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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他們的名字叫「漢奸」 第三十四章 溥儀這個「臭皮囊」

十、他們的名字叫「漢奸」

第三十四章 溥儀這個「臭皮囊」

四、敝國參議府就貴國之人選有達識名望者任為參議,其他中央及地方各官署之官吏亦可任用貴國人,而其人物之選定委諸貴軍司令官之同意。前項參議之人數及參議總數有更改時,若貴國有所建議,則依兩國協議以增減也。
「巴結」也好,「始終如一和日本一德一心到底」也好,竭力要證明自己的一切言行都是身不由己的溥儀,能使裕仁的母親「流下了眼淚」。——這個人不光是個漢奸頭子,還是個天才的戲子。
上下卷一套挺權威的大型史料性圖書《舊中國大博覽》,記錄了1900年1月至1949年9月的中國歷史,400萬字、6000幅照片中,有關溥儀的文字、圖片最多。
溥儀在《傀儡戲的收場》中寫道:1945年8月15日,「當吉岡告訴了我『天皇陛下宣布了投降,美國政府已表示對天皇陛下的地位和安全給以保證』,我立即雙膝跪下,向蒼天磕了幾個頭,念誦道:『我感謝上天保佑天皇陛下平安!』」
1935年4月,溥儀第一次訪日期間,會見了裕仁的母親。他在《我的前半生》中寫道:「日本報紙曾報道過我和她散步的情形,說有一次上土坡,我用手攙扶了日本皇太后,這和我在長春宮內府中,攙我父親上台階有著同樣的心情。其實,我還從來沒有攙扶過自己的父親,如果問到我扶攙裕仁的母親的心情,坦白地說,那純粹是為了巴結。」
溥儀「執政」第二天,就有了直到「滿洲國」垮台也秘而不宣的《溥儀與關東軍司令官本庄繁的秘密換文》:
此致
其實,有了那篇《溥儀與關東軍司令官本庄繁的秘密換文》,關於他的嘴臉和靈魂,已經無須贅言了。
據說,大清帝室立有家規,在誰手中丟失國土,哪怕一寸土地,死後不能立碑。大清帝國喪權辱國,丟失土地,當然不只從溥儀始,而且,溥儀可以說東北並不是他給弄丟的。可把東北丟給日本人的張學良的父親,跟日本人打了半輩子交道,最終死在日本人手裡的張作霖,是曾告誡過他不要卷進日本人的圈子裡的,為什麼還顛顛兒地跑來投懷送抱呢?
常把「媽個巴子」、「臭皮囊」掛在嘴上,並自稱是個「read•99csw.com臭皮囊」的張作霖,是個有骨氣、很硬氣的東北人。溥儀當然不會說這類粗話,他說自己是個「人間廢物」。當年在清宮每頓至少48個菜,後來在撫順戰犯管理所2兩一個的包子能吃6個。可倘若僅僅就是這麼個「人間廢物」「臭皮囊」,那於他於國倒算幸事了。
在天津與溥儀會談,並給了溥儀一顆定心丸的,是土肥原賢二。關於這兩位鬼子大佐在「九一八」事變中扮演的角色,留待本書最後敘述。溥儀最關心的是日本人在東北弄出來的這個「國家」,是共和,還是帝制,倘若當不了皇帝,他是不想來的。一個三歲就當皇帝,卻只當了三年的人,不知道那皇帝癮有多大,反正他念念不忘的是復辟大清王朝,「君臨天下」。
我們很關心我們對他能相信到何種程度。所有這些問題都是對他的信任問題。
漢奸集團的文武大官中,當時對於日本戰俘的態度,大約可分為三種:
不過,日本人好像也未食言,「執政」兩年後,終於「復辟」為「皇帝」。
板垣拿出的卻是《滿蒙人民宣言書》和「滿洲國」的五色旗。這時的溥儀,好像還有幾兩骨頭,「我氣得肺都要炸了。我的手顫抖著把那堆東西推了一下,問道:『這是個什麼國家?難道這是大清帝國嗎?』」
1934年3月1日的這篇《即位詔書》,不知是哪位或哪幾位漢奸、走狗寫的,抑或乾脆就是出自主子之手,反正溥儀從此又「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起來了。
有段時期,末代皇帝成了中國的影視明星,外國人也趕來湊熱鬧。筆者在遼寧某地採訪,見到溥儀弟弟溥傑的題字。到烏魯木齊採訪,同行說新疆也有這位御弟的墨寶。筆者不懂書法,請教一位在這方面頗有造詣的抗聯老人,老人開口即道:「沒骨頭。」
可是,3月1日「滿洲國」成立,溥儀9日就趕到長春就任「執政」。
漢奸頭子的我。
有老人說:倘使刀按脖子上了,也面不改色,就認定日本侵略中國是對的,他當的不是漢奸,那是不是也有點兒改造價值?
二、敝國承認,貴國軍隊凡為國防上所必要,將已修鐵路、港灣、水路、航空等之管理read•99csw.com並新路之布設,均委諸貴國所指定之機關。
用2007年中國的一句流行語,這個曾自認「一點兒中國人味也沒有了」的人,也是「太有才了」。
大同元年三月十日
五、將來由兩國締結正式條約時,即以上開各項之宗旨及規定為立約之根本。
在遠東國際軍事法庭上,他曾明白無誤地說:「最後整整10年我受盡了壓迫。」
半個世紀,翻天覆地,多少仁人志士閃耀歷史的星空,溥儀怎麼成了頭號明星?原因很簡單,他是皇帝,而且當過3次皇帝(最後那次是要牢牢實實地加上個引號的)。這等人物,別說中國,人類史上又有幾個?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我國肇基,國號滿洲,于茲二年。原天意之愛民,賴友邦之仗義,其始兇殘肆虐,安忍阻兵,無辜籲天,莫能自振。而日本帝國冒群疑而不避,犯眾咎而弗辭,事等解懸,功同援溺。
溥儀很會說話、寫文章,當然遠不止是這些猛扇自己嘴巴子的「……的我」。自抗戰勝利后,他不厭其煩地說著寫著的,就是他當年說的做的一切都是身不由己的,都是日本人強迫的。用他自己的話說,「是『不是個中人是不會懂得其中滋味的』」,好像從「執政」到「皇帝」,都是多麼地水深火熱、苦大仇深。
溥儀的侄子,1939年到偽滿宮內做「學生」,與溥儀一同逃跑、被俘的溥嶦,在當天的日記中,是這樣寫的:「溥儀一聽,馬上跪地向東邊『碰頭』(磕頭,頭不沾地,碰頭,則頭必觸地),並親自批其額十數下。」之後是宣讀《退位詔書》,開頭一句仍是「奉天承運大滿洲帝國皇帝詔曰」。
無恥的我。
這天傍晚,這位末代皇帝的「龍體」,蜷縮在一輛跑車的后箱里,離開住了七年的天津靜園。剛出大門就撞在電線杆子上,「龍頭」狠狠地磕在箱蓋上。到敷島料理店下車,人模狗樣地換上日本軍大衣、戰鬥帽,乘坐日軍汽車到白河碼頭,上了汽船「比治山丸」。到大沽口,換乘商船「淡路丸」。13日晨到達營口,再馬車換火車,到了鞍山湯崗子溫泉療養區,一星期後又去了旅順。
三歲登基成「萬歲」,「萬歲」三九_九_藏_書年成廢帝,十一歲再次登基,十一天後再成廢帝。一個生於帝王之家的孩子,就這樣在亂世中翻著跟頭。長大成人後被日本人盯上,那也不是他的過錯。他竭力要證明他在東北那近十三年間的言行,都是身不由己的,也不能說一點兒道理也沒有。「階級鬥爭」年代,多少抗聯老人被送進監獄,曾經管理過戰犯管理所的人被關進管理所。無論歷史怎樣令人瞠目結舌,最吸引眼球的好像還是溥儀。既然受到懲罰,走出戰犯管理所,他(當然也包括溥傑)就應該擁有人的一切權利。但是,當我們關注中國一百來年間他那種獨一無二的身份時,千萬不能忘了這個「滿洲國」的「康德皇帝」,是個漢奸偽皇帝。
一切都由日本人一手操辦,包括住在湯崗子對翠閣旅館和旅順大和旅館,連樓也不能下,只能在樓內房間里出入、活動——這不就像條狗牽到這裏就被拴住了嗎?
這像不像種女人,丈夫屍骨未寒,而且信誓旦旦堅稱「守節」,話音未落就向人拋媚眼了?
段祺瑞跟他套近乎,吳佩孚上書稱過臣,強悍如鬍子出身的張作霖,見他也倒地就拜。皇帝在中國至高無上、金口玉牙了幾千年,習慣了,認這個,那膝蓋情不自禁就軟了。
1931年11月10日,江橋抗戰進入關鍵時刻,東北軍、義勇軍苦盼張學良率軍出關而不得,溥儀卻像條狗似的被日本人牽來了。
大日本帝國關東軍司令官本庄繁
前面引用過的《東京審判》的作者說:「對於一個享有皇帝尊號的人應該有個墮落限度!」
……
還有,板垣竟然叫他「閣下」,而不是「陛下」、「皇帝陛下」。在天津,土肥原是稱他「宣統帝」的。「我覺得全身的血都涌到臉上來了。這還是第一次聽日本人這麼稱呼我呢!『宣統帝』或者『皇帝陛下』的稱謂原來就此被他們取消了,這如何能夠容忍呢?」
1940年5月,溥儀第二次訪日抱回個新祖宗——天照大神。從此,黑土地上就有了難以計數的神廟,從偽官吏到百姓都得拜「神」。溥儀自然更是率先垂范,將天照大神的牌位和3種神器置於宮中的建國神廟,每月15日必拜。日軍打了勝仗、敗仗,九-九-藏-書則隨時去拜,謝神庇佑,祈禱神佑。
我這漢奸頭子。
溥嶦在1945年8月16日的日記中,這樣描述了溥儀一行在瀋陽機場被俘后的情景:「對話是在蘇聯將軍和『御用掛』吉岡之間進行的。一個說,我們要上日本去;一個說,不行,只有到蘇聯去,才能保證你們的安全。溥儀則坐在蘇聯將軍對面的沙發上。他自己說,這時一再向蘇聯將軍打手勢,遞眼色,表示不跟日本人走,願意上蘇聯去。」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我們當然不審判證人,但我們很關心能對他相信到何種程度。擔心生命有危險、怕死,這些都不是為怯懦和從戰場上逃跑辯護的理由,因為那些情況無論如何不能證明背叛是正確的。整個上午我們聽了這個人為他同日本人合作進行辯護。我認為,我們已聽夠了。

「我們對他能相信到何種程度?」

喪盡人格無恥的我。
一、敝國關於日後之國防及維持治安委諸貴國,而其所需經費均由敝國負擔。
一點中國人味也沒有了。
溥儀特赦以後,常常對採訪他的記者說:「過去的溥儀已經死了,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個新生的溥儀。」
《溥傑自傳》中說:
溥儀好像有所遺忘,時任偽總務廳人事處供給科長的古海忠之,後來為他補充:「溥儀會見皇太后,並在新宿的皇家庭園中散步,他『感到一種類似母愛的感情』。溥儀還在他的手記中寫道:『皇太后說我像她的親生兒子一樣,還流下了眼淚。』」
徑啟者,此次滿洲事變以來,貴國竭力維持滿蒙全境之治安,以致貴國軍隊及人民均受重大之損害,本執政深懷感謝,且確認此後敝國之安全發展必賴貴國之援助指導。為此,對於左開各項,特求貴國之允可:
三、敝國對於貴國軍隊認為必要之各種施設竭力援助。
溥儀花押
下面是在遠東國際軍事法庭上,溥儀作為證人,被首席檢察官季南詢問時,庭長衛勃的插話:
銀幕、熒光屏上的漢奸,即便在那種「高大全」的年代,也是那麼惟妙惟肖,能給人留下深刻印象。再看到外國影視中很少出現這種形象,即便有也絕非漢奸那樣猥瑣、下作,就想我們的編導能否read.99csw.com淡化這類形象?有時甚至希望有人能夠考證出這個捧回天照大神的溥儀,原來不是中國血統——可這是可能的嗎?
一種是深惡痛絕,大有不共戴天之勢,即不得已見了面,也想藉機大罵他們一頓。代表這類的典型人物就是溥儀。
《我的前半生》(未定稿)中,溥儀說:「在我心頭的天平上,一邊放的是虛假的尊嚴,一頭是我的生命安全。」
中國抗戰中,被東北老百姓稱做「漢奸隊」、「大部隊」的偽軍,有數字指出是80餘萬人。不清楚這是「八一五」日本投降前的數字,還是14年的總計,也不知道再算上那些偽官吏應是個什麼數字。就「滿洲國」而言,其倒台前的偽軍應不少於20萬,「建國」初期主要為投降的東北軍,約10萬左右,1933年春曾達13萬人。偽官吏不大好說。按人口比例,與我們有類似命運、同樣人物的國家比較,無論我們排名如何,在中國,溥儀這個哪邊風硬朝哪邊倒的沒骨頭的玩物,都是不可替代的,因為他曾是個皇帝。
作為中國的末代皇帝,作為「滿洲國」的傀儡皇帝,溥儀對於研究封建王朝的宮廷文化,對於研究漢奸文化(如果有人有志於研究「漢奸學」,溥儀絕對是個難得的「典型」),當然是有價值的。除此而外,這個叫漢奸的敗類,還能有別的什麼價值嗎?
五月十日關東軍司令官復文同意
或給斯大林寫信,或向蘇聯官方提出,溥儀曾4次要求留居蘇聯。
但這並未妨礙溥儀的心情。在他那本相當著名的《我的前半生》中,「比治山丸」駛離碼頭后,「我」「不禁得意忘形,高興得想找些話來說說」。被拴在對翠閣里時,「我相信和關東軍的談判是容易的,不久就可以宣布我這大清皇帝在瀋陽故宮裡複位的消息」。
直到1932年2月23日,溥儀才見到板垣征四郎。
還有更精彩的。
王文鋒寫的《日偽政權垮台前後的武部六藏》中,說宣讀罷《退位詔書》,「溥儀在吉岡的面前諂媚說:『我太對不起日本天皇了,儘管我現在退了位,我還要始終如一和日本一德一心到底。』」
出手不凡,把能賣的基本都賣了。
對於日寇惟命是聽,對於喪權辱國早就積習成性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