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蒂亞講了她8歲時的一件事：鄰居家一個也是8歲的男孩有天問她，能不能讓我看你尿尿？辛蒂亞說要是也讓我看你，那就行。倆人跑到沒人的地方，辛蒂亞實踐了諾言，可那男孩卻臨陣脫逃，沒等她尿完就溜了。

格倫一驚，甚至連他自己也才剛剛明白了這一點，苦笑道：「大概是吧。」

「你知道什麼是正常，什麼是不正常嗎？」

格倫對安說：「好，那就開始。你想談什麼呢？」

「這可真是糟透了！」格倫無奈地搖著頭：「我花了九年時間來構造我的生活，就是為了避免這種事。」

「記得。咋了？」

「然後呢？」

約翰走後，格倫回到屋裡，把那些錄像帶一盤一盤都掰碎，扔進垃圾箱……

格倫仍有些為難。安在輕聲催促：還要準備什麼嗎？格倫知道已經很難拒絕，但目光仍在勸她慎重。安輕聲說：來吧。

看到這兒，約翰心裏恨恨地想，行了，該來正格的了。他忍著性子繼續往下看——

「那你，是什麼時候，才見到男人那東西的？」

我又問：「一到，不就又成了有限了？」

「後來？後來他就不再說話了……」

「可是別忘了，你也在欺騙著安！」

他放下酒杯，一邊來來回回地踱步一邊說：「誰都會說性|愛，性|愛性|愛性|愛！其實呢，性跟愛壓根兒兩碼事，所有的悲劇都是因為這個。性，壓根兒是要挑好的，挑美的，挑酷的、靚的，挑健康的、聰明的、有能力的，或者是有思想、有抱負的，有作為的……總之是優勢群體。優勢，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各方面的強大，意味著可以多多地佔有！當然不光是物質，還有榮譽、聲名、權力，總之優勢意味著權力！人們只知道錢、權可以交換，卻忽視了名、權也可以交換，一切剛才說過的那些優勢都可以拿來跟錢和權做做交易。這是個以利易利的時代，哪兒還有愛什麼事兒？」

格倫一邊躲閃著鏡頭一邊說：「要我告訴你什麼呢？我的一生？從頭到尾？可連我自己都搞不清我是怎麼回事呢！再說，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唔，這倒是問得好。」

那丁便又悄聲問我：嘿，你說呢？/我說這問題還是你們倆談吧，對我來說從來就沒有什麼結尾。/啥意思？/字面上的意思。/你是說，壓根兒就都是謊言，根本就沒有愛情？/哎喲喂怎麼了這是？剛誇完你「孺子可教」。沒有結尾就是沒有愛情嗎？

有些跡象使安開始懷疑約翰是否有了外遇。但約翰信誓旦旦地說沒有，進而以攻為守，指責安近來既不願跟他親熱，又無憑無據地懷疑他。安聽信了他的話。

「對不起，這回是你在偷換概念。」

「娥的想法倒是跟你差不多。」秦漢把話頭接了過去：「娥也是認為不如保留著那樣一個結尾，否則嘛，她說人活得就怕太過荒唐了。」

辛蒂亞再問起格倫時，安的口氣變了，說那是個怪人。辛蒂亞更想去會會這個格倫了。

「可是無限，」我問秦漢：「怎麼能到呢？」

他笑笑，說：「惹麻煩的總歸是浪，平安快樂的，永遠是水。」

打掃卧室時，安發現了一枚女人的戒指。啊，是辛蒂亞的。這一下她全明白了。

「可是愛，愛是什麼呢？」他又說：「愛是要你平等地善待一切，一切他者，一切上帝的造物！可要是連人都要分成三六九等，你還能善待什麼？要我說，什麼濫殺野生動物呀，過度砍伐、過度放牧呀，水資源枯竭呀，把臭氧層弄出個大窟ｈｔtｐｓ://ｒead.9９cｓw•com窿來呀，等等等等都屬性的作為，權力的作為，物慾的作為，早已經毫無愛意！」

「完了？」丁一問。

「死，」半天他才又擠出一句：「你覺得可怕嗎？」

「你回到這兒來，就是為了考慮這件事嗎？」

「天機不可泄露？」我緊盯著他。

秦漢晃著酒杯，看那殷紅的液體在杯壁上潮汐般爬上爬下，然後慢條斯理地說道：「死有什麼可怕？比如說吧，每一個人都不過是水面上的一個浪，浪死了，水還在。」看來這問題他早有深思熟慮。

「她們都做過什麼，想要又不肯說的是什麼，總之我想到什麼都可以問。」

唔，身魂牴牾，他肯定是要說這個了（我當然想過，比如說我一向是以某種祈盼為鼓舞，而那丁壓根是慾望的燃燒）！看來這秦漢還真不是個好對付的。

安說挺好，「我倒也不是不喜歡，只是我從來不覺得那種事有多麼了不起。」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拍女人談性的錄像？告訴我。」

格倫說約翰和辛蒂亞的事他都知道了。安一愣：你怎會知道？格倫說是在錄像時，辛蒂亞說的。安更覺得委屈了：謝謝你告訴了我！格倫抱歉地說，我一直沒見到你，就算見到了也不該由我說呀。安頹然坐倒，嘆道：真是一團糟，怎麼什麼什麼都跟我想的不一樣？！格倫看著她，愛莫能助。沉默很久，安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你來給我錄像吧。格倫有點驚慌：不不，這也許不太合適。安的眼睛里卻涌動著期待：有什麼不合適？格倫說：因為這……這不是你腦子正常時做出的決定。

「我是說永恆。」

我又問：「無限的意思，不就是指無窮無盡嗎？」

「希望，恰恰就是通向，而非到達。」

「比如說？」

我暗笑：倒是你懂？「你到過哪兒？」

格倫轉過身去，久久地望著窗外。安挨近他，輕輕地理一理他的頭髮。格倫閉上眼睛，接受著，或者說是承認著。安撫摸他，並要他也撫摸她。安親吻格倫。格倫把桌上的攝像機關掉……

說話。說什麼？你的性|愛史，你的性癖好。辛蒂亞有些猶豫：是不是只回答問題，沒有別的？對，沒有別的。你靠這種方法得到滿足嗎？格倫不回答。這錄像會不會有別人看到？絕對不會，格倫說：除了我沒有別人。

安大惑不解，倉惶告辭。

某日，格倫獨自在看錄像，似有快慰。熒屏上，一個陌生女人在講述自己的自|慰經歷。這時安來了。格倫慌忙關掉電視，穿起衣裳迎出來。安問桌上那些錄像帶都是什麼？格倫說都是些私人採訪：我在做一項研究。怎麼每盤磁帶上都有個女人的名字呢？格倫說我喜歡採訪女人。安問他，能不能看看？格倫說不行，格倫說他答應過被採訪者，除了他不能給別人看。安警惕起來，問格倫都採訪些什麼？格倫只好照實說：都是些關於性的問題。

他捧了酒杯瞪著電視想了又想，然後抱怨：「誰這麼手賤把結尾給洗了？」

格倫說，性問題。好，安說，就談性問題。格倫問：你們常有性生活嗎？安說不，不常有。格倫問：有的話是誰主動？是他，安說。那麼，格倫問，你覺得滿足嗎？安說我不知道你是指什麼？格倫說，你有沒有達到過高潮？安說不知道，安說不知道，所以我想一定是沒有過。格倫又問：除了你丈夫，你想過和別的男人做|愛嗎？

「以性為引誘的愛，註定地，從始至終包含著欺騙。九九藏書」

果然辛蒂亞並不拒絕，驚訝中露出興奮，卻又故作靦腆地問：「要我做什麼？」

安驚嘆道：「哇，這話說得太棒了！」

「你甚至還不認識他呀！」安說。

「照你這麼說，愛情，是不可能的了？」

「你是說，沒有浪的水？」

「對呀對呀！」丁一說：「你不覺得娥是想……想保留住一點兒希望嗎？」

「是這樣，」格倫說：「那樣的時候，我總是不能用語言來表達感情。可這樣，就怕別人不能理解，尤其是對愛我的人。」

約翰走出屋門，見格倫坐在門廊前。不知是出於良心發現而不想再說謊，還是出於報復，約翰把他曾跟伊莉莎白上過床的事告訴了格倫——那是在格倫和伊莉莎白分手以前的事。

我心說好，孺子可教！便反問他：哪點兒呢？比如說哪兒，什麼，或者說怎麼，有意思呢？

「你真固執。可我敢跟你打賭，你那種希望根本就沒有希望。」

「想你在高潮時是什麼樣。」

「那好，說說看，你都希望什麼？」

安厭惡地看著約翰。約翰以挖苦的口吻喊：我知道你沒跟他上床！——這一點他對安有把握。可你拍沒拍什麼錄像？——他擔心的是這個。安不想理他。約翰聲嘶力竭地沖她喊：說！你到底拍沒拍？！安平靜地說：拍了。約翰氣得沖門而去，要找格倫去算賬。

接風晚宴上，約翰對格倫的落魄深表吃驚。格倫笑笑，不以為然。約翰問他，不想去看看伊莉莎白嗎？格倫遲疑了一會兒，未置可否。伊莉莎白是格倫過去的情人。

「不錯，可我並沒在神和眾人面前立誓，說我要永遠對她忠實！」

好極了，好極了！丁哥們兒我跟了你這麼多年了，就這句話你說得靠譜兒。

「結尾怎麼回事兒你認為重要嗎？」

我KAO，丁兄，你這老同學厲害呀！

他悄聲問我：好像是有點兒意思，是嗎你說？

「性|愛性|愛，如同說水火水火。你認為水和火，可以相容嗎？」

「怎麼不可能？」丁一插嘴道：「只要有希望，只要那希望是正當的，為什麼不能實現？」（事後我發現，由於丁一的插嘴，還是讓秦漢轉移了主題。)

安感嘆說這太不公平了，九年了你才回來，難道就是這麼個結果？你這輩子就打算這樣下去嗎？安望著格倫，目光中滿是憐愛：到底都是為了什麼，你也不能跟我說說嗎？格倫一臉沮喪和無奈，試圖迴避這樣的問題。安卻忽發奇想，猛地抓起攝像機，對準格倫：我要你回答！格倫躲避著她的鏡頭說：別別，千萬別這樣。

「註定的？不太絕對嗎？」

對剛才的問題安猶豫了很久。格倫說，不拍了吧？安好像猛醒過來：不不，別停，我要拍！那，格倫再問她，和別的男人做|愛，你想過嗎？安說想過。格倫問：真的去做過嗎？安說沒有。格倫問為什麼。安說因為辛蒂亞就是那樣，安說我討厭跟辛蒂亞一樣。格倫問：那你想到的，是什麼樣的男人呢？

連秦漢也點頭，但他笑一笑又說：「可是有嗎，希望？」

「這之前呢，性生活還好嗎？」醫生問安。

「或者說，一定會有。」

安茫然無助地開著車在街上亂轉。最後，鬼使神差地，她來找格倫。

「結尾怎麼回事兒？」

「問題是那種時候，我總覺得自己忍不住要說謊。」格倫說。

「無限——我可以這麼理解嗎？」

「事後你們沒再說起這件事？」

「可哪兒不是通向著無限呢？比如此時此地，不通向無限？四周，九-九-藏-書空間和時間，任何角度任何方向，不從來都是通向著無限的嗎？」

格倫說：「有人說過，男人學著愛上吸引他的女人，而女人是越來越被所愛的人吸引。」

「當然絕對！因為性，從來是優勝劣汰。可是愛是什麼，愛是為了什麼，你想過沒有？」

安說，那你從此就不再做|愛了？格倫說不，我沒想過。安說要是你愛我，你會不會（做）呢？格倫急忙說不不，我並沒有愛上你。安說，要是愛上了呢？格倫說這問題我沒法回答。安問為什麼？格倫說為什麼我都說過了。安說，可我還是不明白。

「永恆的死水？」

「比如說吧，剛才那部影片希望的是什麼？」算了丁一，還是我直接跟他練吧，我不信今兒我還真碰上對手了！「希望的是沒有謊言！至少在某種時刻，至少要有一種機會，人與人可以赤誠相見，可以相互袒露心魂。」

談話繼續深入。格倫坦言自己是性無能，一旦面對他人就不行。安說這讓你很自卑嗎？格倫說不，又說可能是有點，但跟你不一樣。安說你認為我很自卑？格倫說就我觀察，你很在意別人怎麼看你。安說她正在看心理醫生，你看嗎？不，格倫說他覺得人不能接受一個對自己沒有深刻認識的人的忠告。安說，我跟我的醫生互相是很了解的。格倫問安，你們有過肌膚之親？啊不不，安急忙說，那怎麼會呢？

安問：「通常你們都談什麼呢？」

辛蒂亞好奇地向安打聽格倫。安冷冷地告訴她，格倫與眾不同。這更加激起了辛蒂亞的興趣。安勸她拉倒，說格倫絕不是你喜歡的那種人。辛蒂亞嘲笑安低估了她。

「比如說，性，」秦漢說：「你還記不記得格倫說的那句話？——『問題是那種時候，我總覺得我忍不住要說謊』。」

「狗娘養的！」約翰立刻暴跳如雷：「這個背後傷人的小人，還自稱誠實！」

丁一盯著熒屏上的「雪花」發愣，樣子很有點像影片中的詹。我知道這廝未必是全看懂了，但他分明是感到了這部影片的與眾不同。

安久久地看著格倫：「我想到的是你。」

漂泊多年格倫回到故鄉，來看約翰。只有安在家。閑談中說起安和約翰的婚後生活，安說她現在更加看重安全感，何況又有這麼好的房子，約翰的職位也不錯。

「不錯，你說得很動聽，但我問的是：這可能嗎？」

十四歲。辛蒂亞說她沒想到那玩意會是那模樣。辛蒂亞說，一開始我以為它是單獨的，當他讓我摸它時我才感到它後面連著一個人。他說我弄得他很舒服……——這樣說時，勞拉的表情漸漸變化，目光和聲音都輕柔起來，並且不由得伏身而卧。

「性的所有問題。」

格倫企圖逃避，但安的眼睛不放過他：「你也想過我嗎？」

「我，我洗的。」秦漢說：「你那麼想知道結尾嗎？好吧我告訴你，老套子，安和格倫相愛了。」

格倫一下子解釋不清。既然辛蒂亞這麼開放——顯然跟安不一樣，格倫靈機一動道：「幹嗎不讓我來給你錄一下呢？」

「可以算完了，」秦漢說：「還有一分多鍾吧。」

辛蒂亞把錄像的事告訴了安。安如臨大敵：他讓你脫衣服沒有？辛蒂亞說沒有。那你自己呢？辛蒂亞說脫了。為什麼？我想脫。為什麼？我要他看我。你瘋啦？他會播出來讓所有的色狼都看見的！不，辛蒂亞說，他不會。你怎麼知道？反正也來不及https://read.99csw.com了，對嗎？他碰你了沒有？沒有。你有沒有碰他？也沒有。但是辛蒂亞說她自己做了。天哪，安說：我連在約翰面前都不做那種事！辛蒂亞說：那是因為你不會！

「怎麼，你不怕？」我心說來吧，既有班門弄斧的，就有將計就計的。

安這陣子總為些小事擔憂。心理醫生問她，這情況是不是沒讓約翰知道？是。醫生便又問起他們的夫妻關係。安說還不錯，只是最近她不大想讓約翰碰她。

「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格倫說：「我變得太多了。這讓我很難再和別人溝通。甚至有時候我設想和她交談，都覺得，恐怕再也不能……」

他又開始不停地搖晃酒杯了，微笑中明顯有著一絲驚愣，但很快，微笑掩蓋掉驚愣，他故作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說：「咳，算啦，不說這個。」

「不，我是為了，讓事情有個結束。也算是一種解決。我希望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能夠了解這一點。」

現在你還跟她有聯繫嗎？不，沒有。安說：你想伊莉莎白對你這些錄像會有什麼看法呢？安說：她未必會很理解吧？安又說：既然你痛恨說謊，那你會把這些事告訴伊莉莎白嗎？格倫說我也不知道，也許我什麼都不會做。

這一下把秦漢問得頻頻喝酒。對於我的突然加入，他明顯有點措手不及。

「你不會認為，人，應該絕種吧？」

約翰無言以對。辛蒂亞說你走吧，我們的關係應該結束了。約翰嘲諷道：是格倫讓你這麼說的嗎？辛蒂亞憤怒地喊：我不需要別人來告訴我應該怎麼做！

「都想些什麼？」

他又是一怔：「唉，算啦算啦，這不是誰都能懂的。問題是你沒到過那兒。」

「怎麼說呢？」秦漢瞄一眼丁一，意思是：跟你說這些，你能懂嗎？然後舒一口氣道：「那兒嘛，說文了就是無妨無礙，得大自在；說俗了就是想哪兒是哪兒，徹底的自由，毫無限制。」

「那又怎樣呢？」我問。

他機智地把話題拽回來：「可你還沒告訴我，希望在哪兒？」

格倫微笑著點點頭。

「希望就是希望，怎麼會又沒希望了呢？其實，你是想說根本就不可能實現，對嗎？」

「好，我告訴你：你，秦漢，此時此刻，就在希望中。」

約翰明顯是個「花匠」，居然跟辛蒂亞搞到一起。辛蒂亞年輕，外向，在性方面不僅隨便而且自命不凡。這天乘安不在家，約翰又約來辛蒂亞，稍事挑逗即奔主題。

你必須承認，「士隔三日，當刮目相看」。

格倫的目光有些迷離：「是的，想過。」

「沒。整個那個夏天他都躲著我，後來他就搬家走了。多差勁！」

辛蒂亞說：「我倒是覺得我認識！」

轉移主題，這傢伙在轉移主題！不過這恰恰說明我點到了他的要害。

安有點懂了：「你是說，否則，他就不可能給你什麼有益的忠告？」

格倫已經睡了，約翰把他從夢中揪起來，一記老拳打出門外，然後找出安的錄像來看。錄像中——

「也可以這麼說。」

「應該有。」丁一回答得有點含糊。

因為我也許能幫你，安說。幫我什麼？幫你解決問題。格倫說我有問題嗎？格倫說我覺得比起你們的生活，我的要健康多了。這個，安承認，但她對格倫說：你也有問題。格倫說：可那是我自己的事。安說未必，每個走進你生活的人，就都跟你的問題有關係了。安說比如我，我要跟約翰離婚是遲早的事情，但我現在下這個決心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你。

全劇總共4個人物：九-九-藏-書格倫，約翰，安和辛蒂亞。格倫和約翰是分別多年的老同學。約翰是安的丈夫。安是辛蒂亞的姐姐。時間和地點都無所謂。故事很簡單，但未必如想象的那麼容易懂。我試著講講——

「要是人都那麼看重性的話！」

「問得好。然後呢——這才是結尾！所以那種人為的東西最好是去掉。」

「當然得有？」秦漢抓住了那個「得」字。

晚上，約翰回到家，見門開著，安也不在。正當他打電話四處詢問時，安回來了。約翰小心翼翼地問她出了什麼事？安開門見山地說，我要離婚。為什麼？你說為什麼？安說你還問我為什麼嗎？約翰說我是你丈夫，我當然要問。安說滾，滾你的吧！約翰猜到事情可能已經敗露，就說好吧，但是你剛才上哪兒去了？安直言不諱：格倫那兒。約翰一愣：格倫那兒？安鎮靜又堅決：對，格倫那兒！

「對，不可能！」

「她？她是誰？」安這才意識到，格倫的心裏一直存在著另一個交談對象，一直被另一個人佔據著。「她是伊莉莎白嗎？」

安說那現在，你也是在騙我嗎？格倫說不，不全是。安問他，那還有什麼呢？

啊，這個秦漢！

安羞澀地笑了：我倒也想知道我會是什麼樣呢。安又問：你能嗎，讓女人那樣？格倫不回答，樣子像似睡著了，或是沉在一個艱難的夢裡，許久才又說：可以。安問他能為她做嗎？格倫說不行。為啥不行？因為我不能。不能還是不願意？不願意，所以不能。你說過你並不真的是性無能呀？不錯。就是說你也跟別人做過愛？當然。結果讓你感覺羞恥，是嗎？不，我的問題不在這兒。那，你的問題是什麼？——不覺中，已經是安在向格倫提問了。

格倫說：「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只有有肉體關係的人才可能……」

我急忙幫腔：「當然得有！」我心說廢什麼話呀，要是連希望都沒有我上你們這兒幹嗎來了？

約翰也知道了格倫給辛蒂亞錄像的事，又氣又恨地挖苦道：格倫要是為了某種滿足，幹嗎不去買點黃色錄像看看？辛蒂亞倒似很理解格倫了：他要了解對方，互相要有交流。約翰惱怒地質問辛蒂亞：可你非要在他面前自|慰嗎？對，辛蒂亞說：我樂意！約翰氣得團團轉：那你跟他簽了什麼文件沒有，保證他不能播放？辛蒂亞說：對不起，沒有。約翰說那你的麻煩就大了，你沒有任何法律保護！辛蒂亞說沒事，我信任他。信任他？對，比對你要信任得多了！約翰說你這話可真讓人傷心，我怎麼了？辛蒂亞說你跟你的小姨子亂搞，還騙人！

——熒屏上一片雪花。約翰看得發獃，發愣，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外。

「性的什麼問題？」

格倫也慢慢躺倒在地板上，望著她若有所思，然後問：「後來呢？」

與此同時，安陪著格倫租罷房子，在一家酒吧小憩。慢慢熟悉了，話題涉及到性。安認為人們過分地看重性了，其實女人想的就跟男人不一樣。

「你可能不死嗎？但是你要活著！」

辛蒂亞來找格倫，暗示說，錄像帶的事她都知道了。格倫問她，你是來討伐我嗎？辛蒂亞說不，辛蒂亞說關於男人，她從來不信安的話。辛蒂亞自信地說：能把安嚇著的事一定跟性有關，你是不是在拍做|愛的錄像？格倫說不，不完全是。辛蒂亞說：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我見他的酒杯在微微顫抖。「嗯……或者說，是通向無限吧，」他說。

「何以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