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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開封青雲路

第十五章 開封青雲路

於是興之所致,信口開河,他把當時的各個部門的工作都評價了一下。注意,這是他的愛好,以後還會變本加厲。結果就是還沒到御史台報告,就被開除。
他先是如願以償,李迪連同范諷被一體降官。當天李迪的待遇是丁謂式的,皇帝和各位宰執大臣在延和殿里商量怎麼處理范諷,唯獨留下他一人在政事堂發獃,第二天早朝時,官員們自動排隊,就再沒有站在他的身後。
她還是錯了,這個女人是激|情型的,頭腦一熱,就只奔著自己的目標直線殺了過去,從來不看周邊還有些什麼。就像當初那個耳光一樣,忽略了離得太近的丈夫,這時她把問題仍然看得太簡單。她忘了皇宮是個森嚴寂寞的地方,宮女太監們唯一的消遣就是刺|激性的小道消息。她要求複位的消息就像一股急速流淌的暗流,從她的長寧宮瞬息之間就流到了信息終端。
比如,風光旖旎的蘇州、富饒錦繡的成都、位於南北東西交叉口上的交通樞紐的鄂州以及西京洛陽、北京大名府。但所有這些,都遠遠不及京都開封。
這一次他喜歡的妹妹姓陳,以前從沒見過面,是淮南壽州一位大茶商的女兒。之所以會被領進皇宮,一來是基於上次廢皇后的詔書里已經包含了再選皇后的意思,宮裡相關人等必須執行;二來就是陳茶商的活動能力。提到商人,相信大家就非常的期待,宋朝的商業和商人實在是太令人神往了,必須得詳細講講,可時機還沒到,只能先就事論事地說說陳茶商的偉大目標。
——御葯院的人本來沒想下毒的,是被閻文應威脅的。
回頭說言官,這時候御史台和知諫院都元氣大傷了,孔道輔他們被趕出京城,台、諫內部大批換人,換上去的都是呂大宰相的親信。效果非常好,基本上在上次的廢皇后風波之後,直到呂夷簡倒台為止,御史台、知諫院就再沒找過皇帝和宰相的麻煩。
趙禎去南郊舉行郊祀大典時,有人聽到閻文應在行宮裡大聲罵人,被罵的是御葯院的。也就是說,必須得動用相當噸位的聯想,才能聯繫到後來郭皇后的死。
二、長寧宮裡的郭皇后突然生病;
不知道杜衍當年看到這些分析的時候是不是腦子很暈,不過事情的結果是歐陽修被強力反震,胸悶、缺氧等等頭暈跡象都開始出現。因為杜衍的反應是——不用。
答曰:暑熱午睡,金釵都弄丟了,正在找,所以遲了。
天章閣,建得有點晚,它是趙禎的父親、真宗趙恆在大中祥符年間拜神時蓋起來的,位置在皇宮裡龍圖閣的北邊、會慶殿的西邊,用途就是放些私人文件。直到趙恆死後,它變成了遺產,才有了些神聖和懷念的味道,官職也由它來命名。但許可權和職務就實在沒法看,尤其是「天章閣待制」,說白了就是皇帝的侍從,跟班的。
皇后死了,可兇手卻不死……言官們氣得集體撓牆,卻不料更抓狂的事情在後面。處罰下來了,可閻文應居然拒不執行,我就是賴在京城裡不走,你奈我何?這可真是大太監八面威風,言官算什麼,皇權又算什麼?聖旨不如草紙。
他反問:「你要說什麼?」
王曾,那是在天聖年間做過7年首相的人,當時呂夷簡還是他的手下,老領導,老資格,這在宋朝是要命的資本。為了趕走李迪費盡了心思,誰曾想竟然是替王曾做了嫁衣衫,這人到了東府,中書省還有他呂夷簡的什麼事嗎?
還有無論如何都要把錢惟演趕出京城,不許這個靠裙帶關係往上爬的「五代遺孽」當宰相;以及到山東當官時,當地發生飢荒,他把宰相王曾家裡的糧庫打開了,搬出幾千斛糧食賑災;他甚至還對契丹人叫過板,有一年他出使遼國,路過幽州城北,只見平原曠野,高雲長天,突然慨嘆:「此為戰地,不亦信哉!」
這給呂夷簡出了個難題,你對這樣的人還能有什麼辦法呢?摁住繼續暴打?這倒簡單,也做得到,只是身為首相了,舉國矚目,只為了耳根不得清靜就打擊報復,也太小家子氣了吧?何況不必想後果也要想想名聲,尤其名聲是當官的根本。
但結果超可怕。無論是龐籍還是范諷,外加上他們的支持者,都斗得頭破血流丟官罷職。先是龐籍以御史的身份進行彈劾,被受理,范諷被緊急召回答辯,結果是龐籍輸了,首相李迪親自判定龐籍所奏不實,被反坐,處罰是遷官。
周圍射過來各種目光,有當年他推薦張士遜,甘願不做宰相時的佩服,但更多的是鄙夷加憤怒。花樣可以玩,但不能玩兩次,現在誰都知道你是什麼人了,再裝還有意思嗎?回答是有,呂夷簡的工作熱情空前高漲,無論是鞏固位置,還是抵擋王曾,他都要作出成績。
「那是大臣家裡奴才的官名啊……」閻士良邊說邊搖頭,然後才說出正題,「那個陳茶商,他捐的官就是子城使。您要是娶了他的女兒,置公卿大臣於何地?置您本身於何地?置列祖列宗於何地?置……」
仁宗不愛大家閨秀,他喜歡的是民間女子,小家碧玉。從前的王姑娘是大土豪王蒙正的女兒,尚美人、楊美人也沒有顯赫的出身,再加上後來的「溫成皇后」張氏,以及這時的陳妹妹,哪一個不是鐘鳴鼎食、被禮教和富貴訓練成冰山美人,或者嬌蠻公主的女孩兒。
不知道看到這樣的皇后,是不是還有女孩兒為王子、皇帝懷春呢?
趙禎正在看,身後突然有人問:「陛下閱此何為?」一回頭,原來是專門管葯的太監閻士良。怎麼辦,太監敢多嘴,這是在挑釁啊。正確的應對就是斷喝一聲,大胆的奴才,要你來管?
時間就這樣過去,大概100天之後,呂夷簡突然託人給他帶了句話——「待制乃是侍從,非口舌之任。」這是提醒他,你是個跟班的,拜託別再像言官那樣說三道四。
這……就是條件?史稱趙禎猶豫了,他長時間地沉默,不置可否。於是一般史書上兩種論調都出現,第一,郭皇後繼續昏迷,真是個不懂事的女人啊。好容易丈夫想你了,不說見面之後趁熱打鐵先拉近關係再說,反而大潑冷水,一下子把丈夫澆得回到現實——想起她有多麼的強悍;
契丹人不知如何回答,只好默不做聲。最近的一次風頭,他出在廢郭皇后的事兒上。他在呂夷簡表態之前,就率先說過,皇后沒生齣兒子,早就不稱職了。凡此種種,都可以看出這個人的性格——膽大、性狠、敢做,而且目光敏銳,料事極准。
自古權臣奸九九藏書相,都少不了這個結構,尤其是和平時期。宋朝,甚至以後的明朝,不論是忠的,還是奸的,不論是這時的呂夷簡、稍後的文彥博,還是幾百年之後的張居正,都跑不出這個宿命——除非你不想獨領朝綱,說一不二,不然都得這樣過日子。
這需要什麼樣的關係網?如果再讓猜測升級一些,比如說,他真的成功了,陳妹妹成了大宋皇后,那麼這位國丈的前途和作為又會怎樣的輝煌(會不會資本主義真的空降到宋朝?)。種種神奇,但都只是猜測,事情回到原點,最重要的還是皇帝對陳妹妹的感覺。
人人都知道,那個人就坐在宮中,中書省、政事堂的頭把交椅里,乃是當朝首相呂夷簡。這時有個問題,呂夷簡為什麼要與言官為敵,甚至與皇帝作對,這樣保著閻文應?這就要往回翻書,回到15年前左右,那時也有一對宮裡宮外相互勾結的最佳拍擋,名字叫丁謂、雷允恭。
這正中范仲淹的下懷。做敵人,痛快些也很爽!呂夷簡就是個奸臣,這個信念在范仲淹的心裏根深蒂固,不可動搖,一定要剷除他。
於是才會有首相李迪的出現。
李迪純粹是友情演出,他是范諷多年的老友,老朋友的終身大事啊,怎能不拉一把?可誰曾想一個小小的龐籍居然這樣強硬,要求複查,緊接著複查的力度就瘋狂飆升,超出了首相、前使相的思想準備——不對,兩人的心迅速下沉,龐籍的上面肯定有人,這人的地位權勢絕對不小!但能是誰呢?他們做夢都想不到,一時的大意,竟然惡化到了集體翻船,回家養老。
想想宋朝內部這些泡在和平醬缸里的齷齪官們得怎麼消受他?
多麼有緣,以西昆派、四六體格式考上的官,馬上就要向西昆派的當時掌門人報到——西京洛陽當時的留守就是武勝軍節度使、同平章事錢惟演。吳越王的後代風雅絕倫,不僅深通做官之道,更在詩文造詣上驚艷世人。
於是就只有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個死太監逍遙法外,快樂人生……那還要那麼多的言官幹什麼?!
第二,趙禎也是個心血來潮,做了再說,沒有前瞻概念的毛頭小子。既然廢了就不要想、既然想了就別猶豫,這樣既想又怕,你在搞什麼?別說皇帝,你連個男人都不算。
五、御葯院的頭兒叫閻士良,就是前面說過把陳妹妹趕出皇宮的人,也是閻文應的兒子(親的、乾的不詳)。
這一年裡除了煩人的朝政、言官之外,趙禎就在為女人發愁。他不懂,選一個自己喜歡的女人過日子,就這麼的難嗎?就連已經親政的、死了爹、媽、養母等所有管制人員的皇帝也做不到?!
每年由它們從南方運進開封的稻米就有600多萬石,其餘的各地特產就更多不可數。史稱「集四海之珍奇,皆歸市易,會寰區之異味,悉在庖廚。」至於其他的珍寶玉玩,服飾器具,更加難以想象,是以後直到清末,甚至就在現代也望塵莫及,再也沒有達到過的!
龐籍不服,不服的結果是朝廷派出了淮南轉運使黃總、提點河北刑獄張嵩去二次複查。看一下這兩人的官職,再想一下范諷的違紀程度,就能得出一個結論,宋朝是派出了遼寧省省公安廳的廳長去調查牤牛屯老張家丟的那隻雞!
縱觀歷史,這些名字不僅閃耀在現在的仁宗朝,更是後來的英宗朝、神宗朝的骨幹力量,某些人直到哲宗時期仍然有影響力,所謂仁宗養士,三代受益,指的就是他們。在這一年,宋景祐二年(公元1035年),他們中的一些人已經嶄露頭角,但並不是在職務上,大宋朝的官場頂級職位距離他們仍然有一段距離,而是以另一種方式名聞天下。
妙哉!但更妙的是留守大人的風雅解人,錢惟演之雅量高致,真可流傳千古。他的幕僚們冬日出遊,樂而不返,從潁陽歸,暮抵龍門香崇山峻岭,被大雪阻斷深山,他派人夜渡伊水,送來了官廚和歌妓,說官事不忙,請盡興遊樂,只要歸來時佳作滿笈就足矣!
呂夷簡盛裝上殿,在滿朝文武面前突然180度大轉彎。向皇帝陛下建議,前右司諫范仲淹品格出眾,才幹突出,當個跟班兒的實在太不人道了,我推薦,讓他當開封府尹!
石介本是南京應天府的推官,亂講話、敢講話早就出名,大家可以回想之前關於趙禎突然昏倒時他的表現。他能遠隔數百里,寫信報告當時的樞密使王曾,討論一下皇帝昏倒的內幕。這時他陞官了,被任命為御史主簿。這消息讓他振奮,這就算是御史台的人了,以後可以變成官方的大嘴巴了。
公元1034年,歐陽修所走進的就是這樣的地方。
宰相呂夷簡,他一直在等著扳倒李迪的機會,難得他自己送上門來了。那好吧,走運的龐籍,我來幫你。於是事情急轉直下,變成了呂夷簡心花怒放,心想事成,緊接著目瞪口呆,痛不欲生。
趙禎有點懵,真的?這麼長的詔書,難得你還記得……廢話,宋宰相瞪眼,當初那就是我寫的。那又怎樣?愛情面前,宰相靠邊,趙禎決定不理睬,可緊跟著首相、樞密等等一大堆的宰執大臣都擁了過來,七嘴八舌,集體反對。
歐陽修展望了一下開除石介的後果,邏輯如下:現在把石介給退貨了,接著還要選人。選的人必須得比他更好。可好的人怎樣表現?對,好辯,一定是好說話的。但以石介為例,好說就會被開除,於是再次選才……周而復始,惡性循環,什麼時候是個頭兒呢?對,只有等到找到了那些不好說話的「人才」,你們才會滿意!可那還是言官嗎?!
范仲淹是因為在南方治水有功被上調回京的,回來之後的官職就有點閑,是天章閣待制。問題出現,先解釋一下官職。
龐籍進京之後的官也很雜,開封府、大理寺,最後轉到了御史台做殿中侍御史,就是在這個位置上,他把范諷彈劾的。先說彈劾內容,有點繞,容俺細細道來——范諷當時是三司使,以財政總長的身份為左藏庫監庫吳守則申請陞官,理由是監官有方,沒丟東西。這是他的職權範圍之內,很正常,但是私下裡發生了一件事,他又拿出了精美的銀制鞍勒送給吳守則作賄賂。這就奇怪了吧,大宋朝財政總長啊,居然給下屬一個小小的倉庫保管員送禮?!
可說來容易,自古有幾人敢拿前程,還有身家性命去這樣「爽快」呢?所以才更能顯出范仲淹的超常能力,以及呂夷簡在這件read•99csw.com事上的徹底周瑜。
全天下都向龐籍致敬,您真是名副其實的御史,真有力度。但龐籍一定在苦笑,按說這麼做也有他自己的一點私心,根源就在吳守則的女婿的異母姐姐尚美人的身上。前面說過,仁宗昏迷,她和楊美人被趕出宮,楊美人只是別宅安置,尤其是事後(16年之後)又被重新接回宮裡,不斷升位,直到死時被追贈德妃。而尚美人就老死在道觀之中,再不見天日,根本的原因就在於她的囂張。
帝國宰相又換人,呂夷簡榮升首相,李迪幾乎是自動跳崖,成全了他的首相夢。
以前是他的養母,現在就是他的大臣。頭一個跳出來的就是副宰相宋綬,這是當年替他向養母劉娥要過權力的恩人,可這時不同了,宋綬很激動,手裡拿著一份當年最震撼的紅頭文件找上門來。
現在呂夷簡突然優待范仲淹,也是相同的道理,一來用冗繁的政務累死他,讓他再沒精力搗亂。好玩的是范仲淹必然竭盡全力地去累,決不偷懶。忠臣不怕死嘛,希望他就此累死;二來也讓他嘗一下當高官的不得已還有大享樂,說不定就理解了,甚至同化了,從此再不是冤家。
這就是那層炫麗外表下面所隱藏著的真相,每個人都活得很累,小人忙於掙錢,大人忙於爭權,難度都是當時最艱巨的。
天聖五年丁卯科,前三甲是王堯臣、韓琦、趙概,以下有文彥博、包拯等197人;
那個惹不得的人,叫龐籍。龐籍,字醇之,單州成武人。及進士第,按部就班熬小官,從縣到州再進京,非常規範。按說從哪個角度來看,他都離著前面范諷所惹過的那些人十萬八千里遠,根本不夠瞧。
天聖八年庚午科,狀元王拱辰,以下有劉沆、石介、蔡襄、孫抃、田況、劉渙、王素、張先、張谷、孫甫、尹源等,歐陽修名列一甲第14名,後來的一代名相富弼也出自這一年,只是他是茂材異等科(特殊才能被舉薦),並不是出自考場。
趙禎自有辦法,他身手矯健,瞬間失蹤,躲回了皇宮內院。怕了你們,躲了還不成?關上房門,自成天地,我有陳妹妹,再定個好日子,看你們有什麼辦法。於是他就翻開了《百葉圖》,於是宋史里太監的巔峰表演時刻就出現了。
這樣的日子截止到錢惟演的死期,就在這時的公元1034年。歐陽修也被調回京城,進入翰林學士院、授宣德郎、充館閣校勘,變成了京官。
事情由當時的一位名臣范諷引起。范諷,字補之,進士及第,論官職,他達到了兩府之下的最高等,曾以龍圖閣直學士的身份權領三司使,而且長期在御史台工作,曾經一度做到了御史中丞。此人膽子極大,非常活躍,在近十幾年以來的所有大事里,都有他的參与。比如,劉娥貶除曹利用,他曾經悄悄地對劉太后說:「今權臣驕悍,將不可制。」他當時的官,不過才是太常博士。
一生尊而不貴,貴而無威,只是一具錦緞包裹、彩綉輝煌的神像,就算在丈夫死後,都得低頭做人,任勞任怨。
文學上,他是與楊億、劉筠相提並論的西昆派領袖,嚴格說來,就連晏殊也是他的後輩。具體的表現就在不僅他個人的文風綺麗浮艷,濃得就像桂花嫁接了玫瑰,香上加香。他的幕府號稱「天下之盛」,全都是詩詞俱佳的人才。
誰犯罪誰受益,誰得利誰提防。這個女人一旦重新成為皇后,終有一天會反攻倒算。那還等什麼?接下來所發生的事在宋朝的正史中被列為「懷疑」,幾件事連續發生,沒法證明到底是誰做的,可是乾脆利落,煩惱和痛苦都不見了,所有的人都得到了解脫。
龐籍的眼裡不揉沙子,在敵、友、黑、白之間有自己的分辨,一旦確認之後,他的手段就只講究效率,決不去多想什麼正義或者風度。這一點再過些時候,能讓李元昊都叫出疼來,讓党項人元氣大傷,甚至埋下了以後100多年裡西夏歷史的混亂根源。
他從開封帶走,一直到了齊州才出手,據說兩地的差價又被他賺了不少。以上就是這件事浮出水面的違紀始末。
平心而論,呂夷簡這招深得三國時周郎用兵之妙。當年東吳把劉備煩到了骨頭裡,可仍然要把他接過江東,錦衣玉食地養著,並且把自己的妹妹都嫁過去,來個全方位服務。
就是被趕出御史台,下放變成地方官。
官場上,他是劉娥的「哥哥」劉美的舅子,丁謂丁相公的親家。仁宗即位之後,他又馬上把郭皇后(剛廢的這位)的妹妹娶作兒媳,裙帶關係與時俱進,隨時與皇家保持親切的距離。
全體朝臣目瞪口呆,大家盯著首相大人,集體摸不著頭腦。搞什麼,那是他的政敵,而他是呂夷簡,他轉性了?還是說范仲淹私底下叛變了?但無論是誰,都不能否認范仲淹真的有這個資格和聲望。
於是侍從就侍從,范仲淹一點都沒反對,事實上這簡直太絕妙了,真是為他度身定做。天章閣就在皇宮裡,侍從每天都會見到皇帝,以范仲淹的才學和名聲,幾乎隨時都能得到和皇帝聊天的機會。請想象一下不必寫奏章,就能隨時發表意見的樂趣。
梁子就這樣結下來了,之後沒完沒了,就算尚美人變成了尚道士都要斗個清楚明白。之所以這樣,根源就在於龐籍的性格。
於是做得越多,就越讓那個人憎惡。范仲淹,他已經回到開封城了。
一、年底十二月,趙禎按慣例出宮到南郊舉行郊祀大典;
她干政。這女人自從在宮中受寵之後,就覺得天下除趙禎之外她最大,居然某天派出了她的親信太監到開封府一游,帶來她的「旨」意——把開封城內的一些工人的租稅免除。
眾皆大笑,風流罪過風流罰,如你能讓歐陽推官填詞一首,金釵我們賠給你。於是詞牌史上的名作《臨江仙》就此誕生——「柳外輕雷池上雨,雨聲滴碎荷聲。小樓西角斷虹明,闌干倚處,待得月華生。燕子飛來窺畫棟,玉鉤垂下簾旌。涼波不動簟紋平,水晶雙枕,猶有墮釵橫。」
一年半過去了,趙禎生活在女人的海洋里,美女太多,就會審美疲勞。某一天偶然到後花園散心,他看到了一乘積滿了灰塵的小轎。那是他前妻經常坐的……那一天人們發現皇帝獃獃地站了很久,然後提起筆來寫了點什麼,命人送到了長寧宮,給前郭皇后,現玉京沖妙仙師看。郭MM看了之後突然流淚,那是一首《慶金枝》,她的丈夫還在想她。
家境貧寒,九*九*藏*書必須考中,歐陽修把他10歲時在鄰居李家倉庫里發現的柳宗元的文集珍而重之地放進了記憶的深處,開始了刻苦研讀。
某日,錢惟演在後花園設宴,賓客齊至,唯獨歐陽修未到,好久之後,才見他與一官妓姍姍來遲。眾雅士不問推官問佳人,為甚來遲?
沒等宣布撤職,就失去了領朝押班的權力。那一刻呂夷簡激動萬分,快樂似神仙,終於盼到了,我是大宋朝臣第一人!然後他就覺得身後邊不對勁,轉頭一看,身後邊的人不再是王隨和李諮這兩個參知政事,而是王曾!
別急,再看內幕,特別正常。吳守則的女婿,就是導致大宋朝皇帝挨耳光、皇后被廢除、大殿門口成菜市場、范仲淹孔道輔被勒令下鄉改造的尚美人的異母弟。怎樣,七扭八歪,目標準確,一定要和皇宮裡最炙手可熱的人拉上關係。這也著實地符合范諷一貫的做事風格,膽子大、眼光毒、下手狠,只是動作太快了點,轉眼之間耳光門事件發作,尚美人已經出家,成了太上老君的人了。
就是那份廢皇后詔書,宋綬逐字地念給他聽,裏面有這樣八個字:「當求德門,以正內治。」這就是說,要從貴族門閥之中找女朋友,你曾經向全國子民保證過的,現在找的卻是個下賤的商人女兒!
一句話,此人堪稱是北宋史上最不知所謂的一顆災星。他爆發的速度,是從剛剛走進開封城時就開始了。事情的起因,是由當時的另一位著名的大嘴巴——石介所引起的。
怎麼搞的?就算上次真的罪大惡極,也不能一罰終身制吧?都外貶一次了,該有完了。這隻能證明一件事,即不只是他盯著別人,別人也一直在盯著他!……呂夷簡,帝國宰相,他的肚子不太大,一定撐不下一條船。
萬事只要清與廉,自古以來天子腳下的京都,哪有什麼殺人越貨的大土匪大強盜?尤其是宋朝的東京,禁軍數量之多,法制之健全,是歷代所罕見的,如果說治理不好,只有一個理由。
但要小心,皇帝和皇帝不同。趙匡胤那樣的是農田裡長大的,進了皇宮太監就只能是奴才,可趙禎這樣宮裡長大的,太監有時就是家人,說話可以隨意的。所以才有趙禎的回答。
事實上就是做不到,他本來喜歡的女人又一次被趕出宮門,他不喜歡的女人,像以前的郭皇后那樣,被人硬塞給了他。
玉清昭應宮被雷擊燒毀,劉娥要重修,他不僅反對,而且還反對追查失職人員,理由是老天爺燒的東西,要是把這結果歸於某個人,是篡奪上天的成績。
這樣的頭銜,這樣的品德,就算活在無產階級社會主義的新社會,也是楷模了吧?別忙,再接著看杜衍的能力。杜衍讓大宋朝各級官員都恨之入骨,此人的公認外號是「官吏剋星」。他什麼都懂,誰也別想在他面前耍任何花樣。但歐陽修就要從他最強的這一點著手,告訴這位剋星,御史不是你那樣當的!
太監更絕,不回答,繼續提問:「陛下知道『子城使』是什麼樣的官嗎?」
歐陽修17歲下考場,27歲終於殿試成功。前後計算,是十年寒窗,外加十年科場,共20年的光陰,才讓他躍入龍門,踏進名利場,他最早的官職是將仕郎、試秘書省校書郎,充西京留守推官。
歐陽修解釋了一下什麼是「主簿」,定義為這本不是言事的官員,是御史台的內務人員。於是定義延伸,即石介的行為就是多此一舉,根本沒有說話的權力和必要。很好,相信杜衍看了一定會會心一笑;但大才子馬上筆鋒一轉——那麼為什麼石介還是說了話呢?這正是他的高明和傑出的地方啊!試想他沒權力都說話,那麼他有權力了又會怎麼樣呢?對,他會加倍地說、努力地說、忘我地說。這正是一個御史最應該具備的素質!
這樣一來問題就太明白不過了,回憶一下六七年前,范仲淹為母親服完喪回到京城,那時的官職是秘閣校理,也不大,可以說是皇帝的文學侍從,但經過努力之後,已經升到了知諫院當上了右司諫,這就位高權重,出人頭地了。這次下鄉改造,連治水這樣的累活兒都搞定了,官職卻居然昔日重現,再次回到了侍從,而且跟文學不貼邊。
於是結論再次出現:馬上把石介請回來,官複原職,並且升職,這才會杜絕可能產生的循環式言官失語證的可能……
郭皇后傷感之餘,寫了一首和詞,回贈了趙禎。據資料記載詞句哀惋凄切,皇帝看了之後更加難過,立即命人悄悄出發,請前妻坐上小轎秘密進宮,見上一面。但沒想到被拒絕了。前皇後有一個條件,要愛情、更要名分。如果要她再進宮,必須「百官立班,受冊萬可。」
歐陽修如魚得水,他結識了謝絳、尹洙、梅堯臣等風流才子,曾是洛陽花下客,那時節無拘無束、快樂逍遙,是他一生中最為輕鬆愜意的時光。眾才子游龍門,上香山,探白居易隱居之地;處普明院,入竹林,效昔日七賢之飲,也喝得一塌糊塗,甚至年輕人會犯的錯,他也都一體犯之。
錢不多,可這是在命令國家公務機關,去干擾國家的稅務體制。那時龐籍是開封府的判官,沒等主官下令,他命令把這個該殺的太監按倒先痛打一頓,然後上報,並且建議從此之後,後宮嬪妃的任何命令,開封府都不接受!
然後直接暴打。
答案是有,至少還有前皇后郭氏。這就是她為什麼要提那個條件的理由,一乘小轎秘密地接進宮去,這是偷情,還是懷舊?無論哪一樣都像針一樣扎著她的心靈,那本來都是她的,現在居然要像個賊去偷!
從御史台開抽,當時的長官是杜衍。杜衍是個兩袖清風的好官,他活著的時候「不置私產,第室卑陋,葛帷布衾。」就是沒有私家存款、沒有大房子、沒有好被褥。到他死的時候「殮以一枕一席,小塘庳家以葬。」即沒有陪葬,沒有大墳。可他最後的官職卻是集賢殿大學士、兼樞密使,為宰相,遷太子太師,封祈國公。
一路上他一定目光炯炯,神色莊嚴,心底里早就樂開了花。范仲淹你個丫的,你不是有精神頭能說話嗎?我就讓你去當開封市長,京城裡數不清的領導上級,千頭萬緒的關係網,再加上堆成山的積壓文件,哪一樣都足以累死你這個自命清高的鄉巴佬!看你還有什麼空閑來找我的麻煩!
六、趙禎回宮后才知道人死了,很悲痛,但沒辦法,只能再次搞出生死兩皇后的把戲,追認前妻的皇後身份,以https://read.99csw•com最高等級出殯發喪。
那還是威脅嗎?那是在向大宋朝的皇宮人員的基本智商挑戰。退一萬步講,閻文應當時真的這麼吼了,也有N多的人聽到了,可你有留聲機嗎?大宋律例里聲像製品可以是呈堂證據嗎?這些事真是越想越爛,相信趙禎聽了之後都會苦笑搖頭。
請看下列名字。
范仲淹上任一個月之後,開封城裡的大事小情迎刃而解,史稱「處之彌月,京師肅然稱治。」至於他是怎麼做到的,其實非常的簡單。
……你,你不是西府樞密院的人嗎?你站錯位置了。
天聖二年甲子科,前三甲是宋庠、葉清臣、鄭戩,之下排名是曾公亮、余靖、尹洙、胡宿、賈昌期,宋祁等;
恨可以,有點技術行不行?答案是不行。言官們變得聲色俱厲,我們知道沒證據,正因為這樣,才更要不講理。一句話,不管怎樣,閻文應必須得死!但在宋朝,你想殺死一個官員,那可實在太難了。求其上而僅得其中,經過反覆較量,閻文應和他的兒子閻士良都被貶職,趕出京城,到老少邊窮地區去改造。
先就是遺憾,宋史里雖有食貨志,但是從不給商人立傳。不然很可能這位陳姓商人就一定在內。陳商人先是經商成功,然後花錢捐官,這似乎很普通,每個朝代每個時期都有人這樣做,但能把女兒成功的引渡進皇宮,再讓皇帝親眼看到,試問有幾人能做到?
不能打壓,試試賄賂?
事情鬧大發了,在這樣的力度下,從翰林院公然拿走的幾千兩白金器具還查不出來?范諷有罪,被定成了鐵案,不僅他自己被遷官,去武昌軍做行軍司馬,就連李迪的大宋首相也被拿下,幾千兩白金(宋朝的白金,基本上就是白銀)居然把宋朝的頂級官場洗牌!
百忙之中,拜相制已經宣讀,呂夷簡強忍住慌亂,聽清楚了大次序——他是首相,王曾是副相,謝天謝地……他突然站了起來,我反對,王曾是國之元老,有豐富的首相經驗,比我強,我決定仍然做他的副手,聽從他的領導。
但系統點翻閱宋史,仔細點考證時間,就會發現趙禎沉默的理由。那不是他願不願的事,而是操作的難度實在太大了。這時再冊立這位郭皇后,就得先廢掉曹皇后再說!
趙禎早就有了一位新皇后了,那是開國元勛,第一「良」將曹彬的孫女。看時間,廢郭皇后是在明道二年(公元1033年)的十二月,立曹皇后是在第二年的十一月,將近一年的時間。
可這次是例外,這樣的事都可以沉默,那麼大宋的天下到底是姓趙,還是姓呂?!知諫院系統有人站了出來,是諫官姚仲孫、高若訥,他們聯名彈劾閻文應,罪名是毒死前皇后,證據嘛就比較新穎,居然是一些聲音。
百官立班,那必須是朝政大殿了;受冊方可,更加嚴重,皇帝登基要造個金冊,以示合法,她要求再受冊,就是要再當皇后。
但問題的關鍵是沒法指證,不僅沒證人,就連物證都找不到。比如說,最起碼的一點,中毒啊,屍體還在,可以解剖求證嘛。可那是皇后,不管是不是前妻,都是陛下的私人產業,以為死了就可以隨便誰去亂動?信不信就算宋慈早生150多年,在北宋就當上了提刑官,敢動這個念頭,都得被打得滿地找牙?
那好吧,趙禎下令,推薦有效,范仲淹即日上班。那一天就這樣神奇的結束了,在各種各樣的目光的追隨護送下,呂夷簡走出了大殿,下班回家。
這就比較惡搞。試想閻文應真的要威脅,還喊到了那種分貝,是不是滿行宮的人都應該聽到諸如「……去把這包葯給郭皇后吃了,你得保證她一吃就死,不然你就去死。」之類的吼聲?
「夠了!」趙禎勃然大怒,可心底里卻突然悲涼,名分……他知道他的夢又一次破碎了。
事情從被廢除的郭皇后說起,但真正的起因是仁宗陛下多愁善感的心靈。話說一日夫妻感情淺,十年夫妻常翻臉。上次廢皇后的場面很勁爆,稍微冷靜之後,趙禎就沒法控制自己的心情了,他想她。其實換個角度想事,所謂的廢皇後事件是多麼的兒戲,不過就是20多歲的小夫妻吵了一架,扇了個落點不太準的耳光,有什麼大不了的?差別就是他們的身份在作怪,不然扇到豬頭臉也不必善後。
看來聊天終於聊出成績了,呂夷簡有點緊張。范仲淹感覺良好,振振有詞——「論思政侍臣職,余不敢勉。」給皇帝進言,討論政治,正是侍從該乾的活兒,我可不敢偷懶。就這樣把首相大人的警告?威脅?或者示好(畢竟是私下託人,已經給了面子)?等種種複雜內涵給浪費了。
以上就是全部的事發始末,很明顯,只要稍微知道一點內幕的人,就都會閃出一個念頭——郭皇后是閻文應害死的,手段是趁機下毒。說不定就連最初時的得病,都是他派人做的手腳。誰讓他兒子是御葯院的,還就在現場。
更不行,范仲淹是個怪人,似乎當年吃糠咽菜留下了後遺症,他對美食、美衣、美女等等男人的最愛統統地無動於衷。怎麼辦,這樣的人除了一刀剁了之外,好像根本沒法對付。但千萬別小看呂夷簡,這是位真正的官場鬥士,人家什麼招法都有,天生就是個以折磨眾生為己任才生下來的人才。
看上去很美,這個算盤打得真是太精了。可有一點,這都要建立在一個基礎之上。即范仲淹是個呆書生,徒有其表。但不要忘了,這是宋三百余年裡共認的最完美的人,不僅有志向,更有能力和決心。
歐陽修的事告一段落,出師不利,休養生息,只好去等下一次機會。他的名頭已經打了出去。畢竟讓御史台長官低頭不語,罵不還口也不是隨便誰都能做到的。可是與這個時段站在風頭浪尖上的那些人、那些事相比,他還是太渺小了,根本不值一提。
即下不了狠手。
我不反駁、不理會,只是不用你,你還有何話說?老天在上,實在這才是最英名的對策。杜衍不知是從哪裡感知到眼前這個毛頭小子的真實底蘊,還是說他歪打正著,沒心情和小孩子一般見識,沒理他。反正綜合以後三四十年裡的事例分析,這才是對付歐陽修的最好辦法——千千萬萬別去理他,不然事兒就會無限擴大,不可收拾,敵我雙方都會雞飛狗跳。
誰讓我上面有人?
惹他就惹了,又有什麼大不了?但問題是龐籍主動惹的他。
歐陽大才子提起筆來,給杜長官寫了封信。主要內容有兩點。
由此也可以稍微窺測到趙禎https://read.99csw.com的心靈一角,他從小就是被刻意訓練成的皇太子,從出生起就沒有親情、疼愛、撒嬌、玩耍等孩童的特權,所以他盼望的就是這些。可要命的是,永遠都有人來阻礙他。
歐陽修,字永叔,生於公元1007年,四歲時喪父,與母親相依為命,由叔父資助長大。可以說他的生活比范仲淹還要苦,家裡連紙筆都買不起,他的媽媽要用蘆荻為筆,以沙地為紙,教他認字。「畫荻教子」的典故就是這樣來的。
於是有一個推論在一個人的心裏形成:呂夷簡要保住閻文應、呂夷簡還要內外勾結、呂夷簡是個權臣、奸相、呂夷簡必須得剷除!
曹皇后就是這樣被選進宮的。她的人生從一開始就被定型,趙禎的悲涼鑄就了她以後的寂寞。他一點都不愛她,但有足夠的教養去尊重她。宋史里一位經典的皇后、皇太后就此誕生。
於是結論出現:石介不僅不該被降職退貨,反而應該正式進入言官的行列,成為御史台的正式員工;
物資的天堂,代價就是生存的極限。有太多的人嚮往它,包括當年的蜀川小銀匠龔美,不遠千里進東京謀生,卻只能賣了自己的老婆劉娥,才能勉強活下去;當然也有更多的人一貧如洗走進來,卻變成達官顯貴,榮耀一生。比如,那些考中的舉子們。
官場一片轟笑,多麼理想的御史台人物啊,居然就這樣被浪費了!這也正是歐陽修想說的。注意他選擇的談話對象,他可沒像富弼那樣動不動就寫信給皇上,他的愛好是把國家用來監管官員的特殊機構——御史台、知諫院的長官揪住,大耳光來回地抽,抽完這個抽那個,抽完那個再抽這個,直到所有人都鼻青臉腫。
東京開封城,美得就像一個夢。大宋至今立國已過70年,漢民族勃然復興,整個國家變成了一個天堂。據考證,此時人口在1萬以下的城鎮,共有3000多個;在1萬與10萬之間的,北宋不會少於1000個;超過10萬以上的超級大城,至少有6座。
一見鍾情,趙禎確信自己找到了夢中人。沒有資料顯示陳茶商的女兒是多麼的漂亮,只記錄過仁宗陛下對她的喜愛程度。
趙禎親自翻閱《百葉圖》,那是宋朝選擇良晨吉日時才有的舉動。他要給自己的婚禮定日子。這時我們就應該明白一個事實了,趙禎的擇偶取向。只要稍微回憶一下他曾經真心喜歡過的人,以及他討厭的人,就會得出這樣一個結論。
宋朝自天聖年間以後,首相就必加昭文館大學士,次相必加集賢院大學士的頭銜。於是等而下之,各處館、閣的學士、直學士、待制等官職也水漲船高。其中就有天章閣系統。
進城之前,他是個風流才子;進城之後,他成了……一個噩夢。在以後他還剩下的近40年的生命里,他把敵友雙方都摧殘得體無完膚、躺倒一片,幾乎在任何事情、所有場合里都有他活躍的身影,直到仁宗朝改革不成,人事不興,最後他自己也背負醜名,灰頭土臉。
文章名氣。其中的代表就是歐陽修。
事發順序如下——
各種各樣的面子,各層各面的領導,千絲萬縷的關係,這些煩人的勾當的確能把人折磨死。但如果你不想讓它折磨,也超級簡單——一腳全踢開,老子不侍候。於是一天雲彩就都散了。
「閣」,或「館」,在宋朝的官職里非同小可,比如說龍圖閣、昭文館,這都是非常有名的建築物,但千年以後人們之所以知道它們,很大程度上都是因為「龍圖閣大學士包拯」之類的顯赫名頭。真的是非常偉大,人家是「龍」圖閣嘛,可實際上,最強的是昭文館、集賢院。
說到歐陽修、韓琦等人,就要提到一個享譽宋史三百余年的名號——天聖進士集團。在劉娥當政的10年期間,政治成績暫且不論,她開科取士考上來的人才,是宋朝有史以來最璀璨奪目的,像井噴一樣的突然到來。
準確無誤,那個上次對她落井下石的人的耳朵里——大太監閻文應。緊接著消息外傳,轉遞給了中書省里的主人,首相呂夷簡。
「周郎妙計安天下,賠了夫人又折兵。」呂夷簡不僅白送了個開封府尹給范仲淹成名,更給自己挖了個超級大坑,范府尹上任的這一個月里就給了他回報,把他在皇宮深處所隱藏的觸角一刀砍斷,砍得他鮮血淋漓,卻只能賠著笑臉說,你砍得真妙,應該的!
稍加分析,看看這事的大小。其實只是鄙視加好笑,賄賂自己的下屬,卷帶翰林院的金器,哪有半點的使相風度?三司使可是大宋朝名義上的第三高官啊,做成這個樣子,為何還不去自殺?於是無論怎樣定性,都不夠罪大惡極。
偉大的開封城,它的人口至少超過100萬!它的繁華,就由上面所說的所有城市來供給,其中最主要的生存命脈,就是四條運河——汴河、蔡河、五丈河,廣濟河(又名金水河)。
三、閻文應帶御葯院的醫官去看病;
他不是頂級大臣,可什麼事都敢摻和,並且都賭蠃了。唯獨最後這一次,但這也不能怪他,誰在事先時,能知道哪件事才是極限,哪個人才真正的惹不得呢?
四、幾天之後郭皇后暴亡;
呵呵,王曾隨意地笑了笑,皇上剛把我調過來,說我還是在東府的好。呂夷簡瞬間昏倒。
嗯?趙禎不解。
回到這件事上,龐籍決心搞掉范諷這條投機取巧營私舞弊的官場老油條,所用的辦法非常巧妙。挑的都是些小錯,沒有什麼大的國家損失,可招招都指向了一個男人在官場上安身立命的根本——品德。一旦成立,范諷就再沒有出頭之日。這些具體的小罪名只夠讓他降級,但降下去之後,就再別想升起。
他學的還是以應付科舉考試為目的官方認可的「時文」。也就是從晚唐五代以來,直到宋仁宗中期以前一直盛行的西昆派、四六體(晚唐詩人李商隱寫駢文,好以四字、六字為句)。用這種文體來書寫自己對四書五經的見解,就是當年士子們考試的內容。
所圖的,就是讓奔波一生的劉備陷在溫柔鄉里,不思進取,忘了天下。
注意,截止到這裏,范諷還沒有什麼錯犯出來。提拔手下、婚姻自由,這在宋朝都很合法。但要命的是突然之間范諷覺得肉疼——錢哪,給吳守則的賄賂太多了!怎麼辦?正巧他離職出京,到兗州去當官。臨走之前,他大聲喊窮,然後就把翰林院里用白金做的各種器具給拿走了數千兩(重量計)。接著三司使大人的經濟型頭腦自動運轉,這些白金被利用得非常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