卻另有一位仁兄給大家都來了點驚喜,蜀州的知州楊懷忠。他悄悄地摸到了王均的身後,帶人突然攻擊成都,要把叛軍的老巢端掉。
主要出面的是李至和王禹偁,兩派各出一人。
他死在公元九九八年,那時是遼統和十六年,宋咸平元年。不知道他享年多少,因為在歷史中,只記載了他去世的時間,卻沒有他出生的日子。這是個令人難忘的敵人,是他毀了漢人整整兩次收復燕雲平原、重新擁有長城要塞的機會,也等於是給宋朝亡國、漢民族衰落埋下了致命的種子。至於其他的一次一次又一次的戰役勝利就更不用提了。
第三,請問陛下,您比您的父親怎樣?還想再五路發兵,攻打西夏,變成沙漠組團超級旅遊嗎?那得要多少本錢,而且收回了多少現鈔,現實是本最無情的賬,什麼事情都是生意,總得划得來才去干吧?
但是戰果鬱悶,王均雖然沒在家,他的部下們卻壓根沒把楊懷忠放在眼裡。叛軍直接列隊出城,在城外的江瀆廟附近與官軍結結實實地打了一整天,誰也沒作弊,天黑前勝負見分曉,楊大人怎麼來的再怎麼回去。身後是一片叛軍們的嬉笑怒罵聲,傻兒們,老子是叛軍就得跑?你們都忘了吧,成都的駐軍才是蜀川里最精銳的,居然還敢上門打架?
一個將軍,什麼軍務都不管,一天到晚地尋訪手藝高超的織錦工人,把他們集中起來,給他變著花樣的紡織,讓蜀錦更新換代。
話說符大公子手下有兩個常駐兵團,分別由兩位都虞侯董福和王均來率領。你很難分清誰才是真正的好官,因為董福帶兵非常的嚴謹,至少在表面上,他的軍團紀律嚴明,行為規範。而王均不同,他屬於沒有官架子,和部下打成一片的類型,經常和手下大兵們一起喝酒賭博,於是難免地讓人覺得軍紀渙散。
以上就是這一次蜀川變兵的起因和經過。感覺很怪是吧?是不是一切都太隨意了?兵變弄得像是即興表演,尤其是殺了人砍了主帥之後才想起來要找首領,並且該首領當時還在官府衙門裡正常喝酒慶祝元旦……這都是哪兒跟哪兒啊?是不是一群瘋子?
同時為了迎接這次自登基以來的最大考驗,宋真宗皇帝在開封城裡檢閱了二十萬禁軍,隨時派往前線,去增援傅潛。
所以傅潛該死。
祖先們——痛哭的時刻到了,天大的喜訊,祖宗的基業、定難五州終於回來了——!!
而范廷召就是在遼人退走時才追擊,只有區區一萬多人馬,看看戰果多麼輝煌。並且趙恆命令夾擊時,只給了傅潛十天的準備,這對古代的大兵團作戰來說,時間太少了,沒有出擊也正常。
党項在狂歡,漢人在憤怒。趙恆和他的大臣們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把這十多年裡無數戰士的生命,無法計算的物質投入,以及對異族人的進攻態勢和心理都毀掉了……悲哀吧,更悲哀的是,這個決策居然是由當時朝廷里保守、革新兩派的大佬們共同作出的。
提到了耶律休哥、耶律斜軫這對契丹雙璧,就應該提到他們的老對手,宋朝的第一軍人曹彬了。在這一年裡,時光走得太快,不知不覺中一個時代已經結束。
越強大就越沉默,遼國什麼動作都沒有,它就靜悄悄地站在宋朝人的身邊,你知道那是它,可你就是不敢相信那真的是它。一連三四年了,它沒出過一次兵,甚至連打草谷都被禁止了。
論調很實際,首先提問,定難五州很重要嗎?沒它過不了日子嗎?第二,就算全都得到了,就像最開始從李繼捧手裡得到時那樣,能保住嗎?得用內地的多少錢糧,多少壯丁,多少軍人去不斷地填坑?什麼時候才能填滿呢?!
緊跟著成都城就舉行了次軍演,只見老百姓們人山人海看熱鬧,兩個兵團一個神氣活現,一個灰頭土臉……層次真的出現了,大家一起窮,就不是窮,可是突然間有了分別,就會讓人眼紅。衝動的確是魔鬼,可是不衝動就會變成灰孫子!
首先雷有終是文官,出征前是戶部使,讓文官領兵做主帥,這是宋朝史上的第一次。這創意一舉兩得,先是能避免進了蜀川就可能關上大門當皇帝的危機,二來還能借國內平叛的機會看看文官打仗的成績。而且隨後跟上去的上官正等人,早年都有在蜀川當兵打仗的經驗,想想這次是兵變,不可能像王小波、李順那次鬧得遍地起火,似乎應該夠用了。
他是一個好人,一個被皇帝所選擇的人,一個溫良恭儉讓的人,一個放棄小我成全大我的人,一個根本就不應該從軍的人!
尤其是這幾年,當宋朝陷進了戰爭失敗,國力衰退,聲譽受損,於是再調集財富,發動戰爭,然後再戰敗,更加衰退的泥潭中時,遼國在蕭太后的治理下,已經重新回到巔峰,進入了開國之後的第二個黃金歲月。
這樣的事情做出來,千年間無數的漢人對他們君臣豎起了中指,尤其是對趙恆,我鄙視你!竟然這樣就妥協了,簡直是不戰而敗,沒血性、沒膽量,不是個男人!
這之後,宋朝人才反應過來,這次是正規軍面對正規軍,而且別想著再投機取巧,你懂的對方都懂,你會的人家也會,而且更別想著你是政府你就有人民,宋朝把蜀川的百姓們給害苦了,他們能保持中立誰也不幫,就是雷有終等人的上上大吉了。
這兩個人的能力和品行,簡單點說,牛冕,可以用張詠臨行時的一句話來概括說明——「冕非撫眾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