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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這是強人手段

第十三章 這是強人手段

當他廢法最起勁時,「以母改子」改得最爽時,有人曾經提醒他。這時否定宋神宗,小心哲宗長大了會為父親出頭,那時再翻天覆地一次,宋朝可怎麼好?
這樣的開價讓西夏人瘋了,宋朝人很怪耶!這是真的嗎?!前後的反差實在太大了。接下來他們就看到了宋朝人的誠意。四座城真的還回來了,賞賜什麼的也全數送來,至於回報,宋朝只要求西夏像從前一樣稱臣,每年寫點格式標準的拜年信。
《資治通鑒》不同,它的作用是教皇帝怎樣治理天下,可以說是皇帝科班的教科書。在寫這部書時,司馬光有豐厚的俸祿,有精英班底,寫成之後呈交宋神宗,得到了大筆賞賜。
我的翻譯有錯嗎?
有這樣的能力,再加上這樣的品格,司馬光居然熟視無睹。他的眼光在哪裡?他巨大的史學知識在哪裡?說到這一點,更讓人無語的事還在後面。
看兩本書的修撰過程。《史記》是司馬遷的個人成就,他出獄之後雖然還有西漢的官職,可是不再是修史的太史令了,寫《史記》是秘密地進行,寫完之後也沒打算上交皇帝,而是要藏於名山,以待後世。
看司馬光,他的政治生涯在元祐出山之前,一直都只盡百分之八十的力,從來不會把自己扔進鬥爭的漩渦,忘我投入地工作。直到高太后掌權之後,有了百分之百的安全保障,才施盡辣手。
基本上這是公論了,可是我一直很不認同。我不會因為我寫的是宋朝,就把宋朝的人物無限上綱,好去滿足讀者們的追星慾望。這兩位司馬先生是太不相同了,簡直是兩個極端,連帶著兩人的著作也截然相反,從性質到目的,都水火不相容。
這些話除了開頭稍微肯定了一下王安石的人品之外,沒有一處不是在罵人。
但是怎樣操作呢?四位皇帝無數能臣都搞不定的事,司馬光會有什麼好https://read.99csw.com辦法?事實勝於雄辯,司馬光給出的答案驚天動地,事先誰也想不出來。
作為中國人,我乍一看,第一時間也很憤怒,覺得被蔑視了。可是仔細審視,變得無語。就比如司馬光割讓西北四城的行為,在中唐時就發生過。
以上的事件單純地來看,已經讓人忍無可忍;如果結合起歷史來討論,才會明白司馬光此舉有多麼的險惡自私。
青苗法、方田均稅法被廢,在原有的法令下,土地、農民又被地主們霸佔,國家的利益重新縮水,這樣的實際問題誰來解決?這些司馬光不管,他只管廢,興什麼,關我毛事?
多麼的明智,絕不惹半點的麻煩。這又是多麼的懦弱啊,這本書的本質不是教人怎麼當皇帝嗎?那麼本朝前幾位皇帝的得失是最重要的內容,居然為了自己的安危徹底忽略。
司馬光又成功了,哪怕奄奄一息,他都震懾全朝。可是天下的形勢怎麼辦呢?要知道範純仁並不是新黨,他不會沒事申請雷劈。他是看到了危險的現狀,因為國庫又開始空虛了。
興奮之餘,司馬光意猶未盡,他想起來王安石當政時期,好像還打下了一大片土地,現在叫什麼熙河路。做人要誠實,要還一起還,把這個也還給西夏吧。
牛僧孺把黨爭放在國家利益之上,事情過去才200多年,以司馬光的學識這是最基本的小兒科,可他明知故犯,重複這種罪惡,為的是什麼呢?
他是多麼的聰明、多麼的謹慎……
最重要的一點,是兩者修史、治史的心靈差別。
他終於死了,對他,我是有話要說的。他的人品、作為,在前面已經就事論事、夾敘夾議地說過了,現在我要討論的是他的成就。
大家自己去想吧。
至於之後的追贈、蘇東坡的制文,是一個讓人玩味的諷刺。那居然是王安石平九九藏書生大敵司馬光說了一句話,宋朝當局才賞了下來。
司馬光勉強提起精神看了看,那好吧,熙河就留著吧。
此言一出,新、舊兩黨人士都有深深共鳴,從太宗時起到神宗一生,都被西夏拖得筋疲力盡,這是大宋近百年的無解毒瘤了,司馬相公終於要對它動手了!
這是事實,司馬光除了歷史知識、文字能力之外,用我們東北話來說,他就是門山炮。政績和人品不再多說了,現在看他的主項、歷史。
之所以會和西夏人惡化到現在的地步,都是王安石惹的禍,那麼解決的辦法也簡單。把熙寧、元豐年間歷次戰爭所得到的好處都還給西夏人不就得了嘛。比如米脂、浮圖等四座城寨,恢復與西夏的榷場繼續做買賣,至於每年的賞賜當然更不能少了,一切都以仁宗、英宗時代的待遇看齊……
翻譯成普通話就是,王安石這人的本質還是不錯的,可是性格有問題還很笨,要命的是還特別喜歡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由於這種本質,他把忠貞純潔的人都趕走了,弄得滿朝廷都是些小人。現在我剛剛要改變他的過失,可他卻突然死了。我料到他死之後肯定會有很多的反覆小人打擊他,藉此進入我們光明偉大的舊黨隊伍。所以我認為,朝廷應該給他些優厚的撫恤名分,以免助長浮淺刻薄的風氣。
他是歷史大宗師,遠在夏、商、周時期的歷史都如數家珍,那麼中唐時期的事情會不知道嗎?說來這是我們中華民族的一大悲哀,歷史,一直是中國人所自豪的位面,可是曾有位外國人一句話就把中國人在這方面的自豪抹殺了。
在此,我很想知道百度主機的所在地,很想擁抱一下它的主控者。萬能的百度中關於司馬光的記錄頭一句話是多麼的精確啊。
這時有人終於忍不住了,拿張地圖給他看。告訴他你要死快死,別再說胡話了。看清九-九-藏-書楚嘍,這片地原來是吐蕃人的,跟西夏人沒關係。再看看地理位置,真要還給西夏,宋朝就被合圍了!
反觀《資治通鑒》,開篇從周朝開始,結稿在五代末年,他本人生活在宋朝立國將近百余年的時代了,可半點宋朝的事都不提。
緊急通報,有人在高太后那兒提議重新啟動青苗法!
如果在生存的前提下,司馬光也許沒錯。可是就不要侮辱司馬遷了,兩者根本不是一個等級的人物。一個連真話都不敢講、兩面三刀一輩子的人,根本不配談歷史創作。
黑格爾,他說中國古代是沒有歷史的,每一個朝代都只是單純地重複,甚至發生的事件都不斷地雷同。遠不如歐洲,有原始、奴隸、封建等社會形式,進化出了資本主義、社會主義。
如果沒錯,大家應該明白,他哪有半分對王安石的認同,僅有的一點點善意,也是為了所謂的朝廷風氣。好了,回頭說司馬光。
唐朝黨爭最激烈的時候,分為兩派——牛黨、李黨。在唐文宗時代,牛黨黨魁叫牛僧孺,李黨黨魁是李德裕。兩黨互相排擠,在公元830年左右,牛僧孺是首相,李德裕被貶到西川邊疆站崗。西川與吐蕃接壤,岷山的西北有座維州城,很多年前被吐蕃人奪走。
如果以為他真的是為了宋帝國的安寧,寧可花錢消災才這麼做,呵呵,很快西邊的局勢就會扇到他的臉。可是,那一點都不妨礙《宋史》在他的個人列傳中寫出這樣一句來——「……中國相司馬矣,毋輕生事、開邊隙。」
西夏人實在過意不去了,想了想,這樣吧,我們也厚道些,把永樂城之戰中抓到的幾百個俘虜還給宋朝吧。如此這般,司馬光終於安心了,拿著西夏人送來的稱臣報表,他向全國宣布,西夏被我們征服了——!!
司馬光愛理不理——「天若祚宋,必無此事。」老天爺如果保佑宋朝,這種事九*九*藏*書自然不會發生。你奶奶的,你自己做的事,要上天給你擦屁股,你當你是九天神豬的孫子啊,有仙緣?
范純仁,他站在高太後面前還在解釋現狀,闡述理由。司馬光進來,沒看任何人,直接對高太后說,是哪個姦邪勸陛下重施這個邪法?!
畢竟,歷史最基本也最重大的意義就在於——真實。
另外,高太后帶著小哲宗親臨現場致哀,她本人還當眾哭了幾聲。
《史記》《資治通鑒》
史學界有句話,叫「千古兩司馬」,即西漢司馬遷、北宋司馬光。這兩人不僅都姓司馬,兩人的著作也大體相當。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王安石死時,以荊公之名望地位,居然去世時一無神道碑、二無行狀、三無墓志銘,治喪時只有一個弟弟在場。
啊,這樣嗎?
這還了得,我還沒死呢就有人敢唱反調,必須掐死這個出頭鳥。等他趕到皇宮裡時,肇事者還沒來得及跑,被他堵了個正著。
免役法廢除之後,青苗法、將官法迎刃而解,司馬光在國內舉世無敵,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了。可是他非但沒有感到快樂,反而唉聲嘆氣。他苦悶啊,對身邊的人說了一句話——「西夏未服,吾死不瞑目。」
文宗害怕了,命令把悉怛謀交還吐蕃,把維州城也送回去。結果悉怛謀全家被吐蕃人虐殺在唐朝邊境上,從那以後,再沒有吐蕃人敢於向唐朝歸降。
司馬遷是敢講真話的人,因為李陵事件,他說了句公道話,結果被漢武帝下獄,為了能活著出來完成《史記》,他忍痛接受了宮刑。這是多麼大的犧牲,是多麼執著的追求!
這是他一生最後的真實寫照,有一句他列傳里流傳天下的名句可以佐證。什麼責任、什麼危險,在他那裡都能忽略掉。
司馬光,北宋時期著名的史學家、散文家。
范純仁立即閃到了一邊,一個字都不敢說了。姦邪,這頂帽子壓過read.99csw•com來,他的終生就得被定性,連他父親都得被追貶。
這時吐蕃的守將悉怛謀仰慕李德裕,帶著全家,把維州城打包一起投降了。李德裕喜出望外,上報朝廷,結果讓牛僧孺非常不爽。
別說在元祐時期西夏變得再次囂張起來,退一萬步,就算真的安寧了,也是人家手懶。想要的都白送過來了,還需要再動刀子去搶嗎?
你的成就是我的失敗,要怎樣搞點破壞呢?牛僧孺選擇從懦弱昏庸的唐文宗下手。他說為了一個城池和吐蕃人交惡,小心對方出兵,從蔚茹川,直入平涼阪,不到三天就可到達咸陽橋,只怕京城都守不過來,得到一個維州算得了什麼呢?
西夏,甚至遼國人都告誡自己的邊將:宋朝由司馬光做首相了,你們千萬要小心,別去惹事!
掙扎著做完這些,司馬光終於快掛了,全部的精力都扔了出去,全部的心愿也都達成,他自己都感覺沒有再不死的理由。可是在七月時,他突然間迴光返照,從病床上跳了起來,鑽進轎子往皇宮裡趕。
——「介甫文章、節義過人處甚多,但性不曉事而喜遂非,致忠直疏遠讒佞輻輳,敗壞百度以致此。今方矯其失,革其弊,不幸介甫謝世,反覆之徒必詆毀百端,光意以謂朝廷特宜優加厚禮以振起浮薄之風。」
《史記》是光明、公正、博大、堅貞的,司馬遷雖然在身體上失去了男性的功能,可他始終是個不屈不撓保持自我的漢子。他寫書時敢於說真話,指出歷代皇帝權貴的錯誤,連當朝的漢武帝都一視同仁。更有甚者,他把西漢王朝創立時的死敵項羽提高到了帝王的身份,和劉邦一樣享有「本紀」的待遇。
司馬光死在宋元祐元年(公元1086年)九月一日,享年68歲。他的葬禮規格是超高的,贈太師、溫國公,一品禮服、銀絹7000兩,謚文正,以皇帝的名義賞了塊石碑,上面刻著「忠清粹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