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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節

第26節

「我只是在想,當時會不會有其它人在場?和夥伴一起練,不是比較開心嗎?」
「溺水的學生叫甚麼名字?」聽加賀一問,紃皺著眉緊抿嘴。加賀見狀,補上一句:「查一下馬上就能知道吧?」
「甚麼?」
十八日晚間七點左右,修文館中學一名二年級學生,在校內泳池溺水。經救護車緊急送往醫院急救,至今仍未恢復意識。該生為游泳社員,分析是在放學后偷溜進學校泳池獨自練習,卻不幸發生意外。這天稍早,游泳社曾參加校際比賽,但成績不甚理想,該生相當沮喪。最早察覺異狀的是游泳社的顧問老師,他在巡視泳池時發現溺水的學生。目前正調查該生究竟是如何偷溜進學校。
紃的嘴角微微抽搐。「關於那起意外,你們到底想問甚麼?」
「學校沒被追究責任嗎?」加賀進一步問。
「這樣啊。」加賀乾脆地放棄,「今天非常感謝您的協助。」
「是的。之後如有需要,還請您多多幫忙。」加賀向紃行一禮,便對松宮說:「走吧。」
「這裏沒有照明設備嗎?」加賀問。
「問夠了嗎?」
紃舔舔唇,挺直背脊后,直視著加賀應道:「好啊。」一旁的松宮則專註地觀察紃的一舉一動,想看出他是否有所掩飾。
「這樁案子還沒結束。」松宮插嘴道,「也還沒確定兇手就是那名男子。」
紃嘆口氣,抹抹臉。「我懂您的意思。」
「是嗎?那也沒必要翻出陳年往事吧?」紃刻意誇張地偏著頭。
「沒有,這段時間剛好沒課。兩位今天有何貴幹?上次那件事,我已說出所知的一切。要是沒記錯,您也問過我的不在場證明了吧?」
女職員帶兩人到會客室。兩側桌旁擺著頗高級的舊沙發,女職員請兩人在三人座的沙發坐下,並送上茶。
「夜裡有人溜進學校泳池之類的事常發九*九*藏*書生嗎?」
昨晚他們和金森登紀子分別後,加賀似乎有了新發現,說要回署里一趟,松宮當然奉陪。踏進署里,加賀立刻連上網路,先查一些關於神社的事,接著搜尋新聞報導。看到加賀輸入的關鍵詞,松宮嚇一跳。加賀輸入的是「修文館中學、游泳社、意外」。
「不能說完全沒有。依學生之間的講法,至今仍不時出現這種情況。不止在校生,也有不少住學校附近的畢業生。」
「輸入到一半,我發現缺了一些數據,便想去社辦拿。由於社辦在泳池旁,走過時不經意瞥一眼,注意到不知是誰衣服脫掉就扔在池畔,上前一看,竟有人沉在池底,連忙拉上來急救,赫然發現是三年級的社員。我為上撥119,並在急救人員抵達前,不斷幫他做人工呼吸和心臟按摩。當時學校老師只剩我一個,直到救護車抵達校門,警衛才跟著趕來。通知家長及校長則是在這之後,畢竟我沒辦法兼顧那麼多事情。」紃長吁口氣,「以上就是整起意外的來龍去脈。」他一副「這樣夠清楚了吧?」的眼神瞪向加賀。
之前來過一次的加賀,熟門熟路地穿過校門,松宮默默跟上。
「不好意思,百忙中打擾。」加賀道歉,「您在上課嗎?」
「今天能否讓我們自由調查?」搜查會議結束后,松宮試著問小林。小林找石垣商量后,帶著探詢的眼神回到松宮身旁。
「哦,那個啊……」紃臉上浮現警戒的神色,「哪裡不對勁嗎?」
「不僅如此。說明目的后,對方便會有先入為主的觀念。就警方的立場,當然希望打聽到的消息是不含偏見的。」
「游泳社呢?」
「是,沒記錯的話……刑警先生,我知道協助辦案是國民的義務,也一直很配合,不過,能不能請教你們的目的?日本橋九-九-藏-書命案應該與我毫無關係。」紃難掩不快,忍不住高聲質問。
紃吸口氣,應道:「當時我帶著手電筒。」
「現在一切都是未知數啦。」松宮說完,掙脫小林的箝制。
「啊,甚麼意思?」
邊筆記的加賀,突然抬頭問:
「真的非常抱歉。當時解釋過,我們得確認所有關係人的不在場證明。如果讓您心裏不舒服,再次向您致歉。」
「我曉得,搜查機密不便對外公開,是吧?就算這樣──」
「虧您能發現池底有人。」
此時,敲門聲響起。「請進。」加賀應道。
遺憾的是,查不到此案的後續報導。不過,與修文館中學有關的水難意外也僅有這一起。
松宮鞠個躬就要離去,卻被小林一把抓住手臂。小林湊近他耳邊說:「至少跟我透露一下。兇手不是八島吧?」
紃雙眼一瞪,「這話的意思是?」
「當然。」
「沒關係。」加賀站起身,「那就麻煩您。」
「水難……」松宮不曉得水天宮還保佑這方面,不過仔細回想,販賣處擺著護身符等物的平台上,也有做成河童面孔的祈褔品。
紃拒絕加賀的要求。「這沒辦法,因為裡頭都是個人資料。若堅持要看,請帶搜索票來。」
「倒不至於心裏不舒服……那麼,今天要問甚麼?」
修文館中學位於安靜的住宅區內,刻在大門柱上的校徽發出沉穩的光芒,揭示著悠久的歷史。
「唔,四下那麼暗,真虧您有辦法發現吉永同學沉在水底。雖然池邊扔著衣物,不一定代表那人就在池裡吧。」
「您是在傍晚七點左右發現吉永同學?那時雖是夏季,天色應該頗暗吧?」
「抱歉,刑警都是這麼解讀事情的。對方若遲遲不肯回答問題,我們就會猜想是不是有內情。」
小林使勁一扯。「你們在查甚麼?打算從哪方面下手?九九藏書
「好久沒踏進校園,上次不曉得是幾年前的事。」松宮有感而發。外頭飄來一陣歌聲,或許音樂教室就在附近。
操場上,學生正在上體育課,打籃球或是打排球,而一旁較年長的男性應該是體育老師,與其說是在指導學生,更像望著學生的球賽放空。
「那起意外發生前──當天剛好有一場校際游泳比賽吧?方便的話,希望您從那場比賽開始告訴我們整起意外的經過。」
「他真的是獨自一人嗎?」
「東京有許多保佑遠離災害的神社,其中大多是除火難,也就是火災,除水難的卻非常少,可能只有水天宮及台東區的曹源寺。所以我推測,青柳先生參拜水天宮的動機,會不會是出於甚麼水難意外?而這樣一想,就想起他兒子悠人中學時代參加過游泳社。」
「噢,這樣啊。」加賀點點頭,「對了,吉永同學擅長哪種泳式?」
「三年前暑假髮生的意外,您應該不陌生吧?」
「吉永同學康復了嗎?」
「方便看看泳池嗎?」
「還有一件事。若有游泳社畢業社員的名冊,方便借閱嗎?」
「很厲害嘛。」
聽加賀這麼說,紃困惑地皺起眉,「之前發生的事?」
「調查這次案件的過程中,發現有必要重新了解三年前的那起意外,所以來請教您。」
「系長答應了。雖然不曉得你們想幹嘛,記得如實回報,明白嗎?」
加賀站起身,走向獎盃與獎座的展示櫃。「哦,這所學校相當重視運動比賽。」
加賀指著其中一座獎盃,「這是游泳接力賽的,得到全國大賽第二名。」
職員辦公室位在校舍一樓,加賀到接待窗口說明來意,不久,一名女職員走出辦公室,似乎負責招呼他們。
「是這樣的,暫且不提案件,我們想請教更早之前發生的事。」
紃領著兩人到池畔。二十五米的泳池內沒放水read.99csw•com,池底堆積著不知何處飄來的落葉。
「想問清楚細節。紃老師,當時第一個發現出事的是您吧?」
「新聞報導寫著,吉永同學似乎十分在意比賽成績不佳?」
「對了……」松宮也記起一事,「案發的三天前,青柳先生曾聯絡悠人從前游泳社的顧問老師……」
紃臭著臉說出學生的名字──吉永友之。「之後他們一家搬去長野縣,詳細住址我不清楚。」
「是啊。」
「開心不是他的目的吧?自主練習原本就是一個人做的事,更何況,要是有人在他身邊,就不會發生那種意外。」
「嗯,是啊。」
「兒子?」小林頗為意外,「被害人的兒子?」
「這部份還沒確──」
「沒有……」紃神情苦澀,「很遺憾,好像留下後遺症。」
松宮詢問加賀原因,他回道:
「只不過是十年前的紀錄。」
看樣子要是甚麼都不講,小林不會放人。松宮只好坦白:「他兒子。」
「自由式,就是捷泳。尤其是五十米之類的短泳。」
「您似乎不太願意回想那起意外?」加賀問。
「現下,你明白這幾個關鍵詞的來由了吧。」
「我明白您的不滿。」加賀一派心平氣和,「進行查訪時,對方常指摘我們光會問,卻不做任何解釋。其實,我們是有苦衷的。」
沒錯,一切仍是未知數,也可能完全猜錯,但松宮感覺自己逐漸接近事實的核心。加賀前往的彼方,必定存在真相。
「青柳先生把參拜過的紙鶴拿到水天宮請社方代燒,足見他巡訪參拜七褔神的最終目的地是水天宮。推理至此都沒問題,接下來卻遇上瓶頸。提到水天宮,通常會想到保佑安產,可是,我們太專註在這一點,沒發現水天宮其實另有強項,就是除水難。」
「多少受到一些責難,好比,學生為何能輕易溜進學校泳池。校方的管理確實有疏失,九-九-藏-書但泳池設在戶外,又不像校舍能上鎖,以現實層面來看,無法徹底防範。而那學生的家長也理解這一點,並未對校方提告。」
「關於這一點,我也深切反省。」紃口吻沉重,「或許是對他們期待很高,責罵也就比較嚴厲。我沒想到他會那麼沮喪,解散后還獨自回校練習。可能是突然腳抽筋或心臟病突發,才釀成意外。」
「不希望那次的意外被翻出來,是摻雜著個人因素嗎?」
這名教師姓紃,案發三天前,青柳武明便是打電話到學校找他。上次加賀曾為此詢問紃,得到「青柳與兒子處得不順利,想與人商量」的回答。
一名濃眉大臉、肩膀寬闊的男子步入會客室。松宮暗想,他大概是沖繩一帶出身。
松宮先自我介紹,紃不感興趣地頷首致意。
三人步出校舍,經過操場旁,走向泳池。泳池設在體育館對面,距校舍有段路程。確實,離這麼遠,偷偷潛入似乎不無可能。況且,泳池四周僅有簡陋的圍欄,中學生要翻越不難。
加賀顯然無法釋懷,卻仍點點頭,回句「原來如此」。
「所以,那天他也在這項目出賽?」
沒多久,加賀的推測就被證明是正確的方向。三年前的新聞報導中,出現以下的內容:
「嗯。」
紃一副回憶往事的神情,平淡地敘述。那天,游泳大賽約在下午四點結束,他和社員留在賽場開了一小時左右的檢討會,便原地解散。社員想必都直接回家,他卻必須回學校一趟,將比賽成績輸進計算機。
「當然。只不過,現下這時節泳池沒放水。」
「只有緊急照明,平常幾乎用不上。」
看樣子,只是勉強救回一命。
紃僵硬一笑,交互看著加賀與松宮。「我不太懂,這次的案件怎會扯上那起意外?根本是兩碼子事吧。況且,兇手不是已落網?那個死掉的嫌犯就是兇手吧?你們為甚麼還在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