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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節

第二十九節

去年,回清平灣之前我給隨隨寫了信去,說我要來村裡住幾天。據說隨隨當了大隊書記。然而直到起程之日還沒收到隨隨的回信。也許是縣城到清平川的路斷了?發了洪水,郵件送不九-九-藏-書去?也許是隨隨拆開信,卻記不起我是誰了?坐在火車上,我忽然覺得此行未免太孩子氣,也許那兒根本沒有人記得我了。同行的那位「太行山人士」又說:「read.99csw.com放心,老鄉肯定記得你。我離開太行山已經十五年,我現在要是回去,至少當年跟我學琴的那個小女孩肯定記得我。」我不知道他為什麼那麼有信心。
天黑時經過read•99csw.com—個小站。客車亂鬨哄、吵嚷嚷地靠在站台邊。另—邊的路基上走著—個漢子,時而弓了腰,用鎯榔頭在車輪上敲。車窗里透出的燈光照亮那漢子的臉,木然,眼睛只注意read.99csw.com看車輪,絕不對車窗里的人感一點興趣。他有自己的生活。火車又亂鬨哄、吵嚷嚷地離開小站,我一直看著那漢子走上站台,走進一間黃色的小屋去。清平灣的人憑什麼要記得我們呢?有過那麼一群read.99csw.com北京學生,少男、少女,亂鬨哄地來了,吵吵嚷嚷地住了三、四年,又一個二個都走了。來去匆匆,都不曉得為了什麼。清平灣還是清平灣,在那偏僻的大山裡,看著日出日落,做著一年四季的營生,過著自己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