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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他們的名字叫「漢奸」 第三十五章 姜全我們

十、他們的名字叫「漢奸」

第三十五章 姜全我們

張景惠略加思索,道:我看先找出吳佩孚過過渡,不然拉出張作相也行,待條件成熟后再由「滿洲國」皇帝兼領。
9月15日,日本駐「滿洲國」大使,要和「滿洲國」總理簽訂《日滿議定書》,我就不信這工夫能把我這位總理大臣撤了。鄭孝胥肯定是這麼想的,他無疑是抓住了這當口的日本人的七寸。而在「滿洲國」的大小漢奸中,能走出這樣一著狠棋的,也算鳳毛麟角了。而他最終的那種結局,也就在這一刻註定了。
「九一八」事變第二天,代行吉林省軍政大權的熙洽,就欣喜若狂地忙活起來了。
張景惠妻妾很多,五妾不甘寂寞,與人通姦。張景惠密令馬弁,將其殺掉。死者母親狀告張景惠,要他償命。日本憲兵隊將兇手抓住,真相大白,可這事怎能危及張景惠的政治命運呀?南次郎命令憲兵隊壓制原告,讓張景惠負責殮葬死者,再給原告一筆錢了事。偽檢察院得知此事後,要彈劾張景惠,也被關東軍壓制下去。
日寇侵佔熱河,張海鵬被任命為偽熱河警備司令官兼熱河省長,身邊一群「小二」,他能高興嗎?溥儀由「執政」而「皇帝」,張海鵬去參加「登基」大典,回來一看,自己的親信都讓「小二」調走了。這個「張飛」拍著桌子就罵開了,「小二」們把身子綳得溜直地「哈伊」,那模樣大嘴巴子扇臉上也一樣「哈伊」。第二天,顧問部就將一切又恢復了原狀。
于芷山明擺著是走上邪路了,就算是演戲也要弄假成真了。日本人似乎也認可了,終於發來軍餉,而且出手挺大方,一下子就是50餘萬元,算是犒賞「討匪」有功。
「九一八」事變之初,本庄繁和土肥原在給裕仁天皇的電報中,是這樣評述張景惠的:「在滿洲有一定聲望,但毫無學問,人既顢頇,又無大志遠謀,手下盡阿諛之輩,全無人才之所言。臣等為我帝國一貫政策速達目的計,必使此等人物為圖利用可也。」這與花谷正所言選中溥儀的4條,是相輔相成的,即用誰首先得聽話、合作,是個奴才。不過,本庄繁和土肥原的這番評述也先入為主,使日本朝野認為這是個粗俗昏庸的傢伙。這回受到近衛誇讚,一些要人就想看看這位以老實、忠厚聞名的偽滿總理大臣,是如何得「大事不糊塗」。結果發現過去真是誤讀了,這人不光是個奴才,還是個人才。
暫時採取應付手段,穿上日本軍服也算手段之一,也不受責備。有了張學良的這番話,于芷山應該有了定心丸。在他看來,無論大帥,還是少帥,誰也不會丟下東北不管。沒了東北,奉系、奉軍還「奉」什麼呀?還有國讎家恨,少帥肯定是要回來的。文的回來,狗皮一扒,咱老於還是少帥的人;武的回來,充作內應,那就是功臣了。
東邊道鎮守使署所屬3個步兵團,1團團長姜全我帶2營駐守鳳城縣城。「九一八」事變第二天早晨,官兵毫無知覺,照樣出操。日軍派個翻譯和兩名軍士,說找姜團長有事。哨兵認識這個翻譯,順利進入軍營。姜全我在被窩裡被叫醒,翻譯說守備隊板津隊長請團長有事相商。走到日軍設伏地點被俘,又被日軍帶回營房,這位少將團長就下令部隊投降。7連田連長不降,姜全我的兒子在7連,說你抵抗俺爹就沒命了。日軍一槍未放佔了鳳城,姜全我則一路高陞,直至熱河省長。
張景惠走後,近衛對其左右說:這個人不錯,大事不糊塗。
日本人稱讚臧式毅為「譜寫滿洲國史第一頁的棟樑人才」,其實鄭孝胥、張景惠、熙洽都是這樣的「人才」。鄭孝胥「不識時務」,一心復辟,還鼓吹「國際共管」,拿下。只是鄭孝胥官帽再大,也是個外來戶,在東北沒有根基,熙洽等人就不同了。熙洽在上邊犯「下」作亂,下邊那「大王」們的腰杆子好像就硬了些,「小二」們的事就有些難辦。臧式毅雖然不像熙洽那樣,也是土生土長,在東北經營多少年了,比之「老實、忠厚」的張景惠,這等「精英」也是不得不防的。況且招牌也有用膩的時候,奴才也是自己提拔起來的用著順手。
1935年秋,日軍在札幌附近舉行陸軍大演習。天皇以三軍最高統帥身份,邀請各國派遣武官團參觀,于琛澂是「滿洲國」武官陪觀團團長。各國武官相見,除德國和義大利外,沒人和他握手。演習結束舉行宴會,當日本天皇舉杯為哪國元首的健康乾杯時,全都起立舉杯。輪到「滿洲皇帝」了,除了日本人、漢奸和德意兩國武官外,沒人響應。于琛澂後來感嘆:「這個漢奸也不易當啊!」
1935年秋,于琛澂訪日期間,會見能夠左右日本朝政的黑龍會頭子頭山滿。談到「滿洲國」的治安、移民、鴉片專賣、「民族協和」,頭山滿有時點頭,有時搖頭,甚至提出批評。于琛澂不理會,管自侃侃而談。
像鄭孝胥、熙洽一樣,他們知道要想復辟,必須藉助外力。可他們很快發現,不但大清朝沒能復辟,他們在呼倫貝爾大草原上也淪為奴才了。
曾為日本在華浪人頭目的駒井,當即猛地站起來,聲色俱厲、「理直氣壯」地道:「滿洲國」是怎麼成立的?難道不是日本人用生命換來的嗎?日本在滿洲建設「王道樂土」,誠心誠意地希望「滿洲國」將來能夠富強康樂,這是必須有日本人的全力指導才能獲得的。日本政府派遣它的優秀官吏到「滿洲國」來,你們應該表示歡迎,而不能稍有敵視和懷疑。
熙洽被駒井訓了一頓,憋氣又窩火,也只有憋著窩著。

為復辟不惜賣國

1934年12月,由關東軍司令部特務部策劃,偽民政部主辦,將偽奉天省拆解為奉天、安東、錦州3個省,偽吉林省拆解為吉林、濱江、三江、間島4個省,偽黑龍江省拆解為龍江、黑河兩個省,東省特別區取消,順勢拿下臧式毅、熙洽、張景惠、張海鵬(熱河省長)等人的省長(行政長官)的官帽。第二年春天,臧式毅的民政部長和熙洽的財政部長又沒了,後者前面說過當了宮內府大臣,前者成了參議府議長,都被高高地掛起來了。
張海鵬與駐洮南滿鐵公所所長河野正直,素有交情。由他遞話,張海鵬就接待起日本人了。先是來了關東軍一個小隊,張海鵬派參謀長接待迎送,自己也親帶衛隊確保安全。9月26日,又來了4個關東軍參謀,來招降的。當然不會空手套白狼,有金票26萬元,三八大蓋萬余支,皮棉被服萬余套。
這一天是3月幾號無從查考。凌升去「新京」開完會,回到海拉爾是27日,下火車即被日本憲兵逮捕,不到一個月即被處死。同時被槍斃的,還有他的胞弟福齡(偽興安北省警備軍上校參謀長)、妹夫春德(偽警務廳長)和他的秘書官華霖泰。另有幾個人被判刑十年以上,後來大都死於獄中。
徐文海說:降日本子不幹,降俺大哥行。
1883年生於遼寧省台安縣的于芷山,生性粗野好鬥,且機敏過人,屬於那種高智商的鄉間無賴。十七歲投奔遼中地區著名鬍子頭杜立山,杜立山被鬍子出身的清軍游擊馬隊管帶張作霖打垮,大小匪首數十人被殺。張作霖見於芷山少年英俊,收為隨身馬弁。于芷山感恩戴德,以死效命,由哨長、排長而警察分局長,再團長、師長、軍長,一路高陞。生逢亂世,尚未長大成人就操起槍杆子,他深知這種吧一傢伙就能打死人的東西的分量,也實實在在嘗到了甜頭。眼下,到底鹿死誰手,還得走一步、看兩步。而無論日本人佔住東北,還是張學良打回老家,他的分量都是與槍杆子的分量成正比的。
他死定了。
徐文海有千把人,裝備也好,動起槍炮來,日軍傷亡不會少。鬼子就不斷派人解釋,說徐司令你是誤會了,皇軍對徐司令的忠勇是非常讚賞的,回到縣城,立即官複原職。最後又派來一幫漢奸名流,白紙黑字,簽字畫押,以身家性命保證徐司令的安全。
「凌升事件」轟動一時,佯裝沒這麼回事也不是那麼回事,報紙報道一下,沒有具體事實,因為沒有證據。也不需要證據,有個罪名就行了。
「于大頭」瞧得起的「小二」沒幾個,偏偏又被「小二」管著。別看表面上在他這位「大王」面前,一個個「哈伊」、「哈伊」得三孫子似的,背後隨便捅咕一句,就夠他喝一壺的。他覺得憋氣,除了跟偽軍發發牢騷外,還借「耍酒瘋」向日本人發泄。
日本人對張景惠看走眼了,對臧式毅可是看得挺准。
兩個月後,高級顧問關原六大佐去趟「新京」回來了,對張海鵬說:老將軍平日常說願在皇上左右,我們體會老將軍的心愿,請老將軍去到「新京」,在皇上左右當全國最高侍從武官長吧。
而於芷山屢次派人去關東軍司令部,聯繫、交涉軍餉、彈藥供給問題,不但沒得到,日本人反倒要幹掉他。
特別是各省的總務廳長,乃是諸卿最可信九-九-藏-書賴的人,因此,對他們要以赤誠相待,同心同德,輝煌地完成地方行政管理工作。
終於聽到了「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盼來的卻是「滿洲帝國皇帝」,而不是大清皇帝。你關東軍不支持,日本政府不一定不支持,熙洽不服這個勁,也咽不下這口氣。不久,利用訪日機會,帶上大批珍貴文物,拜訪了幾位重要人物,都碰了軟釘子。倒是已經離職回國的本庄繁夠意思,「老戰友」了,直截了當地告訴他:「日本援助滿洲民族……謀求獨立自治,並不是援助滿清復辟。這一點尤應注意。」

走狗心理學

蒙受清朝皇恩,貴福一門把忠誠獻給溥儀。聽說溥儀到了旅順,凌升即跑去「迎鑾」,參加策劃「建國活動」。父子倆私下稱清朝為「前清」,「滿洲國」為「后清」,就有點兒不承認「滿洲國」的味道。在舉行正式典禮或敖包祭典時,均著清朝官服。
罪名是「通蘇」。
當於芷山腳踏兩隻船,還在舉棋未定時,張海鵬已經披掛上陣,在江橋之戰中成為日寇的馬前卒了。接著,又以前敵總司令之職進攻熱河,併當上偽熱河省長。于芷山等人,當然也不甘人後。若說他們都是死心塌地地效忠主子,也不盡然,但在「討伐」義勇軍、抗聯中,個個雙手沾滿血腥,使出渾身解數。
「滿洲國」成立后的第一次「內閣會議」,討論各部次長和重要司長的人事安排。清一色漢奸的各部總長們,心裏當然都有自己的一套人馬了。沒想到國務院總務廳長駒井德三首先亮出一個名單,全是日本人。會場死寂好一陣子,熙洽開腔了:「滿洲國」是個獨立自主的國家,聘請幾個日本人做顧問是可以的,安排這麼多人做官成何體統?新政府剛成立,軍部也沒和我們說過,這個人事安排方案是誰做出來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國務院各部總長是中國人,次長是日本人,所謂「小二管大王」。唯獨總務廳連裝模作樣也不要了,乾脆一步到位,廳長從來都是日本人,其舉足輕重也就不言自明。駒井沒把中國人放在眼裡,鄭孝胥這位「總理」也不在話下,而鄭孝胥對駒井也不買賬。久而久之,針尖、麥芒就對上了,駒井一來總務廳,鄭孝胥就拂袖而去,鬧得國務院連會議也開不成,後來鄭孝胥竟自閉門不出,不去上班了。1932年9月9日,更進一步,提出辭職不幹了。
敵人的敵人並不一定都是朋友。但是,無論站在什麼樣的立場上,恐怕都不能不承認凌升是個有血性的男人。
差點兒跟凌升成了姻親的溥儀(半年前,溥儀的四妹與凌升的兒子訂了婚),如果能有凌升1%的血性,我中學時代看完的那本《我的前半生》,是不是也算沒白看?
這是1935年2月19日《關東軍司令官南次郎在省長會議上的講話》中的文字。這時距鄭孝胥以辭職要挾關東軍已近兩年半了,離他被免職可是只有不到兩個半月了。
無論凌升,還是別的什麼人,日本人遲早是要尋個人開刀的。
第二次直奉戰爭,奉系勢力南達蘇皖。楊宇霆任江蘇督辦,指名要臧式毅赴南京管理軍務、政務。不久,地方軍閥捲土重來,奉軍三面被圍,臧式毅在下關冒死送楊宇霆過江后,力戰不支被俘,半年後獲釋。
老謀深算的「豆腐匠」,什麼看得不明白?做夢都在想,卻裝出漫不經心的樣子道:我是個粗人,哪敢想這個呀?不過嘛,要是能有像閣下這樣理解我們滿洲人的人當總務廳長,我也敢仗著膽試試的。
南次郎話畢10天後,張景惠取代鄭孝胥,出任偽國務院總理,直至「滿洲國」垮台。
從士兵到將軍,十四年間沒有偽軍穿上日本軍服的,再鐵杆的漢奸也穿不上。倒是殊死抗戰的抗聯官兵經常穿著日軍服裝,特別是後期。那是從變鬼的鬼子身上扒下來的,是為了生存,為了打鬼子。而一些人模狗樣的東西,還穿著藍灰色的東北軍服裝,就跟鬼子穿上連襠褲了。
無論這漢奸當得如何不易,也無論奴才對主子有多少意見、牢騷、怨氣,溥儀如何「苦大仇深」地活生生地忍著,于琛澂怎樣動輒尋機發泄,能夠驅動他們,使那對國家、民族的一身冷血沸騰起來的,都只能是個「我」字:我的生命,我的財富,我的榮華富貴。
即便是留學日本,比較了解日本,渴望中國能像日本那樣強大,並真心認為日本是幫助「滿洲國」建設「王道樂土」的人,有的也一肚子怨氣,恨這個世界沒有後悔葯了。面對凌升的機槍般掃射,那位依田次長根本無法招架,火力太猛,因為句句都是實情,而且人人心中都有。正好,這就叫「通蘇」。惟其如此,才能殺雞駭猴,有震懾力。
5月下旬,南次郎召見張景惠,說明意思,張景惠一臉驚異狀:我是個粗人,不識字,當個參議府議長和軍政部大臣已經很勉強了,怎麼能勝任總理呀?
奉系的一大特色,是鬍子頭當了東北王,部下亦多綠林出身,也就難免綠林印跡,其一就是奉軍中的私槍私馬傳統。雖經不斷整軍、改革,在國防軍中早已絕跡了,一些省防軍還是難以根絕。比較典型的就是張海鵬的4個騎兵團,這時仍有相當數量的私馬。而這一刻,26萬元金票,萬余支(套)大槍、被服,不也是大大的金票嗎?「張大麻子」那滿臉麻子都金光燦燦了。
「滿洲國」有支裝備比較精良的上萬人的偽軍,以「軍訓」中的「鐵石紀律」、「鐵石訓練」取名「鐵石部隊」。這是一支罕見的有隨軍慰安婦的偽軍,就是說這支偽軍不但打殺中國人,還蹂躪自己的姐妹,一些人還頗得意、自豪。
那時的1元錢,能買5斤左右豬肉。
誰在他面前提起日本人,他就說日本子算個屌,看老子怎麼教訓這幫「鱉犢子」。「白帽子隊」與日本憲兵隊、守備隊鬧摩擦,他就跑去十字街,朝東邊日本憲兵隊、守備隊駐地方向,架起機關槍。
「于大頭」生性剽悍,又有智謀,而且與綠林出身的于芷山等人不同,對新思想接受較快。他與郭松齡搞到一起,除了權欲外,也有這方面的因素。他指揮的部隊,通常也比較有戰鬥力。馮占海的義勇軍,主要就是被「于大頭」的偽軍擊敗的。
關東軍給這位偽奉天省警備司令官配了個少將部附,叫掘內一雄(這小子給自己起個中國名字「滿良」,即「『滿洲國』的良民」)。「九一八」事變前,東三省各軍署中就有日軍顧問,與今天卻是不可同日而語。于芷山好像有點兒不大適應,這個走狗覺得這是身後跟了條狗,就依然回到原東邊道鎮守使署的海龍縣山城鎮老巢。這當然要引起日本人的懷疑。而於芷山自恃有7個旅,沒把日本守備隊那點人放在眼裡,而且不時還往北平瞥幾眼,就不大聽主子的,甚至跟主子拍桌子——越是走狗越要顯示自己不是走狗,這是種什麼「走狗心理學」?
「要啥給啥」的張景惠,為了證明自己是個「粗人」,常把「媽個巴子」掛在嘴上。據說,臧式毅嘴上是沒有這句東三省的「省罵」的。可這個自當了奴才就知道自己不再是人才了的「臧大眼珠子」,那心頭會不會也在罵:媽個巴子,興你們要啥給啥,就不許我能撈就撈呀?反正這媽個巴子的「滿洲國」也不是我的!
唐聚五在桓仁舉義,于芷山派兵鎮壓,直至翌年2月唐部主力潰敗。
日本人之所以開出這樣的價碼,是因為堅決抗日的姜振東,跟徐文海關係挺好。徐文海設宴,請來姜振東,姜振東毫無防備,被按住五花大綁,部下也被繳械。徐文海當上副總司令,扛起滿金一個豆的牌牌,跟著他大哥到處「討伐」義勇軍。他的隊伍被編為偽軍,帽子上套著白布罩,老百姓稱之為「白帽子隊」。
首先以副司令長官公署名義發出電文:「未喻:日軍侵佔東北,我軍應萬分容忍,幸勿端自我開,中日事件由外交解決。」同時派出少將參議安玉珍,去已被日軍佔領的長春聯繫投降。21日,日軍第2師團師團長多門二郎率日軍到達省城吉林,熙洽親去火車站迎接,口稱「老師」。26日,在日本人授意下,熙洽將原來的軍政兩個機關合二為一,改稱吉林省長官公署,自任長官。28日,發表聲明脫離與南京政府和張學良政權的關係,宣告吉林「獨立」。
像于琛澂一樣,于芷山、張海鵬在自己那方天地里,原本也是說一不二,張口就相當於「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的,如何受得了「小二」的管制?可受不了又能怎樣?于琛澂每周六舉行家宴,請偽軍高官吃喝,有時還借打麻將輸錢,籠絡人心。這當然是犯忌諱的事。熙洽、于芷山也每月輪流請一次,被日本憲兵調查就拉倒了,于琛澂照請不誤。日本人說:于琛澂嘛,他向來是不拘小節的。
于芷山、張海鵬、吉興、丁超等東北軍降將,和他們率領的東北軍九-九-藏-書,以及於琛澂新編的隊伍,構成了「滿洲國」最初的偽軍。
1932年秋,徐文海帶領「白帽子隊」進駐桓仁,被委任為桓仁縣偽警察局長兼警察大隊長。那滿金一個豆的少將牌牌自然也就過時了,但他仍然扛著招搖過市,誰要叫聲局長或大隊長,他立刻眼睛瞪得牛眼似的,張口就是「媽個巴子」。
1885年生於奉天城南農家的臧式毅,是靠著伯父資助得以讀書並考入保定陸軍速成學堂和日本陸軍振武學校的。從1920年任黑龍江督軍公署參謀,到十年後的遼寧省主席,這是個無論在誰手下都會讓上司很快|感到離不開的人物,靠的不是阿諛奉承,而是精明、才識和幹勁。他是奉系新派骨幹,力主改革,為第一次直奉戰爭大敗的奉系注入活力。新派首腦張學良,對他更是讚賞有加,說他做事一板一眼,有條不紊,作風踏實,讓人放心。
1933年秋,鬼子終於準備除掉徐文海了。徐文海耳目甚多,暗中命令幾個中隊趕到八里甸子待命,他則在晚上突然撤離縣城,指揮主力奔去普樂堡,部署隊伍,構築工事,準備迎擊日軍。
鬼子對他盡量採取懷柔政策,同時派個叫柳田的鬼子認他乾爹,住到司令部,以便監視他的動向。徐文海逢上不高興的事了,就拿這個乾兒子出氣,一天不知道能罵多少「媽個巴子」。鬼子又派來個叫和權者的鬼子,正式任命為指導官。徐文海仍是我行我素,還教訓這小子:你還想指使老子呀?你小子聽明白了,俺降的是俺大哥,不是你日本子!
且看他的首席秘書官松本益雄寫的《回憶張景惠》中的一個自然段:
1931年9月22日,即「九一八」事變后第四天,東邊道鎮守使于芷山召集團長、處長開會,研討如何應對目前局勢。
「國務院」每周一次的「國務會議」,只是形式上的內閣會議。真正的是由總務廳長主持,各部次長參加的「火曜會」(日本將周日至周六分別用「日月火水木金土」來表示,周二即為「火曜日」),然後再由「總理大臣」主持「國務會議」。自張景惠升任「滿洲國」第二號漢奸后,「火曜會」提交的議案、決策,幾乎都是原封不動地舉手通過。
「九一八」事變,槍炮聲驟起,遼寧省政府主席臧式毅,即給榮臻、王以哲打電話,要他們速來商討對策。據說,這時收到一封南京軍委會的電報,告知是日軍演習,要東北軍固守防地,切勿妄動,免生誤會。這樣,一顆心踏實到天亮,不對了,日軍攻佔北大營後進城了。臧式毅立即派人去與日軍交涉,同時派人到北平向張學良報告。有人勸他也走,這位黑臉、大眼睛,背地裡人稱「臧大眼珠子」的省長,瞪起眼睛:我是省長,乃一省之父母官,這種時候怎麼能離開?
他有足夠的時間,去權衡上下左右的利弊得失,思索、設想、選擇自己的人生及未來。連張景惠那樣的「豆腐匠」,也知道中國歷史上有過南北分治時代,他什麼不明白?是千古流芳,還是萬世唾罵?最後還是背叛了這片生他養他的黑土地,成了人模狗樣的漢奸。
溥儀能把戲演得讓天皇的母親流下眼淚,張景惠的本事是使與他打過交道的日本人,都覺得他老實、忠厚,可以信賴。
關東軍參謀花谷正,是「滿洲國」這個怪胎的助產士之一,他後來回憶說:「我們所考慮的獨立政權之首腦條件是:(1)為三千萬民眾所敬仰,出身世家而有德望的人;(2)滿洲人;(3)不會跟張作霖或蔣介石合併的人;(4)肯跟日本人合作的人。而從這些條件來衡量,最理想的人選當然是溥儀。」
對日本人官吏,要完全相信,親愛和睦,同心同德,使他們的職能才幹得以發揮。
這回真的是投降了,而且奉日本人命令寫來一封信,要徐文海投降。
官大了,權沒了,腰包可是鼓起來了——上述4人在被免去兼任的省長(行政長官)時,每人又揣進了30萬元現金。
一天晚上,駐山城鎮日本鐵路守備隊,突然包圍了于芷山所在的德裕糧棧。這糧棧是個城中城,院牆高厚,四角炮樓,一個裝備精良的衛隊連守衛,可見是日軍,誰敢動手呀?日軍闖進來,沖黑暗處射擊、投彈,到處搜尋于芷山,見人就問「太君的在哪裡」。這德裕糧棧是于芷山開的買賣,地形地物自是熟悉,爬梯子翻到隔壁糧棧,鑽進個麥垛里,連部下都不知道他哪裡去了,日本人如何找得到?
1935年後,在「滿」蒙國境沿哈拉爾哈河不斷發生的衝突中,日軍始終未佔到便宜。為遮羞,駐海拉爾騎兵聯隊長笠井揚言有人通蘇,在國境附近逮捕所謂嫌疑分子,嚴刑拷打,逼供出凌升等人通蘇。凌升被捕后,對其家大搜查,只在原副都統衙門的倉庫里,發現兩挺機槍和幾十支步槍,是馬佔山、蘇炳文過界時無法帶走留下的。據說都有登記,尚未上交警務廳而已。而凌升等人無論怎樣拷問,也拒不承認通蘇。
熙洽荒淫無恥,竟與兒子同嫖一娼,吉林市民無人不曉。可他若不是大事糊塗了,這又算個什麼事呢?
當然是有條件的,當然是日本人拍板,通過「鴨綠江剿匪司令」姜全我的嘴說出來的:徐文海要能把在當地很有名的姜振東的義勇軍滅掉,就委任他為「鴨綠江剿匪副司令」,授少將軍銜。
1935年5月,鄭孝胥在王道學院講演,借題發揮道:「滿洲國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就應讓它自己走走,不應總是處處不放手。」早已準備尋機下手的關東軍,待其回到家裡,就將其官邸包圍起來。鄭孝胥趕緊給南次郎打電話,算是免遭逮捕。11日,南次郎去偽皇宮勤民樓,向溥儀宣布「鄭孝胥總理倦勤思退」,「需要讓他養老」。
侵略者對蒙古族採取類似朝鮮族的政策,迅速同化。偽興安軍的口令、命令、公文、報告和各種軍隊用語,一律強制使用日本語言、文字。即使蒙古官員之間,也要說日語。重點學校和興安學院、興安陸軍軍官學校,完全用日語授課。這就使民族情緒特彆強烈的凌升,尤其難以忍受。這人是個直性子、急脾氣,平時沾火就著,這回就在偽蒙政部會議上嗒嗒嗒一陣掃射。
1932年10月,偽興安總署長官和偽興安東省省長、偽興安北省省長等人赴日本參觀時,首先參拜天照大神神社。偽興安北省省長凌升不高興了,責問總署總務處長白濱晴澄,說我們是來參觀風景和名勝古迹的,不是來參拜天照大神的,天照大神是日本人的祖先,我們拜它有啥用?又說這次參觀計劃沒經過我同意,為什麼擅自決定?
徐文海就懷疑自己的情報是不是搞錯了,真的誤會了日本人呀?他始終覺得日本人怕他,自己有這麼多人馬,那邊還有「但願同死」的大哥撐腰,日本人不敢把他怎麼著。
像訓狗似的被訓了一通,誰還敢說什麼?

「譜寫滿洲國史第一頁的棟樑人才」

偽第5軍管區中將司令官王靜修,原是黑龍江省國防警備處參謀長,曾隨馬佔山抗戰。1932年1月,代表馬佔山與日軍談判時,如離弦之箭,一去不歸。
省長高官,又是「建國元勛」,父親還是參議府參議,「凌升事件」傳遞出的信息是再明白不過的了:管你是什麼人,誰再敢說句日本人、關東軍的不是,就是「通蘇」,或者「通匪」,凌升就是你們的前車之鑒,統統地死了死了的!
庄士敦這位溥儀的洋帝師,對鄭孝胥評價甚高,說他「是當代中國同代人最有學問和成就的一個」,「不看重高官厚祿,也不玩弄權術」,「不是一個政客」。
張景惠,1872年生於遼寧省台安縣,年輕時賣過豆腐。這個中等個頭,沒有文化,好像只有一身蠻力的「豆腐匠」,精明圓滑,能說會道,三教九流什麼人都交,跟鬍子頭、有錢大戶也能稱兄道弟,什麼名分沒有,卻頗是個人物。這種人物一旦有機會,就會成精。
剛解除軟禁的臧式毅,好像還有點兒忸怩作態,寧願當個坐車的,不大想在這條路上走得太快、太遠。可既然當了奴才,還由得了他嗎?
張海鵬利欲熏心,有奶就是娘,誰奶|子大跟誰走。張景惠對張學良也心懷不滿。而於芷山無論後來怎樣為日寇效勞,在未完成質的蛻變之前,與張海鵬、張景惠一類還是有差別的。張氏父子待他不薄,他是感恩戴德的。這是相當數量的一批人。前面說了,同樣的榮華富貴,他們更樂於效忠張學良,而不是弄頂漢奸的帽子,遭後人唾罵。
據說,他開頭挺硬氣。好吃好喝,也吃也喝,就是不說話。無論日本人,還是漢奸,也無論好言勸誘,還是吹鬍子瞪眼睛,一概瞎子、聾子般視而不見、聽而不聞,把日本人和那幫人模狗樣的東西氣得七竅生煙。沒人知道他那顆心是否真的無動於衷,但是逐漸地就十五個吊桶打水般七上八下了。
10月九*九*藏*書初,山城鎮來了個不速之客,原關東軍大佐、炸死張作霖的元兇之一的河本大作。于芷山熱情款待,河本說要去西安煤礦「視察」,于芷山即派一個連一路小心護送。而河本也未負他的這份殷勤和苦心,後來努力為他投降牽線搭橋。
張學良除掉楊宇霆、常蔭槐后,深受楊宇霆信任、倚重的臧式毅,不但沒受株連,反倒接替楊宇霆擔任了東三省兵工廠中將督辦,並提拔為東北保安總司令部中將參謀長。
于芷山的第一個動作,是下令部隊取消對日軍的防禦部署,並停止構築工事。同時,與日本人聯繫、交往也更頻繁、大胆了。
日本人好酒,而且幾乎喝酒即醉,醉了就鬧。日軍講「階級服從」,官階高的有錯的時候,部下不敢反駁。可喝起酒來就沒這個了,似醉不醉中損他罵他幾句也無所謂,第二天去辦公室向他賠禮道歉:昨天我實在喝醉了,有很多失禮之處請閣下原諒。他哈哈一笑,不但不怪罪,反倒誇獎你坦率直爽,可交朋友。「于大頭」外表粗野,卻內心細巧,機敏過人,又有一副海量,每次喝酒都是主角,大耍酒瘋。連關東軍現役中將(偽軍中的顧問、指導官,不少是預備役)、偽治安部最高顧問竹內這樣的「小二」,也不放過,一樣耍弄,使大家盡興,覺得這人對脾氣、合得來。偽官們則認為他敢跟日本人來這套,有種,是條漢子,人氣大增。至於他自己,那份得意就不用說了。
在主子眼裡,這些人模狗樣的東西,歸根結底不就是為了錢財嗎?
首先到來的,是以袁金鎧為首的偽奉天維持會和熙洽、張海鵬等人的勸降信。很快,駐鳳城日軍的信也到了,威脅如不及早投降,日軍將進迫東邊道鎮守使署駐地山城鎮。
「抗日反滿不並提」,以為並提就會把他們推到日寇那邊去了,不並提就能把他們拉到抗日這邊來了,是這麼回事、有這麼回事嗎?
日俄戰爭,鬍子蜂起,各地自籌餉械編練保甲維持治安,八里台編集保甲百餘人,張景惠為甲長。這是他平生第一次掛「長」。當時新民、台安兩縣勢力最大的鬍子,是杜天義、張作霖兩股。縣知府條陳盛京將軍,准許收降一股,剿滅一股。張景惠與杜天義是干兄弟,與張作霖是把兄弟,居中勾結張作霖投降,又隻身到杜天義的隊伍中為內應,將其打垮。張作霖投降後任管帶,張景惠為幫帶,自此成為東北軍的元老級人物,團旅師一路長上去。「九一八」事變時,為東省特別區行政長官、國民政府軍事參議院長。
于琛澂外號「于大頭」,那頭也真大。一次喝酒耍酒瘋,他把自己的戰鬥帽摘下來,扣在他的「小二」、偽治安部最高顧問竹內中將頭上,差點兒連這小子的下巴都包住了。
不過,論起當奴才的道行,實踐證明誰也比不了溥儀和張景惠。
每天上午10點上班,張景惠的工作,就是抄寫《金剛經》。有文件需要批閱,溥儀就是個「可」,從未寫過「不可」。張景惠文化不行,看不懂,也不看,就蓋個章了事,人稱「蓋章總理」。
1937年9月,張景惠訪問日本,見到近衛文麿首相。談到七七事變后的侵華戰爭,近衛表示憂慮,張景惠即道:解決整個中國問題,我看可以先把華北拿下來,樹立一個新政權,或者跟我們「滿洲國」併為一體。因為華北對於日滿是太重要了,中國歷史上有過南北分治時代,這是首相閣下所深知的。
這年春天,「國聯」調查團來東北,又給於芷山打了針強心劑。在他看來,日本再強大,也大不過國際聯合力量,於是就越發往張學良這邊靠。
于琛澂自以為得計,時間久了,鬼子能不明白嗎?
1934年末,日本海軍少將山本五十六齣席倫敦裁軍預備會議后回國,路過滿洲里,凌升和日本駐滿洲里領事設宴歡迎。宴會將要開始,凌升發現主人的座位是日本領事,拒不入席。日本領事解釋說,請的是日本客人,日本領事應該坐主席。凌升說,我是省長,客人到了我管轄的地面,這主席就是我的。領事無奈,只好坐了次席。
有敢說的。
張海鵬不用說了,親信們那個得意呀,說司令官是張飛轉世,誰敢惹?
滿洲國是一個獨立國家,日本人參加滿洲國當官吏,是為了幫助滿洲人,把新國家建設好。結果是,當滿洲國官吏的日本人,以大和民族的優越感,壓迫滿人,這是很不對的,這種現象,不應該繼續下去……
日本人給臧式毅出的第一道試題,是用張作相在東北建立個特殊政權,還是迎接溥儀來東北建立滿蒙獨立國?臧式毅並未明確表態,只說他願與熙洽合作,一切以吉林的主張為主張,採取一致行動。
關東軍被鄭孝胥這著狠棋弄得手忙腳亂,派副參謀長岡村寧次來說服、解釋,竭力挽留。鄭孝胥咬定駒井武斷專行,堅決表示有駒井在總務廳,他就不能當這個「總理」,把這位後來的侵華日軍總司令官急得團團轉。最後還是答應簽署議定書後,駒井走人——「滿洲國」國務院第一任總務廳長,只幹了不到七個月就下台了。

即使你們暫時穿上日本軍服,我也不責備你們

30日,在天津靜園的溥儀,接到熙洽的一封信。熙洽在信中說他期待了20年的機會,今天終於到來了。請皇上勿失良機,立即到祖宗發祥地主持大計,在日本支持下,先據滿洲,再圖關內。只要皇上一到奉天,吉林即首先宣布復辟大清。
張作霖皇姑屯被炸身亡,奉軍主力仍在關內,局勢緊張而又微妙,誰也搞不清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事情。臧式毅力主內緊外松,秘不發喪,對外聲稱張作霖只是受點輕傷,與日本人周旋,同時派人去北平讓張學良出關,巧妙地化解了當時的緊張局面。
從南次郎到植田謙吉、梅津美次郎、山田乙三,歷任關東軍司令官對張景惠的印象都非常好。而在此十年間,關東軍為了便於操縱,對身居要職的漢奸頻頻調動,有人被調動達六次,唯獨張景惠安如磐石,人稱「鐵杆總理」。
無論他是不是政客,都是個逆歷史潮流而動的人。而不當民國的官,不要民國的錢,卻當了偽滿洲國的總理大臣,拿了60萬的「建國功勞金」(駒井所說的關東軍的「機密費」),不惜藉助侵略者之手實現復辟夢的人,又能算是一種什麼東西?
不過,在主子眼裡最出色的,還應該是于琛澂。
「九一八」事變后,老局長鄧鐵梅在鳳城縣小湯溝豎起抗日大旗,各界人士群起響應。徐文海也將警察大隊的700多人拉出來抗日,在縣城東邊的石頭城、狐仙洞一帶,與日偽軍打了幾仗。可後來日寇把姜全我的偽軍調上來后,他就不打了,說俺怎能打俺大哥呀?
「滿洲國」民政部長兼奉天省長臧式毅,奉獻給主子的「傑作」之一,是1932年7月偽民政部公布了縣的「官制」,在縣長下設置「小二管大王」的日本參事官(后改稱「副縣長」,在邊境地區則直接由日本人任縣長),並在一些重要部門配備日本指導官——前面寫過、後面還將寫到的不斷被抗聯打死的指導官、參事官。
張海鵬已經六十六歲,該退休了,讓他去溥儀身邊當個「警衛員」也行。可於琛澂才五十五歲,且精力充沛,應該說是年富力強,更不用說那些征戰「功績」少有人能比了,怎麼也被授予個「將軍」(「滿洲國」稱元帥為將軍),高高地掛起來了呀?張景惠都七十四歲了,那「滿洲國」要不垮台,不還當他的「總理大臣」嗎?

「要啥給啥」

「九一八」事變后,土肥原任偽奉天市長,一個月後讓位於趙欣伯。這個趙欣伯本是文人,當了市長后親自率領偽警察巡街,並不斷受命去勸降臧式毅。日本人當然喜歡這樣的奴才了,不過更希望的還是像臧式毅這樣的奉系精英,也能成為奴才。他們不是為看走眼了張景惠而欣喜嗎?
看過《我的前半生》的人都知道,中國人,日本人,溥儀好像一個也沒交下。張景惠正好相反,許多各種各樣的人都為他說話,其中一個重要角色是「外交部」次長大橋忠一。大橋告訴他:鄭孝胥的輿論很不好,可能得下來。以閣下之功之德,很有希望繼任總理大臣。
被拷問時,凌升說:別人無罪,你們說什麼就是什麼,都是我一個人擔當,不要牽扯別人。
這本是日本政府的官樣文章,說說好聽而已,問題是鄭孝胥卻當真了。他與武藤信義簽訂的《日滿議定書》,開篇就是「日本國已經確認這一事實:滿洲國是一個根據居民意思而自由成立的獨立國家」。他認為日本人當官吏是出於援助的好意,駒井這些人攬權是違背日本政府的本意的,是這些人的錯誤。「滿洲國」不是日本的殖民地,只要趕走了駒井這些人,他們就可以獨立、自由了,能夠按照自己的意願復辟大清朝了。
當了狗了,還想九九藏書對主人汪汪兩聲,以顯示奴才的尊嚴和能耐——于芷山的這一幕發生在1932年7月(又說是10月)。這時他好像還腳踏兩隻船,實際那天平已經沉甸甸地垂到漢奸這條賊船上了。
應該說,對臧式毅來說,這是備受煎熬的100來天。
總讓人覺得腦後拖根辮子的鄭孝胥,下場更慘。
這總務廳長才是真正的總理大臣,哪個日本人不想干呀?於是,大橋有機會就為張景惠鼓吹,特別是向關東軍方面宣傳,說張景惠如何忠厚,有度量,能容人,是難得的宰相之才。
讀私塾,上學堂,學習好,能打架,打架不要命,都怕他。畢業後到黑龍江省督軍吳俊升手下當排長,作戰勇敢,大腦袋道道又多,擢升很快。與郭松齡合謀反奉時,是吉林陸軍16師師長,失敗后棄官潛逃,花了許多錢才免一死。「九一八」事變后,熙洽首先想到他。一番口舌後,「于大頭」出任北滿「討伐」總司令兼北滿護路軍總司令,招兵買馬編了十幾個團。只是這一切都今非昔比,連同那與當年都叫中將的軍銜,都要加個「偽」字。
事變第二天,板垣即到瀋陽西關的張景惠家裡,請他出山,許諾擁他為東北的最高首領。張景惠說我無兵無械無錢,能幫你什麼?板垣當即允諾供給步槍3000支、金票30萬元,用作招兵買馬,並用專車送張景惠及武器回哈爾濱。日軍佔領哈爾濱,他即帶頭歡迎。之後在關東軍操縱下,又由他促成了張(景惠)、熙(洽)、臧(式毅)、馬(佔山)四巨頭會議。「滿洲國」成立后,任偽參議府議長,仍保留其東省特別區行政長官之職。馬佔山重新舉義抗戰,他又接替馬佔山任偽軍政部總長。
據說,「九一八」事變前,臧式毅是挺清廉的。第一次直奉戰爭大敗后,張作霖發誓徹底改革奉軍。時任東北陸軍管理處參謀長的臧式毅,主要職責是改革奉軍,撤換那些不稱職的將校尉軍官。那時要有貪念,能撈多少銀子呀?
憑藉對日本朝野的熟悉和感覺,鄭孝胥把復辟大清王朝的希望,寄托在日本人身上。1924年底,是他力主溥儀「避進」日本公使館,使溥儀從此走上不歸路。1928年張作霖被日本人炸死,鄭孝胥從日本駐華公使芳澤謙吉那兒摸到一種動向,即去日本訪問。所到之處,被視為中國宣統皇帝的代表,與許多大人物,如近衛文麿、宇垣一成、米內光正、南次郎等人,頻繁接觸,他的話題都離不開「復辟」。「九一八」事變后,溥儀在天津與土肥原密談,再秘密潛往東北,都是鄭孝胥具體與日本人協商、操辦的。
全國省長會議,每年在總理官邸召開1—2次。當著戰爭的長期持續,就勢必引起消費物資匱乏的事態,市民怨聲載道,日甚一日。正當此時(1943年秋——筆者),在省長會議席上,某省長執拗地大鳴不平,與事務部門糾纏喋喋不休,反覆論戰。此時,迄未發言,一直默默靜坐的張景惠,陡然起立,以震撼整個會議大廳的大聲呵斥說,「肚子餓了,要繫緊褲腰帶,盟邦現在是賭著國運進行殊死的酣戰中,勝了滿洲國當然也會分享餘慶的。像這樣大鳴不平,是斷然不能允許的。」我在張景惠的側近十數年,從未見過以這樣激昂的聲調講過話。正因為這樣,那整然危坐令人生畏的關東軍的猛士們,也為之啞然,而會議也在這一喝之下,宣告了閉幕。
鄭孝胥,1860年生於福建省閩侯縣,清進士。曾任清朝駐日本公使館秘書,駐東京領事,神戶、大阪總領事,之後為廣西邊務督辦、湖南布政使、安徽按察使、廣東按察使。1907年辭官后從事實業和公共事業,辛亥革命後任商務印書館董事,依然留根辮子,門上插著黃龍小旗。袁世凱、黎元洪、段祺瑞等,都曾屢次請其出山,一概拒絕,一心復辟清朝。1923年經帝師陳寶琛、庄士敦推薦,到得溥儀身邊,從此成為溥儀的知音和須臾離不開的拐棍。
而在鬍子出身的于芷山的心目中,這東北是你們老張家的,你小六子都不要了,俺還跟你扯什麼?
比于芷山小四歲的于琛澂,是黑龍江省雙城縣(當時屬吉林省)人。於家有幾千垧土地,人稱「九天十八德於家」,即9個「天」字型大小買賣,18個「德」字型大小買賣。於家還有「三多」,大煙槍多,小老婆多,當票多。到于琛澂這代已逐漸衰敗,但仍是雙城三大富戶之一。
一次酒酣耳熱之際,偽治安部大臣邢士廉的顧問元泉馨,拍著邢士廉的肩膀說:大臣,你就好好地喝酒好了,一切事都歸我來做。我就是大臣的「太太」,家務事全有我呢,你就高高安坐當主人吧。邢士廉笑道:我有你這樣的「賢內助」,就可以舒舒服服地喝酒了。
「日滿一德一心」、「全力支持親邦聖戰」是溥儀的口頭禪。而張景惠的賣國求榮的妙訣則是「要啥給啥」,即日人要啥,他就給啥。
偽第3軍管區中將司令張文鑄,原是黑河鎮守使署參謀長,人挺正經,生活也檢點。當了漢奸,為了使主子放心,竟捧起桿煙槍。
于芷山答應投降,但請日軍暫時不要進駐東邊道,由他負責維持東邊道地區治安,關東軍只要供給軍餉、彈藥就行了。他一面派人去奉天關東軍司令部交涉軍餉、彈藥,同時派出親信去北平,請示張學良。
就實際工資而言,「滿洲國」各級機構中的「小二」,相當於「大王」的2至3倍。這註定是要引起「大王」們的不滿的。怎麼辦?發「特別機密費」,每年達百萬元以上,由總務廳長這位真正的大王統一掌管,每月分發。鄭孝胥1萬元,張景惠、熙洽、臧式毅各8000,趙欣伯等人7000,依次遞減。至於溥儀這個「皇帝」,每年帝室費用即達80萬元。
敢於如此放膽公然批評日本人的,凌升為偽滿高官第一人。
但是,在此期間于芷山仍然不間斷地向張學良請示彙報。
也算漢奸之一種及下場。
有了鄭孝胥的這一切,在東北搶了頭功的熙洽,自然就當不上偽國務院的總理大臣了。
照片上的凌升,高大、健壯、強悍,挺標準的男子漢。
事變之初,張海鵬曾打算把他的4個騎兵團化整為零,沿洮(南)昂(溪)線布防,抗拒日軍北犯。接到榮臻、張學良電報,均示避免衝突,放棄抵抗,那就不抵抗,等你們的高見妙招吧。只是他這種人,對這種當口是極敏感,且能把握「機遇」的。這世道又亂了,而亂世正是大展身手、大撈油水的時候。一向嫌官小了的鎮守使,借口民意,自封為蒙邊督辦,把鎮守使署改稱蒙邊督辦公署。
徐文海,字伯陽,人稱「徐大炮」,河北省任丘縣人,自幼練武,成年從軍,在吳佩孚的直軍當過營長。直奉戰爭后投靠奉軍,在遼寧省警務處處長黃顯聲部下任少校營長,又調任鳳城縣公安局長兼警察大隊長。
駒井當然有備而來,況且這是第一次「內閣會議」,必須立下規矩,使這幫東西知道自己是些什麼貨色,是幹什麼的,從此服服帖帖的。
「九一八」事變后,最早把槍口對準自己同胞的賣國賊,是洮遼鎮守使張海鵬。
「仇日之深不如恨走狗之切。」周保中1939年9月15日日記中的這句當然不無前提的話,也是代表全體抗聯官兵說的。
此時,臧家所在的工部衙門衚衕,已被日軍監視。當天,日本憲兵隊將臧公館包圍,大肆搜查后,將臧式毅帶去大西關五緯路一家民宅,軟禁達3個多月。
也是算天才演員了,比起溥儀、張景惠來,只是「小雞不撒尿——各有各的道」罷了。
從張景惠到邢士廉、王靜修、張文鑄,這是相當數量的一批人。他們精心揣摸主子的心理,共同的特徵是裝憨扮傻。因為他們知道奴才與主子是種什麼關係。
像扣住了機關槍的扳機,把主持會議的偽蒙政部次長依田四郎掃得瞠目結舌,也把在座的「大王」、「小二」們打得不知所措。
眼瞅著溥儀「執政」一年多了,還沒有改帝制的跡象,熙洽按捺不住,唆使手下糾集前國會議員和滿族「遺民」幾百人,在「新京」一所小學內集會,請願實施帝制。會正開著,日本憲兵沖了進來,與會人員頓作鳥獸散。
作為鳳城縣兩支最大的武裝力量的首領,徐文海和姜全我自然是會經常見面的。在自稱「武人」、「粗人」的徐文海眼裡,滿金一個豆的少將團長,堪稱文韜武略、智勇雙全。姜全我也挺欣賞徐文海,兩個人磕頭拜把子。「九一八」事變,姜全我被俘投敵,據說徐文海要去救姜全我,不成,頓足捶胸道:不能同生,但願同死,俺對不起大哥呀。有人說你大哥投敵了,他說放你娘的臭狗屁,俺大哥是忠臣,怎麼能投日本子?
1936年3月,偽蒙政部召開興安4省省長會議,凌升列數日本人在「滿洲國」的不是,提出批評。他說蒙古人沒有實權,一切都掌握在日本人手裡https://read•99csw.com。他說日系官吏不懂蒙古話,不了解蒙古人的實際情況,怎麼能做好蒙古人的政治呢?他說興安地區歷來都是一個行政區,為什麼要分成4個省?他說日文的文書咱們不懂,怎麼實施?對於日本移民內蒙古草原,他說希望能留下呼倫貝爾作為蒙古人自己的天地,並要求關東軍不要干涉地方政權,等等。
從軍事、經濟、地理,到風俗人情,被人類通稱為「間諜」的日本人,早已把中國跑得差不多了,更不用說東北了。「中村大尉事件」,不過冰山一角,土肥原那「東方勞倫斯」絕非浪得虛名。這些居心叵測的鬼子,更關注的當然還是人。從溥儀到本章這些人模狗樣的漢奸,哪個應該如何利用,能夠利用到何種程度,在關東軍司令部某部門的檔案櫃里,白紙黑字早有分析、判斷、結論,並不斷增加厚度。對張景惠的走眼,不過一時的表象,骨子裡是把他看個底掉的。
于琛澂笑道:他不滿意又怎麼著?別看他們說楊靖宇、金日成是「匪賊」、「匪首」,內心裡對這些人其實是很敬佩的,認為他們有民族氣節。對咱們呢?表面上甜哥哥、蜜姐姐的,那心裏不知罵你多少遍豬狗不如了。你再在他面前裝孫子,誰還把你當盤菜?俺說的那些事,他們心裏明鏡兒似的,不過想掂掂你的斤兩而已,俺是那麼容易掂的?你年輕,不懂,好好學著吧。
有人說這是「一次沒有爆炸的『皇姑屯事件』」。其實,日本人真若把于芷山幹掉了,他手下那幫死黨能老實?東邊道亂套了,日本人豈不是更麻煩?因而,這更可能是一次馴狗行動,揍一頓,讓你明白你是個什麼東西就行了。而經過這一劫,于芷山也果真確認了自己的身份,學乖了,老實了。
其實,應該說是老狐狸的于芷山,已經八九不離十地拿定主意了。開這個會,他只想摸摸這些人的脈搏,並使自己的想法更趨完善。
作為東北軍的元老,又是南京國民政府軍事參議院長,其實正是張景惠不會跟張學良或蔣介石合作的理由。張作霖被炸死後,他是極力反對張學良子繼父業、執掌東北大權的人之一,張學良就把他弄去南京,幹了個閑差。而且,如今「建國」已經三年多了,即便沒有鄭孝胥、熙洽的教訓,他也會幹得比鄭孝胥更令主子滿意的。
臨刑前,4個人態度從容。凌升拒絕戴面罩,他的氣勢震懾了行刑的劊子手,子彈射偏了。他倒下后,又一身鮮血地爬起來,指著心臟部位道:瞄準了,打這兒。
腳踏兩隻船的于芷山,無疑是在等待、觀望,看鹿死誰手,再決定取捨。用東北老話講,叫「兩頭賭」:誰贏了我都跟著沾光,起碼弄個保本。
以3團長田德勝為首的一些人認為,以咱們這點兵力與日軍抗衡,無異於以卵擊石,從長遠看,還是降了,以圖將來。另一些人認為軍人守土有責,況且上峰未說束手不抗,應該邊抗邊請示。還有人認為東邊道偏遠,日本人一時半會兒來不了,而且眼下局勢還不算明朗,主張看看時局發展再行定奪。
在偽滿,一個普通的中國人會幾句日本話,似乎也能使侵略者有種親近感,更不用說曾留學日本的臧式毅了。對這種人通常是要區別對待的。臧式毅愈是冷淡,一言不發,也就愈能吊起他們的胃口。而且,無論他們怎樣把「滿洲事變」說得冠冕堂皇,師出有名,那內心也是虛弱的,也就需要幾張老面孔當招牌。「四巨頭」會議后,雖然馬佔山又反了,可東省特別區行政長官張景惠、吉林省長熙洽、遼寧省長臧式毅等等,不還都是原來的老人嗎?怎麼能說這「滿洲國」是偽的呢?

俺降的是俺大哥,不是你日本子

回縣城快一個月了,徐文海覺得確實安全了,鬼子把他請到一家朝鮮料理店。先用他最愛聽的話把他灌醉,再把縣城能弄到的最好的酒一瓶瓶喝乾,把外間的幾個馬弁收拾了,就把他捆綁起來,扔到早已準備好的一輛裝甲車上,直奔西關機場。有資料說是送到奉天處決了,桓仁一些老人則說是飛機上天不久,就把他從飛機上推下去了。
熙洽敢說話,一是自恃「建國」有功,日本人不會把他怎麼的;二是對自己沒當上總理大臣,只弄了個財政部總長兼吉林省長不滿;三是溥儀是「執政」,不是皇帝,如此還怎麼復辟大清朝呀?
凌升,1885年生,達斡爾族,「九一八」事變前曾任呼倫貝爾副都統。其父貴福,是位實力派人物,清朝後期執掌呼倫貝爾大權,在草原綠洲海拉爾威震一方。
10月中旬,派去北平的親信回來了,帶回張學良的指示,大意是:日軍侵略東北問題待中央來解決,你們暫時可以採取應付手段,即使暫時穿上日本軍裝,我也不責備你們。
近衛面露喜色,問道:以閣下所言,先來一個華北政權,誰做首領比較合適呢?
一年後,熙洽升任宮內府大臣——官大了,權沒了,因為失寵了。
王靜修的秘書島村,被他稱為「顧問」,並讓這位顧問搬到自己的辦公室,把自己的印章交給島村。各處處長送來文件,請司令官審閱批示,王靜修就說給顧問吧。島村也不客氣,就代閱代批。有什麼事請示,王靜修問顧問知道了嗎?說知道了,他就說按顧問的意見執行吧。有部下說:島村是個文官,不懂軍事,出了問題怎麼辦?王靜修說:他有特殊使命,日本人嘛。
又道:在成立新政府的時候,你們哪一個沒有伸手接過關東軍的「機密費」?把錢拿到手,有什麼資格出來搗亂?!
黑臉上凹凸不平,人稱「張大麻子」的張海鵬,遼寧省黑山縣人,原是個鬍子頭,報號「大祥字」。有卜者給張景惠相面,說他是星宿下凡,南極仙翁降世,福大壽大,誰也奈何不得,他便樂不可支。這個張海鵬則自稱張飛轉世,到哪兒見到關帝廟,倒頭便拜,口稱「二哥」。鄭孝胥、熙洽念念不忘大清,他則極力擁戴溥儀稱帝。同樣出身綠林,同為鎮守使,軍銜中將,職務到師長就頂天了,除了老資格和年紀比于芷山大十五歲外,樣樣都在於芷山之下,這一切都釀成了他對張氏父子的不滿,是其很快投敵賣國的重要原因之一。
前面說過,戰場上見是偽軍,抗聯首先要喊話,喊「中國人不打中國人」,勸其反正。有的偽軍就喊:讓俺們反正,你們才掙幾個錢呀?俺看還是你們反正吧。
從1937年夏開始的三江「特別大討伐」,當然是關東軍一手策劃的,具體到人是參謀長東條英機。關東軍赤膊上陣,特將4師團調到三江地區,又把正在東邊道「討伐」的于琛澂調來,任偽第3軍管區司令官兼偽三江省省長,併為他配備一架專機。這是他最受主子信任的時期。這個人模狗樣的地頭蛇,為主子出謀劃策,指揮偽軍配合日軍「治標」、「治本」,特別是大搞「集團部落」,使抗聯陷入困境。為表彰他的「治安肅正功勛」,日本天皇授予他「一位菊花大勳章」,「康德皇帝」授予他「一位景雲章」,偽三江省省會佳木斯的佳木斯公園,還改稱「琛澂公園」,第二年即被提拔為偽治安部大臣。
在被軟禁的3個多月里,臧式毅是能夠看到報紙的。無論那是不是日本人精心選擇的,以臧式毅的精明,能不明白外面的世界怎麼樣了嗎?江橋抗戰失利,張學良不出關,他是不是絕望了?在促使他墮落的種種因素中,或多或少,這是不是個原因?

殺雞駭猴——凌升之死

徐文海有幾房老婆搞不清楚,帶在身邊的是兩個。縣城戲園子請來個坤角,得到他那兒睡兩宿,才許登台演出。他自製「錢帖」,在市上通用,商家都不敢拒用。他開了多處賭寶局、押會局等。為了發大財、快發財,這個混世魔王還下令讓桓仁縣種了一年大煙。
臧式毅兼省長時,通過他的秘書長曹承宗賣官。好縣份的縣長官帽,一頂幾百至上千元,差的幾百元,最差的也不低於200元。
回到住處,給於琛澂當翻譯的他的侄孫于也華說:二爺,你今天講得是不是過火了?
他們的名字叫「漢奸」,漢奸的名字叫「姜全我」——而這個姜全我,在「九一八」事變后的東北,是只有日寇才能提供給他們的。
熙洽,姓愛新覺羅,1884年生於奉天省興京縣,為溥儀的遠支宗室。1911年畢業於日本陸軍士官學校,多門當時任教官。之後,曾在保定軍官學校執教,任奉天講武堂教育長、東三省巡閱使署參謀處長、東三省保安總司令部軍事處長、吉林督軍署參謀長。這個念念不忘復辟清朝的復辟狂,是搞清朝復辟活動的宗社黨巨頭之一。他在吉林組織了一個「冷社」,網羅一幫清室的遺老遺少,吟詩唱和,抒發復辟的理想和對民國的仇恨。談起國家、社稷,他憤憤地道:我的國家早亡了!
在此期間,這個儀錶堂堂、頗像個男子漢的上將鎮守使,不遺餘力地招兵買馬,擴充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