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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官場的趨同性法則

第23章 官場的趨同性法則

偏偏有個叫應賈的小知府,有一次和兩名知府同時去見一個刺史,進去之後,那兩個知府立即兩腿發軟,不由自主地跪下了,只有應賈昂然不跪,以正常的禮節見過上司。刺史見到這種情況,大為驚訝,就立即向吏部稟報,舉薦應賈,並稱應賈為「山字知府」,因為應賈兩邊的人都跪下了,唯獨他不肯下跪,這三個人呈現的姿勢,就好似一個「山」字。
這時候有個人介面道:「三個月殺一個官算什麼?如果只做一天官就殺頭,這招還可能管點用,但哪怕是做官做到滿一個月才殺頭,這官還是要做的。」
那麼這事如何處理呢?紀綱想來想去,想到了一個好主意。他帶著酒菜去了大牢,見到解縉之後,就殷勤勸酒,讓解縉喝得大醉,然後剝光了解縉的衣服,將他丟在雪地里,活活地凍死了。然後報說解縉因為不耐寒冷,凍死在獄中。這樣一個處理法,不管是皇帝希望解縉活,還是希望解縉死,都沒自己的責任了。
所以,如果一個人在這個低俗的話題上表現得過於清高,這就無異於對別人的羞辱,以後必然會有麻煩。幸運的是,絕大多數男人,在這方面所犯的錯誤,多不是「不夠色」,而是「太色了」,色過了頭,自然會搞到惹火燒身的程度。
明朝嘉靖年間,官場上盛行擺派頭,按理來說,知府見了刺史一級的官員,是不需要下跪的。但是有許多知府級別的官員,被刺史的派頭嚇倒,見到刺史就不由自主地下跪,於是官場上迅速盛行這一禮節,幾乎沒有人能夠例外。
趨同性法則告訴我們:在符合人際關係法則的前提下,你順應大流,這多半不會有什麼差池,但如果官場之上出現了有違人際關係法則的「潮流」,那麼這種潮流多半長不了,你不妨來一個特立獨行,反而易於贏得別人的尊重。
最後一個是氣,所謂氣,就是任性使氣。官場中人,最忌諱的就是氣字。要九九藏書知道,人類的社會,就是彼此相互讓渡生存空間的一種存在方式,你讓我一步,我也讓你一步,縱然你不肯讓我,我也沒必要非和你爭長論短,怕就怕心裏咽不下一口氣,但凡受到一點委屈,就大吵大鬧地發作起來,這種孩子氣的性格,往小了說,意味著自毀前程;往大了說,保不準會帶來天大的麻煩。
通常情況下,這種趨同性的外在識別標誌,主要是「酒、色、財、氣」等較為直觀的方面,但內在的,卻體現在共同的文化背景與精神狀態上。這個意思就是說,如果有誰片面地把趨同性理解為不良嗜好的趨同上來,那麼你多半會在這個過程中失去些什麼。
除了酒之外,色是官場上最鬧心的事物。須知孔子曾經說過:「食色,性也……」意思是說,好色是男人的本性。無論官場還是職場,都是凡夫俗子的扎堆之地,一大群臭男人聚在一起,雖然一個個道貌岸然,冠冕堂皇,但肚子里轉來轉去的,莫不是美色這件事。
首先說酒,歷史上官場向來是酒徒出沒之地,這是因為官方不事生產,只是負責資源的調配工作,只有權力而沒有責任感,所以吃吃喝喝,就成為了官場上必不可少的程序模式。一個酒量好的人在官場上通常會擁有著較高的聲望,但如果在這方面走過了頭,那就得不償失了。
說完,曹丕「一驢當先」,仰脖長鳴起來。皇帝已經學過驢叫了,其餘的賓客,也只能一個挨一個的,依次上前,七長八短地各學了一聲驢叫。
女人偷看男人,這情形是很微妙的,如果解縉稍微理性一點,正襟危坐,讓公主瞧個清楚,這事也就過去了。他畢竟是名滿天下的大才子,還在意一個女人偷看嗎?可是那解縉,被公主看著看著,突然狂性發作,當場索要紙筆,賦詩一首,曰:錦衣公子未還家,紅粉佳人叫賜茶。內院深沉人不見,隔簾閑卻一團read.99csw•com花。
像安重霸、鄭仁凱這種下作的手段,百姓知道的不多,只是成了官場的笑料。這是因為,官員們相互競爭,相互擠兌,如果競爭對手竟然是使用如此的下作手段,當然不見容於官場。而饒是百姓腦子再聰明,也想不到堂堂的官員,竟然會齷齪到這種程度。
於是朝中的大臣們就坐在一起交談,大家都說:「仕途如此險惡,一個官做不到三個月就丟了腦袋,這讓大家還怎麼做官?」
紀綱的心腸固然歹毒,可是追究起來,解縉自己的行為不檢點,居然有膽子調戲到公主的頭上,這也是才子難以逃脫的宿命。但是說到底,男人碰到這個色字上,因其本性所在,難免要吃大虧,所以應以慎之又慎為保全自己之上策。
那麼,人在官場之上,到底應該怎麼辦,才是最為妥當的呢?
然而話又說回來,李白一生仕途坷坎,恰恰是這個酒誤了他。蓋因這位大詩仙嗜酒如命,已經患上了嚴重的嗜酒症,唐玄宗傳他入宮,他居然喝得酩酊大醉,是被人抬進去的,到了宮裡后又讓楊貴妃親手煲湯,權臣楊國忠磨墨,皇帝面前的第一紅人高力士替他脫靴子……替這幾位想一想,這種丟人現眼的差事偶一為之,還馬馬虎虎,倘若李白得到了重用,難不成大家以後要天天這麼侍候他嗎?
除了外表之外,趨同性法則更多地表現在文化精神與價值觀念上。你必須——你只能——你一定要和大多數人有著共同的習性和愛好,否則的話,你就會顯得極為另類,與眾人格格不入。
趨同性法則是說:官場中人,有一個共同的角色印象,你可以不喜歡,卻絕不可以拒絕,必須要在某種風格或形式上,與所有的人保持一致。如果機關里的人都是西裝領帶,偏你是光膀子穿條大褲衩,這事不用別人說,你自己也覺得彆扭。同樣的,如果機關里的人員都不太在意自己的衣裝,偏你衣冠楚楚read•99csw.com,就連領導都瞧你不對勁兒。
所以官場之上,酒固然不可或少,但如果因酒誤事,那就不是一個理性的選擇了。
眾官聽了,哈哈大笑。眾官之所以笑,是因為這句話說到了大家的心裏。以官取財,本是飛蛾撲火,玩兒的就是心跳,這是世上的貪官共有的心聲。人在官場,斷不可與貪官同流合污,但如果一個仕途中人適應不了這複雜的人性,也萬難立得住腳。
魏晉風流,盡多怪事,皇帝領頭學驢叫,臣民諸人,豈有一個不叫的道理?這個學驢叫的社會現象,就是最典型不過的趨同性法則的作用。
楚王愛細腰,宮人多餓死,這個就是官場趨同性法則的最樸素描述。
當時的皇帝是成祖朱棣,這是一個性格極為陰沉的皇帝,聽了公主的哭訴,他假裝不以為然地斥責公主說:「你看你,好歹是個皇家公主,你偷看解縉這個登徒浪子幹什麼?這都要怪你自取其辱,算了算了,以後注意點兒就是了。」
別說李白,就是皇帝唐玄宗都不好意思這麼個享受法,李白的仕途前程,也就可想而知了。
五代的時候有個安重霸,是簡州刺史,此人貪婪無度,盯上了州內一個賣油郎,於是他每天把賣油郎叫來,安重霸自己坐著,讓賣油郎站著和他下棋,這棋一下就是一整天,賣油郎站得兩腿綿軟不說,還耽誤了賣油的生計,萬般無奈之下,只好奉上銀子,安重霸眉開眼笑地收下,這才放過賣油郎。
再說財,官場,儘是求財之所,古人說千里做官只為財,這話聽得刺耳,卻是實情。但正因為是實情,所以古往今來,但凡栽在仕途上的人,十有八九是因為這個財字。但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倘若失去水準風度,甚至為同類所不齒,那就失之下作,時日不久了。
這首詩寫得固然風雅,固然有趣,可是卻充滿了對公主的戲弄和挑逗。往輕里說,這首詩的意思是在暗示公主芳心寂寞,往重九-九-藏-書里說,則意味著他在暗示公主對他有情有義,無論是輕是重,對公主來說都是件不名譽的事情。所以公主看了這首詩后,當場就發作起來,一狀告到了皇帝座前。
中國文學史上,建安七子佔有重要的位置。這七子之中,有一位叫王粲,此人有一樁怪癖,嗜好學驢叫,他死的時候,魏文帝曹丕親自去弔喪,並對參加喪禮的人說:「王粲活著的時候,最喜歡聽驢叫,現在他已經離開了我們,就讓我們每人學一聲驢叫,以寄哀思吧。」
明朝時的大才子解縉,曾經做到大學士的位子,因為明朝沒有宰相,大學士就相當於宰相了,所以解縉也算是盡抒了生平的抱負。可是有一次,他去駙馬府上拜訪,偏巧駙馬不在家,按說這時候解縉就應該轉身離開了,可是公主久聞解才子的大名,心裏好奇,想親眼看看大才子長什麼模樣,就留下解縉,自己隔著帘子,坐在內室,一邊吩咐小丫鬟上茶,一邊仔細地瞧解縉的模樣。
什麼叫官場的趨同性法則?
漢武帝年間,有一名武將叫灌夫,驍勇善戰,名震天下,有一次,他在參加丞相的宴請之時,因為一言不合,與鄰座爭執起來,起初只是小吵小鬧,後來是大吵大鬧,最後鬧到誰也無法下台,竟然吵到了漢武帝的座前。這時候灌夫的政敵趁機發難,最後,竟然導致了灌夫被滅族——如果他事先知道吵架的後果竟然有如此之嚴重,恐怕就是有人當面抽他的嘴巴,諒他也不敢吭一聲。
在酒文化上走得太遠的,當推大唐詩仙李白。杜甫作《飲中八仙歌》雲:「李白斗酒詩百篇,長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單隻是這詩仙的傲骨,就令後世景仰不已。
漢代的灌夫因為負氣而被滅族,而明朝的應賈同樣也是「負氣」,卻反而陞官,強究起來,都是官場的「趨同法則」在起作用的結果。可如果不知道這一法則的人,就會將這一現象歸結為人九_九_藏_書的運氣。然而正如我們所知道的那樣,所謂的運氣,不過是你的所行所為,恰好符合了人類社會的基本規律罷了。
官場之上,由於一點點細微的小事,都有可能引發不測的後果,所以需要時刻保持冷靜的頭腦。如灌夫那樣大吵大鬧固然不妥,但如果遭受別人欺凌的時候不敢吭聲,也同樣不妥當。
紀綱支吾了兩聲,退了出來,就開始揣摩皇帝的心思,卻是越揣摩越是不得要領,聽皇帝的意思,無喜也無悲,不知道皇帝到底是希望解縉活著,還是希望解縉死掉。如果皇帝希望解縉活著,自己卻悄無聲息地把解縉弄死了,豈不是惹出大禍來?可如果皇帝希望解縉死掉,自己卻讓解縉好端端地活在大牢里,這事的後果也同樣嚴重。
事實上,官場上的道德法則,與百姓的認知是完全不同的。比如說在武則天時代,由於武則天取李氏天下而代之,就不斷地找借口誅殺李氏派系的官員,另行委派新官。但派去的這些官,卻是素質極差,只顧大撈特撈,全不體諒女皇登基的不易。所以武則天無奈,只好再將這些貪婪過度的新官一個個地殺掉。就這樣,武則天等於是為做官的人設置了一個陷阱,往往是一個新官到任還不到三個月,就已經是身首異處。
聽起來皇帝很是大度,無意追究解縉調戲公主的過錯。其實不然,沒過多久,朱棣就另找了個名目,將解縉削職為民,捉拿入獄。關押了一段時間之後,朱棣忽然問錦衣衛統領紀綱:「解縉還活著嗎?」
比之於安重霸更沒品的,是明朝一個叫鄭仁凱的刺史,此人好歹也是一個刺史,卻盯上了手下一名衙役穿的新鞋,他故意找個事由,讓那衙役爬樹,衙役要爬樹,就得先脫了鞋。等衙役爬到了樹上之後,堂堂的刺史大人,竟然趁機偷走了衙役的鞋子。衙役下樹后找不到鞋,只好跟鄭仁凱訴說,卻遭到鄭仁凱的破口大罵:「老子堂堂的刺史大人,難道是為你守鞋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