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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廟宇 13、博特希特哈爾瑪

第二部 廟宇

13、博特希特哈爾瑪

這是年輕秘書的第一句插話。摩根頗感興趣地看了他一眼:
「……在同步空間軌道上有兩個穩定點。發射到這些點上的衛星將永遠停留在那裡,就好像它呆在看不見的盆地底部一樣。這兩個點中有一個點位於太平洋的上空,而另一個點——就恰恰是在我們的頭頂上面。」
「逢到什麼時節敲響這口鍾呢?」摩根問道。
帶路的僧侶看出了他的好奇心,於是會心地微笑了一下。
「佛也是普通的人,就跟我同您一樣。可山岩——那是非常堅硬的石塊——上面的腳印足足有二米長呢。」僧侶並沒有從正面回答摩根的問題。
「可是,又為什麼不能稍稍地偏方或偏左一點呢?相差幾公里是不會有多大影響的。塔波羅巴尼境內還有不少其他的山呢!」瑪哈納雅蓋-泰洛毫不含糊地問道。
「兩千年以來,總共不會超過十次。那上面還始終附著卡里達沙的咒語。」
「我發現您說話時使用的時態都是過去時,」摩根特意用一種漫不經心的口氣說道:「那麼人們現在又是怎樣想的呢?」
緊靠寺院圍牆有一座不高的鐘樓,裏面掛著一口巨大的青銅鐘,它吸引了摩根的注意力,使他不由得停下了腳步。工程上的鑒別能力告訴他,這口鍾的重量至少有五噸以上。很明顯,這口鍾是非常古老的……
「這可不是對於我們。」瑪哈納雅蓋-泰洛立場鮮明地插了一句。
「這口鍾的來歷使它帶上了不祥的烙印,所以,只有發九-九-藏-書生巨大的災難時才敲響它。不但我從來沒有聽到過這口鍾的聲響,就是在目前活著的人們當中,也沒有誰聽到過它的聲音。在2017年發生大地震時,它曾經自己鳴過一次。再早的-一次是在1522年,也就是伊比利安人焚燒舍利子塔和掠奪聖物的時候。」
「可是,在非洲和南美洲不是有更高的山嗎7」
「當然不會。」
至於戈特貝爾博士,摩根記得很清楚,全世界的學者曾經分成為兩個陣營:一派認為他是個瘋于,而另一派則並不完全相信這一點。戈特貝爾曾經是最有發展前途的青年天文學家之一,可是,五年之前他卻突然宣布:「現在,由於星際飛行器破壞了各種傳統的宗教,該是認真地研究一下神學問題的時候了。」
可是,時間在這裏似乎是停滯的。歷史的風暴只是從這個宗教信仰的中流砥柱旁刮過而沒有將它動搖。這裏的僧侶們繼續在誦經拜佛,仍像三千年前那樣地思考哲理和迎接日出。
「那裡有一個腳印。伊斯蘭教徒們相信這是亞當的腳印。他在被逐出天國之後來到了這裏。印度教徒們認為這是濕婆或沙門的腳印,而佛教徒們則當然不會懷疑這是『先知』的腳印。」
「阿彌陀佛,摩根博士,」長老說道,一面用手指了指那唯一的空格子:「這一位是我的秘書,聖巴拉卡爾瑪。想必您不會介意他記錄我們的談話內容吧。」
但是,聖巴拉卡爾瑪並不打算九_九_藏_書讓步,他接著說道:
突然之間,摩根覺得好像腳下的地面在晃動。別人為什麼不預先提醒他一下呢?;但他馬上想起了薩拉特教授說過的話:「對付佛爺的私人秘書得特別小心,他可不是好惹的。」
「請相信我,我們已經詳細研究了所有的方案,其中包括厄瓜多的科托帕克西火山,肯亞和甚至東非的乞力馬扎羅山——雖然最後一處的位置南偏了三度,但要是沒有一個致命缺點的話,那也就算得上是對我們極其合適的地點啦。固定空間軌道上的衛星並不是老在一個點上的。由於重力的干擾作用——我不想詳盡地陳述細節問題——它會緩慢地沿著赤道漂移。為了使我們的各個衛星和宇宙空間站保持嚴格的同步,就必需使用燃料。誠然,燃料的耗用量並不很多,可是,應用這種方法並不一定能使幾百萬噸金屬保持在原位不動,尤其因為這是一些長達數萬公里的細梁結構。但是,對於我們來說,幸運的是……」
「一切又得從頭開始。」——摩根煩惱地想道。根據多次的經驗,他知道要同外行人深入討論如此複雜的問題幾乎是不可能的,而這跟對方的智力水平和興趣程度卻又毫不相干。要是地球的形狀是理想地對稱的,而且重力場沒有凹陷和凸起部分……那就完全可以省去這份麻煩了。可是,眼下摩根卻不得不耐心地進行解釋:
當刻有極為別緻的蓮花裝飾圖案的沉重雕花門輕輕地咔嗒一聲在https://read.99csw•com摩根身後關上的時候,他產生出了一種彷彿是進入另一個世界的感覺。他絕非初次踏上被強大的宗教勢力尊祟為「凈土」的禁區。他見識過聖母廟、聖索菲亞教堂、斯通亨茲(石手)、雅典女神廟、柯爾納克、聖巴維爾大教堂,還有其他數十處享有盛名的廟宇和清真寺。然而,他總是把它們理解為舊時代留下的、已經凍結了的寶貴遺產——同現代生活沒有任何聯繫的、極為美好的藝術或技術標本。至於締造了它們並作為其後盾的宗教,那是早已消逝得無影無蹤了。
可是,這番話已經說得很透徹了,因此,摩根再也沒有提出更多的問題。他們走過一條不長的拱形走廊,便來到一扇敞開著的門前。僧侶敲了一下門,不等裏面答話便邀請客人進入室內。
「選中這塊地方的不是我,而是大自然。地面站需要設在赤道上,並且應該是海拔儘可能高一些的地方,因為那裡的空氣密度小些。」
「是這麼回事,」瑪哈納雅蓋-泰洛以一種溫和的方式調解說:「我的同行在過去某個時候曾經以天文學方面的研究成果而享有盛譽。您大概聽說過喬姆-戈持貝爾博士的名字吧?……」
「顯然,這是對宗教的篤信,不過實際上恐怕很難做到。」摩根不由地想道。在他的頭腦中閃過一種褻瀆的念頭:「為了聽一聽這種誰也沒有聽到過的禁音,想必會有好些僧侶經不起誘惑而輕輕地敲過這口鍾吧……」
「這口鍾已九*九*藏*書經有兩千年的歷史。」他說道:「它是暴君卡里達沙的贈禮,當時,我們是出於無奈才把它收下的。根據歷來的傳說,為了把這口鍾運到這裏來,總共花費了十年的時間——這件事的代價是使上百個人送掉了性命。」
「這就是說,人們幾乎從來不去敲響它一一而歷來就一共敲響過這麼幾次?」
「這麼說,摩根博士,您需要我們這座山?」瑪哈納雅蓋-泰洛說道。
在聖巴拉卡爾瑪公然不懷好意的目光注視之下,摩根覺得很不舒服。情況是尷尬的。他一心打算向質樸幼稚的僧侶們講清楚空間軌道不穩定性的實質,而其實呢?毫無疑問,瑪哈納雅蓋-泰洛甚至早已聽取過最內行的專家意見。
「它們至少要比斯里康達山矮一半。那裡常常颳風。誠然,赤道上的颶風並不那麼多,但卻完全足以構成對建築物的威脅。而且,又恰恰是在最薄弱的點上。」
摩根向另一位坐著的人輕輕點頭致意。年輕的僧侶是一個長著蓬鬆披髮和落腮大鬍子的人。這就是說,把腦袋剃光已經不再成為寺院的一項法規。
「在數學中有一個幾乎已被忘卻了的領域,它的名稱叫『災禍論』。它可以使氣象學成為一門真正具有精確性的科學。因此我相信……」
「只能是在一定程度上。自然,我曾經向季風預報站請教過。他們斷言,百分之百的把握是沒有的,特別是有關颶風的問題。在最好的情況下,把握性是五十對一。對於一項耗資達數十億美元的設九九藏書計來說,這個數字恐伯是小了一點。」
他們走近了一塊巨大的石雕,上面鑿有通向金碧輝煌的陳列室的梯級。摩根猜測,這裏便是斯里康達山的最高頂峰。他知道那裡秘藏著某種聖物,但僧侶不等他提出問題,便又頭頭是道地講解起來:
「可是我們能夠把風控制起來。」
隨後,他失蹤了。
里院的鋪路碎石板早已被無數朝聖者的腳掌磨得光滑異常,當摩根行走在這些石板上的時候,突然產生出一種迥非他本性的猶豫不決之情。為了人類的進步,他準備摧毀一切障礙,即使是十分古老而又珍貴的東西。對於他這些東西始終是無法完全理解的。
「世界之大,又何必非得要這麼一點地方不可呢?」
儘管室內的陳設格局很一般,但還是不至於把寺院的長老誤認為是官員的。除去佛教僧侶通常穿的黃色法衣之外,瑪哈納雅蓋-泰洛還有兩個極少見的特點:他的腦袋是絕對光禿的,而鼻樑上卻架著一副眼鏡。
在摩根的想象之中,瑪哈納雅蓋-泰洛是一位在蒲團上盤膝而坐的高僧,周圍則是輕煙繚繞的香爐和喃喃誦經的見習僧眾。在涼爽的空氣中,確實飄著淡淡的馨香,只不過斯里康達寺的長老卻坐在一張擺著標準式顯示器和各種記憶裝置的普通寫字桌旁。室內唯一不同尋常的物件是一個比真實尺寸稍大一點的佛頭像。它安放在屋角里的一個底座上,鬧不清它究竟是塑像還是全息圖象。
「不敢這麼說……長老閣下。只是需要那麼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