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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天晚上的故事 狄農的秘密 第二十節

第九天晚上的故事 狄農的秘密

第二十節

凌迪默默無語地走到茶几旁邊,把皮包放在上面,然後從醫療箱中取出另一止針管,向伍樂婷走來。
「亞特蘭蒂斯人發明的『記憶移植法』十分簡單。但問題是,必須等實驗體死亡后,才能進行記憶移植。也就是說,必須有一個人守在他身邊,當『實驗體』死亡后,『執行者』就幫他進行記憶移植。」
「因為他是一個亞特蘭蒂斯人。你做夢也沒想到吧?」
伍樂婷說:「狄老說他根本不知道要轉院這件事。而且,不止如此,院長之前所說的很多話都是謊言。我們都被他蒙在鼓裡了。」
「後來的若干年中,這些殘存的亞特蘭蒂斯人逐漸和我們現在的人類融合。而實驗體『重生』的對象,也變成了我們現在的人類——執行者自然也是。」
伍樂婷睜大眼睛說:「你是說,狄老跟我講的那些故事,實際上是他自己的親身經歷,因為他……」
「很難以置信,對吧。我這番話,如果講給別人聽,受到質疑或嘲笑,都不奇怪。但是你——」凌迪指著她說,「伍樂婷,只有你不應該懷疑我說的話。你這兩個月以來的經歷,就是最好的證明!」
「我也不知道。而且,更讓我迷茫的是,我現在該怎麼辦?我到底該按狄老交代的那樣做,還是把這顆頭交給院長?凌醫生,我需要你的建議和幫助。」
「還會是因為什麼?當然是狄老。」伍樂婷說。
凌迪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他要一個死人的頭,做什麼?」
接著,伍樂婷把整個過程詳細地講了出來,包括今天早上,院長打電話給自己的事。凌迪在聽的過程中,好幾次都要驚叫出來。最後,整個人呆掉了。
「不,狄農對他的信任還沒到這種程度。實際上,『活』了這麼久的他,似乎對任何人都不信任了。」說到這裏,凌迪饒有興趣地望著伍樂婷。「除了你。他竟然拜託你幫這樣的忙,足見他有多相信你。這真是難得。」
「你沒有聽錯——亞特蘭蒂斯人。你當然是知道亞特蘭蒂斯的,但是,你卻想不到自己竟然會跟一個亞特蘭蒂斯人相處這麼長的一段時間。」
「不。」凌迪搖頭道,「葛院長年輕時,曾經是狄老的一個學生,和狄老關係很好。他和你一樣,聽過狄老講的那些故事。他非常聰明,意識到這些故事不可能是瞎編的,而是狄老通過某種神奇的途徑獲知的。」
凌迪望著昏睡在地上的院長。「可能你已經猜到了,葛院長就是預定的下一個重生對象。」
「什麼東西?」凌迪疑惑地問。
「比如說呢?他說了哪些謊話?」
這時,令伍樂婷意想不到的狀況發生了。葛院長脖子上動脈血管的位置,突然扎進了一根針管。他驚呼一聲,扭過頭去,驚愕地望著身後的凌迪。不到五秒鐘,他就倒了下去,不省人事了。
伍樂婷的聲九-九-藏-書帶終於能發出聲音了。「你說吧。」
「對!」凌迪再次激動起來。「這個結果,恐怕是亞特蘭蒂斯的學者都沒有想到的。他們設想的這個方法,真的從某種角度實現了『永生』!」
完了。伍樂婷在心底發出絕望的悲鳴。我無論如何都不是兩個大男人的對手!
伍樂婷感覺一股涼氣從腳底冒了起來。這股涼氣正將她的身體從下至上的逐漸凍結起來。她瞠目結舌地看著面前的人,緩緩問道:「你說什麼?」
「準確地說,我是一萬年以來,無數個『執行者』之一。」凌迪帶著自豪的口吻說。「你可以想象——通過記憶移植,實驗體一次又一次地在不同的人身上重生。一直『活』到了現在。但是執行者顯然活不了這麼久。所以,每一代的執行者,都會選擇一個『接班人』。這個接班人會繼續守候在實驗體的身邊,當實驗體死後,就幫他完成記憶移植。」
伍樂婷把頭扭到一邊,煩躁地嘆息道:「天哪,你認為我是在說胡話?」
伍樂婷不敢掉以輕心,這個變化莫測的男人的話,她不敢相信。
「沒錯。亞特蘭蒂斯的學者,研究出了進行記憶移植的方法。於是,他們選中一個人,作為實驗對象。但是,他們實驗的並不僅僅是記憶移植這一項,而是——這個人能夠進行多少次記憶移植——也就是說,通過這種方法,能夠讓一個人『活』多久!」
「所以,你明白了嗎?我們倆被辭退,不是因為別的原因,而是任何負責照顧狄老的人,都不能在那裡待太長的時間,否則這件事就穿幫了。」
伍樂婷的呼吸都暫停了。「你說……他是什麼人?」
「那真實情況是怎樣的?」凌迪問道。
「你就是那個『執行者』?」
凌迪沮喪地搖著頭。「院長只是說,我的試用期過了,他對我不夠滿意……但我覺得他說的不是實話。」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凌迪看著伍樂婷的表情,就已經猜到了。「沒錯,狄農跟你講的那些故事,顯然不是他瞎編的,你現在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伍樂婷深吸一口氣。「接下來我要告訴你的事情,就是關於這件『東西』。凌醫生,這些事情就發生在昨天。聽起來非常瘋狂。但是我希望你能相信我。我發誓,我沒瘋。我說的都是實話!」
「這是你選定的嗎?」
凌迪站了起來,走到伍樂婷面前。「我問你,假如你是被託付的執行者,難道你會讓這個存在了上萬年的奇迹,終結在自己手裡嗎?」
伍樂婷仍然緊緊地抓著椅子,擋在面前,一副戒備的姿態。
「狄老就是記憶移植的對象之一?」
凌迪說:「我知道你現在在想什麼——這個叫凌迪的人,到底在唱哪一出?最開始,跟我是同盟戰友;一瞬間又變成了院長的同夥;九*九*藏*書而現在的狀況就更讓人搞不清楚了。」
「耐心聽我說。」凌迪伸出手指比劃了一下。「很多先進國家的科學家,都在嘗試以各種技術進行記憶移植——手術、記憶晶元移植等等。」凌迪望著伍樂婷。「你知道為什麼這些科學家們,如此熱衷於這項研究嗎?因為,如果一個已經死去的人的記憶,能夠移植到另一個的身上,那就意味著,這個人以一種特殊的形式『重生』了。」
「呼……」凌迪長長地吐出口氣。「終於到手了。時間都過十二個小時了,再晚些就來不及了。」
看著葛院長和凌迪一前一後地慢慢逼近自己,伍樂婷心中的恐懼和絕望令她手腳發軟。別說是和他們搏鬥,就連手中的椅子都要抓不穩了。
伍樂婷和他對視著。
伍樂婷疑惑地望著他,微微皺眉。
「砰」地一聲,房門被推開了。葛院長提著一個醫療箱,面無表情地走了進來,然後迅速回身,將之前虛掩著的房門鎖好。他看到凌迪手中提著的皮包,立即露出欣喜的神情。「裏面裝的,就是『那個』吧!?」
「抱歉,伍樂婷小姐,直到現在才讓你知道,一直在欺騙你的,除了我以外,還有這個面善的凌醫生。」葛院長冷笑道。「不過你知道得太晚了。」
說到這裏,他激動起來。「沒有人知道——或者說,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的人都不知道——在一萬多年前,就已經有人掌握了這項偉大的技術!」
凌迪愣了許久,問道:「葛院長為什麼要把狄老『養』在那裡這麼多年?」
伍樂婷開始敘述昨天發生的可怕的事情。「狄老知道院長是用謊言把我支走。他也意識到,可能再也見不到我了,所以拜託我幫他做一件事情……」
凌迪張大了嘴,顯得十分驚詫。
「這正是這項技術的偉大之處!不用進行複雜的手術,只需要一個小小的道具,就能辦到了!」
說著,他打開醫療箱,從裏面取出一支針管。他把醫療箱放在茶几上,然後緩步走向伍樂婷。「別緊張,這不會讓你喪命的,我只想讓你睡一覺。」
「失落的古大陸……亞特蘭蒂斯,真的存在嗎?」伍樂婷驚愕不已。
伍樂婷遲疑片刻,然後照他說的那樣,坐到了這把用來防身的椅子上,緊緊盯著這個讓她看不懂的男人。
伍樂婷想起了狄農跟自己講的那些故事,她懂了。「這個實驗體經歷了無數次的『重生』,他所『佔用』過的身體中,有一些還曾經是人類歷史上的重要人物。」
伍樂婷驚愕地看著面前這一幕,大腦里一片混亂,她實在是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而此刻,凌迪已經把手中那支注射完了的針管丟到一旁,對伍樂婷說:「好了,別緊張,我不會傷害你的。」
伍樂婷微微張開嘴。她有些明白了。
凌迪為難地說:「伍樂婷,這https://read.99csw.com種事情……換成是你,或者任何人,恐怕都難以接受和相信呀。」
「不是之一,而是唯一的一個接受了記憶移植的亞特蘭蒂斯人。」凌迪凝視著伍樂婷。「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他是一個實驗體。」
「這,就是進行記憶移植的工具。」凌迪用兩根手指捏著這支特殊的「針管」。「它叫做『記憶抽注器』。」
「沒錯。」凌迪承認道,「這個實驗體,一開始是很願意配合這項試驗的。但是隨著重生次數的增加,若干年之後,也許他感到厭倦,或者活累了。他期待能像普通人那樣,徹底地死去,而不會再次從另一個陌生的身體里醒來。所以,他才會對你提出這樣的要求。」
「葛院長對我說,狄老要轉院到其他地方去,所以不用再雇我照顧他了——他對你不是這樣說的嗎?」
伍樂婷瞪大了眼睛。「實驗體?」
「但是你這個執行者,卻不能遂他的心愿。你必須將這個試驗繼續下去。」
九點二十,凌迪來到伍樂婷住的地方。進門之後,凌迪把門關好。他無暇參觀伍樂婷的住所,坐到沙發上之後,問道:「你知不知道院長為什麼要同時辭退我們兩個人?」
凌迪此刻完全變了一個人,他牽動嘴角笑了一下。突然回頭對著門口喊了一聲:「好了,東西到手了,進來吧。」
伍樂婷思索片刻,說道:「好吧,我讓你看看證據。」
葛院長嘆了口氣,對站在一旁的凌迪說:「你過來幫個忙呀,這丫頭沒這麼老實。」
伍樂婷的腦子費力地轉動著。「你說狄老是亞特蘭蒂斯人,但是根據記載,亞特蘭蒂斯大陸不是在一萬多年前就沉沒到海底了嗎?」
「讓我跟你解釋一下吧。」凌迪說,「科學家們其實早就發現了一個事實——人類大腦中的記憶空間,實際上非常大。舉個例子來說吧,假設有一個記憶超常的人,他能將大英百科全書完整地背下來,大腦中的『記憶硬碟』也只使用了不到10%的空間。」
凌迪遲疑了幾秒,接過這個皮包。伍樂婷詫異地發現,他剛剛接過這個包,臉上的表情一下就變了。
伍樂婷凝視著他:「我們那天探討過的。後來被我證實了——實際上,狄老根本就沒患什麼慢性粒細胞白血病,他被院長秘密地軟禁在這裏,足足有十三年!」
「這種事情……竟然進行了一萬多年?」伍樂婷的聲帶在發抖。
「對!亞特蘭蒂斯有超越我們現在數倍的先進文明。他們擁有很多偉大的發明和神奇的技術。其中一項,就是進行記憶移植!」
「沒錯。」凌迪淺淺一笑。「不止是他。歷代的執行者中,也有很多是歷史上的著名人物。」
伍樂婷的眼睛幾乎都要瞪裂了,她面無血色地指著這兩個人,顫抖著說道:「你們……是一夥的!」
「很不可思議,對吧。這確九*九*藏*書實是個奇迹。而且,這漫長的過程極具戲劇性。」
「我是在選擇下一個『執行者』。」凌迪俯下身來,貼近伍樂婷的臉,凝視著她。「而我找到了。這個人就是你。」
凌迪繼續說:「可惜的是,我們現在最先進國家的科學家,也沒能真正找到一種安全、穩妥的方法來進行記憶移植。有些科學家甚至已經放棄這項研究了,認為難度太大。但是——」
凌迪倒是顯得特別放鬆。他笑著說:「你真的不必緊張,如果我要害你的話,剛才就已經下手了,幹嘛還要等到現在呢?」
他又笑了一下。「你聽我把一切講完,自然就明白了。」
葛院長離伍樂婷只有不到一米的距離了。那根尖針眼看就要朝她扎過來……
「所以他利用這家臨終關懷醫院把狄農秘密地軟禁起來。而你,才是真正的幕後主使。」伍樂婷憤慨地說,「對於每一個新來照顧狄農的女孩——先由院長告知,狄農有精神病;然後,你在每一個人面前,都裝成是新來的醫生,實際上是在暗中監視。」
伍樂婷不明白凌迪講的這些,和她所遇到的事情有什麼關係。
「就算是這樣,狄老也不可能活一萬多年!」
「你想不出來嗎?」凌迪有些奇怪地說,「當然是我告訴他的。」
「沒錯,就是你說的這樣。」凌迪盯著伍樂婷,「但是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要這樣做?」
「狄老怎麼了?」
沉寂了很長一段時間。伍樂婷說道:「這個實驗體重生到了現在,就是狄農。但是,他恐怕不是真心想當實驗體的吧?不然的話,他為什麼會要求我把他的頭帶走,然後銷毀?這不就是想結束這一切嗎?」
「沒錯,這片大陸是沉沒到海底了。但是,亞特蘭蒂斯人卻並沒有完全滅絕。一小部分幸運的人活了下來。」
凌迪咽了口唾沫,好像做好了心理準備。「你說吧。」
伍樂婷說:「你的意思是,這是一萬多年前的亞特蘭蒂斯人發明的東西?它怎麼會在你的手裡?你是什麼人?」
「對,是謊言。他對我說的也是謊言。」伍樂婷說。
凌迪輕輕點了下頭。
「對,這就是葛院長想要的『東西』。」
伍樂婷驚恐地朝後退去,但僅僅幾步就退到了牆邊。「你……你別過來!」
「不!」伍樂婷抓起旁邊的一把椅子,擋在面前。「你再靠近一步,我就跟你拚命!」
凌迪沉默了幾秒鐘,好像他的思維到很遠的地方遨遊了一趟又回到現實。「你聽說過『記憶移植』嗎?」
過了好一陣,臉色蒼白的凌迪才瞪著眼睛問道:「這麼說,狄老已經死了,而他的頭……」他費力地咽了下口水。「現在就在你這裏?」
凌迪接著說:「最開始的實驗體和執行者,都是亞特蘭蒂斯人。但這項實驗才剛剛進行一兩次,巨大的天災就降臨到了亞特蘭蒂斯頭上。就像傳說那樣,這片九-九-藏-書大陸沉到了海底。絕大多數的亞特蘭蒂斯人都隨著他們的先進文明一起葬身海底了。但是,一小部分人利用先進的逃生設備逃了出來。實驗體和執行者就是這些幸運者之一。
「你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凌迪吁了口氣。「作為隱藏在狄農身邊的執行者,我一直在儘力完成自己的任務——在他的身邊挑選合適的重生對象。葛院長是這麼多年來我認為最合適的人選。他自己也非常願意。因為,一旦他的記憶和狄農的記憶融合到一起,就意味著,他也成為了『永生』的一部分。所以……」
凌迪笑道,「那是當然。亞特蘭蒂斯人也不是長生不死的。」他把身子往前傾一些,盯著伍樂婷的眼睛。「但是,他們卻找到了一種特殊的實現『永生』的方法。」
「我沒騙你,真的。」葛院長做出一副「真誠」的表情,慢慢靠近伍樂婷。「我不會殺你的,你乖乖睡一覺,醒來之後就什麼都記不起來了。」
伍樂婷訝異地注視著凌迪,彷彿在看一個她從沒見過的人。
凌迪注視了伍樂婷一刻,低聲說道:「抱歉,我真的很想相信你說的話,但是……嗯,讓我幫你量一下體溫,好嗎?」
「因為他想要狄老身上的一樣東西。」伍樂婷盯著他說。
伍樂婷緘口不語。過了一會,才說道:「那麼葛院長是怎麼知道這些秘密的?」
說話的時候,凌迪從上衣的內包里,小心地摸出一樣東西——這是一個像針筒一樣的小道具,但不是透明的。它的前端比針管還要細長,周身繪有奇妙的圖案。一看就知道是一件極其古老而神秘的物品。
伍樂婷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說著,她走到床邊,從床底下拿出那個深色皮包,遞給凌迪。「狄老的頭就裝在這裏面。」
「它當然存在過,這是毋庸置疑的。」凌迪嚴肅地說,「科學家們早就在大西洋底找到了亞特蘭蒂斯的遺迹——海底城市、神殿、金字塔,還有神秘的亞特蘭蒂斯文明——這些難道還不夠證明它的存在嗎?」
「所以他從狄老口中套出了關於『記憶移植』的秘密?」
「記憶移植。」伍樂婷明白了。
伍樂婷震驚地許久說不出話來。好一陣后,她才開口道:「結果……他『活』了一萬多年,直到現在?」
伍樂婷思索一刻,問道:「記憶移植怎樣進行?」
一瞬間,伍樂婷想起了很多——路易十六和路易十八、麥考密克醫生、華萊士、蒙娜麗莎、建造金字塔的神人……她還想起了狄農胸前的「希望藍鑽」——上帝啊,難道這些人,都是這個實驗體曾經重生的對象?而守候在他們身邊的——比如達·芬奇——難道就是執行者之一?
凌迪笑了一聲,坐到幾米遠的沙發上,溫和地說:「伍樂婷,請你把椅子放下來,然後坐在上面,仔細聽我說,好嗎?現在,我把一切都原原本本地告訴你。」