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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節

第7節

加賀翻開記事本,「你以前念的是修文館中學吧?」
「目前還說不準。」
「我還有件事想請教。」加賀望向悠人,「大概問你比較清楚。」
「二位請抬起頭。」史子說:「那麼,能夠告訴我們確定的事嗎?我們想知曉真相,我丈夫究竟為何會遇害?」
節目中,幾個挂名「評論家」的文化圈或演藝圈人士講得頭頭是道,像是「世風日下」、「人們的心靈愈見荒蕪」、「現代人太過輕賤生命」之類的。
「到外頭走走,反正待在家裡也沒用。」
接近中午,三人簡單吃點色拉、培根蛋、吐司和罐頭湯。由於沒食慾,三人機械式地將食物送進嘴裏,默默無言。
「不曉得那些人在想甚麼,我們哪有餘裕應付他們啊。」
悠人交錯望向兩名刑警,但兩人都沒吭聲。不久,加賀冒出一句「那我不客氣了」,便拿起茶碗,刻意慢吞吞地喝口茶,再將茶碗放回桌上。
「悠人,別這樣講話。」一旁的史子連忙圓場。
遙香猛然起身衝出客廳,砰砰砰地跑上樓。
松宮又翻過照片,指著方才寫下的四個字。
「好,了解,後續老師會處理,你不必擔心。」導師真田語氣凝重,「重要的是,你要保重身體。我想你可能沒食慾,但三餐還是得吃,明白嗎?有甚麼困難都可以找老師商量,我會儘力幫忙。這陣子肯定很難熬,你要多替母親分憂,家裡就靠你了。」
「日本橋那邊知名的街區不少,像人形町、小傳馬町及小舟町,您丈夫提過那一帶的地名嗎?」
「我們都不認識這個人。」史子將照片放回桌上。
※※※
「一直哭、一直哭,妳煩不煩。」悠人不耐地罵道。
「話雖如此……」
用完餐,悠人收到幾封簡訊,包括以前的同學及中學時代的朋友,內容全是安慰或鼓勵的話語。但他提不起勁回復,即使試著說服自己,對方是真的擔心,仍不禁懷疑對方是出於好奇。
悠人抓起身旁的抱枕扔向沙發,此時,電話再度響起。
「模糊的印象也無所謂,甚至可能是誤會都沒關係,有沒有想到甚麼?八島冬樹,二十六歲,褔島縣出身,現居足立區的梅田,六個月前曾在『金關金屬』的國立工廠工作。如何?」
「管他是嫌犯還是兇手,總之我──」
「是誰?」悠人問。
史子端茶給兩位刑警后,偏著頭回答:「坦白講,我至今仍難以置信。就算看到電視的報導,也感覺像別人家的事。直到親戚陸續來電關切,我才逐漸感受到,啊,真的出了大事。」
「你們有沒有打到學校交代?」史子問。
「是嘛。」
「討厭,這樣不就沒辦法出門了?」史子一臉憂鬱。
遙香步下二樓,「前面的路邊停著休旅車,還有幾個像電視台的人在附近晃來晃去。」
「剛剛提過,仍未確定那名男子就是兇手,現階段充其量只是嫌犯而已。」
「喔。」悠人終於想起,他曾在路上遇過幾次。
「嗯。」悠人回道,read•99csw.com遙香也點點頭:「老師已聽說那起案件,但沒想到是我們家,感覺真的很震驚。」
「沒聽說,」史子偏著頭,「他怎會打去那裡?」
遙香拿起面紙擤鼻涕,眼淚卻沒有停止的跡象。
「他是派遣人員,應該不能算是下屬,但確實隸屬於青柳先生管理的部門,只不過還不確定他們是否認識。我們就是為了釐清這一點,才前來拜訪。」
「真的?能答應我們這一點嗎?」
上門的是警視廳搜查一課的年輕刑警松宮,及較年長的日本橋署刑警加賀。看到加賀,悠人心頭一驚,昨晚在日本橋署會議室里詢問父親眼鏡盒一事的就是他。
「唔,我通知過清子姑姑。她似乎還沒看到新聞,跟她解釋很久,才講到一半她就哭了。」
雖然腦袋還昏昏沉沉,他仍慢吞吞地起床、換衣服,走出房間。一下樓,客廳便傳出史子的話聲。
「你要去哪?」史子問。
男播報員拿著簡報棒在地圖上移動,一邊解釋:
「太太也不清楚嗎?」
「是嘛。」加賀露出微笑點點頭。
「是他們先打來的嗎?」
「假如與我爸認識,就不是單純的劫財殺人案了吧?換句話說,他是怨恨我爸……」
「哥。」遙香呼喚一聲,以下巴示意電視屏幕。
「總之先這樣,有進一步的消息再通知你們。嗯,好,掰掰。」史子掛上電話,深深嘆口氣。
「是誰?」悠人問。
「又是誰打來……」史子拿起話筒,「喂,這裡是青柳家。……是,那倒無妨。……我知道了,大概三十分鐘后,對吧?好的,等你們過來。」史子有點不知所措地掛上電話,告訴悠人與遙香:「是警方打來的,說有事想問我們。」
「跟那沒關係,你話是怎麼聽的?我指的是,我很在乎爸,也認為總有一天要好好報答爸媽,哪像你!」
「就說我跟你不一樣啊,我打從心底愛著爸。」遙香驕傲地仰起臉,「所以我才會哭。」
「但是那不是愛吧?在你心目中,爸不過是重要的經濟來源。」
「妳在講甚麼?」悠人問:「哪裡難堪?」
悠人拿起遙控器轉到別台,屏幕上突然出現一張熟悉臉孔的特寫。那是名中年婦女,悠人思索著在哪見過,史子率先出聲:「是山本太太……就是再過去一點的那戶人家。」
玄關門鈴同樣不斷響起,大多是電視節目的記者。即使一次次回絕探訪,還是會被追問:「你們有沒有想對兇手講的話?」悠人只好當耳邊風,直接掛上對講機。
「……也就是說,這座江戶橋的南側有條短短的地下道,長約十公尺。在地下道內發現的血跡,恐怕是青柳先生留下的。換言之,遇刺的第一現場極有可能是此處。分析目前昏迷不醒的男性嫌犯,當時搶奪青柳先生的皮夾與公文包后,從地下道的江戶橋側跑到橋上,過橋往東逃逸。而遇刺的青柳先生身負重傷,卻硬撐著穿越地下道的另一側出口,走向日九*九*藏*書本橋。推測有兩個理由,一是試圖逃離歹徒,二是為了求救。」
悠人想一想,打上「我爸死了」的標題。
「松元那邊呢?」悠人問道。青柳武明出生於長野縣松元市,只是老家已不在,雙親也早就過世,青柳家和那邊的親戚幾乎沒往來。
「這樣啊,那我們再詢問校方。」
上午剛過十點,小竹帶著兩名下屬造訪。他鄭重向史子致哀后,隨即針對公司的後續處理與史子交換意見。不過,大多是小竹單方面告知,史子僅默默聽著。悠人在母親的要求下同席,但關於父親的工作,他其實一無所悉。
「甚麼叫不像你?哪裡不一樣?女生就能哭哭啼啼的嗎?」
「電視開著吧,遲早會有哪一台報這條新聞的。」遙香說。
真是不可思議,像這樣與朋友通簡訊,對父親的死也逐漸產生真實感。家裡失去一家之主,以往理所當然的生活,恐怕再也回不來。如此想著,悠人內心益發不安。
「爸打去修文館?」悠人望向史子,「爸跟妳提過嗎?」
「嗯,我知道。」
「就是有!」
「家人……嗎?」
此時,電視傳出氣氛詭異又帶點輕佻的背景音樂,畫面映出日本橋,斗大的字幕寫著:「大都會的死角!東京中心地帶驚傳殺人案!」
播報員說得快速流暢,悠人聽得一清二楚。確實,昨晚刑警也告訴他們,父親是在別處遇刺后拖著身子走到日本橋上。
「心情稍稍平復了嗎?」在沙發坐下后,松宮開口。
不久,杉野回傳,標題是「Re:我爸死了」。
悠人點點頭。母親史子的娘家在仙台,舅舅仍住在那裡,外婆也還健朗。
「我們來打擾,其實是想請你們確認一些事。」松宮自西裝內袋拿出一張年輕男子的大頭照,似乎是從駕照彩色複印下來。「他是目前昏迷中的嫌犯,名叫八島冬樹,漢字是這樣。」松宮翻到背面,寫下「八島冬樹」,再翻回正面。「如何?你們見過此人嗎?還是對這名字有印象?」
史子與悠人兄妹對看后,再度搖頭。「昨天也提過,我丈夫很少和家人談工作上的事。」
「甚麼事?」
送出簡訊后,悠人再度倒回床上。腦袋很重,全身無力。
「……嗯,他個性非常認真,感覺是值得信賴的好爸爸,看他們一家也過得很幸福,發生這種事真是太可憐了。」山本太太對著麥克風說。
屋內瀰漫著令人窒息的沉默,悠人拿著手機起身說:「我出去一下。」
悠人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畫面出現天氣圖,女播報員正在預告氣象。
「這樣啊。」松宮收起照片。
「是,那個男的也有家人吧?他們怎麼說?」
「你想想,」遙香應道:「關於爸的事,我們居然一無所知。對刑警的問題,我們只能回答不清楚、沒聽說、沒見過。刑警肯定覺得我們很糟糕。」
「不是吧,我也不清楚。」
「啰嗦,妳又好到哪去。」
小竹是武明的直屬部下,悠人和妹妹小時候九-九-藏-書就見過他。看情況,武明的公司也已接到消息。
松宮蹙著眉,正色應道:「我能明白,你們心裏肯定不好受。」
「這部份只要一確定,會立刻通知你們。」松宮回道。
遙香拖著腳步走進客廳,雖不見淚痕,眼皮卻有些腫。
「那是挨罵后才嘀咕兩句,又沒一天到晚在講。你根本是徹頭徹尾地討厭爸,每天都因為不想遇到爸而早早出門。昨天早上不也是?」
「好。」悠人回完便掛斷電話。平常有些輕佻、不太可靠的導師,今天這番話倒挺誠懇的。
悠人見狀,不由得焦躁起來,加重語氣:「回答我啊!」
「很抱歉。」松宮出聲:「關於偵查內容,恕我們無法透露。」
史子望向悠人與遙香,兩人都搖頭。
「你的心情我非常明白。」加賀開口,「我們也希望盡量響應,但要破案,消息的管控是相當重要的一環。如果因走漏消息而延後破案時間或模糊真相,你們更不樂見吧。所以,能不能忍耐一陣子?拜託。」
至於案件的來龍去脈,小竹等公司的人幾乎都不知情。他們也不曉得武明那天為何會到日本橋一帶。
「你父親手機的通聯紀錄顯示,三天前他曾打電話到修文館中學。關於這部份,你曉得理由嗎?」
「是的,這一點我們剛去『金關金屬』的總公司確認。雖然不是正式員工,但公司里留有他的工作紀錄。」
「電視台的人,說想請教我們現下心情如何……」
小竹等人來訪期間,仍有不少親友致電關切,史子都讓悠人去應付。雖然明白對方不是出於好奇,而是真的擔心他們的狀況,悠人仍忍不住暗暗抱怨對方不夠體貼。一句「目前還不清楚情況」不知講了幾遍,更別提得耐著性子向對方道謝。
可是,一個中刀的人走在路上,難道誰都沒察覺不對勁嗎?
「現下出去肯定會被那些媒體圍住。」遙香也抬頭望著他,「還是你想上電視?」
史子接過照片,悠人和遙香也湊上前。照片中的男子面對鏡頭,雙頰瘦削,頗有拳擊手的氣質,一頭短髮染成褐色,眼神果敢銳利。
悠人打開客廳的門,只見史子拿著室內電話的聽筒。從她的語氣聽來,對方應該是親戚。
「真是這樣,還老是對爸耍任性。」
悠人關掉電視,把遙控器扔到一旁。儘管明白附近的三姑六婆沒惡意,但自家的事被旁人隨便拿來講還是很不舒服。
切換幾個頻道,雖然穿插新聞報導的信息節目不少,可是都沒提及昨晚的案件,最後他轉回一開始的天氣預報。
「嗯……」史子有些心虛,「我們都不曉得他怎麼會跑去那裡……」
家裡剩母子三人,氣氛益發凝重。突然,遙香囁嚅著:「太難堪了。我們三個,真是太難堪了。」
談到辦喪事的部份,由於遺體尚未交還家屬,他們決定先聯絡葬儀社,確切的喪葬日期,等向警方確認過再敲定。
妹妹的反擊一針見血,悠人無法回嘴。
「不行呀,要是你亂晃https://read.99csw.com被撞見,不曉得會傳出甚麼難聽的話。」
「是。」松宮用力點頭。
悠人嘆口氣,「這是怎樣的狀況……」
史子不發一語地走進廚房。
「由於知名證券公司的總公司大樓,位於江戶橋到日本橋的這段路上,而案件發生在夜晚九點左右,據附近居民表示,平常那個時間帶,證券公司已拉下鐵門,幾乎沒人進出,加上行人不多,青柳先生很可能途中沒遇到任何人,獨自蹣跚走至日本橋。」
史子望著悠人和遙香,但兩人都搖搖頭。
雙眼通紅的遙香立刻瞪向他,「沒辦法,我心裏難過嘛,又不像你。」
刑警離開后,悠人胸中的抑鬱仍沒消散。原本期待聽到明確的消息,這下更難似釋然。
「我沒不在乎爸啊。」他沉聲道。
清子是青柳武明的妹妹,嫁在長野縣內,悠人大概三年沒見過她。印象中姑姑個性好勝,總是笑容滿面,難以想象她掉淚的模樣。
「好的。」加賀闔上記事本,又開口:「啊,還有一個問題。您丈夫常前往日本橋一帶嗎?」
悠人一頭霧水,不明白此時為何會冒出這名稱。「沒錯,那又怎麼了?」
「嗯,我還想著得撥個電話回去,你舅舅看到新聞馬上打來,講到一半你外婆就搶過話筒,東問西問啰嗦得要命,那些事我也不知道啊──」此時,電話又鈴聲大作,史子皺著眉頭接起,看一眼來電顯示,神情和緩幾分。「喂,這裡是青柳家。……啊,這樣嗎?……是,我時間上都沒問題。……是嘛,麻煩您了。……好的,等你們過來。」結束通話后,史子告訴悠人:「小竹先生待會兒就到,你爸公司好像派他當聯絡窗口。」
「可是,我們是被害人家屬,有權利知道兇手的親友對這起命案的說法吧?」
「那個人是我爸的下屬嗎?」悠人問。
史子沉著臉答道:「仙台那邊,你外婆。」
「情況並未好轉。」松宮出聲:「他仍沒恢復意識。」
小竹他們果真不清楚,那就與工作無關。
實際上,那些人宛如達成協議般,小竹等人離去后,門鈴便不再響起,大概是放棄取得被害人家屬的感想了。
「呃,這部份要是查出甚麼頭緒,能告訴我們嗎?」
彷佛看穿他內心的疑惑,播報員又開口: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啊……現下連葬禮的事也完全沒頭緒……就說我不知道嘛……那種事我怎麼會知道?」
加賀直直望著悠人,開口:「還不確定那名男子是兇手。」
悠人盯著那四個字,搜尋記憶的抽屜。只是,怎麼翻找都沒線索,確實是完全陌生的姓名。
「我不知道該說甚麼。剛在網路上看見報導,犯人真過分。總之,狀況我明白了,也能體會阿青你不想被安慰的心情。關於你的事,大家都會來問我吧,到時我會這麼告訴他們的。」
昨晚究竟有沒有睡著,他也搞不清楚,不過不可能閉眼躺著不動好幾個小時,應該有睡一下吧。只是,醒來后當然不會神清氣爽。
「在『九*九*藏*書金關金屬』工作過,是真的嗎?」史子問。
晚秋的陽光由遮光窗帘縫隙透進屋內。悠人將手機貼在耳邊,腦海一隅暗忖:真是的,偏偏這種時候天氣特別好。
「有印象嗎?比如曾登門拜訪,或出現在你們家附近?」松宮繼續問。
「悠人,夠了。遙香也是。」史子揉著太陽穴啞聲制止,「拜託你們,別吵架,好好相處吧。」
「畢竟是在東京中心發生的命案,媒體應該是打算大肆炒作吧。我們等一下經過時會請他們離開。」小竹臨走前說道。
加賀低頭行一禮,松宮跟著照做。兩名成年男子如此對待,悠人也不好再堅持。他盤起雙臂,閉口不語。
玄關門鈴響起,應該是小竹到了。史子接起對講機。
「嗯,這還是第一次聽說。」
「您好。……咦?……不是,您突然這樣問,我也……抱歉,呃,真的不太方便,不好意思。」她慌慌張張地掛上話筒。
「我沒有!」
「甚麼啊,是八卦節目嗎?」
聽著播報員的說明,悠人不禁想象起當時的情景。帶著胸口的致命傷步行,肯定如身處煉獄般難熬,恐怕平日頑固又好勝的父親,也忍不住露出痛苦的神情。在逐漸模糊的意識中,父親究竟是想著甚麼踽踽前進?
抬眼一看,畫面上映出一幅簡略的地圖,上頭畫了一座橋標示著「日本橋」,悠人不由得心頭一凜。
悠人的心情十分複雜。他其實不想看到父親遇害的新聞,又忍不住想知道大眾媒體怎麼報導。這就像故意壓壓蛀牙,好深刻感受那股疼痛。
悠人決定順便傳簡訊給同年級的杉野達也。中學時,杉野是他游泳社的夥伴,但兩人上高中后都沒繼續參加社團。
史子不知何時來到他們兄妹身旁,緊捏手巾,直盯著電視。遙香又忍不住低聲啜泣。
「說得好聽,明明背地裡都在講爸的壞話。」
遙香又低低啜泣,這次悠人沒再抱怨。
「那也沒……」那也沒辦法啊。悠人沒把話講完,他同樣感到無力。
況且,為何要走去日本橋?
「那名字呢?有沒有勾起一些記憶?像收到這名義送來的郵件、以這名號打來的電話,或青柳武明先生不經意提過。再不然,發音接近『八島』的名字也行。」
「那個人的家人或是身邊的人怎麼說的?」
「你看到標題應該會嚇一大跳吧,但這是真的。電視新聞還是哪裡大概已有報導,總之我爸是被刺死的,所以我暫時沒辦法去學校,先跟你講一聲。現在也沒心情去想念大學的事。安慰之類的就免了,也幫我轉告大家,謝啦。再聯絡。」
「日本橋署剛和公司聯絡,說今天會派刑警過去調查。大概到時才會告訴我們詳情。」小竹語氣沉痛。
悠人走到面對庭院的玻璃窗旁。雖然從這扇窗看不見大門前的路,但受到監視的感覺很不舒服,他連忙拉上窗帘。
「不好意思,」悠人從旁插話,「那個男的現下情況怎樣?就是刺傷我爸的傢伙。新聞說他昏迷不醒?」
「那先這樣,撐著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