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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火槍手的集會

第四十七章 火槍手的集會

當天晚上,特雷維爾先生就向三位火槍手和達達尼昂宣布了這條好消息,並邀請他們四個人于第二天共進早餐。
「那秘密嗎,」阿托斯說,「就是昨天晚上我看見了米拉迪。」
「說對羅;當他們以為是一場埋伏,他們就會考慮了;他們會派一名談判者;當他們發現那是一場玩笑時,我們早已走出了子彈射程之外了。所以我們幹嘛要匆匆忙忙跑出一場助膜炎來呢。」
頓時敵方戰鼓敲響,小股隊伍邁著衝鋒的步伐頂了上來。
「好蹩腳的教士,」波托斯說,「竟可憐起異教徒!」
「不錯,但那時候,我們不是在打仗;那時候,白金漢先生是盟友而不是敵人,你現在想做的事會被指控為叛國罪。」
「先生們,」阿托斯對士兵和工兵們一邊禮貌地致意一邊喊話道;對方對他的出現感到異常驚訝,一個個在距棱堡五十步左右的地方停下來,「先生們,我的幾位朋友和我本人,正在棱堡中用早餐。因此各位十分明理,沒有什麼比用早餐受到打擾更令人不快;所以,如果諸位來這裏確有公幹,我們有請諸位等我們用完早餐,或者稍晚些再來亦可,除非你們突然良心發現,有意脫離叛黨,過來和我們為法蘭西國王的健康舉杯共飲。」
「親愛的,你講話真像神學家,所以你的意見是……」
「這很簡單,」阿托斯說,「敵人一進入射程我們就開火;如果他們繼續前進,我們就打下去,裝好多少槍我們就打多少槍;倘若敵方剩下的人還想衝上來,我們就讓他們一直進壕溝,那時候,我們再將這保持奇迹般平衡的掩牆,向他們的頭頂推下去。」
「五百步。」
「哦!至於這件事,」阿托斯說,「我請你相信,我毫不擔心。格里默,」他繼而說道,「你把槍已經裝好,現在請將班長的指揮短矛拿來,繫上一塊餐巾,豎在棱堡頂上,好讓拉羅舍爾的那些叛逆者瞧瞧,他們是在和國王勇敢而忠誠的戰士交鋒。」
四個朋友加上格里默幫忙,頂著槍管一齊推著厚牆,它宛若受到巨風的襲擊,沿牆基向外傾斜,最後帶著一聲可怕的巨響倒進溝里,接著傳來一聲慘叫,一幕塵霧升向天空,一切已成定局。
「格里默,再拿支槍!」阿托斯堅守著缺口命令道。
「有多少顆子彈?」
「為什麼不?」這位火槍手答道,「本人感覺興緻正濃;要是我們早有心多帶十二瓶酒,我可以抵擋一個軍。」
「可是說到底,」波托斯問道,「那個米拉迪究竟是什麼人?」
「你要知道,」波托斯說,「幹掉那個該死的米拉迪,不會比幹掉那些胡格諾派可憐鬼的罪過輕,這些人除了和我們一樣唱聖詩,再沒有犯過別的罪,只是他們用法文唱聖詩,而我們是用拉丁文唱聖詩罷了。」
「連流彈都談不上。」
「這是怎麼回事?」波托斯問道,「他們朝什麼開槍呢?我既沒有聽到子彈的呼嘯,又沒有看到一個人。」
「沒好感並不壞事的,」阿托斯說,「要是他恨她那就更好了。」
「是一處擦傷,」達達尼昂說;「我的指頭被兩片石頭夾住了,一邊是牆上的石頭,一邊是我戒指上的寶石,所以皮就豁開了。」
阿托斯看看懷錶。
「格里默,」阿托斯指著躺在棱堡中的屍體對他說,「你去將這些先生們都扛走,把他們一個個貼著牆豎起來,再給他們每人戴一頂帽,手裡放上一支槍。」
「看見了,看見了,」阿托斯回答說,「他們都是瞄不準的小市民,絕對不會打中我。」
達達尼昂明白這個道理的份量,他沒有再說話。
「祝你健康!」波托斯和阿拉米斯也齊聲道。
「對,」阿拉米斯說,「但那是格里默的差事。」
「嘿,諸位,主動出擊,」阿托斯說。
「不談王后是否會去援救白金漢先生,」波托斯爭辯說,「但她決不會來救我們這些人。」
「哦,偉大的人物!」達達尼昂叫起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公爵是英國人,公爵要打的是我們,她要把公爵怎麼樣隨她的便,我對待他就像這隻空酒瓶。」
「呀!呀!聽,城裡發生什麼事啦?」阿托斯說。
「那好吧,」達達尼昂樂呵呵地說,「咱們就賣掉金剛鑽,不必再談了。」
然而,阿托斯彷彿有魔法罩身,子彈在他四周飛嘯而過,但卻無一粒打中他。
「離這兒有多遠?」
這一次走近來的是由二十或二十五人組成的小分隊,而且不再是工兵,而是駐守兵。
「我負責我的,」波托斯說。
「這麼說,」達達尼昂垂頭喪氣地說,「再長久斗下去也徒勞,還不如我自己朝腦袋開一槍一了百了呢!」
達達尼昂謝絕了。但他覺得機會難得,便將金剛鑽交給他,請他找人估個價,他想將金剛鑽兌現金。
「八個或十個。」
「現在嗎?」阿托斯漫不經心地說,「她可能要給紅衣主教寫信,說有個該死的火槍手,名叫阿托斯,搶走了她的安全通行證;就在這同一封信中,她一定會唆使紅衣主教不僅除https://read.99csw.com掉我阿托斯,還要同時除掉他的兩個朋友波托斯和阿拉米斯。紅衣主教一定又想到,這些人就是總要擋他道的那些人;於是在某一天,他會先派人把達達尼昂抓起來,然後為了不使達達尼昂一個人悶的慌,再把我們關進巴士底去陪伴他。」
無論他的同伴能向他發出怎樣的提醒,阿托斯依然邁著沉穩的步伐。他的同伴看出任何提醒都無濟於事,只能依著他調整自己的步伐一同前進。
「格里默,把槍支重新裝好子彈,」阿托斯命令說,「諸位,我們接著用早餐,繼續我們的談話。當時我們談到什麼地方啦?」
阿托斯回答說;「有多少支火槍,先生們?」
「小意思,」達達尼昂說。
「要是這樣,我就完蛋了。」達達尼昂說。
「可是我們的死人是不會還手的。」
「的確不假,」阿拉米斯說,「這是一份符合手續的赦罪公文。」
「好,我們還有時間吃完這隻雞,為你健康干一杯,達達尼昂!」
「那更有理由賣掉它,」阿托斯說,「王后救她的情夫白金漢先生,那是頂頂公正的;王后救我們,我們是她的朋友,更是合仁義,咱們就賣掉金剛鑽。神甫先生以為怎麼樣?我就不問波托斯的意見了,他的意思已清楚。」
「等一等,」達達尼昂說,「我不能就這樣放棄白金漢;他曾送給我們不少匹好馬呀。」
達達尼昂發出一聲感嘆,感嘆中夾著驚訝和憤怒。
「說句真心話,」阿托斯說,「我毫不反對撤退:我們的打賭定為一小時,我們已經呆了一個半小時,沒有什麼可說的了;走,諸位,咱們走!」
格里默悉聽咐吩。片刻過後,一面白旗在四位朋友的上空迎風招展;一陣雷鳴般的掌聲向懸挂的白旗表示致意;營地半數人都在憑欄觀看。
這就是王后那顆金剛鑽的價值。
年輕人立刻站起身向槍支跑去。
「妙!」波托斯叫道;「確實不假,阿托斯,你是天生的將才,紅衣主教自以為是一個偉大的戰略家,和你一比真是小菜一盤。」
對方的槍聲繼續響著,但四位朋友早已走出射程之外,拉羅舍爾人舉槍射擊只不過是聊以自|慰罷了。
「確實是,」阿托斯說,「是他們。你瞧這些陰險的傢伙,不打鼓不吹號偷偷地來了。喂!喂!你完事了沒有,格里默?」
「可是,」波托斯說,「我還是想弄清楚格里默做的事。」
黎塞留 一六二七年十二月三日
「不,」波托斯說,「還剩下兩三個正一瘸一拐地逃走了。」
「她要去英國,」阿托斯說。
「不要輕率地下斷論,福音書和紅衣主教都是這麼說的,」
「那好,這正是我們需要的人,」阿托斯說,「我們最好先去通知他,我們派人告訴他,說他嫂子正要暗殺一個人,我們請他跟蹤她。我希望倫敦有修女管理的女子感化院或者收容盪|婦的修道院這樣的機構,讓他把他嫂子送進去,這樣我們就安寧了。」
「我瞄準我的,」達達尼昂說。
「說真話,」阿托斯說,「波托斯想出的主意是時候;我們就到營地了。所以,先生們,這件事就甭提了。大家都在盯著看我們,大家都前來迎接我們,我們將被舉起歡呼勝利了。」
「那都是些笨傢伙,」阿托斯說;「我們幹掉他們多少人?十二三個?」
「是這麼回事,大人,」拉烏迪尼埃回稟道,「那是三個火槍手和一名禁軍同比西涅先生打了賭,說去聖熱爾韋棱堡吃早飯,他們在裡邊一面吃早飯,一面和敵人幹了兩小時,並打死了一些拉羅舍爾人,但打死多少我不知道。」
「啊!」阿拉米斯說,「瞧那些黑點子和紅點子,正非常明顯地變大起來,我同意達達尼昂的意見;我認為我們不要再浪費時間趕回營地了。」
「達達尼昂先生。」
「我呢,我覺得這樣做是最好不過的,」阿拉米斯說;「我們同時通知王后和溫特勛爵。」
「幸好米拉迪離得遠,」波托斯表態說,「因為,我坦率地說,她要是在這兒,我會感到極不舒服。」
「你呢,你明白啦,格里默?」達達尼昂問。
「正是。」
茲奉本人之命,為了國家的利益,本公文持有者履行了他履行的公事。
又是三槍撂倒了兩個敵人;可是那些活著的人並沒有放慢前進的腳步。
「啊哈!」波托斯說,「我覺得你在開什麼不吉利的玩笑吧,親愛的。」
「我也一樣,」阿拉米斯說。
「說實話,」阿托斯說,「阿拉米斯講的有道理,我這就去通知他們。」
「請嘴下留情!」阿托斯打斷說,「你忘記啦,親愛的?這兩位朋友不像你,他們對我家事的秘密都不了解;我是看見了米拉迪。」
衝到棱堡底下,敵人還剩十二到十五人;最後一陣火力向他們迎面射去,然而沒有擋住他們的衝鋒。他們跳下壕塹,準備攀上缺口。
「怎麼回事?」紅衣主教一看見拉烏迪尼埃就問。
阿托斯說九-九-藏-書著將他手裡的酒瓶一滴不剩地倒在自己的酒杯里,隨後將空酒瓶甩出離他十五、六步遠的地方。
「多麼卑劣!」他大叫道。
波托斯、阿拉米斯和達達尼昂照例行事。格里默則受命跟在四個朋友身後等著裝子彈。
達達尼昂按捺不住內心的高興。我們知道,他一生的夢想就是當個火槍手呀。
幾乎與此同時,這邊四支槍也向對方發出了回擊,他們比挑釁者打得准,三個士兵頹然倒地,一個工兵負傷挂彩。
「我不是開玩笑,」阿托斯回答說。
「的確,」波托斯說,「若說我們不能離開營地,但我們的僕人倒是可以走開的。」
「別說話,波托斯!」阿拉米斯說。
「他現在在哪兒?」
「當時你就是為了要找那個女人才離開我們的?」阿拉米斯問。
霎時過後,他們看到那隊人馬出現了,正沿著堡壘和城市之間彎彎曲曲的交通溝壕走過來。
「我也聽說過,」阿拉米斯說。
「賣掉它,」阿拉米斯接話說。
「不到最後決不幹這種蠢事,」阿托斯說「因為把事做絕了是無法補救的。」
「我要說我同意波托斯的意見,」阿拉米斯說。
「那份空白證書,」達達尼昂疑問道,「那份空白證書還在她手裡?」
「哎呀!說真話,」阿托斯說,「你要求太過分了,達達尼昂,我有什麼全告訴你了,我對你有言在先,我可兜底掏空了。」
「是的,大人。」
「就讓它靠近吧,」阿托斯說,「從這兒到城裡要走一刻鐘,所以,從城裡到這兒也要一刻鐘。這比我們確定部署所要的時間還多些;假如我們從這兒走開,就再也找不到這樣合適的地點了。嗨,諸位,我正好又想到一個妙主意。」
「他們叫什麼名字?」
「為什麼?我不是已經做過一次了嗎?」
「那個米拉迪,那個女人,那個騷|貨,那個惡魔,她有個小叔子,是你告訴過我的,我想沒錯吧,達達尼昂?」
「請講。」
格里默挎著他的籃子遙遙領先,連人帶籃早已走出射程之外。
「那米拉迪現在會怎麼樣?」年輕人問。
格里默作下手勢說完事了,他又指指十二具他安放的屍體,個個儀態逼真,有的端著槍支,有的像是在瞄準,還有的手執長劍。
說完,這位火槍手帶著他慣常的冷靜,又坐到剩餘的早餐前。
「怎麼!」達達尼昂接著說,「米拉迪親自動手或派人去殺白金漢,你對此毫不擔心;可是公爵是我們的朋友呀。」
「萬事具備,」阿托斯說,「再談我的想法吧。」
「始終是我那年輕的怪物!總之,這四條漢子必須屬於我的。」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
阿托斯背向城裡的士兵,搖動著旗子向營地朋友致敬。兩邊響起了大聲喊叫,一邊是氣惱的怒吼,一邊是熱情的歡呼。
這時,四支火槍一聲接一聲地響了起來,而且顆顆彈無虛發,命中目標。然而這些拉羅舍爾人似乎看出了這幾位朋友勢單力薄,仍是跑步繼續進攻。
「真棒!」阿托斯說,「你的想象力為你增添了光彩。」
另三位朋友亦高興不已。
「現在,大家用餐,」阿托斯說。
「先通知王后?」波托斯問道,「怎樣去通知?我們在宮裡有關係嗎?我們派人去巴黎能讓營地不知道?從這裏到巴黎有一百四十法里遠,我們的信還沒有到昂熱,我們就先進監牢了。」
「二十個人。」
「聽到開戰第一聲槍響他就回到倫敦了。」
「咱們正好需要這麼多!裝槍吧!」
有人主動熱情地把事情從頭到尾告訴了這位使者。
「啊!我這就講,」達達尼昂說,「我再到英國去一趟找白金漢先生,把策劃殺他的陰謀通知他。」
「我們還是回營地吧,」波托斯說,「我覺得雙方力量太懸殊。」
「還有我!」達達尼昂說。
「你看見你妻……」
「開火!」阿托斯命令道。
「乖乖!」阿托斯說,「二十來個人又拿鎬,又拿钁頭又扛鍬來對付我們,費這麼大勁值得嗎!格里默只要打個手勢讓他們滾開,我相信他們會讓我們太平的。」
格里默挎著籃子,帶著剩菜,已趕到了前面。
說完,阿托斯一口乾完杯中酒,將空杯放在身旁,懶洋洋地站起身,隨手拿起一支槍,走到碉堡的一個槍眼前。
阿托斯總是以手勢作答,表示事情辦得不錯,並指給格里默一座錐形建築物,格里默明白他該到那兒去站崗。但為了減少警戒的無聊,阿托斯允許他帶一塊麵包,兩塊排骨和一瓶葡萄酒。
「我表示懷疑,」達達尼昂仔細觀察一下說,「因為他們雄糾糾地朝這邊走來了。而且除了工兵還有四名步兵和一名班長,他們全都帶著火槍的。」
「是阿托斯、波托斯和阿拉米斯三位先生。」
「不過我還想弄清楚,」波托斯思考說。
「溫特勛爵。」
「應該先通知王后。」
「一個迷人的女人,」阿托斯一邊嘗嘗酒面上的泡沫一邊說,「混蛋店老闆!」他突然嚷起來,「他給我們昂儒酒充香檳,以為我們好矇騙!是的read.99csw.com,」他又繼續說,「一個迷人的妖女呀,她對我們的朋友達達尼昂曾經有過情,不知達達尼昂怎樣讓她丟醜了,她又竭力向達達尼昂報起仇來,一個月前,她想派人用火槍幹掉他,一個星期前,她又想法設法要毒死他,而昨天,她又向紅衣主教提出要他的頭。」
「中了一顆流彈?」
「十二支,」阿拉米斯答道。
「快呀,阿托斯,快呀!」達達尼昂說,「咱們放開步子走吧,放開步子走吧,現在除了錢,我們什麼都找到了,要是再被人家打死,那就蠢透了。」
「還不是一樣,」波托斯說,「我還是想搞清楚是怎麼回事。」
「可是那個秘密呢?」達達尼昂問。
四槍齊鳴,四個敵兵倒地。
「請你們允許我向格里默下幾道必要的命令。」
「嘿!」阿托斯叫道,「咱們乾的什麼破事,諸位?」
「諸位,」他說,「我們在這裏已有一個鐘頭了,現在,這場賭我們打贏了。不過我們要做瀟洒的贏家:而且達達尼昂還沒有將他的主意說出來。」
「呸!」阿拉米斯鄙視地說,「去殺死一個女人!不能這樣!嗨,聽我的,我真有個好主意。」
埃薩爾先生很是喜歡達達尼昂的,因此他表示願意資助他,因為調進新的隊伍后,在裝備上是需要不少破費的。
「毫無疑問,」阿拉米斯說,「從今天起我們就寫信,給他們一些錢,讓他們就起程。」
「太好啦!」達達尼昂對阿托斯說,「你曾有過一個得意的想法,而正如你所說,你的想法使我們獲得了光榮,而且我們又能繼續進行最最重要的交談了。」
「喂,朋友們!」阿托斯叫道,「一下子結果他們吧,推牆!推牆!」
「在哪裡?」達達尼昂問。
四位朋友跟在格里默後面走出了棱堡,又向前走了十來步。
「我舉薦巴贊,」阿拉米斯說。
「唉,」波托斯說,「我覺得我倒有個好主意。」
「我記得,」達達尼昂說;他對米拉迪要走的路線極在意。
「啊!要是那樣,」達達尼昂說,「那就讓格里默去搜,再由他把屍體扔到牆外去。」
最後,又傳來一陣火槍的齊射,子彈在四位朋友四周的岩石上紛紛落下,在他們的耳邊凄涼地呼嘯。拉羅舍爾人不久還是奪回了棱堡。
「那我就領了,祝我健康!雖然我不相信你們的祝願對我能有什麼用。」
「這樣,」阿拉米斯說,「必須制訂一個作戰計劃。」
「說說看,」火槍手們齊聲說。
「我提議普朗歇,」達達尼昂接著說。
「不,已經到了我的手裡;我不說沒有費勁就弄到了手,因為那樣說我就吹牛了。」
「她在任何地方我都不舒服,」達達尼昂接著說。
「有了這樣的仇敵,」達達尼昂說,「我是永遠逃不掉的。先是那個我不認識的默恩人;其次是被我刺過三劍的瓦爾德;再其次是被我戳穿秘密的米拉迪;最後還有紅衣主教,是我讓他的復讎擱淺了。」
「等一下,先生們,等一下!給格里默一些時間收拾餐具嘛。」
「是呀,是呀,阿托斯,說說你的想法吧,」達達尼昂和阿拉米斯同聲說。
翌日上午八點鐘,埃薩爾先生的僕人來到達達尼昂的家,交給他一袋金幣,總共七千利弗爾。
「他們在向我們的死人開火呢,」達達尼昂回話說。
「看來你採納這個辦法了,阿托斯?」達達尼昂問。
阿托斯爬下棱堡;焦急等待他的同伴終於看到他樂呵呵地走了過來。
「真及時,波托斯;這一下子倒真是個主意。」
「但願我能給各位同時帶來快樂和光榮,先生們,」阿托斯說,「我讓你們作了一次美好的旅行;這兒擺上一席最饒有風味的早餐,那兒有五百人瞅著,透過碉堡的槍眼,你們會看見他們。這些人不是把我們當成瘋子,就是當成英雄,但不管哪一種,都是兩類頗為相似的傻瓜。」
「您調查清楚那三位火槍手的姓名嗎?」
「始終是我那三位勇夫!」紅衣主教喃喃自語,「那位禁軍呢?」
「你還打算抵抗一整團?」波托斯問道。
「尤其又送了非常漂亮的馬鞍子,」波托斯補充說;這時他正把自己馬鞍的飾帶系在大氅上。
四位朋友都動手裝起槍來。當他們裝完最後一支槍時,格里默示意早餐已經備好。
「好啦!」阿托斯說,「他們全加起來就四個人,而我們也是四個人,正好一對一。注意!如果我們相信格里默向我們打的手勢,我們馬上就要同大批人馬乾仗了。有什麼事,格里默?鑒於局勢嚴峻,我允許你說話,朋友,但請你簡明扼要。你看到什麼啦?」
可是阿托斯對此忠告置若罔聞,他一手提槍,一手拿著帽子,登上了圍牆的缺口。
「各位,」阿托斯說,「我請你們少廢話;各人好好瞄準自己的目標。」
「至於把信安全送到王後手里的事,」阿拉米斯漲紅著臉建議道,「我在圖爾認識一位能幹人……」
「對,不過派誰去圖爾和倫敦送信呢?」
格里默比劃說他懂了。
「沒有必要。」九九藏書
果然,俯仰間,四支槍同時拉響了,撞扁的鉛彈落在他四周,但沒有一顆打中他。
「下來,下來!」
「因為他們沒有看到我們,」阿托斯說。
阿托斯向他的僕人招下手讓他走過來。
「不可能!這有三層理由,」阿托斯說,「第一,我們還沒有吃完早餐;第二,我們還有重要事情要商量;第三,還少十分鐘才到一小時。」
「都是什麼人?」
「這些死人也能為我們服務?」波托斯問,「哎呀,你瘋了,親愛的朋友。」
「嘿,終於有救了!」阿拉米斯說。
「啊!」達達尼昂說,「既然你現在不再擔心有人聽見,我希望你馬上給我們講講你的秘密吧,阿托斯。」
「是呀,你曾說你有個主意,」阿托斯反問道。
「唉!」阿拉米斯說,「坦率地講,我真厭惡向這些城裡的可憐蟲開槍。」
「大人,」特雷維爾先生說,「這對禁軍可能不公正,因為達達尼昂先生不是我部下的,而是屬於埃薩爾先生的。」
「也許有十五六個。」
我們曾說過,阿托斯對達達尼昂愛如其子,他這種深沉執著的感情對這位年輕人時常表現出父輩的關懷。
「要聽我的主意?」達達尼昂問。
「真是令我高興!」阿托斯聳著肩膀說。
「在我這兒,」阿托斯說。
一百來發。」
「這事不假,」波托斯說,「就像福音書上說的一樣;我曾親耳聽過。」
還是于當日晚,達達尼昂又去向埃薩爾先生表示敬意,並告知他已獲得升調了。
「我們先撤退吧,」達達尼昂打斷說,「以後你一定會明白的。」
「就看看你的主意吧,阿拉米斯!」阿托斯對這位年輕的火槍手深懷敬重地說。
「不,還不完全是這樣,」阿托斯又說,「因為這時刻,她大概已經離開法國海岸了。」
「阿門,」阿托斯說,「倘若你們對這事感興趣,我們以後再談;而在當時我最關心的,而且我相信你將來一定會理解我的舉動的,達達尼昂,就是要把那個女人強行讓紅衣主教簽字的空白證書弄到手;否則她有了那玩意兒,就可以不受制裁地將你,或許連我們一起幹掉的。」
「目的是親自暗殺或派人暗殺白金漢。」
「距這兒大約兩法里,在紅鴿舍客棧。」
營地這一方的法國人,看到四位朋友邁著整齊的步伐凱旋而歸,發出陣陣熱烈的歡呼。
「那個小叔子姓什麼?」
「如果是那樣,我們就會如願以償了。」
「你明白啦?」波托斯問。
「我想嘛,」阿拉米斯紅著臉說,「這戒指既然不是來自情婦的手,所以也就不是愛情的信物,達達尼昂可以賣掉它。」
他從上衣口袋掏出那片珍貴的紙。
「拿傢伙!」格里默叫起來。
四位朋友一起坐到地上,像土耳其人或成衣匠那樣,一個個盤著雙腿。
「是呀,」達達尼昂說,「她要是再出來就又不安寧了。」
「一批隊伍。」
達達尼昂鬆了一口氣。
四位朋友衝出工事,一直深入到戰場,搜集了敵兵的四支火槍和班長的指揮短矛;他們相信,逃跑了的士兵非得跑到城邊才會停下,於是便帶著戰利品打道回堡。
「有多少人?」
「給他們一些錢?」阿托斯說,「你們有錢嗎?」
「各位,」達達尼昂說,「波托斯的提醒滿有道理。」
「我方一個挂彩的也沒有?啊!有的!達達尼昂,你的手怎麼啦?我覺得是血,對嗎?」
「可是你既然抓住了她,」波托斯說,「那你為什麼不淹死她,掐死她,弔死她?只有死人才不會還陽的。」
「十六個工兵,四名步兵。」
達達尼昂正舉杯到嘴邊,但一聽到米拉迪這個名字,他的手厲害地抖了起來,他不得不將酒杯放回地上,以免灑掉杯中物。
「你們找個什麼藉口,我向特雷維爾先生請個假,我這個人找藉口沒能耐。米拉迪不認識我,我接近她,她是不會害怕的,而一旦我找到那個女人,我就掐死她。」
「啊!說真話這個主意不錯,」波托斯和達達尼昂齊聲叫道,「我相信這下說到點子上了。」
片刻過後,他們又聽見一陣瘋狂的齊射。
「這就是有金剛鑽的好處呀,我的先生,」阿托斯輕蔑地說。
「必須撕掉這份公文,」達達尼昂叫道,他似乎在讀著他的死亡判斷書。
「再說,」阿拉米斯接話說,「上帝要的是皈依,並不是非要罪人去死。」
「各位,」阿托斯說;當格里默前去安排餐桌時,他擔任起車次出征的指揮,「咱們開始收集槍枝彈藥,而且我們可以邊干邊談。這些先生們,」他指著屍體又說道,「他們是不會聽見我們說話的。」
達達尼昂伸出難以掩飾的發抖的手打開它念道:
「待我們搜查后,確證他們的袋子里一無所有,」波托斯說,「我們總可以將他們扔進壕溝吧。」
「你們看吧,他們馬上會給我們派來一整團人,」阿托斯說。
「你以為這樣就成啦,波托斯?」阿托斯慘淡一笑說,這種笑只有達達尼昂才能懂。
「當心,阿托斯!」達達尼昂叫道,「難道你沒https://read.99csw.com有看見他們向你瞄準嗎?」
說著阿托斯就衝進了棱堡,爬上平台,取下了旗子;就在這時,拉羅舍爾人已經到達火槍射程圈,他們對準這位硬漢狠狠地開了一通火,阿托斯像是為了取樂,挺身迎接火力的進攻。
「怎麼這樣說!」阿托斯說,「穆罕默德信徒說得好,天主是偉大的,未來掌握在他手裡。」
「她在英國也好,在法國也好,我都不舒服。」阿托斯說。
「很好,特雷維爾先生,」紅衣主教說,「我請您派人將那條餐巾拿給我。我要讓人在那上面綉上三朵金百合,然後我再交給您,作為你們連的指揮旗。」
「好,」阿托斯說,「我很傾向採納波托斯的這個主意。」
「沒錯,看樣子都被我們壓死了。」達達尼昂答道。
「親愛的阿托斯,」達達尼昂說,「我真數不清你救了我多少次命了。」
「我們壓死他們多少人?」
「你是做不到的,達達尼昂,」阿托斯冷冷地說。
「可是,」達達尼昂說,「那是王后的鑽石呀。」
「你要幹什麼蠢事?」達達尼昂厲聲道,「你去也是讓自己白挨槍子,親愛的。」
「請洗耳恭聽波托斯先生的好主意!」阿拉米斯說。
「我有個主意,」達達尼昂說。
「教士對此是這麼認為的嗎?」阿托斯不緊不慢地問。
果然,這批倒霉鬼中有三四個正帶著滿身污血,慌不擇路地向城裡逃去,這就是小股隊伍剩下的幾個殘兵敗卒。
「是這樣,您把他要過來,」紅衣主教說,「既然這四位勇敢的軍人親如手足,不讓他們在同一個連隊里服務這不對。」
「忘了那面旗子了,真該死!不該讓一面旗幟落到敵人手裡,即使這面旗子只是條餐巾也不行。」
「從第一到末尾,他們統統都被我們壓死了嗎?」阿托斯問。
「怎麼!她向紅衣主教提出要我的頭?」達達尼昂嚇得滿臉蒼白地叫起來。
正如阿托斯所料,棱堡內只躺著十二三具屍體,法國人和拉羅舍爾人各占其半。
格里默立刻執行。另三位朋友也各自裝著槍;第一陣齊射過後,緊接著發出第二次齊射,敵方班長和兩位工兵斃命倒地,剩下的隊伍落荒而逃。
「在打緊急集合鼓。」
「我敢保證,鼓聲靠近了,」達達尼昂說。
「要把這些屍體保管好,」阿托斯說,「他們會為我們服務的。」
「現在你拿著紅衣主教那份公文嗎?」達達尼昂又問。
「這麼說,那個女人難道是個妖魔?」波托斯說著將他的盤子遞給正在切雞的阿拉米斯。
「那當然,」波托斯聽了阿托斯的誇獎神氣活現地說,「既然有一顆金剛鑽,咱們賣掉它。」
「注意!」達達尼昂叫道,「我發現那邊有一些黑點子紅點子在晃動;你剛才怎麼說是一個團,阿托斯?那是名符其實的一個軍。」
「你忘了什麼東西啦?」阿拉米斯問。
「目的是什麼?」
敵方第一次齊射過後,緊接著是第二陣齊射,三發子彈洞穿餐巾,使這面餐巾真的變成了一面大旗。整個營地發出了呼叫:
四位朋友側耳傾聽,他們果然聽到陣陣鼓聲。
「我不完全反對,」阿托斯說,「不過我只想提醒阿拉米斯幾件事:其一,他不可離開營地;其二,除了我們之外的任何人都不可靠;其三,信件送走兩個小時后,紅衣主教的所有嘉布遣會修士,所有警官,所有教士就把你的信背熟了,最後,你和你的那位能幹人就都被抓走了。」
「啊哈!」波托斯叫道,「還有顆金剛鑽,既然有一顆金剛鑽,那為什麼還抱怨沒有錢?活見鬼!」
果然如上所述,全營騷動起來;兩千多人如觀一場演出,爭看四位朋友幸福的炫耀,爭看這決沒有人懷疑真實原由的幸福的炫耀。人們只聽到「禁衛軍萬歲!火槍手萬歲!」的歡呼。比西涅先生第一個走出人群握起阿托斯的手,承認打賭失敗了。那位龍騎兵和那位瑞士雇傭兵跟隨其後,所有弟兄們又跟著他倆走過來。一陣陣不絕於耳的祝賀,一次次無止盡的握手,一個個久久不舍的擁抱;同時對拉羅舍爾守軍抱以無法抑制的狂笑。最後,這陣騷動引起了紅衣主教先生的注意,他以為發生了亂子,便派了他的禁衛隊長拉烏迪尼埃先生前來探聽情況。
「是的,甚至我很了解他,我還相信,他對他嫂子不太有好感。」
當天晚上,紅衣主教就向特雷維爾先生談起了早上那成為全營話題的戰績。但特雷維爾先生已聽到那些英雄們關於這次冒險的親口所述,所以他對紅衣主教閣下講得頭頭是道,就連餐巾當大旗的插曲也不曾忘掉。
「正相反,」阿托斯說,「應當珍貴地保存好,那怕有人在它上面堆滿金幣,我也不會給他的。」
四位朋友面面相覷,他們那晴朗不久的額頭又抹上一層陰雲。
「現在我們能夠重新討論了,誰也不會再懷疑我們,因為有了上帝的賜助,我們從此將被人看作是紅衣主教的部下了。」
阿拉米斯看到阿托斯在微笑便打住話。
「哦!我現在明白了,」波托斯讚歎不絕地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