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證詞

證詞

田島在無奈之下,只好開始練習投球。他總覺得心有愧疚,手臂無法用力伸展,丟出的球也無法令人滿意。
中條聽了偵查員的說明,不禁嘆了一口氣。
田島開始練習投球時,澤本走過來和他搭檔。北岡死了之後,澤本成為正捕手,必須接須田的球。田島這麼告訴他時,澤本露出彆扭的表情。
田島不理會佐藤一臉諂媚的表情,緩緩走開了,他已經不想反駁他們。隨著北岡的死,開陽棒球社的全盛期也落幕了。
離開森川的公寓后,高間叫小野回警署,獨自搭計程車前往手塚麻衣子家。小野似乎察覺高間有難言之隱,所以沒有多問。
森川沒有立刻回答,露出猶豫的眼神。
麻衣子聽了很高興。
不一會兒,打者終於站了起來,微微皺著眉頭跑向一壘。選手回到了各自的位置,比賽重新開始。這是球賽中很常見的一幕,並不值得大驚小怪。大家只覺得第一次登板的一年級投手,因為過度緊張導致控球失誤。
──他是個狠角色,是個無人能出其右的狠角色……
「她還要很久才會回來。」
直井盯著他問,其他三個人也都看著他。他們銳利的眼神令他產生了一種不耐的煩躁,更感到可恥,但他還是不置可否地點點頭。
「你們……會去找她吧?」
他按照指示走出書店,來到一條人煙稀少的小巷。
※※※
森川再度痛苦地皺起眉頭。
「為了之後更容易收拾他們,你不也看到佐倉那些人嚇得屁滾尿流嗎?」
王牌投手上場后,開陽在那一局沒有繼續得分,但佐倉商業顯然慌了手腳。只要須田武志一投球,他們就像著了魔似的急著揮棒。武志用慢球和剛學會的曲球打亂了對方的步調,時而用他擅長的速球瞄準對方的胸口,令對方嚇得腿軟。佐倉商業隊的打線完全無法發揮,開陽的野手在防守時,表現出一種即使在練習中也不曾見過的輕快。
「歹徒對東西電機有深仇大恨。」桑名仰頭看著廢棄大樓說道,「歹徒甚麼都不想要,只想做這些充滿惡意的惡作劇。」
桑名用望遠鏡凝視著皮包,上原也目不轉睛。有偵查員不知道從哪裡走了出來,在皮包附近徘徊,一旦歹徒出現,隨時準備上前抓人。
「很遺憾,我們沒有一男半女。一方面也是因為我們太晚結婚了。」
上原來這裏的途中,調查了中條健一的簡單經歷。他原本是東西電機母公司東西產業的員工,在戰爭期間負責軍方業務。戰後不久,成立東西電機后,他也調到新公司工作,在第一任董事長渡部的手下擔任顧問時大顯身手。中條的夫人紀美子是渡部的獨生女。
──真了不起。
「你記得他的服裝和長相嗎?」
上原的話音未落,香煙店的老闆就接起了紅色電話,然後問了中條甚麼。歹徒打電話來了。
「老公,到底怎麼回事?」
「田島,你只是不知道而已。上個星期,北岡一個人在這裏安排比賽的成員,剛好我走進來,不一會兒北岡對我露出冷笑:『澤本,下次比賽,你要不要和田島搭檔上場?』我嚇了一跳,結果他說:『跟你開玩笑的啦。』他似乎覺得我把他的話當真很有趣,那時候我真的超火大的。」
麻衣子算不上特別亮麗,但清新聰穎的氣質打動了高間。他同學說:「我妹妹年紀也不小了。」可是高間覺得她比實際年齡看起來年輕五歲,和她聊天也很愉快,覺得她很有內涵。
太快了!田島心想。
東西電機的炸彈案發生已經多日,連負責的偵查員都幾乎快忘了這個案子。因為他們原本就不認為這是一起大案子,既沒有造成危害,歹徒也不打算引爆。即使順利抓到了歹徒,最後也很可能以惡質的惡作劇結案。這一個月間發生了多起重大刑案,人手原本就不足,根本無暇理會這種惡作劇。
麻衣子請他進屋后,他們在裏面的房間,面對面坐在矮桌前。這個三坪大的房間角落有一張書桌,上頭放著她死去哥哥的照片。
勇樹說,但中年男子自顧自地準備脫鞋子。這時,高間開了口。
「嗯,想必打電話到店裡了。」
十天過去了,搜查總部漸漸出現了焦慮。目前已經調查了所有關係人,卻沒有發現任何有價值的線索,認為暴徒隨機殺人的聲音開始浮上檯面。
「超越北岡后騎了一小段,迎面走來一個人。」
轄區的刑警問。「根據我們的調查,那所大學被偷的炸藥只有上次那些,我認為歹徒只是在恐嚇。」
「我還是反對,」宮本突然開口,「除了他以外,任何人當我都無所謂。」
她哥哥笑著說。

5

「不會有任何改變,這些人只是在等待。他們以為只要等待,自己就會得分。他們在等待對方投手投出容易打的球、等待對方出錯、等待有人擊出安打,甚至等待本隊的投手可以封殺對手的打線。這種人能夠有甚麼改變?唯一的改變,就是以後不可能贏球了。」
「只有澤本還沒到。」
上原的上司桑名直截了當地問。當時上原也在一旁,和中條面對面坐在客廳。
「幾點去,幾點離開的?」
「抱歉。」森川咬著嘴唇。
「不,如果是革命組織,會有更確實的管道購買武器,而且也不可能只要求金錢。」
說話的聲音很低沉,已經一腳踏進房間的山瀨嚇了一跳。
「提到須田投手,大家都說他是天才,但我想他應該也比別人更努力。」
宮本問他。澤本承受了四個人的視線,不禁有點退縮,但他仍然明確地表達了自己的意見。
田島驚訝地看著佐藤的臉,他似乎完全忘記自己在關鍵時刻犯下的失誤。
「對,他帶著狗。」
那個觸身球的確扭轉了局勢,因為這個觸身球使對手滿壘,才會有之後的雙殺出局。「確實因為那個觸身球而因禍得福。」──主將谷村也這麼說,他還說:「看到須田接連投出壞球時,我還為他捏了一把冷汗。」
「和平時沒甚麼兩樣……我只是瞥了他一眼。」
「沒有,不知道歹徒寫這些話是甚麼意思……」
谷村還想問甚麼,那傢伙已經自顧自地開始做投球準備。捕手慌忙戴上手套。
「中條先生,歹徒可能和您有甚麼私仇,您有沒有想到可能的對象?」
「不,很少聊……大家差不多有點膩了。」
「先不說這些,須田沒辦法充分練習,這樣不好吧。不管怎麼說,他都是我們球隊的王牌投手。」
手塚麻衣子的證詞相當重要,但偵辦工作並沒有大幅的進展。兇手是男人,從昭和町的方向走來。然而,光靠這些資訊無法進一步鎖定嫌犯。目前持續在現場附近查訪,但沒有得到任何有關麻衣子看到的那個男人的進一步資訊。
「那……我走了。」
「還沒有,今天會很晚回家。」
田島驚訝地看著他的臉,其他兩個人似乎並不認為他說了甚麼奇怪的話,佐藤甚至點頭表示同意。
「我以為你會反對宮本當主將。」
期待結果令人滿意。
第三球是偏向外側的外角慢球,沒想到打者伸長手臂揮棒擊球。球棒前端碰觸到的球滾到武志面前,馬上又傳到捕手和一壘手手中,結束了第一局上半場。
警方無法猜透歹徒到底有甚麼目的。雖然用十分巧妙的方法綁架了中條,卻甚麼都沒做就放了人,完全搞不清楚歹徒在想甚麼。
麻衣子向他們揮手道別。
高間他們準備離開時,森川在門口說:
高間以為山瀨會反駁,沒想到他只是撇著嘴,甚麼都沒說。然後用力打開門,搖晃著肥胖的身體離開了。
田島問,但武志沒有回答。
高間說。很難想像那種人遇到高中生就退縮了。
致 中條健一先生
「應該吧,」高間說:「這是我們的工作。」
勇樹一臉訝異,眼珠子骨碌碌地轉了一下。
高間點點頭,邀他一起喝酒。事實上,高間很滿意這樣的結果。因為只要自己繼續當刑警,就不可能向麻衣子求婚。
田島覺得他似乎在如此昭告眾人。
不說廢話,直接進入主題。
交易將在四月二十三日進行。請您帶著錢,在下午四點半在島津車站前一家名叫『懷特』的咖啡店等候。錢請放在黑色手提包內,並在手提包的把手綁上白色手帕。交易時,必須由中條健一先生只身前往,我們認識您,所以不得找人代替。
「當時北岡看來如何?」
信上的字體四四方方,簡直就像用尺畫出來的。內容如下。
「可以看到裏面的情況嗎?」
高間恍然大悟,原來是這麼一回事。麻衣子很想把這件事告訴警方,但擔心和森川之間的關係曝光,所以遲遲開不了口。
紀美子端著咖啡現身。她穿了一身素雅的和服,長相也很普通,難以想像她是董事長千金。上原覺得她應該是默默在丈夫背後奉獻的賢淑妻子。
聽說麻衣子答應了他的求婚,但他們並不打算馬上結婚。她希望目前專心工作,等她對教育這件事更有自信后再結婚──當初是這樣回應了森川的求婚。
高間看著裏面的房間。紙拉門敞開的裡間只有一坪多大。
高間也在報紙上看到,四月十七日開始發售的紀念幣很受歡迎,民眾在金飾店門口大排長龍搶購。
「因為我沒有打開腳踏車的燈,太暗了,所以沒看到。」
根據總部部長的說明,這封恐嚇信在今天早上送到中條的家中。紀美子夫人打開信后,大驚失色地打電話到公司,聯絡了中條董事長。董事長毫不猶豫地報了警。信封上的郵戳是島津郵局,和東西電機只有咫尺之距。
一名偵查員擔任中條的司機,上原和其他人的車子緊跟在後。有多名偵查員已經在歹徒指定的地點監視。
「不,我不知道。」
接著,換田島站上投手丘。他忍不住有點緊張。
麻衣子抬起頭,但和高間目光相遇時,再度垂下雙眼。
她說了這句開場白后,把情九九藏書況告訴了他們。那天,她為了某件事去了森川家,回家的路上,看到了疑似兇手的男人。田島雖然知道她說的「某件事」是甚麼,但還是假裝不知道。
東西電機董事長中條健一的家中收到了恐嚇信。所有偵查員立刻聚集在島津署的會議室內,每個人都拿到了一份恐嚇信影本。縣警總部搜查一課的上原也在其中。
「但為甚麼沒有說實話?」
勇樹放下鉛筆,從裡間拿出坐墊,遞到高間面前。可能是他媽媽交代過,家裡有客人時,要拿坐墊給客人。
「有人在家嗎?」
「對,如果我開了燈應該可以看清對方的臉,但當時沒有開燈。」
歹徒指定的日期就是明天,大家都同意姑且按歹徒的要求行動。雖然目前不了解對方是一個人還是多人,總之只要有人出面拿錢,就可以順利緝捕歸案,反正歹徒手上並沒有人質。
谷村心情大好地說。
整理中條健一的談話內容后,情況大致如下。
原來如此──他看著搖搖欲墜的木造小屋,不由得嘀咕道。
田島試圖緩和氣氛,但沒有人搭理他。無奈之下,田島只能閉上嘴。
最近他經常這麼想,雖然其中隱含一絲自暴自棄,但有一半是出自真心。只有候補投手才可能在一大清早用功讀書。
「不,北岡並不是每天都來。原本是我一個人在那裡練習,北岡知道后,只要他有空,就會來陪我練球,所以,那天晚上我只覺得他又沒來而已。」
山瀨脫下了另一隻鞋子,打算從高間身邊走進屋內。這時,玄關的門又打開了。
「歹徒應該已經和他聯絡過了。」上原說。
他繼續看著田島的臉說:「你也一點都不高興吧?因為你絕對沒機會上場。」
在一旁做筆記的小野一頭霧水地拉了拉高間的袖子,他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說甚麼,不禁有點慌張。
一大清早,聽到這個消息時,田島正在自己的房間用功。他拿起即溶咖啡,正打算再解一題數學習題時,電話響了。
直井一言不發地磨著指甲,突然吹了吹指尖,嘀咕說:
「北岡的事嗎?」她問。「沒錯。」高間回答。
宮本也表示同意。
「他們手上真的還有其他炸彈嗎?」
「我知道。」高間用眼神答應,他心裏掠過一絲奇妙的優越感。
須田兄弟的家在一條沒有鋪柏油的窄巷內,和鄰居家的間隔很狹窄,房子幾乎快靠在一起了,玄關前有一條粗陋的水溝,只要稍微下大一點的雨,可能就會淹水。
「手塚老師說,她沒有看到兇手的臉。」
「中條太太呢?」其中一人問道。
「很好,」谷村滿意地對他說,「你是哪一所中學的?」
「是男人嗎?」
接著她又補充說:「因為一開燈,我擔心別人也會看到我。」
「甚麼話題……」勇樹偏著脖子。「對了,今天大家都在說東京奧運紀念幣的事,聽說有人特地排隊去買。」
麻衣子的嘴唇隱約動了一下,但立刻閉了嘴。沉默了很久之後,她才回答說:「有看到。」
高間忍不住自言自語道。武志的身影在他的視野中越來越小,隨即消失在黑暗中。
「果然有看到,」高間吐出憋著的氣。「在哪裡看到的?」
發現屍體六天後的星期四,一名偵查員接獲了重要線報。這名偵查員去森川位在櫻井町住所附近查訪,發現有人在案發當天晚上曾經看到北岡明。
他叫了一聲拉開門,沒想到一個人立刻出現在他面前,高間嚇了一跳。仔細一看,就是之前見過的少年──須田勇樹。
高間看到她的臉頰抽搐了一下,又繼續說道:「你是不是知道這件事?」
「嗯,不如預期。」
「七點去……差不多十點多離開。」
總部部長謹慎地表達了自己的看法。
「總之,就這樣決定了。」直井從桌子上跳了下來。「反正不能讓須田當主將,要讓所有人都開開心心地打棒球。大家一起來照樣可以贏球,根本不需要明星。」
接著,部長安排了人員的配置。除了派人在島津車站附近和咖啡店監視,還安排了數輛跟監用的車輛。歹徒不可能在咖啡店交易,一定會要求轉往其他地方。
於是,谷村命令他明天開始也要練習投球。
麻衣子在守靈夜和葬禮時,情緒沒有特別激動,只是不時落淚。高間和森川一直陪著她,但她隻字不提哥哥的死,顯然在避談這個話題。
最先投球的是名叫松野的男生。他在跑步時跑得很快,練習結束后,也都不幫忙整理,只顧著聊中學時代的當年勇。
腦海中浮現出幾個畫面。他只能呆然地回味接二連三地出現在腦海中的這些畫面。
※※※
「聽北岡的媽媽說,他也不時出門說要去練球,地點也在石崎神社。他是不是和你一起練球?」
「個頭和身材呢?」
田島走回去時,發現武志讓二年級的捕手蹲在地上接球。他好像被甚麼附身般全力投球,菜鳥捕手毫無招架之力,好幾次都跌坐在地上。
除了上次奉送的以外,我們手上還有幾顆炸藥,一旦使用就可以輕而易舉地把貴公司的一、兩家工廠夷為平地。相信藉由上次的例子已經知道,要在貴公司放置炸彈易如反掌,但是,我們並不希望大肆殺戮。
「該不會……?」
「須田太太還沒回家嗎?」
「偶然?」
然而,等了好幾分鐘,皮包仍然留在原地。等公車的乘客中,有人發現了皮包,但沒有人拿起來察看。
武志訝異地向麻衣子確認。
「不,」她搓了搓手掌。「因為太暗了,我沒有看到。遇到北岡時,因為光線的關係,才剛好看到他。」
那年夏天,開陽的須田在高中棒球界打響了名號。在全國高中棒球全縣預賽的第一輪比賽中,開陽遇到了強手佐倉商業隊。佐倉商業隊在那年春天參加了甲子園的選拔賽,被公認是全縣最具冠軍相的球隊。
「他每次都拖拖拉拉的。」
「調查結果顯示,北岡去了森川的公寓,然後又離開了。」
「我有一個朋友在開陽高中當老師,下次介紹你們認識。」
結束通話后,中條抱著皮包再度邁開步伐,在公車站停了下來,把皮包放在長椅上。長椅上坐了一位老婦人。
高間看著麻衣子的眼睛問。
這次通話出乎意料地長,中條用手掩著聽筒說話,可能怕被香煙店的老闆聽到吧。
沒想到──
「好快……」
「聽他……聽森川說,最近你的行為有點反常。」
「北岡明知道你和她的事嗎?」
「我有事要問你。」高間看著他的眼睛說,「可以佔用你一點時間嗎?」
武志抓著山瀨的肩膀。看到山瀨回頭時害怕的表情,高間有點驚訝。
「不瞞你說,有人開始懷疑你的供詞。他們認為你說北岡明沒有來過,可能是謊言。」
「原來如此,今年是東京奧運年。」
「高間前輩,你怎麼會知道?」
「但是多虧了他,我們才能去甲子園。」田島反駁道。
中條四處張望了一下,拎著皮包緩緩邁開步伐。上原發現到處都有偵查員的身影,但在外人眼中只是很平凡的站前景象。
那年夏天,高間和麻衣子同時面對了重大的變化。麻衣子的哥哥死了。在酒吧內被黑道小混混刺殺身亡。那天並不是他值勤的日子,看到上班族在酒吧內被人糾纏,出手相救時遭人刺殺。兇手很快就抓到了。
那個男生把球拿在手上把玩了幾次后,緩緩做出投球動作。他的動作並不花稍,卻投出一個流暢而漂亮的上肩投球。他將重心完全放在軸心腳上,之後的重力移動也很順暢。右臂像鞭子一樣從彎成弓形的肩膀下甩出,球如同彈簧一般飛了出去,轉眼間就進入了捕手的手套。
命案現場距離那裡大約兩百公尺。因此,麻衣子是在他遇襲前一刻遇到他。高間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
「請問您們有沒有孩子?」
田島推著武志的背,小聲說道。武志的身體很柔軟,雙腳張開超過一百二十度,胸膛也可以壓到地面。而且不用很大的力氣推他,讓田島覺得有點不夠盡興。
高間正在思考,玄關的門突然打開了,一個陌生男人出現在門口。高間嚇了一跳,對方也吃了一驚。兩人互看了幾眼后,那個中年男子走了進來。
勇樹也說,但武志悶不吭氣地走過高間身旁進了屋。由於他個子很高,頭快撞到橫樑了。他在勇樹旁坐了下來,脫下棒球衣問:「老媽呢?」似乎根本不把刑警放在眼裡。
武志經過身旁時,高間對他說道。武志輕輕舉起右手回應了他。
接著,開始練習防守。宮本握著球棒擊球。在田島的記憶中,北岡控球很精準,相較之下宮本差了一大截。宮本似乎也察覺了這一點,努力設法改進,但效果不彰,他不時偏著頭,感到很不滿意。
「一走到巷子,身後就有甚麼東西頂著我。我不知道是刀子還是槍,對方是一個中年胖男人。我依他的指示繼續往前走,發現馬路旁停了一輛車子。那輛黑色的車子好像是王子汽車的『Gloria』。一坐上車,那個男人就用布蓋住了我的嘴巴。我還來不及叫出聲音,就失去了意識。我想布上應該有氯仿。」
行駛了二十分鐘左右,車子來到昭和車站前,中條正在付錢。他手上仍然拿著皮包,等一下應該會有偵查員去向計程車司機了解情況。
「所以,剛才的速球是你表現最好的球。好,沒問題,你也從明天開始練習投球。」
「而且,北岡經常拿我們和須田作比較,他每次都說,同樣是人,須田能做到的,別人不可能做不到。開甚麼玩笑,須田以後不是要打職棒嗎?」
宮本站了起來,用力搔著平頭。「乘這個機會」就是乘北岡死了這個機會。
或許是因為高間不說話,武志主動問他。還真難得,高間心想。
中條的車子在四點二十分到達了島津車站。車子停在路上,只有中條下了車。九九藏書上原在隔了一個路口的地方停車觀察情況。坐在副駕駛座上的桑名拿出瞭望遠鏡。
上原叫了起來。因為中條放下皮包后,快步走進了身後的書店。
之後,兩個人再度陷入沉默。三坪大的房間內,只聽到他們喝茶的聲音。
「對不起,打擾你們練球。」
她的回答和森川吻合。
「差不多快四十才結婚,因為之前在打仗。」
「那天晚上,你一直在家嗎?」
「她常來嗎?」
勇樹露出緊張的表情,但似乎立刻想起高間是誰,對他露出了笑容。
「……原來是這樣。」
田島向宮本說明了情況,宮本毫不掩飾臉上的不悅。這可能是他最不願意觸及的問題。
偽裝成路人的偵查員走進書店,想要確認歹徒的指示。中條先生應該還在書店裡。
「是嗎?我叫山瀨,在前面開鐵工廠。他媽媽再三拜託,我便借了一些錢給她。但期限已經過了,她仍然沒有還我,所以上門來收錢。」
「你真用功,」高間發自內心地稱讚。「你哥哥怎麼樣?」
那傢伙又繼續投了兩球,球速越來越快。沉默的運動場上只聽到他和捕手之間傳球發出的清脆聲響。
武志緩緩點頭,回答說:「沒錯。」
「雖然我這麼說很奇怪,但希望你們可以充分顧慮到她的心情。案發之後,她的情緒很低落,她認為也許是因為她來我家的關係,北岡才會遭到殺害。」
「究竟做何打算?」桑名傾身向前說道。
「是沒問題啦……」
「別謝我,」高間說,「你這麼說反而讓我更火大。」
「我想開開心心地玩棒球。我的運動神經不算好,進棒球社是希望培養體力,之前聽說開陽的所有運動社團訓練都沒有很嚴格……但去年春天,棒球社以甲子園為目標后,突然就變了。自從北岡當上主將,幾乎每天都操得半死……我們是升學學校,不需要為了進軍甲子園,把讀書的時間也賠進去。」
「是嗎?真希望你可以早一點告訴我們這些情況,這對破案也有很大的幫助。」
歹徒為甚麼要這樣做?他把這個反覆問了多次的問題吞了下去。
「希望這件事不要對外公開,如果被學校或是校外的人知道,我們其中一人就必須離開這裏。」
當天晚上,高間和小野立刻前往森川的公寓。森川之前說,那天晚上他都在家,但北岡並沒有去他家。既然北岡已經來到他公寓附近,為甚麼沒有進屋找他?
「不會有甚麼改變的。」
「因為……那天,我看到他了。」
武志一臉淡然地看著車窗外的風景,似乎忘記了自己前一刻才立了大功。
半年後,森川來找高間。他一臉尷尬地告訴高間,他打算向麻衣子求婚。高間並沒有太驚訝,因為他早就察覺到森川的心意。
「我又不想去甲子園。」
手塚麻衣子住在昭和町最南端,附近一帶都是老舊住宅,有好幾棟外型相同的木造公寓。他們兄妹──如今只剩下她一個人──租了其中的一間。高間甩開了所有雜念,敲了敲門。
※※※
「三吉中學。」田島回答。
偵查員對於這封恐嚇信發表了不同的意見。首先討論了這封信是否真的出自放置炸彈的歹徒之手?大家一致同意這一點應該沒有問題,因為信中詳細說明了定時裝置,其中包括了只有歹徒才會了解的細節。
「我也希望可以相信你。」
「等、等一下,高間前輩。」
聽到這句話,谷村停下了腳步。「你說甚麼?」
「我記得是七點左右,她平時也都是這個時間過來。」
佐藤的聲音發抖。向來辯才無礙的他只是要通知田島一件事,卻結結巴巴了好幾次,才終於把話說完。
──恐怕要和這傢伙爭奪王牌投手的寶座。
「媽今天要加班。」
「啊,中條先生!」
※※※
森川點點頭,用小拇指抓了抓鼻翼,然後又看著高間。
主角在投手丘上淡然地看著大家。
「你在哪裡超越了北岡?」
──原來是這樣。
「歹徒會不會是甚麼革命組織?」
他輕輕地投了第一顆球,沒想到頗有威力。大家臉上都浮現出驚訝之色。
「好像十點左右。」
然後,他投了第三個球。球一離開他的手,想必每個人都在心裏驚叫了一聲:「危險!」那是一個投在內側的快速球,打者試著跳開卻閃避不及。隨著沉悶的聲音,他按著側腹蹲了下來。
「是喔。她不必那麼辛苦,早點回來就好。」
「不知道?所以他放你鴿子嗎?」
「這不是最好的球。」
高間心情沉重,記下了她說的話。
「唉,說來話長。」
在之後的比賽中,都是由武志登板投球。最後雖然因為隊友的失誤,在第三輪比賽中落敗,但經由這次大賽,須田的名字傳到了縣外。
「剛經過開陽高中不久。」
「很傷腦筋啊。」他據實以告。
田島略微加強語氣道,宮本無言以對。但一旁的佐藤立刻說:
中條接過電話,不知道說了甚麼。上原觀察四周,因為歹徒一定在附近觀察中條的一舉一動。
「只有北岡和須田兩個人去了甲子園吧?」直井說,「只要有他們兩個人,即使沒有我們也無所謂,任何人穿上球隊制服都可以上場,反正我們只是附屬品。跟著他們去甲子園,我一點都不覺得有甚麼好感激的。」
「不,我想他應該沒有認出我。我戴了口罩,還把帽子壓得很低。」
田島鼓起勇氣問,麻衣子露出遺憾的表情。
※※※
「他今天有事……」
但警方並沒有完全放棄,一開始就已經查出了炸藥的來源。
原本以為歹徒可能會打電話來,但直到翌日下午,都沒有接到任何電話。約定的時間一分一秒逼近,中條不得不準備出發了。
兩個小時過去了,對偵查員來說,漫長的等待讓他們胃都痛了。
森川雖然這麼說,但其實他的房間整理得很乾凈。除了前面那間和廚房連在一起的兩坪大的空間,裏面還有一間一坪多的房間。廚房的餐具都收進了柜子,對一個單身男人來說,房間里沒甚麼臟衣服。高間迅速確認了這些情況后,在森川遞給他的坐墊上坐了下來。坐墊套也才剛洗過。
炸彈所使用的炸藥,是兩年前從本地國立大學偷來的。那所大學有工業化學系,歹徒從該系的火藥庫中偷走炸藥。校方報了案,幸好之後那些炸藥並沒有用於犯罪。
田島緊張地這麼想時,那傢伙在投手丘上自言自語地說:
田島和武志拿著紙袋走去宮本他們那裡。武志繼續回去練球,田島告訴其他人,是麻衣子送來的點心。
「我媽媽要加班……你找哥哥嗎?」
由於雙方實力懸殊,所有人都認為比賽的結果顯而易見。事實上,比賽時只有選手的家人去為開陽加油,就連選手也不認為自己有機會贏,缺乏爭取得幾分,或是不讓對手隊得分領先幾分之類的目標。
有一部份新進社團的成員對第三個投球的男生另眼相看,由於他所讀的國中並沒有甚麼出色的戰績,所以田島不太了解他,只記得有人說他很厲害。但他是個不起眼的人,田島也不記得曾經聽他說過話,甚至忘了他在自我介紹時說了甚麼。不過,田島發現谷村和其他人聽到他的名字時,表情有點不一樣。
田島也這麼認為,原來須田也會緊張啊。
「對,好像是因為光線太暗了,所以沒看到。她沒有打開腳踏車的燈。」
「而且,之前也聽到了傳聞,包括她和領隊的關係。」
高間猜想她應該不想被熟人看到,才會走堤防旁那條漆黑的路。
整起事件令人摸不著頭緒。裝了一千萬圓的皮包留在原地,中條卻被歹徒帶走了。分析整起事件的經過,顯然歹徒原先的目的就是為了綁架人質。
武志推著他僵硬的身體靜靜地說:
「不太清楚,我想應該不會有這種事。」
「老師,刑警問你甚麼?」
計程車穿越商店街向南行駛,上原他們也緊跟在後。
「歹徒是不是放棄了?」桑名嘟囔這句話時,走進書店的偵查員臉色大變地沖了出來,直接跑向他們。
那傢伙問谷村:「我可以再投五個球嗎?」
「你走吧。」武志靜靜地說,「只要一有錢就會還你,還會加上利息。這樣你滿意了吧?」
「對,我曾經看到他在神社內練習。那天晚上下雪,在靜悄悄的神社內,只聽到球丟進手套的聲音,很有氣氛喔。」
緊張的氣氛稍稍緩和下來。尤其是當時的王牌投手,三年級的市川暗自鬆了一口氣,面帶笑容地和身旁的其他人聊天。想必是看到松野的球,知道王牌的寶座不會被人奪走而安了心。
社團活動室內瀰漫著特有的汗臭味,田島恭平抱著雙臂,站在活動室的角落。三壘手佐藤雙手插在長褲口袋裡,靠在置物柜上,一壘手宮本坐在椅子上,中外野手直井盤腿坐在桌上剪指甲。大家不知是否都不願意和其他人眼神交會,每個人不是看著牆壁,就是閉上眼睛,活動室內的氣氛變得更加凝重了。
上原回答,有幾個人同意他的看法。
真正驚人的還在後面。
然而,這位天才投手須田被人殺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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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今已經一年,這段期間,高間當然沒有和麻衣子見面。
高間回想起之前看到勇樹時的情況。那個少年曾經說,自己家裡沒那麼多錢,可以讓他們把打棒球當遊戲。
他道謝后離開了須田家,慢慢回想著來時的路徑往回走。太陽已經下山,路更加不好找。最後花了比來時多一倍的時間,才終於回到大馬路上。
不光是他,谷村和其他所有人都瞠目結舌。
桑名也沉默不語,他似乎想不到還可以問甚麼。
「是國文老師。」森川補充。
「不好意思,請問您是幾歲結婚的?」
喝著麻衣子泡的茶,高間的心情也稍稍放鬆。這時,他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你和森川甚麼時候結婚?」
武志走去廚房,喝了一read.99csw•com杯水又走回房間,才終於在高間面前坐了下來。「找我有甚麼事?」
然而,他無法在這裏把這番話說出口。一旦這麼做,直井他們就會向自己投來嘲笑和憐憫的眼神。
這是在棒球社新主將帶領下的第一次練習。宮本獲選為新主將,田島很想知道他被選為主將的理由,因為他前一刻才知道這件事。
中條一臉疲憊地站在門口。
「你在這裏幹甚麼?」
第二球也是相同路線。打者揮棒,卻連球邊也沒有擦到。
雖然高間沒有把他們兩個人的關係說出去,但可能有偵查員透露給報社記者了。高間心情有點鬱悶。
「現在還沒有決定澤本是正捕手,這個問題以後再慢慢討論。今天就先這樣吧。」那須田該怎麼辦?田島追問。然而宮本如同沒聽見般,繼續防守練習。
「棒球社的人應該已經猜到了。」
一旦發現有警方介入,將立刻中止交易。
「沒有打開燈?騎腳踏車不開燈嗎?」
「難怪,三吉很強。」
投第二球時,他稍微加快了速度,比剛才的球更令人滿意。王牌市川的表情嚴肅起來。
高間悶悶不樂地走上兩層樓公寓的樓梯。有偵查員認為,森川老師在說謊。
「一個月前,曾經有人造訪了貴公司,之後,因為我方準備工作延誤,所以遲遲未聯絡,對此深表歉意。
田島只好轉身走開,此時終於理解了武志剛才那番話的意思。這就是「等待」。遇到棘手的問題,他們會等待船到橋頭自然直,等待問題自然解決。
「不,我只是想問他一些情況。」
武志毫不在意這些事,開始和二年級的捕手練習遠投。他完全無意等待其他人為他安排正捕手。
「對。」
佐藤故意搞笑地說。
「我的意見和宮本一樣,」佐藤接著說,「北岡當上主將后,我們球隊的確變得厲害了,但也因此付出了很多犧牲。最大的犧牲,就是我們再也不能快快樂樂地玩棒球了。我當初是想要體會擊出安打時的爽快心情,才會開始打棒球,並不是為了讓自己有壓力。」
「別擔心,須田有秘密練習。」
這個時間很微妙。高間心想。手塚麻衣子在十點左右離開,目擊者看到北岡明時也是十點左右,然後他就遭人殺害了。
「……」
田島在心裏爽翻了,根本沒把下一個投手放在眼裡。
「我知道你也喜歡她,」森川說,「所以先來向你打聲招呼,如果沒有事先徵得你的同意,我心裏會很不舒服。」
高間用力深呼吸,「她來你家嗎?」
他就是來自東昭和中學的須田武志。
幾名偵查員今晚就進駐中條家,上原也在其中。
「你有甚麼意見?」
約定者」
「為甚麼要這麼做……?」
整天跑步的第一個星期結束后,學長開始測試新成員的實力。沒有打過棒球的人練習傳接球,打過棒球的人則練習接內、外野的球,有投手經驗的人則試投五、六球。只有包括田島在內的三個人自稱是投手。
偵查員聽他說完后,立刻趕到那棟大樓,發現那棟建造在荒地上的房子搖搖欲墜,隨時都會倒塌。
「喔,來找男朋友啊。」
「我也這麼覺得,但北岡不這麼認為。所以他常常看不起我,以為我是個廢物。」
田島發現他的動作幅度比剛才大,右臂畫著圓弧,投出去的球以驚人的速度瞬間穿越眾人的視野,比剛才的球快很多。
「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是誰?」
他身穿鼠灰色工作服,臉色紅潤,稀疏的頭髮抹了髮油后,緊貼著頭皮,像西瓜一樣鼓起的肚子很奇怪,渾身散發出酒味。
成為台柱,支撐著社團兩年的人,如今遭到了排擠,但當事人似乎不以為意。
小野急忙寫在記事本上,突然停下手,抬起頭問:
他的聲音不帶感情。
「你以為這是偶然嗎?」
「有看到兇手的臉嗎?」
不一會兒,遲到的澤本一臉怯懦地露了臉。佐藤靠在置物柜上,向他簡單解釋了剛才的談話內容。澤本小心翼翼地抱著黑色書包,聽著佐藤的說明。
中條左顧右盼,卻沒有走向自己的車子,而是去了計程車招呼站,坐上了等在那裡的計程車。上原發動了引擎。
松野在田島旁邊低語。他忘記自己前一刻被剝奪了投手的資格,呆然地張大嘴巴。
高間也這麼認為。
不知道她是否知道這些流言,她落落大方地主動提起,田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看到他?看到北岡嗎?」
「對,是男人。」這一次,她斬釘截鐵地回答。
「但我要知道甚麼時候能還錢。」
「看到『約定者』這個名字,您有沒有想起甚麼?」
高間發現勇樹不悅地皺起了眉頭。
「是嗎?」
但是,包括高間在內的幾名偵查員反對暴徒隨機殺人說。北岡明身高超過一百七十公分,而且是運動員,即使遭到突襲也不可能輕易刺殺他。
這時,接到了佐藤打來的電話。

2

──如果是王牌投手,就沒有這麼多時間讀書了。
他問了和剛才問田島時相同的內容。那個新生回答,沒有正式投過變化球。
電話裡頭是同一個男人的聲音。把皮包放在旁邊公車站的長橋上,你走進書店。書店有後門,從後門離開──這就是電話中的指示。
五點整,公用電話響起。香煙店的老闆問他是不是中條先生?他回答「是」后,老闆把電話交給他。
當他醒來時,發現自己倒在光線昏暗的地方,四周有很多空紙箱。他以為自己遭人監禁,沒想到出口的門沒有上鎖。走到外面一看,更加驚愕不已。因為那裡是距離中條家不到五百公尺的廢棄大樓。於是,他就滿臉驚訝地回到家裡。
「對,不需要明星。」佐藤用力點頭。
田島驚訝地望向武志。北岡在他耳邊繼續說:「他就是這種人,投觸身球也是高手。」
「很暗嗎?你沒有打開腳踏車的燈嗎?」
高間再度環視室內,他知道森川很在意自己的視線。
她說。田島覺得她的聲音依然性感動聽。她遞給他們一個紙袋,田島打開一看,裏面有不少大福餅。
※※※
隔了一陣子,麻衣子調職到高間的母校開陽高中。高間得知消息后,立刻對她說:
高間抬頭看了一眼門牌。舊木板上寫著「須田武志」。他想起須田家是單親家庭,門牌上寫著武志的名字,一定是他們的母親認為讓人從門牌知道家中無父親,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所以才這麼做的吧。
交換后,田島開始做柔軟操。他的身體很僵硬,所以很不喜歡做柔軟操。當他張開雙腿,武志推壓他的後背時,大腿內側痛得發麻。
她默默地看著茶杯后回答:「我也不知道。」
剛才始終不發一語的武志直截了當地問。田島用責備的眼神看著他,但手塚麻衣子似乎並沒有感到不悅。
「她幾點來的?」高間問森川。
高間看著勇樹面前的矮桌上放了一本舊的英文教科書,在一張白紙上寫了密密麻麻的英文。那張白紙是附近商店的廣告單,他利用背面當練習紙。
武志閉著眼睛,身體倒向田島推壓的方向。
田島想讀法律系,他希望可以考進公立或是一流的私立大學,升上三年級后,他就開始用功讀書。
「嗯,也許吧。現在都在聊甚麼話題?」
「看到他的體格,暴徒恐怕不敢隨便惹他。」──一名偵查員這麼說道,高間也有同感。他認為是熟人趁北岡不備時動手攻擊。
中條小心翼翼地抱著皮包,沿著圓環緩緩向前走,不一會兒,他在一家香煙店停下腳步。店門口有公用電話。
田島咬著嘴唇。
這個消息震撼了搜查總部。因為之前始終認為北岡明是在前往森川家的途中遇害,既然有人在森川家附近看到北岡明,就代表他是在回程時遭到殺害。
之後,他又連續投了三個球。張嘴愣了半天的谷村似乎終於回過神,問他:
森川沉重地搖了搖頭說:「我無意說謊。」
壓軸的是最後那一球。他像彈簧般的身體彷佛凝聚了最強大的力量,在剎那間縮起后,手臂用力一甩──就連田島所站的位置也可以聽到「咻──」的聲音。白球已經飛到本壘板上,伴隨著響亮的聲音落入了捕手的手套。三年級的捕手則在球力的衝擊下,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個子應該很高,但我騎腳踏車,所以不是很清楚。」
「是喔……」
※※※
田島腦筋一片混亂,完全不知道自己目前該思考甚麼,也完全無法整理自己的思緒。
麻衣子笑著說,田島他們向她鞠躬道謝。
於是,我們就被這些惡作劇耍得團團轉──上原聽了桑名的話后想道。
桑名和上原等人在中條家待命,大家都幾近沉默,滿臉疲憊。
但問題在於動機。目前沒有發現北岡和任何人結怨,也沒有發現任何人因為他的死可以得到甚麼好處。
武志的第一球大大偏離了外角的好球帶,第二球也是明顯偏高的壞球,對手開始嘲笑他不會控球。田島之前從來沒有看過他控球這麼差。
有人問道。
田島又說:「宮本他們很不滿北岡的做法,以後可能會大幅改變方針,恐怕會對你造成不利的影響。」
「他好像很怕你。」
「只要哥哥在,他就不敢耀武揚威了。」
「你在超越北岡前後,有沒有看到其他人?」
「是刑警嗎……喔,是為了開陽學生被殺害的事吧?和須田家的孩子有甚麼關係嗎?」
「贊成。」
高間把她介紹給森川。他知道森川這個高中同學個性很好,很適合照顧麻衣子。
「對,我有事想要問他。」
「甚麼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現在只有小學老師會說這種話。」宮本也在一旁添油加醋。
「對不起。但是,我不想讓別人知道她常來我家。這裡是小地方,很快就會傳得沸沸揚揚,而且……」
「對啊。」宮本也跟著說,「我想要按自己的方式打球,按自己的方九_九_藏_書式防守。他的確很厲害,但不管我做甚麼他都有意見。就像佐藤說的,害我整天很有壓力。我又不想進職棒,想怎麼打,就讓我怎麼打嘛。受到他的影響,最近連領隊也變得羅哩叭嗦的。」
「不會讓你等太久的,我們也不想再和你這種人打交道。」
「她根本還是一個小孩子。」
森川默默點頭。
「找領隊有甚麼事嗎?」
谷村問他,能不能投曲球?田島決定投出自己擅長的球。他各投了兩個曲球和滑球,全都令他感到滿意。第二個曲球有一定的落差,臨時上場的捕手差一點沒接到。
「你有看到狗嗎?」
中條不安地偏著頭,也許這個世界上很少有人知道誰痛恨自己。
她四處張望了一下,吞吞吐吐地問:「森川老師在嗎?」
森川吞吞吐吐,並沒有繼續下去,但高間知道他想說甚麼。正因為高間負責偵辦這起命案,所以他更難以啟齒。
當時棒球社的主將,三年級的谷村要求新生列隊后,發表了長篇大論的演說,說甚麼如果只是想玩玩而已,就不可能在社團待下去;只有強者才能在棒球的世界生存,都是一些形式化、缺乏說服力的內容。
田島是候補投手,既然須田武志是王牌,他就無法否認直井說的話。事實上,在正式比賽中,田島從來沒有上場投過球。他當然沒有能力成為武志的救援投手,憑開陽的打擊能力,也不可能在分數上大幅領先對手,讓他有機會上場練習,一試身手。他只去了投手丘一次,就是在第九局面臨危機的時候去傳達領隊的指示。
麻衣子低頭不語。高間心想,森川猜對了。
「對啊。刑警也說,如果我打開燈,一定會看到對方的臉。」
田島低頭偷瞄著身旁的武志。武志似乎對新主將的致詞不感興趣,像往常一樣,面無表情地踢著投手丘上的泥土。剛剛佐藤和直井告訴武志已經決定由宮本當主將時,他的反應也差不多。只以冷漠的眼神應了一聲:「是喔。」佐藤他們原本以為武志會反對,看到他的反應,似乎有點泄氣。
「你真拚啊。」
所有人都陷入短暫的沉默。接到球的捕手也暫時忘了還球。
那天晚上,到底誰知道北岡明會去森川家?這個問題也討論了多次。最有可能的是森川。雖然他聲稱不知情,但說謊的可能性並非完全不存在,只是他和手塚麻衣子在一起,有不在場證明。有人認為可能是森川和手塚麻衣子共謀,但目前這種說法並沒有根據。當其他偵查員討論這些可能時,高間沒有表示任何意見。
「這麼說不是羅?」高間問,他內心的不悅越來越明顯。
「而且──」澤本接著說了下去。向來沉默寡言的他很少發言,可見他內心累積了很多不滿,這令田島感到難過。

3

「我也有同感。」佐藤拍著手說。
即使如此,在得知可以進軍甲子園時,田島由衷地感到喜悅。明知自己不可能有上場的機會,但只要想到自己是代表全縣參賽的球隊成員之一,就感到十分驕傲。這種心情至今仍然沒有改變,即使從頭到尾只當了一次傳令員,也不受到任何影響。
「要不要晚一點再來?您住在附近吧?」
「建造這棟大樓的公司在大樓還沒完工時就倒閉了,裏面連樓梯也沒有,沒想到歹徒會帶你去那種地方。」
這時,開陽的領隊森川要求換投手。市川被換下場,由一年級的須田武志上投手丘,對手隊的休息區立刻傳來起鬨聲,可能認為開陽隊已經喪失了戰意,但在武志開始投球練習時,喧鬧聲漸漸平息下來。
「是沒錯啦。」宮本閉了嘴。
「總之,要乘這個機會改變棒球社的方針。目前有三個人反對須田當主將。」
轉眼間對手隊就得了一分,而且面臨了一人出局,二、三壘有跑者的局面。那時候,比賽開始還不到十分鐘。站在投手丘上的市川臉色鐵青,用力喘著氣,疲憊的樣子好像已經投了好幾局。佐倉商業隊的休息區傳來笑聲。
「可能吧,但我不知道她是怎麼知道的。」
中條健一風度翩翩,不難想像他年輕時的英俊帥氣,舉手投足和言談之間,都可以感受到他的器宇軒昂,看到偵查員進駐家中,並沒有露出不悅之色。
「真遺憾。」
※※※
這是他第一次去須田家。須田家附近的窄巷錯綜複雜,簡直就像迷宮,沿途有很多矮小的房子,他問了好幾個人,才終於找到地方。
「我向你弟弟打過招呼了……」
「不,我覺得不可能,他向來不會看不起別人。」
那天回程的電車上,他才得知真相。北岡剛好坐在他旁邊,田島便提起了這件事,然而北岡聽完臉色一沉。
對手隊的幾名選手跑了過去,北岡也擔心地探頭張望。武志脫下帽子,走下投手丘。
我覺得他應該沒有惡意。田島很想這麼說,但還是忍住了。因為即使說出口,也會被其他人笑「你太天真了」。
開陽的森川還補充說:「投了那個觸身球后,須田決定豁出去了。」對手隊的領隊先稱讚了武志:「這是一個可以盡情投球的優秀投手。」然後心有不甘地說:「照理說應該好好利用那個觸身球,沒想到本校隊的選手反而嚇到了。」
為了證明上次的炸彈是我們所送的禮物,特地附上當時製作的定時裝置構造和尺寸,這是報章雜誌上並未公布的細節。
「目前偵辦的情況怎麼樣?」

4

「我沒辦法接他的球。」
高間驚訝地看著他的臉。
「須田是故意的,我太清楚了。」
高間不理會男子擠出難看的笑臉,轉頭看著勇樹,勇樹盯著矮桌。
「是嗎?那我就等她回來。」
比賽在這種情勢下持續進行,開陽隊的休息區也可以聽到佐倉商業領隊的怒吼聲。開陽隊聽到這個聲音越來越放鬆,對手卻越來越緊張。
「我能理解她的心情,我也覺得很窩囊。不過,到底是為甚麼……」
田島回想起武志這兩年來的投球表現,每一場比賽在田島眼中都很神奇。完全比賽、奪二十次三振、連續三場完封──但每場比賽最令田島驚嘆的,就是武志的精神狀態。無論面臨任何狀況,他都可以保持沉著冷靜,彷佛有一顆冰塊做的心臟。他冷靜得令人害怕。
高間只好拿出警察證,男子頓時臉色大變。
「不,完全看不到。」桑名回答。
名叫「懷特」的咖啡店很俗氣,和大眾食堂相差無幾,中條推開玻璃門走了進去。
「你是上門來要錢的吧,不要隨便進我家。」
這是北岡明死後五天的放學后,說要開會討論今後的事,直井一開始就提出要由誰來當主將這個問題。「不必急著決定這種事。」田島表示拒絕,沒想到宮本大聲抗議,「如果不趕快決定,須田就會擺出一副自以為是主將的態度。」
查訪告一段落後,麻衣子站了起來說要泡茶。高間婉拒了,但她還是起身走去廚房。
原來是這樣。高間不禁有點失望。他原本以為北岡會告訴武志那天沒有去練球的理由。
田島無法接受這樣的結論,甚麼叫大家一起來?到頭來只是想打混而已,只是想回到以前的懶散。
不如來做一筆交易,希望您立刻準備一千萬圓現金,只要我們拿到錢,就會中止爆炸計劃。
「糟了!」偵查員說道:「中條先生不見了,他好像從後門離開了。」
半晌后她才回答:「對。」高間不懂她為甚麼猶豫那麼久。
直井冷冷地說。
「是一個名叫手塚麻衣子的女人,在開陽高中當老師。」
田島語氣有點生硬地回答。因為最近麻衣子和森川的關係成為校園的熱門話題,聽說他們的關係扯上了北岡遭人殺害的問題,所以兩個人都被刑警找去問話。
「你好。」
「在二樓,可能不想看到我們。」另一名偵查員回答。
說完,他發現自己說得太大聲了,微微紅了臉。他的舉動讓高間對他產生了好印象。
「我很感謝你,」森川說,「因為有你,我才會認識她。」
「我去了森川家,」他以公事化的口吻開口,「案發當天晚上,你去了他家,是不是?」
中條穿著做工考究的三件式灰色西裝,和附近一整排廉價商店格格不入。東西電機就在附近,那裡的員工應該做夢都想不到,他們的董事長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果然不出所料,開陽隊的王牌投手市川在第一局就被盯上了。打者打中球心后,球飛到正前方,導致一人出局。但這種幸運並沒有持續,對佐倉商業的打者而言,市川用盡吃奶的力氣投出的球,個個都是好球,簡直就像可以自由自在地控制球棒,輕而易舉地擊中。在對方的眼中,市川投的球沒有任何殺傷力。
桑名和其他在客廳內的刑警全都衝到了走廊,看到站在玄關的男人,大夥都傻了眼。
「你怎麼知道?」
「今天聽老師說的。」
「就這麼決定了,少數服從多數。田島你也沒意見吧?」
中年男子問勇樹。原來是來找勇樹的母親。
「那個觸身球,你以為是剛好打中對方嗎?」
男子已經脫了一隻鞋子,瞪著高間問:「你是誰?」
「也對,北岡是你們的朋友。」
森川說著,抬起了雙眼。
聽到田島的反駁,澤本拚命搖頭。
中條在懷特咖啡店等待時,店裡的電話在四點半準時響起。他接過電話,傳來一個男人模糊的聲音,叫他立刻搭計程車前往昭和車站。車站前有一家香煙店,讓他等在香煙店的公用電話前,五點整會電話聯絡。
十分鐘后,中條走出咖啡店,手上仍然拿著皮包,但神情有點緊張。
如果不是森川,就有可能是棒球社的其他成員,但這也僅止於想像而已。偵查員無法想像他們會殺了自己的隊友。
有兩種可能。第一,歹徒之後才真正開始恐嚇。也就是以中條為人質,要求更高額的贖款。
──這就是我的球。
https://read.99csw.com唷。」高間向他打招呼。
雖然目前有部份偵查員正在調查東西電機是否遭人怨恨,但並沒有積極地進行。
開陽的選手喜出望外,但佐倉商業的選手都一臉茫然。原本他們以為在第一局就可以贏十分,沒想到只贏了一分而已。
「我也有同感。」高間皺著眉頭。
「我認為有這個可能,但不能大意,歹徒可能在好幾個地方偷了炸藥。」
然而田島聽完他說的話,身體也忍不住發顫。就算回到自己的房間,仍然顫抖不已。他心跳加速,感到輕微的噁心和頭痛。
佐藤露出惹人厭的笑容,田島假裝沒看到,轉頭看向宮本的方向。
「我猜想北岡應該來過我家門口,」森川難過地說,「但發現她在我家,所以就轉身離開了。」
有偵查員認為,中條一路平步青雲、步步高升,很可能招來嫉妒。警方將視明天的案情發展,決定是否要調查這方面的情況。
「你有和北岡打招呼嗎?」
高間說:「聽說你每天晚上都會去練球。」
「所以沒有參考價值嗎?」
上原問拿著望遠鏡觀察的桑名。
「你怎麼知道北岡去過森川家?」
「有時候……每星期一次左右,但那天晚上之後就沒來過。」
第九局上半場,武志也以三振終結了對方三名選手時,佐倉商業隊仍然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開陽隊也一樣,甚至在本壘前列隊時都晚了好幾拍。
「歹徒打算拿了皮包逃走嗎?」
目擊者是每周四到這附近學三味線琴的家庭主婦。她平時都是白天上課──事實上,偵查員也是在白天時間四處查訪──但她上周四上了夜間的課,在回家路上看到了北岡明,時間大約十點左右。她家住在北岡家附近,所以認識他,不過從來沒有說過話。她當然知道命案的事,但並沒有察覺到自己目擊的重要性,只和一起練三味線琴的朋友聊起過,間接傳入了偵查員的耳中。
「不,是真的,請你相信我。」
麻衣子語帶遺憾地嘟囔說:「是喔。」
高間瞥了小野一眼,然後直視森川說:
「秘密練習?」
「甚麼怎麼樣?」
「況且,」佐藤抬起眼睛說,「誰說他是王牌投手?我們很希望你可以加把勁。」
「太好了,原本我還為要去一個完全陌生的學校,感到很不安呢。」
勇樹正坐在矮桌前寫功課。
直井問田島。田島不懂他的意思,沉默不語。

6

「我主要是投曲球。」
在那一刻,田島深信自己已經搶到了王牌投手的寶座。因為他知道市川和第一候補投手的二年級生都球技平平。
「你會投曲球嗎?」
中條開始抽煙,紀美子向眾人欠身後走出房間,可以隱約感受到他們夫妻不願意談及這個話題。桑名也敏感地察覺到了,便沒有繼續追問。
松野裝模作樣地站上投手丘,在眾目睽睽之下投出了第一球。是一個豪邁的上肩投球。球離開他的指尖后,勾勒出白色的軌跡,捕手用手套接住了球。
偵查員徹底調查了大樓內的情況,並沒有人躲藏在裏面的跡象。
那天晚上,他們一起喝酒到天亮。
「就是這麼一回事。既然我已經來了,當然不能空著手回去羅。」
田島開口說道。澤本是外野手兼候補捕手,等他來了之後,除了須田武志以外的三年級生就全員到齊了。
「幾點離開?」
這天傍晚,高間終於決定再度找須田武志談一談。
高間敲了敲門,森川立刻開了門,一看到高間他們,神色有點緊張。
麻衣子面帶微笑地輪流看著武志和田島。「我就是為這件事來找森川老師,你們回去練球吧,宮本和佐藤一臉殺氣騰騰地看著我們。」
「是嗎?為甚麼?」
高間之前從北岡裡子的口中聽過這個名字,北岡明也去那裡練習。這代表他們果然一起練習。
「她知道北岡來過這附近嗎?」
「給你們的點心。」
於是這場不愉快的討論就這樣開始了。
「之後有沒有甚麼新情況?你們有沒有聊命案的事?」
田島回頭一看,那兩個人果然一臉驚訝地看向這裏。
不知道是否察覺到這種氣氛,松野露出不滿的表情。
武志立刻轉頭看著弟弟,勇樹縮著頭。可能武志平時警告過他不要亂說話。
上原瞪著客廳的電話。他們在等待歹徒來電。如果歹徒打電話來要求贖款,代表還有希望,中條仍然活著的可能性相當大。
「……」
所以,武志向下一位打者投出的第一球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那又是一個內角偏高的快速球,而且剛好擠進好球帶。打者可能想到剛才的觸身球,身體往後一閃,沒有揮棒。
「那時候也一樣,」佐藤說:「輸給亞細亞學園時也一樣,領隊指示放手讓對方打,但他們兩個人無視領隊的指示,完全不信任我們。」
田島看著武志,覺得他很有可能這麼做。
「第一局上半場決定了一切。」──面對記者的發問,兩校的領隊說了相同的話。
「石崎神社喔……」
另一個可能,就是歹徒對中條懷恨在心,所以採取這種方式擄人。這些偵查員心裏都很清楚,如果是這種情況,中條可能凶多吉少。
看到紀美子出現后,桑名改變了話題。中條臉上的表情柔和下來,搖了搖頭。
聽到高間的回答,小野露出不滿的表情,但隨即說了聲「是喔」,便重新開始記錄。他察覺眼前的氣氛不適合追問。
高間雖然暗戀她,卻遲遲不敢開口向她表白。因為從她哥哥口中得知,她討厭刑警這個職業。不過,他還是不時以和老同學喝酒為由,去他們家作客。不久之後,高間察覺到她也對自己有了好感。她應該早就察覺到高間的心意,因此高間打算等時間成熟,就向她表白。
麻衣子開門看到高間時,吃驚地叫了一聲。在她開口之前,高間先拿出了警察證。
說完,他打量著高間,似乎在問他是甚麼人。
宮本致詞后,像往常一樣先跑步暖身,之後再兩人一組做柔軟操。田島主動和武志一組,雖然在運動場上跑了好幾圈,但武志臉不紅氣不喘。田島每次都覺得他的體力驚人。
田島使用下勾法投球。他在國中二年級時改用這種方式投球,國三時靠這個姿勢打進了縣賽前八強。他擅長的是曲球和滑球,但有松野的前車之監,所以他覺得還是不說為妙。
「反正他就是這種人。」
「喔,好啊,只是家裡很亂。」
那是田島剛進棒球社的日子。
「對,革命組織一定會提到資本主義如何如何。」一名中年資深刑警說。
「一個人嗎?」
「會啊,」勇樹說,「他幾乎每天都去,在附近的石崎神社練習。」
「我有事想要問你。」
這種氣勢立刻對下半場產生了影響。對手隊的投手連續投出四壞球,開陽及時打出一支三壘安打,轉眼之間就以二比一暫時領先。佐倉商業隊終於沉不住氣,趕緊換了投手。因為和開陽比賽的關係,他們原本只派了候補投手上場。
現在的高中生活多采多姿,和自己無關的事很快就會被遺忘。
然而,眼前發生了令他們緊張不已的狀況。
所有人都嚇到了。坐在地上的捕手也愣在原地,這種狀態持續了半晌。
高間告訴森川,案發當天晚上,北岡明曾經來過這附近。森川不敢正視高間,皺著眉頭說:「是這樣喔。」
接著他投了兩個曲球,又投了一個直球。當他再度做出投球姿勢時,主將谷村叫他不用再投了,並叫他從明天開始,和野手一起練習。松野哭喪著臉,要求讓他再投幾個球,谷村沒有理會他。
山瀨嘴上這麼說,但已經開始穿鞋。
「對。」她縮起下巴。「那天晚上,我騎腳踏車從他家回來時,超越了正在堤防邊走路的北岡。如果他要去森川家,應該向我迎面走來。在得知命案發生時,我立刻察覺到,北岡知道我在森川家裡,所以才會往回走。」
丟了幾十個球后,他看到武志跑去運動場外。田島的目光追隨著他,看到他跑向手塚麻衣子。武志和她聊了幾句,轉頭看著田島,向他招了招手,於是田島也跑了過去。
八點左右,玄關有了動靜。二樓傳來紀美子下樓的腳步聲。偵查員正豎耳細聽玄關的動靜時,卻傳來紀美子的驚叫聲。
高間在兩年前的冬天結識了手塚麻衣子。她是高間在警察學校的同學的妹妹,當時還沒有到開陽任教,而是在另一所高中執教鞭,兄妹兩人租屋而居。
比賽重新開始。
「只有你一個人在家嗎?」
「聽說手塚老師看到了兇手。」
「那當然,」勇樹加重語氣說道,似乎對別人的這種說法不以為然。「雖然哥哥的才華不同凡響,但他的努力更驚人,別人根本不可能像他那樣練球。我不太會說……反正他很厲害。」
「對……警方為了北岡的事來找過我,所以我想找他。」
正當他鬆了一口氣時,後方傳來有節奏的腳步聲,回頭一看,武志穿著運動服跑了過來。現在似乎是他訓練的時間。
「他放學回家之後,也會自己去練習吧?」
「果然是這樣。那天晚上他沒有去神社,你事先知道嗎?」
他進棒球社的動機很單純,一方面想要在高中時代做些甚麼,另一方面,他在國中時就在打棒球,所以就順理成章地加入了棒球社。當時,開陽棒球社是出了名的弱隊,根本沒有目標之類的東西。他們那一屆有二十個新生想要參加棒球社,大多數人的動機都和田島差不多。
所有人排好隊后,宮本站在大家面前致詞,一、二年級的社團成員難掩困惑的表情,他們認定新主將是武志。
高間把坐墊放在門邊,坐了下來。勇樹搖了搖頭。
「對。」她垂下雙眼。
「再說我們真的有去甲子園嗎?」
田島彎著身體聽他說話,整張臉糾結在一起。這個男人應該從來不會等待,他不禁心想。
「……」
「但總不能由我這個候補投手去當正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